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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惊澜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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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旭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惋惜,浑不似平常淡定从容的表情,切齿道:“就在谷烈畅饮美酒,笑谈天下时,贾伟和竟带着魔教高手去而复返了。这番,贾伟和带着数十个魔教一流高手向前夹攻谷烈等人,谷烈武功虽高,但手持一柄再寻常不过的单刀,只是护住了他妻儿朋友,当日所有观战的武林同道便就此被屠戮。便就在此危急时刻,谁也没料到,谷烈身边的五位至交好友竟突然发掌,五人联手,重创谷烈。想那五人既能与谷烈论交,武功必然也是无比了得,此刻联手发掌,威力何等惊人,何况适才与贾伟和剧斗,谷烈虽胜,但体力消耗不少,此刻再遭突袭,伤重之下连站起都有困难。但他余威尚在,那些魔教中人不敢上前,却无耻至极,连下毒手,将他的妻儿全部砍死。”



田海旺见国旭说到此处时,陈谦卫脸露凄然之色,想到往事,心中不胜唏嘘。



国旭接着道:“谷烈悲愤交际,强行提起几分真气,之后竟一瞬间出手,连毙数十位魔教高手,只眨眼工夫,场上便只剩下数个受了重伤的魔教中人,以及谷烈的那五个朋友。唉,谷烈当真是有侠义风范,顾念旧情,又不愿多做杀伤,竟不再下手,拖着重伤之躯,缓步下山去了。之后不久,他在一山洞中闭目待死时遇上了我,便把这段故事告诉于我。”



田海旺只听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开口道:“此话当真?”



陈谦卫点头道:“我看不假。当年天山之巅观战的,还有我师,他眼见谷烈大胜,欣慰不已,立时下山去了,不料数日后,江湖中便传闻谷烈战败,死于天山。数月后,家师又在天意剑派后山遭人伏击,对方是五人联手,武功精奇,而且路数与谷烈极为相像,便起了疑心。”



田海旺听到“天意剑派”,心念一动,问道:“陈兄,尊师可是天意剑派中的长老天意道长?”



陈谦卫点点头,续道:“家师于此事已猜到七分,但有一事始终难以索解,因此不敢确认,国旭既见过谷烈最后一面,或许知晓。”



国旭道:“请讲。”



陈谦卫道:“谷老弟待他的五位朋友极为不薄,连他们的武功也是谷烈所传,他们为何反而欲杀谷烈而后快?”



国旭道:“谷烈临终之时,也深深以此事为恨,据他揣度,多半是谷烈本身名气太大,声望太高,让那五位朋友笼罩于他光环之下,时间久了,便从心底妒忌他,反而希望能摆脱谷烈,于是便想了借魔教之手除去谷烈的毒计。”



陈谦卫道:“原来如此……”



田海旺忽地插口道:“传闻天意剑派有一至高无上的剑法,名曰天意剑诀,而天意剑派后堂的剑阁,其中据说有一路天下无敌的战阵,陈兄是天意剑派门下,又是天意道长的弟子,不知可知其详情?”



陈谦卫点头道:“家师当年品评天下武学,曾道‘周流六虚功,天魔功,以及天意剑诀,是不世出的三大绝学,威力绝伦,其中天魔功能吸纳别人真气为己所用,交手时,两人真气此消彼长,自然可稳操胜算。因此,天魔功凌驾世间所有武学之上,唯有周流六虚功才能与之匹敌。’言下之意,似乎天意剑诀较之这两门武功,颇有不如,至于那剑阁中的战阵,家师从未提及,在下也不知晓。”如此便又谈及武功,三人自是各有见解,彼此映照,都是互相佩服。



三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愈谈愈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坛好酒眨眼即空,田海旺又命人自地窖中取出藏酒痛饮,自午时直饮到黄昏,三人酒量虽豪,却也都带了七分酒意。



陈谦卫饮尽杯中美酒,眼中已有几分迷离,高声道:“依两位看来,谁是当今当一高手?”



田海旺道:“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素为武林泰斗,稳执牛耳,武功自是足以傲视天下。传闻当年天意剑派内乱,派中一位不世出的大高手天痕子愤然叛教而出,武功颇有独到之处,也是高妙无方。不过在下看来,只怕这许多高手,还都难胜过尊师天意道长。”



陈谦卫目光闪动,淡淡一笑道:“过奖过奖!尽说这些过了时的老骨头干什么?依我看,最多十年,天下间便再难有人能与你我三人抗衡!”



田海旺酒意上涌,舌头也有些大了,但兀自大笑道:“陈兄你喝醉了?当今武林英才辈出,江湖中高手不知有多少,其中正道中新近闻名的乐晓晨,以及昨夜与我鏖战的文辛雨,俱都不在你我之下。”



陈谦卫微微笑道:“不在你我之下,却也难居你我之上。”



国旭忽地开口道:“你我三人,放在早年,或许难成大事,但而今武道衰微,说句妄自尊大的话,可算是鹤立鸡群。陈谦卫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此番话国旭平常万万不会说出,但此刻已是半醉,便毫不犹豫说出了。



陈谦卫抚掌大笑:“好一个鹤立鸡群!看天下,舍我其谁?”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好大的气派!”



三人霍地站起,脸露警觉之色,里间也传出王操的喝问:“什么人?”说话间王操、白日等人也已然走出。



只见十余人身着东厂服饰,走了进来,不少人手中还拖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东厂厂公魏佳书。



国旭等人一眼认出,被押的正是刑部密探,见那几人浑身是血,伏倒在地,生死不明,俱是又惊又怒。



第三章巧斗东厂



魏佳书尖声道:“昨夜你们刑部才吃了败仗,今日又在这里饮酒作乐,成何体统?”一副公鸭嗓子,不辨男女。他环顾四周,眼带不屑之色,见到陈谦卫时,却冲他笑了笑,似是颇有拉拢之念,道:“陈老弟,你才是这刑部密探的统领,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些人无法无天,真是难以管教!”



陈谦卫虽不知被绑在地下是刑部密探,但恼他败了酒兴,虽说伸拳不打笑脸人,但他素来鄙夷魏佳书为人,心下不悦,也管不了许多,当即大声道:“喝酒是男人的事,不是男人便不要管!”



魏佳书闻言大为气恼,他只道陈谦卫虽与东厂无甚交情,但终究是锦衣卫中人,自是亲东厂而远刑部,何况他一来便强居刑部众密探之上,必与众人不睦,此刻若与自己联手,便可叫国旭、田海旺栽个跟头,不料陈谦卫竟站到了国旭一方,满盘计划尽皆落空,当下哼声道:“这六人是你刑部中的密探,但出入烟花之地不说,还目无王法,在茶壁阁中醉酒闹事,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传说刑部密探武功高强,难道敌不过文兴宇,便拿京城中的老百姓开刀?”



国旭田海旺听得此言,气愤之下又担起几分心事,刑部密探甫遭大败,若再生事端,必为天下人所笑,然东厂与刑部素来不和,落井下石,无中生有,倒也大有可能。



只听得陈谦卫沉声道:“魏公公,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吗?”魏佳书道:“我亲眼所见,还有假的?”陈谦卫问道:“公公是在茶壁阁中亲眼所见?当真亲眼所见?”魏佳书不知有诈,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亲眼所见。”陈谦卫笑道:“这么说当时魏公公也在茶壁阁中了?想不到公公居然也好那道道,身残志坚,佩服佩服!不知公公相好的姑娘是哪些个?可否介绍在下认识几个?”魏佳书怒喝:“住口!我从不出入烟花之地!我是听厂卫报告后出动,才在茶壁阁中亲眼看见,抓来这几人的!”



陈谦卫依旧嬉皮笑脸,拍手道:“听手下报告?东厂厂卫,也出入烟花场所?那见我刑部密探闹事,出手制止便是,何必惊动公公大驾?就算武功不敌,难以制止,也该向衙门报告,为何向东厂要救兵?莫非是因为人家姑娘看我刑部密探英俊潇洒,东厂的人歪瓜裂枣,不肯跟你东厂的人睡,因此喊自己兄弟来抢姑娘?再者说了,公公适才还说从不出入妓院,却又是亲眼看见我刑部密探闹事,这千里眼的功夫,当真妙绝天下,想必公公凭此绝艺,偷窥了不少美人浴吧!”



国、田等人见陈谦卫强词夺理,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觉莞尔,魏佳书却再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陈谦卫神色不改:“不知公公说谁放屁?”



魏佳书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屁!”



陈谦卫笑道:“公公若自己放屁,岂非自己骂自己?以公公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骂自己猪狗不如,那公公就是从不放屁了……不知公公是都憋在肚里,还是从嘴里冒出来?”



众人尽皆哄笑,东厂人马均觉颜面无光,魏佳书气得手脚颤抖,怒道:“陈谦卫,你莫要进了刑部就把自己当作刑部的狗!”



陈谦卫也笑道:“魏佳书,你莫要丢了什么东西就把自己当作母狗!”



魏佳书怒发如狂,猛然一掌拍出,直取陈谦卫胸口。陈谦卫不闪不避,在那一掌即将沾身的刹那,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步一退,魏佳书那刚猛无匹的一掌便落了空,但收势不及,终究还是按在了陈谦卫胸口上,只是招式已然用老,威力难及原先两成。岂料陈谦卫大呼一声,竟被震飞了数尺远,跌倒在地。



只听得陈谦卫大声呻吟道:“东厂厂公打人了!啊哟……先打伤我们这许多兄弟,又打伤了我……啊哟,救命啊……”只是呼喝声中气十足,哪有半分受伤模样?



魏佳书知道适才陈谦卫是自行跃起,假装受伤,正欲出言相讥,不料开口时真气一窒,丹田阵阵刺痛,竟说不出话来。魏佳书大吃一惊,明白必是那一掌已成强弩之末,难以伤人,反倒为陈谦卫真气反击之力所震,连忙调息真气。



陈谦卫见田海旺、国旭等人兀自站在原地,又呼道:“你五个站着不动作甚?没看我们都受了重伤吗?还不赶紧扶起来喊大夫?”



五人恍然,当下再不停留,猱身而上,欲将被押数人救回。东厂厂卫人数虽多,武功却大大不及,只见国旭、田海旺身影飘忽,东一拳,西一掌,武功较高者还能拆上两招,大部分人则还未及反应便已被打倒在地。王操、余杰望、白日三人手中各提两人,一个起落,已然得手。魏佳书勉强化解了陈谦卫反震之力,环跳穴上却又中了田海旺一脚,几乎难以站立,一时间满地都是伤者呻吟、喘息声。



只是呻吟声最大的,反倒是陈谦卫:“啊哟……东厂厂公魏佳书好不要脸,偷袭打伤了我……啊哟……幸亏咱兄弟拦着,不然我就死定了……啊哟……”



众人明白,陈谦此举是为己方出手开脱,如此一来,便是东厂出手在先,刑部反而占了理,但见他如此做作,装疯卖傻,也觉好笑。



田海旺等人下的不是重手,只过得片刻,东厂一干人等已能站起,互相搀扶着出了刑部别院。魏佳书恨声道:“咱们走着瞧!”十几人一步三停,终于离去。



陈谦卫见魏佳书等已然走远,当下拱手道:“咱们这六人受伤,疗伤乃是第一位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在茶壁阁中闹事,不妨以后再说。若当真有此事,我也难脱干系,一起认罚便是。”



国旭缓缓点头。陈谦卫忽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不好!恐怕误了时辰!在下与人有约,失陪了!”转身欲走。国旭问道:“你几时回来?”



陈谦卫犹疑片刻:“也许两个时辰,也许四个时辰,也许今晚都不回来了。”此言一出,再不停留班上,身形展动,眨眼便消融在落日余辉下。



田海旺望着陈谦卫去的方向,微笑道:“看来,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怪如此着急。”



国旭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田海旺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锦衣卫第一高手之名,他原也当得,天意长老弟子,有这等武功也不稀奇,可依我看来,似乎他身有内伤,与那女子动手时,我看的再明白不过……唉,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有这等功夫。”



国旭缓缓道:“他武功智谋都很好……要敌过文辛雨和他身边那人,非得我们三人联手不可。”



田海旺嘿然道:“昨晚那人不知什么来头,好家伙,初时不显山露水,在文辛雨已必败之际突露峥嵘,连出十二刀,刀上劲气之强,以你我二人联手之力,兀自欺不近他身前五尺,而后抱着文辛雨退却,身法竟仍是快的不可思议。这份神功,实是我生平仅见,只怕较之当年谷烈,亦不遑多让。”



国旭沉默不语,田海旺又道:“昨夜那人武功路数似与陈谦卫有三分相向,内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或许是他师兄一类,那人身份,只怕还得从陈谦卫那里着手。”



国旭不答,眼望即将西沉到山后的太阳,眉毛拧成一团。



第四章绿林霸主



陈谦卫大步向前,然而集市人来人往,日暮时分,京城中更是拥挤不堪,陈谦卫心中焦急,脚下却难再快半分,刑部别院在京城东侧,他直花了一个时辰才赶到西郊,匆匆进了家酒肆,酒肆上挂牌号:文心酒楼。陈谦卫毫不停留,大踏步冲进里间。



里间坐着一人,黑衣黑袜,黑布包住了头,正自斟自饮。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却动都未动过。陈谦卫一见那人,登时大笑起来:“文辛雨!你果然来了!实在抱歉,我来迟了。咱们多久没见了?三年了?”谁能知晓,那人竟是名动八表、称霸绿林,昨夜与国旭、田海旺生死大战的文辛雨。



文辛雨也是呵呵大笑,给陈谦卫倒了杯酒,拍了拍他肩膀:“确是有几年没见了。三年前泰山大会后,咱们便再没见过。他娘的,近来麻烦事真多,麻烦!”



陈谦卫推开酒杯:“下午已喝了不少酒,咱们兄弟相见,虽是无酒不欢,但迟些喝倒也无妨。恩,这京城凶险万分,你来做什么?还有,十余年前咱们初识,你完全不会武功,三年前泰山大会,你却扬名立万,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此号令绿林。武功进步,哪有如此快法?十年来咱们极少见面,你决口不提自己有何奇遇,今日该说了吧。”



文辛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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