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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诀-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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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高三尺以上者亦算一人。”
“嗡!”城门口的人群立刻议论开了。这事儿新鲜哪,以往百姓逃难,各地官府要么就是关死城门胁迫百姓守城,要么就是巴不得你们赶快走干净,省得空耗钱粮。这应天倒好,咱们都要丢下这里跑路了,他们不但不拦着,反而又给钱又送干粮,而且还不拿回扣:这些人还是当官儿的么?还有没有当官儿的基本素质和基本觉悟?
很多时候,天朝的百姓都是随大流。
当人们缺乏公开、公平、公正、有效的教育,并且又缺乏足够的坚持中立态度的信息来源时,便很容易受到各种蛊惑和煽动。所以,盲从和谣言有时候不能责怪百姓的无知,相反作为当权者更应该去反省自己在以上两个方面是否有缺失。当公民享受到了充足的、具备分析能力的教育,并且能够及时了解到真相,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刻意的隐瞒,只会让当权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云霄设计的组合拳中的第一拳并不是强制封锁城门、命令百姓守城,而是首先让百姓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冷静下来,不再漫无目的地逃命,转而认真地思考这一走之后的得与失,再一点一点地扭转百姓的恐慌心理。
很快,百姓们就看到装着面饼和铜钱的竹筐被抬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兵丁也抬过一张书案,摆上笔墨,准备挨个登记,一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眼巴巴地看着面饼和铜钱的百姓则低声议论起来。
“我说,牛哥,你打算带着婆姨跑到哪儿去?难不成回山东老家?”
“天晓得哩!俺老家都烧成了白地,俺和俺媳妇儿带着娃子能到哪儿算哪儿吧!好歹这一年做工攒了两个钱,这几个月还算饿不死”
“唉!你们两个,好歹还有堂客和伢儿,我们这一家只剩下我这一个!刚刚在应天安顿下来,还请隔壁的老妈子给说和了一个寡妇,可唉!”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一个声音幽幽地问道。
“是呀!咱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张士诚的快马!”几个附和的声音。
“到了别的地方,又要找地方安顿,不知道哪里交的税少一点,大家一起过去”
“天底下,哪里还有比应天收税更少的!”一个声音理直气壮。
“说不定,没到半路就饿死了!要是在半路被抓了劳役,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乡!命不好的碰上马贼,自家老婆要被几十个男人睡了,自己还要被点天灯”
“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留在应天,吃几天饱饭再死!”
“是啊!一路南下逃命,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跑,又能跑到哪儿去?我不想跑了,应天不错,死了,就葬在这儿吧!”
伴随着低低的议论声,往城门口蠕动的人群渐渐止住了脚步。这时候,文官又登上了上马石,高声道:“诸位少待,国公夫人担心诸位离开之后无处安身,特地准备了前往应天治下各处州县的路引,诸位持路引可在吴国公治下各州县畅行无阻!”
人群又一下子呆住了,多数人一下子感觉到心里暖暖的,更多的人心里开始慢慢地涌出一点愧疚:自己怎么就这么混蛋呢!当年自己从中原逃难过来的时候,吴国公不但没有驱赶咱们,还跟咱们粮食,给咱们房子,给咱们钱,现在吴国公有难了,自己怎么就这么走了?自己的良心难道真的被狗吃了?不少人眼眶红红地,看着不算宽阔的城门,眼中浮现出一丝犹豫。
这时候,城外传来了成百上千人的喧闹声,城门口的百姓顿时脸色煞白:张士诚这么快就来了?
“什么人?站住!”守城的兵丁立刻挺起手中长矛,朝着城门外喝问道。
只听门外的一个憨厚的声音高声道:“咱们是这周边的农户!要进城助饷!咱们的田是吴国公给的,地是吴国公给的,就连老婆都是吴国公替咱们说合的,张士诚要是占了这应天城,咱们庄户人家可就什么都没了!军爷!您瞧着!咱们十乡八店的乡亲们都来了!带着粮食来的!宁可咱们的粮食给自己的大军吃了去,也不能留下一粒肥了张士诚那厮!让他啃泥巴去!咱们只要是有点力气的,都是来投军的!”
话音一落,城外就发出了夹杂了女声和童声的呼喊:“投军!投军!”
胆子大一些的百姓偷偷踮起脚朝城门口望去,之间高举着的钉耙、锄头密密地如深林一般,几百辆推车上堆满了大袋小袋的粮食,还有,就是那一张张涨得通红、满是激愤的脸庞。准备逃难的人们恍然:自己一旦离开了这里,就会失去已经得到的一切,去了别的地方,只会在无尽的盘剥中被榨干最后一滴血,然后痛苦地死去;而留下,不是去保卫某个人,也不是去保卫某座城池,而是捍卫自己的一切,既然失去这一切,自己早晚都会死,那么还不如用自己的死来捍卫这一切!凭什么,还让我们再去做鞑子的奴隶!
所有人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原本打算逃难的百姓们,将收拾好的包裹狠狠地掼在地上,一起高声呼喊道:“不活了!投军去!”
“投军!”“投军!”
“跟张士诚拼了!”
所有人高声呼喊这,向城防军营涌了过去。整个应天城顿时热闹了起来,原本打算逃难的百姓,也都想通了一个问题:就算是现在走了,将来还是免不了挨这么一刀,自己的妻儿还是要沦为奴隶,相比其他地方而言,应天治下已如天堂,这样一块地方,值得自己去捍卫。于是多数的百姓放弃了逃难的心思,既然早晚会死,那么,就和这最后一块人间净**存亡吧!
马秀英听着大门外喧闹的呼声,对着正在等待消息的柳飞儿和徐达深有感触地说道:“都说民心可用,今儿总算见识到了!老五当真是智计百出!”
徐达大笑道:“这一回咱心里有底了!只消拖得个两三天,等到周围的屯田兵一到,张士诚来多少咱吃多少!”
柳飞儿含笑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走第二步棋了?”
三人对视,同时点了点头。
到了快日落的时候,周围几十里的百姓几乎已经全部进入了应天城,偏远一些的,也都已经疏散进了其他驻军要塞。这个时候,应天的衙役们纷纷走上街头,告知所有百姓,为了防止宵小、细作趁机作乱,从即时起,应天所有城门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第二天一清早,应天城外就迎来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准确点说是数百和尚的队伍。
“那和尚!城门已封,战事结束前不能随意开启,到别处化缘去吧!”守城的兵丁站在城门楼上高声呼喝道。
带头的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张士诚无道,我等僧众为保人间净土,愿舍身饲虎,计出僧兵七百六十三,协助守城。贫僧道衍,乃是刘云霄将军故交,如若不信,可请柳将军前来一辨真伪。”
消息很快传到了柳飞儿的耳中,正在议事的三人立即出城迎接,七百多僧兵不善结阵野战,但留在城内对付宵小和蓄意作乱的细作倒是绰绰有余。紧接着,不少商号、富户也出人、出资,为守城尽力。随着聚拢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多,三人只觉得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小。
卯时一过,徐达便带上城内仅有的兵卒出城,与赶来协防的杨靖部汇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城内民兵的指挥权正式移交给马秀英和柳飞儿,应天兵备库的大门完全开启,将仅有的几百件铠甲、兵器分发到由马秀英的亲兵和道衍的僧兵组成的总预备队的手上。飞字营的库房也完全开启,将一天内糊起来的盔甲兵器送到所有协防百姓的手里。
没错,“糊”起来的。百姓们拿到手的兵器铠甲都是用纸糊起来的。刀枪都是士卒训练用的竹木刀枪,铠甲都是纸糊的铠甲,不过不同的是,飞字营所有人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给这些家当全都糊上了锡箔,远远看去,倒也杀气森森。
拿到这些“兵甲”的百姓不免惴惴:怎么地?要咱们用这些家伙跟贼兵死斗?倒是负责分发的飞字营官兵嘻嘻哈哈地解释说,十几万百姓穿上这个往城头上一站,张士诚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胆子攻城了,要大家来,不是让大家玩命的,吓唬吓唬张士诚的,徐元帅都还在城外呢,怎么可能让张士诚得手?
这么一说,百姓们倒也放心下来了,不过放心归放心,不少人还是从自家厨下寻了菜刀偷偷地藏在怀里——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自己也有了拼命的本钱不是?
第二百八十一章士诚养“士”
'奇‘书‘网'2011…11…2917:52:47:3123
城里到处都是提着灯笼巡察的衙役、家丁。街道上也布满了临时搭建的竹蓬,里面住着的都是从城外进城助战的百姓,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人人都是摩拳擦掌,没有兵器,不少百姓或者寻着木棍敲上两颗铁钉或者削一杆竹枪,找不到材料的,干脆就在青石上嚯嚯地磨起菜刀,带着斧头铡刀的,更是向旁人炫耀自己的“利器”。
各处药铺都派出学徒收集药材调配各种伤药,常年玩兵器的僧兵们则在给一些沉稳些的学徒传授一些治疗跌打的手段。看到这副情景,端坐在云霄府邸门口的桑吉坐不住了,站起身,宣一声佛号,朝就近安居的百姓们走去。
“那番僧!”不等桑吉走出几步,一些在街道边临时安家的百姓倒先叫住了他,“现下那许多僧兵正在守城,你如何到处乱走?可会武艺?会的话便去东门大营寻个差事。”
桑吉一愣,这样的百姓他倒是头一次看见,于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大军将至,战火之下,一切生灵皆遭涂炭,为何尔等不去躲避,反而到此死地求战?”
那百姓是个面色有些紫色的汉子,个子虽然不高,身躯却是壮实有力,正坐在地上磨着铡刀,听到桑吉的问话,脸色有些阴沉,憨憨地说道:“咱什么都不懂,咱就知道,自打国公爷到了这应天,咱们庄户人家就有了好日子,一年到头不但能吃上饱饭,自家娘子还能穿上新衣,这等好处,天底下哪里寻得?若是逃了,还不得活活饿死?咱还小的时候,爹娘为了能养活咱,生生地把咱的两个妹妹给卖进了窑子,可怜两个妹子没到十四就被活活折腾死了!咱可不能再走上这条路,左不过是个死,不如一家人都死在应天!”
桑吉又宣一声佛号,不急不徐地说道:“这便是何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两军相争,就让他们争好了,我等百姓,在谁治下不能度日?”
那汉子一脸鄙夷道:“你这番僧忒不晓事理!你倒是说说,是让咱们降了鞑子去做奴才,还是让咱们降了张士诚去交三成的租税?”旋即又露出一抹傲然的神色:“咱们应天别的不敢说,这租税徭役却是最低的,就为咱自家的儿女打算,咱也得拼死保住这应天!”
桑吉默然,很快便下定决心,向朱元璋府邸走了过去,一直监视着桑吉的门子立刻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蓝翎,蓝翎隐隐感觉不妙,稍作准备,便追着桑吉往朱元璋府邸而去。
一到府邸,桑吉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府邸之外,不言不语。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怎么,既然是想着来捣乱的,怎么就不进去了?你就不怕在大街上捣乱被百姓们看见,到时候你的主子还要被天下人痛骂?”说话的正是一路盯过来的蓝翎。
桑吉似乎毫不介意,面无表情道:“女施主慎言!贫僧不过寻仇罢了,方外之人,如何就有了主子?”
蓝翎冷笑道:“自己傻就罢了,怎么就当别人跟你一样傻?你是想说替你那个什么师弟报仇来的吧?可是你在淮西路替你师弟收尸,就算你是聋子,张士诚也应该告诉你云哥去了鄱阳湖前线,你要寻仇跑到应天来做什么?怎么生生地就这么巧,张士诚就这么跑过来偷袭了?”
看着桑吉依然不语,蓝翎继续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想在张士诚过来的时候搞点什么乱子么!现在看到应天准备充分,恐怕想先动手了吧?”
桑吉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蓝翎,蓝翎不但不怯场,反而咯咯一笑道:“恼羞成怒了?不怕实话告诉你,既然咱们能猜到张士诚耍的什么把戏,自然就有把握把张士诚一口吞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呆在这城里好好看着你主子是怎么完蛋的吧!”
桑吉眼神迷离一阵,不再迟疑,转身朝朱元璋府邸的正门走了过去。蓝翎闲暇时候总喜欢在应天街道上闲逛,这满城的人几乎都认识这个可爱得如同邻家小妹般的漂亮丫头,更知道他就是那位少年将军的“蓝夫人”,故而府邸门口的卫兵看到蓝翎的时候也没有多诧异,可是当桑吉朝大门走去的时候,门口的卫兵不干了。
“那和尚,站住!”一个卫兵喝道,“求见夫人可待通报!”
桑吉并不答话,低着头继续往里走。卫兵一看急了,直接身手过来扯桑吉的衣服,谁知还有碰到桑吉,就全身一震,向后连退数步。就在蓝翎还在感觉惊诧的时候,几个卫士已经拔出兵刃招呼了上去。
“快闪开!”蓝翎急急喊了一声,一看这和尚就知道有古怪,这些卫士哪里是他的对手!可惜蓝翎已经喊得迟了。只见桑吉衣袖轻轻一甩,几个卫士便浑身巨震,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软软地倒在地上。
桑吉的脚步并不停止,纵然此刻大门紧闭,可桑吉却丝毫不为所动,照样笔直地走了过去。就在身体与门板接触的那一瞬间,厚重的宅门居然如豆腐一般被轻松破开,桑吉的身形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笔直地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蓝翎在一边骇得几乎站不稳,在看看地上,桑吉居然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内力不纯者,顶多把这些个青石板震裂、震碎,而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脚印而且其他地方居然不损分毫,这样精纯的内力确实把蓝翎吓着了。缓过神来,连忙捡起卫士遗落的一柄长剑追了进去。
等蓝翎追到的时候,桑吉已经站在正厅前的庭院里,与朱元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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