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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样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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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过来人,还是妇科大夫,今晚看你们头一眼,就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已非往昔。我想帮助你们……就是结婚了,你总不想当什么母亲英雄,一年一个,两年一双,像母猪下仔吧?”
“妈,你说什么呀!”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只有妈妈能帮助我们,连忙改口,“妈,我和雨山还没有商量过,也许我们只生一个,最多两个。妈,我和雨山都慌慌的,不知道怎么才好。这会儿越想越害怕了。”我把脸贴在妈妈的肩膀上,吞吞吐吐说了刚才的经过。
“你是说,会不会怀孕?”妈妈忍着笑,说。
“怀孕?不会吧?不至于这么巧吧?……妈,你笑什么?妈,你笑,我就不说了……我是担心不卫生,我会生病的。”
“你呀,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呀,连三脚猫的水平都没有。”
妈妈娓娓解释起来。我发育了,妈妈给我讲过经期生理卫生;和我谈性生活,这是第一次。我羞得脸埋在枕头里吃吃地笑。妈妈却一本正经,仿佛在给我上课。我最渴望知道却又最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出的,妈妈一股脑儿端给了我。
“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大没小。”
过了一会儿,妈妈又说起来。进医专那年中秋节,妈妈在表姑妈家碰到了爸爸,攀谈了几句。后来爸爸就不断到医专找妈妈,妈妈也到爸爸租住的亭子间去。冬至,下着初雪,爸爸说:天冷,别回去了。
“妈,你说体外She精对我和雨山都不好,也不保险,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很难。国家不提倡节育,也就不生产避孕的药品、器具,当然也不会进口,我们妇产科也就什么都没有。”
“那会儿,你用进口避孕药还是避孕工具?”
“什么也没有。”
“你说过,你是毕业了才怀上我,中间有两年时间呢。妈,你和爸爸一定有秘密的好办法。”
“这是我和你爸爸的秘密。”她得意地说。
我等着妈妈说下去。她的两颊泛起红晕,双眼漾着笑意,迷迷蒙蒙地瞅着天花板,却没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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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不成样子(17)
“妈,不要保守嘛。”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身子缩进了被窝,说:“到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你。现在哪,你只要记住:给他快乐,也就是给你自己快乐。”
“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到你爱他、乐于为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
春夜寂静得只有紫竹丛中的两只蟋蟀欢快地一唱一和。我知道妈妈没有睡着。妈妈分明想爸爸了。爸爸猝然去世的第二年,县委书记,一个山东大汉不断到妇科找妈妈看病,说是只有妈妈开的药方才管用。一天,院长通知妈妈,县委书记让她到他办公室谈工作。县委书记直率得让妈妈大吃一惊:“陶医生,嫁给我,我让你当副院长……院长也行,你考虑考虑,我一会儿回来。”书记出去了。妈妈写了一张条子,大意是:丈夫去世受刺激太深,她得了一种说不出口的病。她是妇科医生,知道自己的病。丧失了性欲,丧失了生育能力,男人一挨近,就恶心,想呕吐。书记回来了,妈妈把条子交给他就急急走了。我上师范二年级时,除夕守岁,妈妈说了这个故事,脸涨得绯红,笑成一团。“妈,怎么会有这种病呢?能医好吗?”我不安了。妈妈看看我,又笑起来,笑得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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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才明白,妈妈和封建沾不上边,只是太爱爸爸,只是再也没有碰上爸爸这样优秀的男人了!可怜的妈妈。我很想抚慰妈妈,然而我明白,我的抚慰是苍白的。苍白的抚慰也许只会反衬出妈妈的寂寞。我不觉卷着被子挨向妈妈。妈妈再一次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颊。
“萌萌,到他那里去吧……嘴硬什么呀!我一个人睡惯了,你睡在旁边,我反而睡不着了。去吧。”
我真想说:妈,谢谢你。可太不好意思了。我犹犹豫豫出了东房,忽然轻灵得像一只猫,闪进西房。他舒展开四肢,躺在床上,静静的,发出平静而深沉的呼吸。我在床沿坐下,拉亮电灯,轻轻抚摸他的鼻子。他睁开眼,惊喜地搂住我。
“妈醒来,会发现你溜了。”
“你以为我们瞒过妈了?”
“糟糕,明天妈要骂我了。”
“偏袒你还来不及呢!我说都弄到我嘴上了,妈还笑我有洁癖呢。”
“这你也和妈说了?……还疼吗?”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还有一丝隐隐的疼痛。我摇摇头,紧紧搂着他光滑而富于弹性的身体。我伏在他胸膛上吃吃地笑,一边抚摸,一边说了妈妈说的……
一九五七年春天,我展开封闭的身体,渴望和若有若无的梦就这样演成了销魂荡魄的生命的真实。
已经过了就寝的时间,我踅进寝室,姑娘们在床头半躺半坐着聊天。丹霞目不转睛地探究着我,大呼小叫起来。
“容光焕发,走路都轻飘飘呢!萌萌,还不从实招来,是不是卓雨山和你一起回家了?”
姑娘们一齐起哄了。我早提防着她们这一手,临走时改变主意,故意早早让刘蓓她们和雨山一起送我上公共汽车站,又让雨山和姑娘们到舞会上跳了两曲舞,再赶到火车站和我一起上车。我取出一袋姑娘们最爱吃的酸梅糖,挨床分过去。
“回去看妈妈也用得着雨山陪吗?不信,你问刘蓓嘛。”
“那倒是真的。我、夏瑾和卓雨山一起送萌萌上了公共汽车,我们还一起回到礼堂,卓雨山还和我、和夏瑾跳舞呢。”
“嘿,萌萌,我还以为你给大家分喜糖了呢。好了,萌萌,你用不着从实招来,你分的也不是喜糖,多给几颗嘛。好,好,谢谢。”
大家吃着糖,嘻嘻哈哈地聊着。丹霞问我和雨山什么时候结婚,我说:“明年国庆节。”
她说:“我也是明年国庆节。萌萌,记住,我们不能互相参加婚礼,可一定要互寄喜糖!”
夏瑾说:“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非刘蓓莫属!刘蓓,是不是?”
“老杨想暑假他毕业就结婚,我还没有答应呢!”
“你不是都开放给他了?”
刘蓓嘻嘻地笑着:“总还没有结婚嘛!”
大家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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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不成样子(18)
“萌萌,你走了只有两天,”丹霞说,“学校可热闹啦!什么大字报都有,到处都是北京、上海、南京的名牌大学鸣放消息。”
“话剧团的人说,中文系已经坐不住,要罢课了呢!”
“萌萌,中文系罢课了,我们支持不支持?”
“中文系真要罢课吗?太过分了吧?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罢课了,还怎么向科学文化进军?这种事情要慎重,要听听许书记的意见。”
3
中文系实际上已经罢课了。外语系虽然还上课,却也零零落落。校园里的大字报充满急风暴雨的气息,有北大、清华、南大、复旦传过来的什么十条、十五条、二十条,更多的是响应的大字报,标题就够触目惊心了:《 继承五四光荣传统,争取民主自由平等 》、《 再论一党专政 》、《 教授治校,贤者就任,愚者滚蛋 》、《 为什么不公布斯大林的真相? 》、《 不得对铁托元帅无礼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作出是非判断,已经超出我的思维能力了。
春天是暧昧的。一九五七年春天的暧昧无处不在。
晚上的时间是属于我和雨山的。属于我们的时间真美妙!一进入南山公园深处的静僻地,我们就开始一边亲吻,一边抚摸。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渴望进入,然而,我们必须控制住,因为听说公园里有便衣。总是不能尽兴,这是没办法的。起先,是他把我的手拉进他的两腿之间,我的抚摸是被动的。渐渐地,我越来越喜欢抚摸他的这种感觉,他也越来越迷恋我的抚摸。
在南山公园的夜晚,鸣放的话题同样激动着我们。我们常常争得面红耳赤,也常常一齐哈哈大笑。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为自己对这些看起来都是十分重大的问题,竟然形不成自己明确的想法而迷惘不安。我对我的理论水平向来是颇为自信的,可现在,雨山的几个追根究底的“为什么”,就把我的自信诘问得七零八落了。
“和我争论起来,你倒是挺来劲的,可在自由讲坛,你怎么只听人家说,自己不上去讲讲呀?”
“有时也有上去说的冲动。可人家想得都比我深刻、比我尖锐,我呢,只能说点温吞水,还是先听听、先想想。”
“嘿,你也想像李群那样一鸣惊人哪!”我说。
五四那天,李群在中文系自由讲坛做了一个小时的演讲,一次又一次被雷鸣般的掌声打断。演讲结束,在掌声、欢呼声中,向来盛气凌人的马晨星居然冲上去握住李群的手喊道:“李群,你是中文系学生会当之无愧的主席!”
“和李群比,我还差得远呢!倒是你,应该到自由讲坛亮亮相了。你的演讲,就热情、流畅和鼓动力来说,肯定在李群之上!你到我们中文系自由讲坛发表一次演讲,要不,你出面组织全校性自由讲坛,你打头炮,肯定轰动校园。”
“演讲的成功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讲题是不是听众最关注的;二是必须讲出听众希望听到却又还没有想到的话来。我心里只有一团乱麻,演讲能精彩吗?先看看再说吧。”
过了几天,雨山说,中文系在酝酿向省委请愿,要求省委对大学的鸣放明确表态。李群想说服学生会主席顾志民,打出学生会的旗号,顾志民却阴阳怪气,让李群碰了软钉子。
“顾志民只看宋彬彬的眼色行事。现在宋彬彬没脸见人,躲起来了,顾志民是绝对不会出头露面承担任何风险的。”
“李群说,你是学生会里最有影响力、最受群众信任的副主席,希望你出面召集学校和各系学生会主席联席会议,通过以校学生会的名义发动全校师生向省委请愿的决议。”
“你说,我应不应该出面?”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说。
“只有你能把学生会引导到助党整风的正确轨道上来。”他倒毫不犹豫。
“如果我出面召集校学生会和系学生会主席联席会议,”预感到要出大事情,我也跃跃欲试了,“我相信,即使顾志民从中作梗,我也能够说服大多数人,以民主表决的方式通过请愿的决议。只是,既然准备承担起领导责任,我就要保证请愿成功。你对李群说,给我一点时间。我总得弄清楚,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明天我先找许大姐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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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不成样子(19)
几次到总支办公室找许莹,都没有碰上。被保送进大学的时候,我的志愿和雨山一样,都是中文系。报到的时候,我发现中文系新生分班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到学生科一问,才知道我改在外语系了。我到外语系报到,秘书小杜就把我带到许莹的办公室。许莹抱歉地解释说,她发现外语系新生缺乏得力的学生干部,就找中文系协商,把我调过来了;时间仓促,来不及征求本人的意见。两个月后,许莹介绍我入了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叫她许大姐,私交形同姐妹。
午后,我找到教师宿舍许莹家里。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喊了两声“许大姐”,门开了一半,许莹探出头来,头发有点乱,脸上泛着红晕。她看见是我,才让我进去。客厅的木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理成平顶的齐刷刷的头发又粗又硬,根根直竖,仿佛板刷。两鬓已经有了显眼的白发,额头刻着三道深深的抬头纹。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自顾自抽烟,喷出一团团浓烟。
“我来介绍一下。”许莹掠掠有点乱的头发,说,“小郭,她叫柳萌,是我们系里最出色的共青团干部。他叫郭志远,是我的老战友,四七年我秘密进山贯彻宣传工作会议精神时认识的。那会儿,我叫他小郭;七八年不见,竟变成老郭了!”
“许大姐秘密进山时,是我负责接待和安排生活的。”郭志远说,异样地瞥了许莹一眼,“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多天真,多快活!谁会想到胜利了,竟会是这样的!”
“小郭,你又偏激了!”许莹白皙漂亮的团脸微微泛红,皱皱眉头。
“我是说真话!许大姐,如果在你面前我也不能说真话,就没有地方可以说真话了。真的,如果知道胜利了会是这样的,我还会高中还没毕业就提着脑袋进山找游击队吗?”
“刚解放,出了个意外,”许莹白皙的团脸又泛起红晕,瞅瞅郭志远,向我解释道,“小郭蒙受不白之冤,到省里申诉,又四处碰壁,情绪不好,说话就难免偏激。”
“连你都说我偏激,还有谁能理解我!只有一条路了:明天把大字报贴到省委大院,贴到湖滨大道,让普天下的人都看看,在解放了的新中国的明朗天空下,竟会对自己的同志和战友进行如此荒唐而又可悲的政治陷害!”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那样能解决问题吗?”许莹截住郭志远的话头,转脸对我说,“萌萌,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我明白你的疑虑,我心里也和你同样没有底。天气怎么就这样闷热?我还特地请示过陈书记。你猜陈书记怎么说?他说:‘你的老王是宣传部专门管鸣放的,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上头的精神呢!’这样吧,明天,最迟后天,老王回来了,也许会有上头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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