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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2003-2008合集-第9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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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爱情是最不牢固的东西,因为它实在太美。所以当一幕爱情登场,我们都不能期待它能永不落幕,王涛,我很知足了。我的爱情已经结束,而陈重的爱情,却一定要继续下去。拜托给他留心一个好女孩,你看女人的眼光很准,这一点陈重远远比不上你。’
突然之间,彷彿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完。
王涛说:‘玉儿,希望这不是你最后的遗言。’
江玉说:‘我才没那么傻,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傻,对不对?’
黎明将至,黎明仍未至。
江玉送王涛离开,门前的最后一次拥抱,王涛很久没有放开自己的手。江玉任他抱着,听见自己的骨头被抱得发出声响。王涛说:‘我电话永远开着,你随时可以打给我。玉儿,我真希望你能明白,这世界不只陈重一个男人。’
江玉无力地笑:‘但他是最好的一个男人。’
所以他们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
路上行人纷纭。
江玉走出银行的大门。她刚存了最后一笔钱给江帆,那是她自己的钱,过去辛辛苦苦存下的所有积蓄。陈重给她的那张卡上,还有很多剩余,但她一分钱都没有动,她不想再多欠陈重任何东西,哪怕是钱这种对陈重无关紧要的东西。
车是陈重新买给她的,很普通的丰田花冠。
本来陈重说,买就买一辆好车,那才配得上陈重的老婆,江玉坚持要买辆便宜的,她刚拿了驾照不久,太好的车弄花了她会心疼,先开辆便宜点的车练习一下驾驶技术,然后再换好车开也不迟。
当然江玉并没有真正告诉陈重自己的想法。她心里想着江帆,她想等江帆回来清田,能把这辆车送给他开。如果是送太贵重的车子给弟弟,即使陈重不说什么闲话,江玉自己也会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切最初的预想都没有了意义。
江玉把车开上高速,风景一路倒退过去,她的眼前变得朦胧。那些过往都是今天的序幕,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只希望当死亡是由自己决定,可以选一种自己喜欢的死法。
车从高处坠下。
那是一处高桥,桥下是条废弃的公路,车撞断护栏,腾空然后坠落。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警讯。
十四章: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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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血液中流淌。
你离开之后我变得沉默,但很多时候我也会笑。那些笑容是骗人的,每次笑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想起你对我说要记得对你的承诺,好好活着,就像你从来都不曾离开那样仍然热爱这个世界。所以我就掺着红酒,把你的骨灰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那是不是就永远也不再分开?
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到,比如死生契阔;
有些却永远也没有机会,比如与子偕老。
——2003年7月15日。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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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葬礼。
江玉的后事是委托王涛办理的,陈重大多都把自己锁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除了王涛任何人都不见。
那场事故发生,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简单的的结果。
陈重说:‘当初如果不是玉儿坚持要买一辆日本车,也许她就不会摔死,你知道中国人开着日本车行驶在中国的路上,会有很多冤魂随时去向他索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那是辆日本车,很多路都是死路。’
王涛点点头:‘所以我永远不坐日本车,因为我是中国人。’
然后他问陈重:‘玉儿的骨灰怎么办?’
陈重说:‘你通知她的弟弟吧,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王涛说:‘靠!’
每一个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有人说没有结局的故事是令人沮丧的。这个故事已经写到结局的部分。
江玉的死只是结果,但结果并不是结局。
王涛对陈重说:‘我知道你总认为自己很牛B,但我却对你不太放心,因为我总觉得你真的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所以我想再看看你的刀。’
刀在陈重手里。正宗的德国索林根守护神,亮晶晶的原钢本色,弧线精致得就像一件艺术品。陈重抛起一张A4纸,手中的刀光挥过去,闪了一下,然后又是闪了一下,纸在空中破开成4片,慢慢飘落下来。
陈重问:‘看见了?’
王涛认真地盯着陈重的眼睛,‘昨天我看见芸芸,她已经长成个漂亮的姑娘了,你都不知道多像莹莹。’
陈重说:‘你知道我现在的人生满是遗憾,遗憾到连话都懒得说。’
王涛说:‘所以我不希望自己也变成你现在这样,你一定要保重。’
桌上有一本书,陈重的目光落在翻开的书页上,很久都没有收回来。
书的名字是《新约全书》。
王涛轻声问:‘你不是开始信上帝了吧?你整天拿这样一本书摆在面前,我都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变得有问题。’
‘我喜欢其中的一两个句子,不代表我就相信里面所有的内容。’陈重淡淡地说:‘一个人变得多话,就说明他正在变老。都告诉你我现在懒得说话了,你为什么还不打电话给江帆?’
于是这个故事终于写到了结局。
耶稣说:你们要警醒,因为那日子,那时辰,你们不知道。
终章:余韵
Sid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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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重,看你就着血一样刺眼的红酒,抓起莹莹的骨灰大口大口吞咽的时候,我心中狠狠地疼了一下。
很想帮你分着去吞掉那样深切的一场痛苦,但是我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唯独不能和你分享莹莹。所以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轻声告诉你,除了莹莹之外,你身边还有一个可以随时冲上去为你挡向利刃的朋友。
相信每个人都有种信仰,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
像是你对我、对莹莹,或者我对你。
——2002年9月30日。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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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31日,清田市开发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阵雨。
王涛接过刑警小杨和小张递过来的案件卷宗,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查阅,卷宗的纸页在手中哗哗地翻过,一段旧事也即将尘封。王涛的表情凝重而审慎,整个审阅过程是那样缓慢,害的小杨和小张不禁有些紧张,生怕卷宗整理得有什么差错。
很久,王涛从卷宗上抬起视线:‘没有什么还需要补充了吧?’
小杨说:‘整个过程就是这样,7月23日,案犯江帆挟凶器闯入受害者陈重的办公室,企图刺杀陈重,用匕首刺入陈重腹腔;陈重迫于自卫,一刀割在案犯颈上大动脉上,案犯当场死亡。后陈重拨通报警电话后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已脱离危险。’
王涛沉默了片刻:‘结论陈重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证据够不够充分?’
小杨说:‘根据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作出无限度防卫的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小张补充说:‘从陈重提供的保安系统当时录下的录像,以及其他旁证,都足以证明案犯有故意行凶的明确意图。另经核查凶犯的指纹,与去年中秋节夜里,刺杀受害人任莹致死的凶犯遗留下凶器上的指纹吻合。’
小杨说:‘该凶犯在去年就已经有杀人历史,所以,对陈重结论为正当防卫的理由是完全充分的。’
王涛轻轻嗯了一声。
小张说:‘王局,我真的佩服死你了。你怎么想到要我们去核对过去那些未破凶案的指纹档案的?’
王涛笑了笑:‘别忘了你是个刑警,你要学会怀疑一切。’
小张的眼睛亮了一下,对王涛说:‘如果这么说,这件案子还真有那么一点可疑。’
王涛说:‘哦?’
小张说:‘江帆去年刺杀的对象任莹,是陈重的老婆。当时市局刑警队去找陈重了解情况,陈重声称他也回忆不清现场凶犯的体貌特征,所有的一切都描述得很含糊,这也是那件凶案一直悬而未破的原因之一。’
王涛问:‘描述不清,也很正常啊,夜晚突如其来的刺杀,忙于救护伤者,这都是很合理的解释。疑点在那里?’
小张说:‘动机。’
王涛说:‘不是已经查明,江帆的姐姐江玉因为和陈重结婚未果,在前些日子自杀身亡,江帆才回来找陈重报复行凶的吗?你想要什么动机?’
小张说:‘江帆这次行凶的动机当然很明显,就连他去年刺杀任莹的动机也很明显,说不定就是为了姐姐能和陈重在一起,而去刺杀任莹。我是说陈重的动机。’
王涛问:‘怎么说?’
小张说:‘传闻陈重很爱他的前妻任莹,为什么会在任莹遇害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和江玉结婚,却又在准备结婚前突然甩掉她?那是导致江玉自杀的原因对吧?陈重是不是故意以此引诱江帆回来找他?然后用正当防卫做借口,把江帆亲手干掉?’
王涛问:‘陈重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小张说:‘因为陈重爱那个任莹啊。去年江帆才十六岁,如果是落在警察手里,够不上判处死刑。陈重当初故意不描述清楚凶犯的特征,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涛问:‘证据呢?’
小张说:‘我调查过陈重的资料,他曾经是G省武警总队两届的散打比赛冠军,退伍后还取得过跆拳道黑带四段的证书。以他的身手,制服一个江帆应该不在话下。我仔细看过当时的录像,陈重挥向江帆的那一刀,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反覆看了几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职业杀手都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
王涛狠狠地骂了一句:‘扯**蛋!这就是你的证据?我先在你肚子里插把刀,看你能不能制服我,行不行?你不是也很能打?’
小张挠了挠后脑:‘王局,是你说刑警要学会怀疑一切。’
王涛冷冷地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刑警更要学会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以信口开河。你最近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吧?现在是在和我讨论案情,还是在跟我打屁聊天?’
小张说:‘嘿嘿,王局,刑警工作压力重啊,随口扯两句放松放松。您看,这份卷宗能通过了吗?’
王涛拿过笔,在卷宗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涛的表情严肃下来:‘你们是名刑警,说话要注意纪律和自己的身份。这种牵涉到市委主要领导家庭成员的事情,不是随便就能乱开玩笑的。你们给我记住,别他妈到时候害我和张头替你背黑锅。’
把卷宗递给小杨,王涛说:‘好了,抓紧时间结案上报市局吧。市局领导也肯定高兴,去年任莹被害一案迟迟没能告破,逼得刘大队长都快要引咎辞职了。
如果见到他,告诉他要请我们开发区分局的客,特别是你们两个。’
从王涛办公室出来,小杨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王局不满三十岁就跻身份局副局长的位置,并且上任就主抓刑侦,升任局长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背后都说他是市委陈书记的干儿子,你居然当他的面乱说陈重有预谋犯罪的嫌疑,我看你不想在开发分局混了。’
小张吐了吐舌头,轻轻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骂了一声:‘靠,看我这张臭嘴。’
SideB
临近中午,外面雨渐渐停了。
这里是清田市第一医院的特护病房。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雪白的,陈重躺在病床上的脸,也显得那样苍白,几乎看不出血色。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陈重默默望着天花板发呆,王涛坐在床头沙发上闷着头抽烟。
没有阳光照进来,窗外的天空,仍然是暗淡的。
沉默了很久,王涛说:‘陈重,我知道你不应该伤得这么重。我看过录像,江帆的刀子刺进你身体之前,你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陈重轻声问:‘莹莹死了,我伤得够不够重?’
王涛用力跳了起来:‘你已经亲手为她报了仇,你还想怎么样?陈重,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要看着我坐上市局局长的位置。你这个样子,怎么看?’
陈重说:‘不用我看,我知道你早晚能坐上那位置,说不定还会坐得更高,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
王涛冷冷地笑:‘你不用抬举我,我自己心里清楚,离开你陈重,我什么都不是。’
陈重的脸扭向了一边。他的眼睛闭了起来,可是一滴泪水滚落在床头,浸染出一片悲伤的水印。他很久没有回头,也许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眼泪。
王涛说:‘我已经看见了,你不用再躲着我。’
陈重低声说:‘你应该明白,莹莹离开了,什么对我都不再重要。’
王涛狠狠地骂:‘妈的,那我算什么?你说啊,我在你眼里算什么?脑袋提在手上都会去帮你,你他妈的把刀插进自己肚子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陈重猛地坐了起来,转过头冷冷地望着王涛:‘你真的越来越有种,当着我的面都敢骂我了。’
王涛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骂你怎么了?看你现在这个熊样,你还能咬我?别装得像头狮子似的,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呢。我真他妈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哭,哈哈,熊样。’
陈重深吸了一口气,手捂向腹部的伤口。王涛凑过去:‘他妈的你一个伤病员,那么用力坐起来干什么?要不要紧?’
陈重一拳挥过来,重重落在了王涛的下巴上。王涛大叫一声跳开了很远,狠狠地冲着陈重叫:‘我警告你,我不想欺负伤病员,现在别在我面前耍狠,等你伤好了,我一定陪你好好打一场。’
陈重慢慢躺了下去,靠着床头深深吸气:‘好,最多过半个月,我保证打得你回到家老婆都不认识你。’
王涛苦笑了一下:‘那当然,你把莹莹的骨灰都吞进了你肚子里,等于是两口子一起和我打,我以前虽然能打赢你,估计现在真的不行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陈重摇着头:‘不用,莹莹就流在我全身的血液里,她不让我死,我怎么舍得死。’
王涛问:‘那玩意真的管用?没见过像你那么变态的,爱一个人爱到骨灰都要吞下去。’
陈重说:‘王涛,我答应过莹莹,死都不会和她分开。不这样,我除了陪她一起死,怎么能兑现最初的诺言?可是我如果陪她死了,又怎么亲手帮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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