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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攻]影重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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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应该活得幸福些…”薛小召用奇异的强调对不知不觉站在身後的斗篷人说,“神赐给你们生活的一山一水都该好好珍惜。”
“圣子认为什麽是幸福呢?”斗篷人消无声息地靠近他,看著在河岸边嬉戏的玥人道,“魏鬼踏著吾族血肉建立了他们的城邦,吾等只能躲在坟墓里等著魏鬼离开才敢爬出来,饿死累死只剩下这里的人。那流转离散的日子有多艰辛我不必多说,才得著森林之神的恩典建起这村寨!可是再过不久,这里又将尸横遍野,我们的尸骨血肉将永远沈睡在这水底里,神赐予我们新生,又如何能让魏鬼的尖刀横在我们脖子上?”
“所以你就信任吕渊,让他杀了我爹取而代之?”薛小召转过身,紧握著手起了青筋。斗篷人缓一口气:“他是我们最後的希望…而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逃避的圣主!”
若不是被吕渊穿了七处穴位封了内力,现下只得手脚绵软,他定把眼前人挫骨扬灰!薛小召怒极了道:“什麽希望,放屁!他是个只会将你们拖入地狱的恶鬼,仅剩的族人都会被他害死的!玥族需要的是生命,是活下去,不是复仇!复仇只会招来灭顶之灾,你知不知道?”
斗篷人狞起眉头狠辣道:“所以就该逃避下去吗?今日逃到这里,明日逃到那里…什麽都好,玥族需要一个了结!圣子,您被魏鬼浸染太久,早已失了玥人的勇气,您不配做玥族的圣子!”
薛小召抿紧了唇,咬齿半响才缓缓道出:“配不配都无所谓,薛小召死百次都不足惜…但是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好麽?南境不留我们,可以去西境去北塞,去哪里都可以…”
“这天下都被魏鬼的铁蹄踏遍了,还哪有安身之处?”悠悠的强调晃过来时,斗篷人已半跪下地。
薛小召眼神上移化作尖刀刺向吕渊,吕渊倒处之泰然,轻笑道:“小召,你倒是被堂主保护得太好,真真呆愣得可人,魏鬼早有踏平北境的打算,长途跋涉去北境不到半路就会死无全尸。现下对吾族来说,魏鬼能杀得一个是一个,最好砍头下来掏空做酒杯,再搭成一簇儿玩赏玩赏,你说如何?”
“明明只流著一半玥族的血,你也敢这麽对他们说?我真该佩服你的勇气吗?”薛小召怒极骂道。
吕渊眯了眯双眼,遂而一笑,那笑里带著无尽的阴冷恶毒,抬起手要牵过他:“过来,制图的时辰到了。”
薛小召听了脸色顿时发白,後悔为什麽没把自己背上那玥窑图给剥下来,手一抓木栏就想往山下跳,脚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他拼命反抗都逃不出吕渊梏住他的双臂,薛小召厮打著吼道:“放开我!”
双手被粗暴地反剪,感觉骨头都卡擦一声,没来得及痛呼就被反按在地板上,撞得肺里的气都被挤出来了。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你越是不愿,我越要逼你!”说著一阵天旋地转,薛小召腹部被压得差点断气,只看到一晃一晃的地板,竟是吕渊将他扛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不去!吕渊,我不去!”想到接下来会经历什麽,薛小召猛拿手肘击打吕渊的侧脸,没打到几下就到了一扇木门前,木门无声自开,香气缭绕,器具精致,那些恭敬的女子穿著祭祀的衣衫跪在屋内,而展现在眼前的,是那扇立起的空白画屏。
肉色画屏入眼,薛小召几乎呆滞了,被放下来了尤不自知,只怔怔地看著那肉色画屏。生不如死的绝望潮水般席卷了他,只剩下了喃喃自语:“爹…不…”然後是门阖上的声响,忽然被人按倒在毛榻上,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模糊地感觉吕渊充满情欲的脸在面前不停地晃,又被面朝下地按在榻上,身体不停地晃动,肌肤接触到凉丝丝的空气很难受,全身被人亲吻得很粘腻,两腿之间很痛很痛,脑中一片空白,只死死盯著眼前渐渐绘上图案的画屏……
天色越来越越暗,屋里点上了灯,那些女子的笔尖还刷刷地触著屏画,可身後的酷刑仿佛毫无止尽,眼界越来越模糊,最後,暗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作家的话:
唔,这章少了点,这两天实在忙了些,下次会按正常字数更新的~
☆、第三十章 道与水
封刀揉了揉刺痛的双眼而後睁开,屋子里漆黑一片,起身开窗,山上浓重的雾气扑面而来。若是放在重伤那会儿铁定是受不住的,但来黔灵山好几月余,习武习得身子骨比以前还要好。不单单是硬朗,而是得著道家武学的训导,气息和脉流竟前所未有地顺畅,习起武来也是突飞猛进。当然习的武谱比起从前也艰难许多,但他是不在意辛苦的。
趴在窗边看那分明月色,掏出胸前的刀型碧玉细细摩挲。思绪染上眉头就失了睡眠的念头,轻手轻脚地套了外袍,见未惊扰到同屋小道长後才开门走出去,借著月色信步走在山麓上。一路上总能看到不眠夜游的道子,或品茶屏息,或斜卧树梢。待山路上修行的道子渐渐少了,他已听到隐隐约约流水声,便加快了脚步。
顺著陡峭的石级往下走到了潭边,哗哗的流水从山顶上飞泻下来,形成一幅巨大的银帘,水流浸著月色撞在瀑布脚下的莲花石上,波光粼粼地荡漾著。
封刀褪了上衣鞋袜只著裤褶,赤脚踩入潭中,鞠起一捧水划出一道弧线。树叶沙沙响,潭水潺潺流,俊秀的人在水中练起武来。
和风柔软,带起发丝轻扬,掌风过处,潭面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气劲划下,水珠像被丝线牵引的蝴蝶,纷飞却消无声息,透著月色亮如琉璃,似飘动著一份轻盈与矫健。
封刀凝神控制体内的气息集在掌心,可水还是从指缝徐徐漏下,眉间微蹙,练过不知多少次,不得要领下难免心浮气躁起来。
“你越是急,它越是不顺你意啊。”清朗的男音在轰鸣水声中都清晰可辨,封刀抬头,见那白衣道人立在岸边,遂恭敬行礼。月下的道尊越发显得道骨仙风刚毅非常,但相处下来封刀已知道他绝不是外表那般“良善”。
“前辈…我掌控不了它。”封刀行礼起身,藏不住浮躁道。
“你知,洪水不会因为你的怨恨而悄然退,旱灾不会因为你的期待而水源滚滚。面对水的果敢与刚毅,有时候即便是聪明如人也会显得无能为力。万千群山尚且掌控不了它,你又如何能比亘古群山要厉害?”道尊轻松笑道。
“那我到底在练什麽?”封刀奇道。道尊眉眼弯弯唇角弧度不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顽劣,他拂尘一甩卷过封刀就丢到远处!
封刀忽然落入深水中,大惊之下慌忙游上去,才发觉被丢到了瀑布深处,轰鸣而下的水流近在咫尺,那作怪的道人此时蹲在莲花石上笑问:“水深几许?”
发觉似乎又被恶整,封刀无奈道:“不知,但足以溺毙身亡!”
道人怪哉:“那此深潭下的游鱼怎不身亡?”
封刀听了几欲晕厥,气没打一处来:“人和游鱼一样吗?”
道人笑了:“怎地不一样?游鱼脱离流水久矣干涸而死,人脱离气便暴毙身亡,万般皆自然,顺著它就好了。就如同水,贫道可从没让你掌控它,且自然之物可是你想掌控就掌控得了的?”
“也就是说…”封刀手扶著莲花石,似有所悟。
白衣道人站起身来:“想顺著它,想独独听到它的声音,先把你心中躁动清除干净吧。”说罢抬脚将封刀踢下水中。
这一次落下水中并没有想即刻游上去,也许之前还带著许些被整的气恼,但现下居然发现那瀑布的轰鸣之声在水下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四周一片漆黑,星星与月亮的光透不尽深水之下,清冷的潭水都往他五官压过来。很静,静得似乎只听到身体里血液和气息流动的声音。
许些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掠过,像是倒著走路一般──
那个人决绝却藏不住悲伤地让他不要跟去…惊慌地告知他是自己玥族圣子…在玉器行里给他带上玉佩…捧著大碗吃著煮熟的柳叶…抱著剑挑衅地说杀人免费……
小召…满脑子都是薛小召……
画面跳动,由最初的沸腾与怨恨奇迹般地放缓了下来,最後,定格在那个日光明媚春末午後──
那个棕衣少年躺在一截横在地上的枯老树干上,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棕色的衣摆随著哼小曲的动作拂动著,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树干上。阳光洒在树叶上,地上透出点点斑驳,照著那尚显稚气的脸庞一点暗,一点亮,那种说不明的洒脱闲然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想要那个记忆中的少年能一如既往地洒脱,能在那温软日光中哼著闲适的小曲儿;想要…拉住那个少年的手一起在林中漫步,一起唱一起跳只要喜欢就疯疯癫癫地笑,於是再没有无可奈何的离别,再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再不会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浮上水面游回岸边,那道人早不见踪影,封刀启首看著银白月亮,心中浪潮静止下来,他终於明白执著於救回薛小召的原由:
如果这天地间已没有薛小召的安身之处,就由他来造!
风和日丽之下,瀑布声轰鸣依旧,封刀跪在岸边,白衣道人在水边摇头晃脑地踱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你烂熟了?”封刀点点头。道人又问:“那好,解说解说我听?”封刀摇摇头。
“哎,其实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道理,各人有不同想法。大道无形,道是本源,当这个本源有意识的时候,就生了‘一’,既混沌。这个‘一’再继续波动的话,就产生了‘二’,即阴与阳,世间的东西都是对立的,男女、雌雄、生死、黑白、大小、乐苦、对错、好坏,总之一切都是矛盾对立的等等。在我看来,这‘二’看似稳定,如人固有生死,但实则时刻在变化著的,是本源生出来的。由这些‘二’衍生了无尽的事物,所以万物生於阴阳,心生万法谓之三。”
封刀想了想道:“可阴阳从哪里来,‘一’从哪里来,本源是什麽,波动是什麽?”
白衣道人略带赞许地微微笑:“不知,道家一直在寻求万物的起源,命数的秘密,但修为再精进的‘仙人’也仅得探视一二,所以并不像世人那般认为地神通广大。‘人’在‘山’中修行谓之‘仙’,既是‘仙’,前提必定是‘人’,而‘人’只万物中苍茫一粟,想脱离这天与地,是不可能的。”
封刀想到了吕渊那逆天而行的嗜血路途,苦苦思索下似懂非懂:“玥族的修为说是靠日月星辰的命理来,那算是‘道二’吗?”
道尊略带赏析地点头:“没错,且比它更早,还有一物。”
“混沌,万物初始?”封刀了悟,转而又想,“那与您教育我的‘水’有什麽关系?”
白衣道人转而走下水里,浑不在意湿了的裤脚:“我们剑仙道称那无形大道为‘天意’,有意识生了道一,而道一便是最接近‘天意’的存在。剑仙道相传‘初始,天意行於水上’,你看,万物未生,‘天意’又怎麽会行於水上呢?”
“那…混沌竟是水吗?”封刀惊愕。道尊摇头:“似是而非最是难解,但若完全不是那样,亘古变衍,水在这世间的角色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起身吧。”
封刀利刃在手,依言起身。道尊笑道:“这麽久的缓劲也够了,接下来教你的便是玄真武卷。”
☆、第三十一章 凄迷旖旎
一簇簇的火苗在夜里冉冉升腾,灼热得枯枝筚剥作响,灰白色的烟弥漫开来,那篝火的明亮烧得他眼睛干涩疼痛,烟熏的味道闯进鼻孔。
坐在地上看著玥族人围著篝火欢悦舞蹈,看他们拿魏人的骨头来敲鼓,皮囊做垫,头颅成鞠踢中了圆环後一片欢腾,合该是让他倍感温馨的场景,却让他如鲠在喉心如刀锉。薛小召低下头颤抖地拿了酒袋,仰头灌饮。
一个白森森的头骨滚到他跟前,那大小摸样分明是个孩童的头骨,只听得周围人又笑又叫地让他踢过去,薛小召只盯著那小小头颅没有动作,一只素白的手在族人不悦前帮他把头颅扔了过去。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薛小召只喝酒不理会身边坐下的人,饮得太快酒气上涌呛得他生生止住,咳得撕心裂肺,最後分不清那眼角流出的东西是因为胃抽筋还是心痛。
“他们的欢乐都建立在魏人的尸骨上,”身边那低沈声线略带笑意道,“你絮絮叨叨说让他们回到过去那种生活才是最好的…现下你知晓他们真正想要什麽了?”
“那也是你逼迫的。”薛小召只扔下一句便不再辩驳,这些日子来的经验告诉他,对此人多说无益,於是此刻一句都奉欠。
“就算是我逼的,你又能改变什麽?”吕渊问道。薛小召没偏头去和他吵个天翻地覆你死我休,只是拽著酒袋直灌。
夜更深了,管笛声渐起,玥族的男女老少唱著一首首熟悉的歌,跳著一支支旧时的舞,好像只有此时,他们才最最无忧,忘记了一切灭族的滔天恨意。
手臂被拉住了,薛小召听得吕渊说:“走,陪我散散心。”
薛小召把那手甩开:“你没有心,故不用散。”
那手又搭住他:“走吧。”
不耐烦地看过去,却见吕渊眼里不悦燃起,心上一股恶气又起,拧起眉头道:“这里民风豪放,你随便挑一个姑娘她都乐不可支!你倒是放过我吧!”
“我再问一遍,你去不去?”吕渊眼里已耐性全无,剩下的是三分胁迫七分狠辣。薛小召心里“咯”地一声大感不妙,抿了抿唇放下酒袋随他离开了篝火圈,心道吕渊近来越加喜怒无常了。
渐渐远离人声吵杂也没见吕渊有什麽动作,只是沿著水岸漫步,似乎目的真只是散心般。薛小召回首看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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