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邂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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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个起床洗漱，叫醒室友到室外集合。何许人也见到我时给我一个满意的微笑，我迎着他，鼻子一酸，马上假装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眶里都是该死的液体。
　　白天的汇演很成功，也是军训最后一天。领导致辞时我一直盯着何许人也的背影。他像一根木桩直扎入地下，纹丝不动。
　　晚上，操场上最后一次拉练，所有班级在地上坐成一个个小方块。所有人心里都有离别的悲伤和不舍，而每种不舍携带的感情都不同，就像我。
　　我抬头看天，月明星稀，明天一定是个好天，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何教官叫我的名字，让我给大家唱一首歌，我唱了一首杨宗纬的《洋葱》：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的降临，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沉默的守护著你，沉默的等奇迹，沉默的让自己像是空气。
　　大家都吃著聊著笑著，今晚多开心，最角落里的我笑得多合群，盘底的洋葱像我，永远是调味品，偷偷的看著你，偷偷的隐藏著自己。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第二天临走之前，我给何发了个短信，说那个你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的哨子能留给我吗，作为我以后按时作息的警示。他爽快答应了。我拿着哨子，看着汽车从拐角处消失，只能跟其他人一样挥手，什么也做不了。
　　上个礼拜偶然间打听到他们部队的名字，就本市近郊。犹豫好久才给那个一直没删除的号码发了条短息：何教官你好呀，还记得我吗？起床哨。等了两天也没有回复。头脑一热，周五下课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打听一阵找到他的部队，自己一个人在附近晃来晃去，看见穿军装的就多看几眼，都不是他。
　　我在附近小旅馆住了三晚，白天就在附近逛，心想也许就会被我碰上，哪怕是其他班的教官也好，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何教官的情况。
　　可是谁也没遇上。
　　我像一团白色的幽灵在车站等返程车，候车的人大概觉得我是个怪人吧，这么脏的天气穿戴一身白。管他们呢，我当时想的只是如果在路上，我不故意错过了他，他也能看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

　　只要是坐途经站的火车就基本没有不晚点的时候！
　　候车室大屏幕的时刻表上用红字打着：预计晚点一小时三十五分钟。
　　我心里想还好有个座，不然这么大包小包的拎着也挺要命的。翻开包，拿出手机，看看新闻。把头条看了一遍之后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我想到前几天新下了一个交友软件，因为怕别人发现，我把它藏在程序列表的最后，而且换了图标，又加了个文件夹。
　　打开软件，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男人，说成‘白花花’的，是因为里面没穿衣服的多过穿衣服的，即使穿了也是个白背心白袜子白内裤什么的。虽然大多数的人没穿衣服，但好在都有一定限度，露出来的部分也点到为止，不然我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打开。
　　我一条一条浏览他们发的状态和照片，碰到有意思的就回复几句。有几个人给我发私信，上来就要看我照片，我没理。我打开了搜索附近人功能。有时候人很奇怪，分明自己保守一个秘密，却又要趁机公开看别人是否跟自己一样有同样的秘密，如果有了就会觉得异常欣喜。可能人都是通过这个方式确认自己并不孤单的吧。
　　头像一个个加载完成，遇到特别近的都要点进去仔细看两眼。有的人长得很平常，学生样、打工族；有的打扮的很精致，不知道是真的成功人士还是装的；另外一些人。。。。。。嗯怎么说呢，很妖气吧，有种很勾人的气质，但是真让自己靠近的话还真要好好想想。
　　我喜欢的人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那是一种感觉，就是看到他之后眼睛再也不想看别处的感觉。没有特别要求这个人必须要在一米几以上，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白还是黑。
　　总之这种吸引很抽象，根本说不清。
　　从小到大我一共有两次这样的感觉，一次是父亲朋友全家来我家做客，我看到他儿子的第一眼就是这种感觉。那时候我好像是十五岁。
　　另外一次是高中一个好哥们，我俩关系特别铁，吃喝什么的根本不分彼此，我觉得我俩能当一辈子哥们我就知足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可是高三毕业以后他跟家人去旅行，出意外，死了。
　　我伤心过度跑去当兵，这两年里，艰苦的训练慢慢冲淡我的悲伤，我虽然珍惜这段‘感情’，但是他毕竟再也不能活生生回到我身边了。我也是个男人，男人的各种欲望我都有，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希望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
　　部队里男人多，也有几个跟我一样的，我能看出来。但我看那几个人都没有之前的感觉，所以我也犯不着主动暴露自己，不喜欢何必勉强。
　　看时间火车大概还有一小时才到。我坐的位置离热水间不远，就去接水喝。在我前面排队的有三个人，最前面的是个大妈，第二个是一个大哥，我前面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穿了一件花色羽绒服。
　　前两个人接完水，那个年轻人上前一步，刚伸出手把在红色阀门上，立马缩回来，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忘记拿了”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小跑，回他座位在包里猛翻。不久他拿了一小袋东西回来，撕开倒进水杯里。
　　我那时候刚接水，他在一边眼巴巴的望着，可能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他自己先走的嘛。
　　我看他一眼，他面色有点红，头发蓬松的舒展着，显然精心打理过，拿水杯的右手腕绕了两圈佛珠，指甲修剪的很干净。
　　我鬼使神差的朝他伸出手，意思是水杯给我，我给你接。按照一般人的逻辑，一定会说“谢谢了，不用我自己接”之类的话。没成想他立马双手捧杯递给我，笑着说“谢谢”。
　　我看见他笑的时候有一对酒窝。
　　回到座位的一路我都觉得那张脸特别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我把手□□衣兜，碰到了手机。突然间就有印象自己在哪看见过他了。我点开搜索附近人页面，一个头发短短的，穿一件白色背心，站在阳光下满脸笑容的男孩在第一行第四个位置出现。他右手□□牛仔裤兜里，整个身体向□□斜只有右脚站在地上的，后面的背景好像是一座桥。
　　我点开大图，仔细辨认。十有八九是他。
　　心里有种说不好的激动，我对他虽然没有之前两个人那种心动的感觉，但是起码不讨厌，而且我觉得这叫缘分吧。
　　酝酿了有五分钟，我加了他关注，然后私信他
　　“你好啊，你现在是不是在火车站？”
　　我跟他隔了两大排座椅，但是他的衣服很好辨认，花花绿绿的一团。
　　没几分钟我看到他低头看手机，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他的回复“是呀是呀，难道你也在？”
　　我拍了个候车室的照片给他，然后说“怎么，刚给你接完水这么快就忘了？”
　　我看到前面花花绿绿的一团扭了起来，在人海里左顾右盼，最后他终于找对了方向，我伸手挥挥，跟他点了点头。
　　原来他跟我是一趟火车，我在3车厢，他在5车厢。我回家，他去跟朋友汇合然后一起跟团去泰国。两个人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时间过得就特别快。
　　检票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他比我矮一些，也比较瘦，靠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香皂味，突然有一种很想保护他的感觉。
　　我送他到五车厢，帮他把行李放好，等我回去收拾好东西火车已经开动了。中铺和上铺的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衣外裤都脱了，急忙去洗手间洗漱回铺上准备睡觉。对面下铺的大哥连脸都没洗直接盖被闷头大睡。中铺跟上铺的小姑娘躺着拿手机刷微博听歌，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
　　列车员说五分钟后熄灯，我看表，都晚上十一点半了。
　　我睡不着，躺在床上打开跟他的聊天页面，问他，睡了吗？
　　他回的挺快，没，看电影呢。
　　我问他你看的什么电影，好莱坞大片还是国产片？
　　他说，爱情动作片。然后发给我一个截屏，加一个坏笑。
　　“在火车上看这个，你男朋友没教过你不要纵欲过度吗？”我发。
　　他发一串哈哈，说，我没有男朋友，又有很多男朋友，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当我男朋友，我一夜的男朋友。
　　“什么？”我说。
　　“419懂么，就是一夜情。”
　　我说为什么要一夜情呢，真正在一起不好吗？
　　他说同志口中的在一起永远是指在床上一起，脱离了性什么都不是，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不让他碰你试试？不出几个月就拍屁股走人了，就算不走那也没准在外面出了多少次轨了。
　　你太悲观了，我说。
　　“不是我悲观，是我见得多了，MB你知道么，我就是。”
　　我的太阳穴猛烈跳动，脑袋好像充了血，一想到有数不清的男人曾经享用过他的身体我的胸腔就多一层憋闷。
　　“觉得我很恶心是吗？”他说。
　　“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像，你该有份很好的感情的。”
　　他隔了五分钟没回话，我发个问号给他，他才回复
　　“曾经有过。”
　　我想继续跟他聊天，他却说累了，要睡了。
　　第二天早上下火车之前我拎着行李去找他，他已经收拾完坐在下铺跟人聊天了。看到我过来他只是礼貌性的点头，活泼劲儿不在了，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似的。
　　我说给你看样东西，就去拿手机，一摸兜里是空的，立马慌了。
　　“你等会，我回去找个东西。”
　　我跑回五车厢，在我床铺上翻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电话。沿路问别人别人也说没看到。眼看车上的人开始下车，人越来越少，我等不及找电话，又跑回去找他，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想在今天对他说一些话，可是大庭广众这些话不适合说出口，又觉得用私信发给他太不正式了，就想把这些话存在手机记事本里今天拿给他看。我是这么写的：
　　谁都有过去，我能理解不愿意提起过去的心情。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契机让我放下过去，未来好好生活呢？
　　可能就是再遇见一个人吧。
　　刚才我确定了，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只想你从今往后不再漂泊。我们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朋友办了两张健身房的年卡，让我跟他一起去健身。我说不去，太累，我又不是发福到要去健身房减肥，也不是要到那练腹肌，我天生就是吃多少身材都很匀称的那种，犯不着花着钱自己跑到健身房累的像狗一样。
　　他说怕什么，又不是让我拿钱，卡都已经办好了，我出人就行了。我说哎呦怎么的，是不是想去健身房看男人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啊？这么积极不像你啊。
　　他说现在你也不懂，去了我再告诉你。我说不行，这里面一定有鬼，你得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不会陪你去的。我眼角上扬，有点坏意的问
　　“那些客人天天还满足不了你？要去健身房找视觉刺激？”
　　他脸刷的红了。我知道说对了他的心思，不然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我笑出了声，拍拍他肩膀说：“小青年，口味有点特殊啊，什么时候喜欢肌肉男了？”
　　他把我手打下去。
　　“什么肌肉男，他才不是呢！”
　　我看他有种摊牌的意思，所以继续顺杆爬。
　　“他？这么亲密。恩。。。那你和那个‘他’是什么关系？你暗恋他还是你俩已经。。。”
　　没等我说完，他就说了五个字
　　“我不想干了”
　　开始我没听懂，问他你说什么。他没搭话。我反应一会儿终于明白了。
　　“你不干这行了？”
　　他点头。
　　我说你实话告诉我，你俩是怎么认识的，不会是他包了你一夜你爱上他的吧。如果是这样你趁早给我清醒清醒，你又不是刚入这行的应该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误会了，那个人不是他的客人，是健身房搏击操教练。那个健身房新开不久，所有人都被叫出来发传单，我刚好路过，稀里糊涂被他带上楼参观健身房，然后互留了电话，就是这么认识的。
　　“那你跟他摊牌了？”
　　“开始我觉得他有一点像，但是我又没机会说出口。他生日那天，发了条微信说回复数字，希望‘我’成为你的什么。有一条是‘爱人’我发给他，第二天看他的回复说‘好啊’。”
　　“我感觉他是开玩笑，就跟他私聊，没想到他说其实你是gay吧，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是。”
　　“既然这层纸捅破了两个人话题就多了，后来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我知道他这个人，外表瘦瘦弱弱的其实内心挺强大的，有时候我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残忍劲儿。在我们这行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感情什么的都是放屁。有不少人在搞完后说一堆什么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啊，我有点喜欢你了之类的话，我们从来不会当真。有一次有个客人没完没了的纠缠他，要他跟他在一起，再也别出去卖了。我朋友被闹的心烦，就同意了。在我看这个同意完全是种报复。他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住他的，这边有客人联系他他也不拒绝。那个人发现之后他就编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那个人实在熬不住了，提出分手。
　　那时候我有点同情那个人，劝朋友收敛点，好好珍惜。后来他在我面前甩出一摞那个人跟其他人在一起的照片，我哑口无言。
　　但是这个人是什么来头，能让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么坚定放弃过去。
　　他说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并不是有多帅，也不是那么有钱，只是看到这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再也不想这么漂着了，就这么简单。
　　回家的一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