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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已成灰-奈落漓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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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麽我不懂！”
“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你想爱的人，并不是洛安宁。”
“哈，难道您想说我想爱的人是姜有？”
夏中志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转了个话题：“洛安宁是个好孩子。”
夏正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也不可否认他的话：“安宁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他值得任何人爱。”
“所以你才会误认为自己爱上他啊，”夏中志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将身体向後靠了回去，“因为你想让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姜有爱上自己。”
“爸！”夏正飞脸色一变，谑地站起身，“您就这麽──就这麽──就这麽想让我痛苦吗？”
摇摇头，夏中志叹了口气。
做父亲的他，怎麽可能会想让儿子痛苦？
夏正飞没有从姜有的咒里逃脱，短暂的幸福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不仅是伤害自己，更伤害了别人。他已经不能再在旁边冷眼观看了。
他的儿子他了解，夏正飞并没有真正明白什麽是爱，所以才会深陷於姜有的咒中不能自拔。
他所自以为是的爱，只是对自己的错误的後悔与对洛安宁的怜惜，那只是朋友间的情谊。
距离爱，还太远了。
洛安宁的心并没有表面上的坚强，他看过无数的人，刚刚短暂的相处他就能够看透那孩子的内心。
和夏正飞在一起，他只能藏著秘密而惶惶不可终日，他只能坚守著自尊独自背负著夏正飞所不能理解的摆他面前的现实。
这样的爱情，不管是对夏正飞还是对洛安宁来说，都太过沈重了。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如果现在什麽也不做，一时的心软，只会让这两个人的感情走上穷途末路。
最不明智的事，就是和本该成为朋友的人做了恋人。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达到恋爱的程度。
“正飞，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你如果觉得爸是想让你痛苦，就让太我失望了。”
“抱歉，爸，”夏正飞扶著额头，苦笑了一下，“我的确不该说那种话，但是……您的话，真的让我……没办法接受。”
“去美国吧。”
“……什麽？”
停了几秒锺，夏中志抬起眼看向儿子，不容拒绝地道：“我已经让锺晨著手给你办留学手续了。和洛安宁好好谈谈，把这边的事都处理一下，然後就去你爷爷那里吧。”
“您在开玩笑吧……哈……”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强撑起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不见，夏正飞知道父亲从来不会说什麽玩笑话，他更知道父亲做出的决定，他没办法反抗。他才19岁，自认早熟的他事实上并没有成熟到大人的程度。
但想到洛安宁，原本已经吞回去的话还是说出口了。
“我不去。我会向您证明我是真的爱洛安宁，所以──”
夏中志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夏正飞！你还看不出来吗？！”
“什……麽……”
“现在的你根本给不了洛安宁任何保证，更不用说给他幸福！”
“我会，会给他幸福！”
除了他，还有谁能给洛安宁幸福？！怎麽可能不爱，不爱又怎麽会告白。不会的，一切明明都那麽顺利……
“那为什麽他会瞒著你在这里打工？”
被问得哑口无言。什麽也说不出来。他可以说因为自己不被信任吗？那麽，又为什麽不被信任？因为──
“因为你还没办法让他彻底把自己交给你，因为你根本没有你自认为的那麽爱他，因为我之前所说的，你根本不爱他，所以才给不了他安全感。”
是这样吗……他有这麽没用吗？
明明已经在努力了，原来……自己做的并不够。
“是个男人就要为自己的爱情负责，为自己爱的人负责，”夏中志站起身，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相望，“我给你五年的时间让你去学会怎样做一个男人，让你去思考自己对洛安宁的感情。五年後，如果你懂得了什麽叫做爱，如果你认为自己对他真的有爱情，你再回来找他。”
“五年？！”别开玩笑了，五年里会发生多少事？如果五年後洛安宁已经爱上了别人……
“他爱你的程度，你看不出来吗？”夏中志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看得出来他有多爱你，但我看不到你的爱。五年後，如果你确定了自己的爱，就算他爱上了别人，难道不能把他抢回来吗？夏家的男人不是懦夫。”
唇抖了一下，夏正飞垂下眼睑，慢慢地点了点头。
看著终於对自己低了头的儿子，夏中志叹了口气。
话是这麽说没错，怕只怕，五年後洛安宁依旧爱著他，而他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
但即使如此，也总好过如今放任不管，等到他们陷得更深的时候，再尝尝痛苦的滋味。
他们唯一对不起的，或许只有洛安宁了。
既是为了他好，又是对不起他。现实就是这麽矛盾。
前篇 第三十二章
洛安宁不记得自己是怎麽走出City Scream的。
他只记得夏正飞最後看他的那一眼，太过平静了，连一丝的情感波动都没有的平静让他害怕。
有风在耳边呼啸，有雨点打在身上。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狂奔而过。
狂风骤雨中，洛安宁静静地走著，雨声也未收进耳中，整个世界如失声般一片宁静。像是在演电影一样，雨说下就下，老天爷似乎非要在心情不好的人身上再捅一刀才甘心。
这种天气似乎在预示著什麽，洛安宁不敢再想下去，否则连前进一步的力气都会消失。
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夏正飞，於是原本就踉跄的脚步越来越慢，即使随著雨水冲刷而流逝了体温，也只能抱紧双臂缩著脖子像个乌龟一样把自己缩进龟壳中，自欺欺人地想著或许这样就可以逃避。
然而连生命都有尽头，更不用说回家的路。
他不记得自己在瓢泼大雨中走了多久，浑浑噩噩的他竟然在无意识中回到了家几乎是一个奇迹。
站在门前，他看著以前曾经让自己觉得温馨的家门，然而此刻防盗门看起来却冰冷得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或许只是因为太冷了。或许事情没有他想得那麽糟糕。
只是一个小秘密而已，夏正飞他，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好好地跟他说明，好好地道歉，只要他肯低头，夏正飞一定会原谅他的。
也不是什麽大事，夏正飞既然能够理解他拼命赚钱有自己的苦衷，也一定会理解他在酒吧里打工的事，虽然这种打工，说起来并不光彩。
但钱是他辛苦赚的，是他用自尊换的，不偷不抢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
没什麽好羞耻的，夏正飞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看不起他……
就这麽努力地安慰著自己、试图说服自己没什麽好担心的，然而手却没办法伸进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直到门被从里面打开，洛安宁大幅度地抖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
惨白的脸，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然而那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让人难受。
“你怎麽才回来？！手机为什麽关机──”打开防盗门才看清洛安宁的样子，夏正飞心口一痛，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冰冷的没一丝温度的身体在怀中簌簌发抖，夏正飞抿起嘴角，沈默地将洛安宁拉进家门。
“正、飞……你听我说──”
想要道歉，想要表白自己的真心。
他不想失去夏正飞的信任，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柔。
“别说了，先洗个澡。”夏正飞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推入浴室中。
“不，你先、先听我……解释……”
“你快冻僵了你知不知道！”
蓦地怒喝一声，对上洛安宁胆怯退缩的目光，夏正飞低下头，兀自替他脱下了湿透了的衣服。
放了一池的温水，将洛安宁按进浴缸中，夏正飞埋头努力地搓著洛安宁那冰冷的几乎冻僵的四肢。
即使热气渐渐从皮肤渗入，但洛安宁紧绷的身体一直没办法放松下来，倒像是因为内心的紧张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夏正飞轻叹一声，搓著他胳膊的手揉了一下他的发顶，随即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件事没关系了，听到了吗？”
大颗的眼泪落下，滴入温热的洗澡水中，洛安宁咬著下唇，压抑的哭声被埋在胸腔中，发出闷闷的声响。
“不要哭了，不需要内疚，你有你的理由，我……我能理解。”都已经要走了，还有什麽不能理解的呢？夏正飞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正飞，”洛安宁的身体靠了过来，双手环抱住夏正飞的後背，“我不该瞒著你，但我没办法啊。我不确定如果告诉你的话会怎样，但我……我需要钱。你讨厌我这一点也没关系，你生气骂我打我都没关系……”
“我不生气了，嗯？”
“正飞……我真的，很害怕。什麽都来得太快了，不管是爱情还是幸福都太快了，快得让人害怕。”
轻轻地抚摸著他的头，夏正飞苦笑了一下，然而将头埋在他怀里的人却是看不到了。
父亲说的对，现在的他，根本给不了洛安宁幸福和爱情。
他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担忧、害怕、恐惧，他给他的全都是负担。或许他真的不懂怎样爱一个人，他所把握的分寸和尺度终究是没能让洛安宁安心啊。
仔细地为他搓揉身体的每一处，冰冷的身体回温，颤抖著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然而因为哭过而红肿的眼睛里的不安却没有消失。
夏正飞捏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吻住了那轻颤的唇。
脱掉已经湿了的衣服，夏正飞也跨进浴缸中，温热的水溢出了浴缸。
洛安宁打开了自己细瘦的双腿，撑在身体两侧的膝盖微微地颤抖著。
跪在他双腿间的夏正飞慢慢地俯下身，吻去他眼角挂著的泪珠，吻上他的鼻尖、他的脸颊、他的唇、他的颈、他的胸前。
洛安宁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位於自己上方的人，扣紧双臂，紧紧地拥住，攀附在他身上、从他身上寻找让他安心的气息。
面对面地插入、冲撞，浴缸中的水在肉体拍打的声音中晃动著不断地冲出缸外。
没有任何顾忌地放肆地叫出声，这是洛安宁第一次在做爱中如此放纵地喊出声音。
夏正飞抬高他的臀部，让两个人的下半身更加紧密地贴合，不知是汗水还是洗澡水一滴滴地低落。
互相叫著彼此的名字，就好像如果不是这样就没办法确认自己正在拥抱的是不是对方。不断地摇晃、不断地冲撞、不断地射出白浊。
就像两头发情的野兽，这一刻什麽也不在乎了，脑中所想唯有拥紧对方抵死缠绵。
高潮来临的时候，就像是预感到了什麽，在他身下的洛安宁露出悲伤的笑容，然而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什麽也没有看到。
他知道，他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但他不知道，从下方仰视著他的洛安宁眼中的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有些事，即使不说出口，也能够感觉得到。洛安宁其实比一般人都还要神经纤细，敏感的他早已察觉到了夏正飞的异样。
他以为是自己的隐瞒仍旧没有被原谅，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只是一直到後来，他也不明白那个时候的夏正飞，到底为什麽提出了分手。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却了，刚刚做爱过的痕迹还在，说著离开的两个人却像是在交换著爱语一般。
“我要出国了，”夏正飞慢慢松开自己抱著他的手臂，并没有那麽冰冷的水温却让他牙齿细细地打著颤，“我要离开这里，好好地考虑一些事。”
“还会回来吗？”
“会。”
“什麽时候？”
“在我……把想要考虑的事情都理顺的那一天。”
“我知道了。但是，只是离开，不是分手，好吗？”
夏正飞摇摇头：“是分手，不是离开。”抛弃他的自己，有什麽理由让他背负著这一切等他五年，那对洛安宁不公平。
那时候的洛安宁竟是意外的平静，或许是因为他早就有所觉悟，因为他明白，不管怎麽样，现在的他都不可能为夏正飞而改变什麽。
他还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还没有实现对自己的承诺，在让柯洛自由之前，他并不是他自己的，他也同样没有自由。
所以，即使爱这个男人爱到心碎，却连为他妥协也做不到。
这样的他，还谈什麽爱，还有什麽立场得到幸福？
後篇 第一章
七年後。
一样的都市，不一样的喧闹。
从几天前开始，整个城市都在为这一天做著准备，街道上挂满了各种的彩旗灯笼花球。从商场到电影院，从电影院到咖啡厅，从咖啡厅到餐馆，从餐馆到饭店，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大红喜庆布局。
今天，是中国人的情人节──七夕。
不少公司今天都提早下班，是故才四点多的市中心就已经挤满了人群。
在周围的一片热闹喧嚣中，唯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男人在人海中四下张望著，似乎在寻找什麽却未果。没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喂？安宁，你到了吗？”那边先开了口。
“是在喷水池旁边吗？为什麽我没看到你？”洛安宁边说边继续打量著周围，19岁的时候就已经停止发育了，一百七十公分多一点的身高在汹涌的人群中几乎被埋没，即使是踮起脚尖可视距离也不超过一米。
“我就站在喷水池旁边的台阶上，正面对著XX商场。你呢？”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我也在这里──”
“等等，我看到你了。”
对方自说自话地挂了电话，洛安宁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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