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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民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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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杨峥又恨又怕,就说了他的坏话。我真的没想到土肥原会杀他。
  
  土肥原很可怕,很恶心,你要小心他。
  
  沈大哥,我明白你们是在做什么,我能帮你。”
  
  深夜,聂远征准备好了第二天的课程,刚脱掉衣服躺进了被窝,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披上衣服开门,黑暗中见有人正在翻墙,身手颇利落。在开口大喝一声之前,就听那人压低声音道:“是我。”
  
  聂远征忙把人让进屋内,先递给他杯热水,沈青明把杯子拿在手里,表情是少有的茫然。聂远征不言不语地穿好衣服,静静地陪沈青明坐着。
  
  对面那人在灯光下柔和却掺杂了惶恐,脆弱得像个孩子。聂远征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对方放在桌上的手——冷得不像有血脉流动。
  
  沈青明没有挣扎,只是微低下头。
  
  聂远征手中的手慢慢回暖,这时对面的人开口道:“我一直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是正确的。为了那个目标,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沈青明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聂远征只觉得他眼中满溢九死未悔的决绝,光华流转,如春日般暖人心魄。
  
  忽而锋芒暗淡,复又见沈青明低下头,合握住杯子的十指因为用力而浮出指骨的痕迹。
  
  “可是现在,不,应该说是从很久以前,有一些人因为这个事业的关系,做出了极大的道德层面的牺牲。他们,都是纯洁的,不该被玷污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带他马上脱离火海。但是,但是……”
  
  他说到这儿,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牙齿在薄唇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是我必须利用他,利用他用身体换来的好处。我无法救他于水深火热,反而必须利用他对我的信任,去将他推到地狱深处……”
  
  常年的自我克制让沈青明在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多少痛苦的表情,他只是沉思的,茫然的。这让聂远征更加心疼。
  
  他起身越过桌子,并未放开沈青明的手,而是顺势将他拉起搂在怀里。
  
  用尽全身的力气搂住那个人,轻声接道:“但是那个事业是一定要去做的。不管多么痛苦,不管以后会怎样的悔恨,都会选择去完成。”
  
  怀里的人毫不迟疑地回答:“对。”
  
  声音很轻,然而清亮而干脆。
  
  聂远征眼眶一热,只有把他紧紧地置于自己的怀抱中,希望通过双手的力量传递那份信任与支持。
  




☆、云雨共赴

  灯影中,两个人又站了一会儿,气氛是一片静谧的安娴。聂远征心中痒成一片,被抱的那个却忽然道:“我困了。”
  
  聂远征冷不防听了,简直要哭,沉默半晌,却也是同样一脸平静地道:“我也困了。”
  
  沈青明自然不会察觉不出那人的呼吸乱成了什么样子,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强自忍住笑,不声不响地上了床。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沈青明总觉得这次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聂远征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含了点儿对自己的怨怼,以及由此生发的斗志,这让他多少难免有了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以沈青明多年的对敌斗争经验,他感觉有点儿危险。
  
  胆战心惊地躺在那里,半晌,却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有呼吸声在耳边深深浅浅地交替着。沈青明靠着纯天然暖炉,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便自然开始昏昏沉沉。
  
  朦胧间不知何时,有温热的什么凑到了后颈,沈青明实在困倦,也懒得去管。岂知不久就换了湿热的什么,缓缓地在后颈品尝般一寸寸掠了过去。
  
  沈青明依旧闭着眼睛,只开口训那些小师弟们一般的口吻道:“过分了啊。”
  
  那人的唇舌停了下来,却没有离开,声音含糊而沙哑:“小沈……你说咱们两人应该是什么关系。”
  
  沈青明嘴里亦含含糊糊:“什么什么关系?我实在太困,明天还有事情……”
  
  身后那人又紧环住他,这个动作沈青明已经被聂远征磨炼得无比熟悉了,但这次却轻轻颤了一下,一动不敢动——有枪顶着自己呢。
  
  聂远征仿佛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沈青明面前,更用力地把那人紧紧环箍在自己身前,恨不能将两人融而为一。把脸深深埋在那人的肩胛骨处,聂远征嗅那男子特有的干净的气息,心中越发不得平静。
  
  沈青明好歹活了二十多年,大风大浪也都多多少少见过一些,此时却一动不敢动。
  
  那份难得的暖意,进退都叫人为难。
  
  脖颈上男人的气息紊乱,身后的某种相挨的感受却越来越清晰,沈青明真想大吼一声“放开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但自己也清楚这句话可能造成的后果,只能老老实实地保持安静。
  
  聂远征的呼吸平静下来,方缓缓道:“我知道以青明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是早就明白的,可你就是装傻。对付你这种人,得明明白白说出来。”
  
  沈青明感觉那人深吸口气,念着他的名字:“青明……沈青明,我喜欢你。现在就想在一起,以后会在一起一辈子。等我们的事业成功了,把日本人赶出我们两人各自的祖国,我们就去美国,我的父母在那儿,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把你爸妈也接去,我在大学的工资很好,养活一大家子人也没问题……”
  
  沈青明想转过身,但那人却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听我说完。”
  
  “我明白我现在还很不成熟,但是我会努力去学习。虽然还有很大差距,但是总有一天会和青明你站到一起。”
  
  沈青明又安静了半晌,聂远征几乎怀疑自己还能否等到他的决定,就听细微的声音传来:“我也是……好。”
  沈青明话音刚落,就听嗷的一声,那头狼一口咬住后颈,又咬又啃的。沈青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下嘴的位置就渐次向下,留一串湿漉漉凉飕飕的印子。
  
  当聂远征种种吻在沈青明蝴蝶骨内侧时,他忍不住轻轻“啊”了出声音,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来,这种感觉快乐得危险,沈青明恼羞成怒,更大声地叫道“滚”,明明白白却是掩饰。
  
  聂远征委屈地在沈青明身后蹭了蹭,直观地告诉他自己滚不了的原因。
  
  沈青明感觉自己的整个面孔都火烧火燎:“那你想怎么办?”
  
  “小沈,我难受……要不帮帮我?用手就可以的。”
  
  “………”
  
  聂远征又等了会儿,明白沈青明这依然便是默许,就拉起他的手握住自己。
  
  沈青明“啊”了一声,仿佛被烫到一样想要放开,却被聂远征按住手腕,拉长了声音低声催促:“青明……快点儿——”说话间伸头在沈青明耳后吻了上去。
  
  不自觉地扶住热烫开始动作。
  
  聂远征喘息着紧拥住怀中人,宛如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在欲望的海洋里一起浮浮沉沉。
  
  一个浪头打过来,聂远征有片刻的窒息,这快感是如此的猛烈,无从发泄,聂远征不由得手移向下,按住沈青明的欲、望猛力揉捏——怀里人的那处已经是半硬了,没几下就泄了出来。聂远征一只手圈住他肩膀,趁着人刚解放后的绵软无力,将沈青明的身子扳了过来。
  
  屋里没点灯,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聂远征又将人从正面揽进怀里,逮住口唇用力吮吻。沈青明就觉得他嘴里的热气喘息间到了自己嘴里,亲密得无以附加。
  
  哪知聂远征又吻上他的嘴唇,仿佛是吃到什么世间美味,舌尝齿啮,津液交融。
  
  双手来到沈青明的身后,捧住他紧实的臀按压在自己腹部,沈青明呻吟一声——那里挤在一起,这感觉是和廖仲恺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实在太过靡溺。
  
  欲、望的潮水一阵阵横冲直撞,两个人抱在一起,谁都是彼此的救赎。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当又一波巨浪兜头砸下时,都是濒死般战栗。沈青明的牙齿用力咬在聂远征的肩膀上,却无人感觉到疼痛,只有那快、感至死不绝。
  
  早晨聂远征在两个人的温度中醒来,望着那人平静和煦的睡颜,心中无限的甜蜜温馨。
  
  凝视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又有些不知如何相处的尴尬。
  
  看看时间,很有些晚了,只得轻推沈青明道:“小沈醒醒,我要去上课了。”
  
  沈青明微睁开眼,见聂远征已经开始穿衣服,却伸手揽过他的颈子,在脸颊上轻啄一口:“路上小心。”
  
  细看却是红了脸。
  
  聂远征心里好笑,只觉刚才自己的忐忑实在没有必要,亦轻轻吻了他的脸颊:“我去上班,你再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表和谐我~~捂脸~~O(∩_∩)O~




☆、水复局转

  戏班的吴老板虽跑到摩登的大都会来扎根,但骨子里却仍旧是个不容动摇的老派人物。冬天一到就指使着人在每屋里的窗纸上糊上一张“九九消寒图”。那是一株株的雪白素梅,梅枝上共有八十一圈梅瓣。从冬至这天开始,每天拿笔在一瓣梅花上点红,等到全株诘屈聱牙的素梅都点成了娇俏的鲜红,白梅变成了红杏,春天就真正地到了。
  
  沈青明屋里的消寒图一向自己不画,有调皮的小师弟跑过来要糖果时画的,有偶尔过来的杜兰兮画的,甚至还有几天是南溟仝还在的时候帮他添上的。当然,这其间自是也不会少了聂远征的手笔的。连着几日,他默默地坐在沈青明床边,欢好的痕迹犹在,聂远征看着日见颜色的红梅,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一片钝痛。
  
  军统的别样动静闹出来了不止一天两天,虽一众外人并不清楚此番异动出自谁手,吉凶却总是难以预料的。细细算来,聂远征已经足足有小半个月没瞧见过沈青明了。
  
  廖仲恺点燃了支雪茄,微眯起双眼倚靠在床头。外头的天色依旧是蒙蒙的灰,他注意到响动,把视线移回房间里,不由得便暗暗赞叹起来。那人到底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名伶,一双腿笔直修长不说,线条也是华美坚韧,却和女人的又有不同。体毛很淡,淡的和婴儿的胎毛似的,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双白白嫩嫩的腿就像扑了一层蜜,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尤其再加上刚刚沐浴过的原因,估计是因为蒸气的作用,那两块小巧的膝盖骨附近呈现出了淡淡的稚嫩粉色,越发显得养眼了起来。
  
  把宝贝亲自守在家里的感觉和打野食似的日子自然有所不同,廖仲恺心中得意,不由得便邪邪轻笑出声。沈青明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搽起头发。廖仲恺便越发笑的厉害了。按灭了雪茄,他起身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缓缓地开了口:“原来怎么没发现,你的肩胛也很美!” 说完;在那人的肩膀上留了一个淡淡的吻。
  
  那人一哆嗦,立马从床边站起来,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冷的回了一句:“廖先生,李先生刚才来电话了,重庆那边有新消息,76号今早的重要会议,估计日本那边的土肥原亲重先生也会到场的!” 
  
  廖仲恺被那人这么一提醒,只好讪讪地作了罢,嘟囔了一句“没情趣”,也只得由着他。
  
  草草地将就着收拾了一下,廖仲恺起身与那人一起前往极司斐尔路七十六号。走之前却也不忘先给旱水先生的副手影佐祯昭打个电话,留心探了探口风,又给自己的弟弟廖语冰捎了个口信;这才带着身边的丽人下了楼。
  
  廖仲恺是国民党特务出身;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从昆明逃往上海占领区;在李志民的拉拢下组建了汪伪政权的特务机构,也就是现在的七十六号。他早年曾经在日本留学,和首相驻上海的代表土肥原亲重先生也多多少少有些私交,在汪伪政府里自然便混得如鱼得水,就连那已是汪精卫近臣的李志民都得让他三分。
  
  廖仲恺此人手腕虽冷硬,干起事情来倒却多多少少有几分的随性;并不是那种喜欢坐办公室的主儿。此番珊珊来迟,他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和会议室里已经就坐的众人挨个打了招呼,这才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了土肥原先生的旁侧。土肥原先生倒也没说什么,但会议室里的低气压自廖某人进来之后就开始一路蔓延开来。李志民看着这架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偷偷暗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简短的叙述了一下凌晨从重庆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含含糊糊的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便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对面廖仲恺的反应。
  
  廖仲恺倒也不着急,和土肥原先生嘀嘀咕咕地耳语了几句便不再发一言。会议室里冷场冷了将近15分钟后,那位新近跟在廖仲恺身边的丽人推门进来,俯首在廖仲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看见廖某人的脸上淡然的表情被一层笑意所笼罩。
  
  挥手将那人打发了,廖仲恺扭过头来冲着在坐的各位笑了笑,方才成竹在胸地开口道:“重庆那边关于中统策划的上海大学生游行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不是今天凌晨——而是昨天晚上。”他说完,有意顿了一顿;斜着眉毛瞅了眼坐在对面的李志民。“所以,昨天晚上,我已经调派特工总部第三行动大队的人马去庙堂口布置人手了,刚才传过消息来,那几个中统的特务已经被抓,准备游行的大学生们也都被堵在了学校门口,宪兵队已经到了南京路,盘查所有行人。那几位中统的骨干现在押解的路上,估计再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也就足够他们押解过来了。”说完瞄了瞄手表;怡然自得的回望了对面一眼;眼睛里藏不住讥讽的嘲笑。
  
  土肥原先生听了这些,自然是大大的夸奖了廖仲恺一番,随即便叫会议散了。他显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走之前还不忘和李,廖二人约好,晚上到百乐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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