感情线by:宣酷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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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魁闻到一股来自少年粉嫩皮肤的气味，又闻到一股令他惊异的富有清韵、激人遐思的气味，这股气味他以为自己此生难遇——是一种类似于馥郁、甘甜的水果桂圆的香味。
　　这香味，将终结他正在受的惨无人道的宫刑！
　　他探察着男孩，像发现了令人狂喜的某种命中注定！
　　他低头，快速浏览病历，资料上显示，男孩名叫秋霖，十六岁，是一名世上鲜有的双性人，从基因学上来说，属于染色体异常者，确切来说是ＸＸＹ染色体者。
　　祖魁看完病历，看向秋霖。
　　秋霖正用黑润的双眸，满含质疑地望着祖魁，他的瞳光沉静而漆邃，半晌，才开口：“你要是劝我尽快做变性手术，就免了！我不想当女性！你要是劝我去精神科找心理医生，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来你们医院问诊！我不想当医院的临床研究病例！”
　　映于祖魁眼中的秋霖，他的神韵、音调和极端的抵触态度中别具敏感少年的别扭。
　　祖魁臆断他以前可能曾多次求医，看过很多医生，得到的是不愉快、甚至是自己的意见严重不被尊重的恶劣经历。
　　如果秋霖是因为恐惧再度失望而用质疑的眼神望着他，他会给秋霖带来一次颠覆性的体验。不一定是好的体验，但一定不是坏的体验。他会绝对正视并绝对尊重秋霖的意见。
　　也许，作为医生去做一个目前看似正确且有利于秋霖的决定很容易，却无法保证这个决定对秋霖本人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最好选择，更无法确保这个决定是一个长效定量，不会造成秋霖未来人生的非正常偏移。既然无法确保，既然长效定量不存在，而应为不安定变量，那就等同于在秋霖的身体和生活中接种了一枚定时炸弹，炸弹引爆后果的直接承担者并非医生，而是秋霖。秋霖自身的矛盾与痛苦，才是最直接、最刻骨、最客观、最全面的反应。若是不把他当正常人看待，不给他足够的宽容、自由与信任，让他做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抉择与决定，那种纠结的矛盾、刻骨的痛苦，将会伴随他一生。
　　倘若秋霖大半生活成了惨绝人寰的悲剧，便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最不忍目睹的惨况及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败笔。
　　“首先，我要肯定你独自前来医院看诊的勇气！其次，我敢以个人人格担保，绝对不会拿你当作医院遗传科的临床研究病例！最后，我不认为你需要用外科手术手段来把你当前的性别改为女性！你有权选择保持不变！另外，我更加不会劝你去看精神科找心理医生！但我确实觉得你有心理问题。不过，你的心理问题并不严重。你只需要调适好自己的心态，让你以特别的性别，能够快乐且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就行了。你不需要做任何外在的改变！你只需要把别扭的负面心态，调整为健康、积极的正面心态即可！”
　　秋霖蹙眉，而后缓缓放松，让额头恢复平坦。“我想，我这次终于找对了医生！你没有把我当成怪物，替我做决定！而是把我当成正常人，尊重且保留我的自由选择权，让我自己做决定！”祖魁详略得当、直击人心的一席话，让秋霖的内心和眼眶都油然而生湿润的感动。他一下子就对祖魁心生好感，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祖魁只留下挂号小票，将病历退还给秋霖，顺带奉上名片。“你以后在学习和生活中遇到烦恼与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倾诉！我会帮你过滤烦恼、解决困难！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电邮和电话都有！你收好！”
　　“哦！我会收好的！”秋霖拿过病历，接过祖魁的名片，一起放进口袋里。
　　祖魁回以微笑。
　　“祖魁医生，谢谢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先走了！我以后会再来找你的！你千万不要嫌我麻烦哦！”秋霖只看了一眼祖魁的名字，就过目不忘。他笑着道谢，戴好羊绒帽后，转身离开。
　　祖魁看着秋霖瘦削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曾经令他伤神的，现在近在咫尺。
　　双性人癖者和双性人、ＸＸＹ染色体癖者和ＸＸＹ染色体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般的在遗传科诊断科室里邂逅了。
　　命定的桃花运垂青一个人时，不会提前告知，而是当你碰到时，才会向你发射像维基密码一样的秘密暗号，那时你便自然破译和明了一切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命定的桃花运（二）

　　
　　春寒料峭的白色情人节，一如平常的每一个工作日。
　　对于像祖魁一样的医生来说，又是忙碌而有条不紊的一天。
　　午休时分，祖魁意外接到秋霖打来的电话，约他下班后去一间奶茶店见面。
　　秋霖约见面的奶茶店位于人声鼎沸的步行街，店面不大，窗明几净，装修风格十分简约，给人一种明快的现代感，店内的桌椅摆设、商品招贴均别出心裁，走小巧而精美的路线。
　　祖魁走进奶茶店时，店里除了两名穿着工作服的店员，还有几名零散而坐的客人。
　　他点了一杯原味奶茶，选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等秋霖。
　　他放慢喝奶茶的速度，在一杯奶茶快喝完的时候，见到秋霖背着大书包气喘吁吁地跑进奶茶店。
　　秋霖一见祖魁已经在等自己，就面露喜色，坐到祖魁对面，说：“今天放学有点晚！班主任拖堂讲了点注意事项！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废话！晚高峰又有点堵车……不好意思！我约你，自己却迟到了！奶茶我请吧！你随便喝！我到这间奶茶店消费是免费的！嘻嘻！”秋霖露出少年应有的澄净笑容，明眸皓齿，青春洋溢。
　　“你这么年轻就当老板，很有本事嘛！”祖魁喝空了奶茶，将奶茶杯握在手里，兴味盎然地打量着秋霖。
　　秋霖哑然失笑：“噗——！谢谢你看得起我！不过，你应该夸奖的人是我妈！这间店是我妈开的！她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开了五家分店！简直是卖奶茶界女王！很厉害吧？哈哈哈！我妈是女强人！”秋霖谈起母亲事业有成时的神情，充满了不可名状的自豪感。
　　祖魁淡然微笑，真心诚意分享着秋霖生活中点点滴滴的酸甜苦辣，这有助于他多方位地了解秋霖。“我准备喝第二杯奶茶了。你要喝吗？你喝的话，喝什么口味奶茶，我帮你叫。”
　　秋霖瞄了一眼祖魁手中握的奶茶杯，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跟你一样吧！原味！”
　　“服务员！劳驾！我们要两杯原味奶茶！”祖魁用适中的音量叫唤店员。
　　店员迅速将祖魁点的奶茶送到桌上。
　　秋霖拿起一杯，喝了一口，便放回桌上。
　　他端详了一会儿祖魁轮廓分明的脸，又让视线悄悄扫过祖魁穿的藏蓝色毛昵长大衣，和祖魁颈间系的宝蓝白格纹真丝围巾，像谈心一样倾吐心事。“我的抉择是保持原样！不变性！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我妈，她说只要我觉得好就行了！跟你上次说的话差不多！”
　　“听你这样说，我觉得你的母亲很爱你！也很伟大！”祖魁有感而发。他瞅着秋霖，注意力一直放在秋霖身上，不曾走神。
　　“那是！”秋霖吐出两字，旋即打开回忆与话匣子：“我妈真的很爱我！也真的很伟大！我妈……她是农村人……十七岁就到城里打工，在Ｗ市一家饭馆里当传菜员，后来被一个什么破建设局局长看上了，我妈当了四奶，后来有了我。我爸因为我的双性别，觉得丢人，不认我！我妈却没有抛弃我！她给我双倍的爱！所有父母双全家庭孩子有的东西，我这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不缺！我妈为了养育我，用多年的积蓄开了一间很小的奶茶店，刚开始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地做……现在终于熬出头了！当了五间奶茶店的女老板！还花钱请专员帮忙打理店铺！她现在主要管账，比起以前的辛苦来轻松多了！”秋霖喝的是奶茶，却展露出醉态。
　　祖魁只是专注倾听，没有插话——无从插话，也不需插话。
　　秋霖现在需要的是听众。
　　“为了我妈，更为我自己，我一定要做个快乐、幸福的人！”秋霖直视着祖魁，突然觉得有一股电流通过身体。他低笑，望着祖魁，喃喃自语：“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电到了……”
　　祖魁会心一笑。
　　无声的气流在发热、颤抖，烘托着某种情愫破壳前的暧昧气氛。
　　他知道，那是触电的感觉。
　　他端起秋霖的那杯奶茶，轻轻地贴上秋霖细嫩的脸颊，亲昵地摩挲。
　　秋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莫名地心跳加速，莫名地慌张，他抓住祖魁端着的奶茶杯，握在自己手中，稍微垂首含住吸管，装作喝奶茶的样子，偷看祖魁的面部表情。
　　祖魁面部的表情并无异样，由始至终都很和蔼可亲。
　　祖魁看了一眼店内的时钟，问：“你妈没等你回去吃晚饭吧？”
　　秋霖摇头，代以回答。
　　“我请你吃晚饭，再送你回家！”
　　秋霖点头。
　　祖魁带秋霖去步行街上的肯德基，两个人一起吃了三份送机器猫塑料玩具的儿童套餐。
　　祖魁理所当然地把三个塑料玩具全都送给秋霖。
　　秋霖却把其中一个玩具留在了祖魁车上。
　　他希望祖魁无意中看到玩具，会想起他。
　　祖魁开车送秋霖回家的途中，秋霖不经意地看到他放在车里的一本心理学书籍。
　　“原来你不止是遗传学专家！还是心理专家呀！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能精准解析我的心理状态！”秋霖用崇拜的眼神凝视着祖魁。
　　祖魁因要专心开车，而没有分神回看秋霖。
　　秋霖兴头正盛，目光发亮，又说：“我也想学医！祖魁医生，你觉得我适合学医吗？”
　　祖魁降速驾驶，观测四周环境安全，道：“学医是你一时兴起？是你持久的兴趣？还是你的人生理想？如果是后两者，你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是前者，你看书就可以了！也许一本专业医书没看完，你就会对学医失去兴趣！”
　　“我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人！就像我三分钟前决定保持原样，便不会在三分钟后出尔反尔，又突然决定变性一样！”
　　“你这个比喻打得很恰当！你才读高一吧？离高三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足够你想清楚自己的人生方向，并确定你以后将为之终生付出努力的理想与事业！人生大事不是什么紧要关头，不用当机立断！你可以放慢节奏，仔细考虑，直到你做出最为慎重又从心所愿的决定！”
　　“祖魁！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秋霖瞳孔中的月桂树摇曳生姿，妖艳地缠绕住松柏般的祖魁。
　　“别说你对我有邪念啊！”祖魁风趣回应。
　　“差不多！”秋霖异常坦白。“我想亲你！”
　　“父子之吻吗？我可不想当你的父亲啊！”祖魁幽默地讲明立场。
　　“不是！”秋霖为祖魁的装糊涂、兜圈子，感到不悦。
　　“等你成年以后再亲我吧！我一个成年人跟一个未成年人亲来亲去，会被扣上‘嫖宿’幼男罪的！虽然我不怕顶风作案，但我不想你因一时冲动而后悔！”祖魁将车停到一边，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面露不满之色的秋霖。
　　秋霖不假思索，瞄准目标，照着祖魁的嘴唇亲了上去。
　　祖魁碰上秋霖柔软而香甜的嘴唇，就再也移不开花蜜的甜润，他化被动为主动，化理性为感性，秋霖的配合似煽风点火，火花迸射，火苗急窜，映照着车内一片红艳艳的燃情火光。
　　秋霖由诱惑方变为跟随方。
　　他很迷恋祖魁身上散发的麝香气息，很享受祖魁技巧的热吻带给他的新鲜刺激。
　　他可以幻化为任何姿态，去当祖魁灵魂与肉体最完美的契合者。
　　祖魁从秋霖零吻技的吻中判断出这个热烈的吻是秋霖的初吻，有充足的热情，却青涩得毫无章法。
　　但无妨，他喜欢！
　　他喜欢掌控秋霖的感官乐愉，也喜欢率领秋霖的精神异动。
　　他喜欢秋霖杂乱无章的狂热，也喜欢秋霖服服帖帖的顺从。
　　“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想做能让你的快乐、幸福增加的人！你为我献上初吻，为我迷乱，为我颤栗，为我绽放，为我燃烧！这样的爱恋，我会疯狂的！我会认真的！”
　　“那就疯狂啊！我们一起疯狂！那就认真啊！我们一起认真！”
　　祖魁端视着秋霖，只见他眼角凝着一滴热泪，像金合欢树叶上莹亮的凝露，像瓦尔登湖明澄的淡水，像戈壁滩的金色沙粒。
　　这滴泛着灵光的泪，以至柔之力穿透祖魁由恒温变得滚烫的灵魂。
　　两束华光飞上云霄，霎变为异彩散射的烟火。
作者有话要说：　　

　　☆、瓜熟蒂落（一）

　　
　　夜幕笼罩整座城市，却又将黑夜各不相同的瑰奇魅力，以多种多样、又使人意想不到的形式展现给世人。
　　一辆黑色轿车正以安全时速行驶在银辉遍洒、有冷中带暖光线的车道上。
　　秋霖坐在祖魁车内，眼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由完全陌生变得越来越熟悉，他心知剩下的车程不足一点五公里，祖魁的车离他所住的公寓楼越来越近。
　　他把书包从背后拿到前面，打开书包，以最快速度拿出纸笔，写下自己家的固定电话号码。然后，把书包扔到祖魁汽车后座上。
　　他“顺手牵羊”了祖魁的那本心理学专着，揣到了蓝色运动款漆皮夹克里。
　　祖魁把车停在秋霖家楼下，确定式地问：“你家是这儿吗？”
　　“是这儿！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秋霖把写着自家电话号码的纸片塞给祖魁，用强调的语气，说：“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你有空打电话给我！这条线是你的专线电话！不会占线的！嘻嘻嘻！”
　　祖魁吻了一下纸片，放到大衣内荷包里，向秋霖扬了扬手，说：“我走了，下次见！”
　　“拜拜！开车注意安全哟！”秋霖小心叮咛，显得十分懂事。
　　祖魁笑着点点头，觉得秋霖真是个可爱透顶的小精灵。
　　祖魁喜笑颜开地驱车回到单身公寓，将车停入车库，倒车时，他跟秋霖一块儿吃儿童套餐附送的小玩具从打开的收纳空间掉出来，他捡起玩具，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