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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颜惑君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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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国真的将重要人物误入‘抛玉’名单,为何不直接向圣上禀明原委,想来圣上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为何要如此暗箱操作?”
周登苦笑道:“贵国皇帝若是见了此人的品貌,恐怕是不会轻易将此人放回吧?”
茅玉挑了挑眉,问道:“哦,为何?”
“一个人若是美到了极致,自然是会有无尽的烦恼随之而来。茅长使,你遇到过这种人吗?”
茅玉沉默了下来,她想起了长女帝姬萧迦傲。
“周总管尽管直言就好,何必转弯抹角呢?”
“此人容貌一等一的出挑,人品文采俱是无可挑剔,本是我国的股肱之臣,只怕贵国圣上见到了,便不肯放人。”
茅玉点点头,算是理解周登的意思了,如此算来,此事若是暗中解决,苍澜这边也就不会在追究程芳失踪一事,萧迦傲算是暂得安全了。茅玉觉得,她可以试一试。
“好吧,你多带一些珍宝玉器,和在下回一趟南月吧。不过,事情成与不成,在下如今还不能保证。”
范廷方在苍澜国的使船之上,颠簸了有月余之久,才来到苍澜国人口中的西方“女儿国”。
缙云国的国土就好似是一片逐渐向上的梯田高地,首都南月就在这片高地的顶端。
南月城的城北有一座缙云国人心中的圣山——祁昀山,皇宫秋波宫就照在祁昀山的半山腰上。
苍澜国的都城咸阳,地势开阔,建筑雄浑壮丽,与之相反,缙云国的都城南月却显得清雅秀美,亭台楼阁均小巧别致,城内遍植梨花,春来白云如雪,落花阵阵飘香,所以南月又被称为“梨城”。
范廷方等一行人到了首都南月之后,就直接住进了秋波宫的同惜馆,由内务总管辛袁景先行甄别,最后接受行云帝的召见,再决定最后的去处。
一般“抛玉”的人选,有入宫为帝侍的,有成为帝姬伴读的,也有入国子监读书,最后入翰林做编修的,还是一种,就是留在宫中为吏官,其中杰出的代表就是内务总管辛袁景。
他本是苍澜国没落贵族之后,因家道中落,自请到缙云国来,从最低等的宫廷小吏开始,一直到今天内务总管的位置,已经有三十年了。
辛袁景的目光,从此次各个‘抛玉’的人选中划过,众人都好似被芒刺顶着脊背一般的不适,辛袁景笑道:“怎么这次抛玉的人选,如此一般,别是贵朝的礼部,诚意不够,敷衍了事吧?”
随行的苍澜国礼部长使甚为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
范廷方不由地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特意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用别人的背影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谁知,他的细微动作还是没有跳过辛袁景的眼睛,他拨开人群,来到了范廷方的面前。
白雪无瑕的肌肤,清晰分明,秀俊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翠绿的眼眸,和那人的一模一样,辛袁景半张着嘴,好似在梦中游历一般,难不成那人又回来了?
“帝姬殿下” 辛袁景的尾音带着细微的颤动。
帝姬?他认为我是帝姬?
范廷方心里一动。在碧海中,缙云国和苍澜国的两艘使船相遇,他遇见了一位与他相貌酷似的女子,正站在船头,难不成她就是这人口中的帝姬?帝姬就是皇帝之女,怎会成为“抛玉”的人选?
范廷方虽然满腹疑窦,但是却不好表露什么,只是微微一揖:“在下姓范,并非什么帝姬,想必这位大人认错人了。”
此时,辛袁景才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这位酷似萧迦傲的人,是位男子。
“你姓范?”辛袁景翻开了苍澜国礼部所递上来的名册:“你是范廷方?”
“正是。”
“听闻苍澜国有一任玉面宰相——范云鹤,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哦,那么你在苍澜国官任何职?”
“就是家父一职。”
“哦” 辛袁景的笑容中带着诸多玩味,送过去一个帝姬,竟然换回来一个宰相,有时候的权利斗争,还真像是一场闹剧。不过此人酷似以前的杜帝君,不知以后陛下见了,会要怎样?
辛袁景低声对范廷方说:“以你的地位,如今却到这里来,想必实有诸多的隐情,如今先在同惜馆小住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听我的安排。”
范廷方看着辛袁景,想从他的脸上找寻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却未获成功。
“在下明白了。”
茅玉和周登是迟了范廷方两日到的缙云国,一入南月城,就去拜访了辛袁景。辛袁景除了在宫中有住舍以外,在南月城内,还另有一处官邸,专门为他平时会客之用。
当得知茅玉将萧迦傲私自放走之后,辛袁景大吃一惊,忍不住责备起他的多年好友来:“你呀,真糊涂。怎么可以私自将帝姬殿下给放了呢?”
“放了帝姬殿下,我已经做好了被圣上处罚的准备,你就不用多说了。”
辛袁景知道茅玉性子耿介,此事既然木已成舟,埋怨也无济于事,就说:“其实苍澜国也并不知帝姬的真实身份,只当失踪了一名普通的抛玉人选。只要我们善加斡旋,想来此事还是可以遮掩地过去。”
茅玉白皙清秀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在下这是这么想的,所以此事特来请贤兄帮忙。”
辛袁景苦笑道:“你我的交情,还说什么帮不帮忙?你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
“此次随在下回来的,还有一人,此刻就在厅外。”
“是谁?”
“苍澜国的内务总管,周登。”
辛袁景脸上稍稍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也算是宫中的大红人了,他来干嘛?”
茅玉笑道:“大红人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嘛,他这次真是走投无路,前来求助的。”
原来,在出行前,元龙帝厉衡阳对周登下了死令,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他务必将范廷方从苍澜国带回,若有闪失,就提头来见,这次周登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怎么回事?”
茅玉压低了嗓门,把范廷方被逼出使他国一事简要地陈述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能否想个什么法子,将范廷方悄悄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范廷方已入宫中画押留印,再想要出宫,除非了圣上的旨意。要么就是”
“怎样”
“愚兄想起了一个人,有她的帮忙,此事也许能成。”
“是谁?”
“永乐帝姬。”
范廷方在同惜馆带了半月,寡言少语,并不妄动。几日前,他接到辛袁景托人带来的周登来信,说是正在宫外活动,要将他带回苍澜国,一切事宜,会暂时交由辛袁景调停。范廷方收到信后,知道厉衡阳已经得胜回京,内心稍安,只是在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一日,辛袁景却一反常态,让范廷方独自闲逛御花园,并且特意示意他要往南走。
范廷方知道辛袁景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便一路南行。此时正是秋深时分,御花园中红枫遍野,层林尽染,遍地菊花飘香,风景如画。
范廷方一路观赏之下,不由地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漱玉殿的秋爽斋,只见清奇阔朗的长亭之下,一名白衣女子正在抚琴长歌,歌声凄婉动听。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两分愁,更一分风雨。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白衣如雪,鬓发如云,玉颜似花,素手如月,正是永乐帝姬萧易殊。
范廷方在外面独立听琴,听到歌声宛转琴深之处,不觉呆了,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恍然未知。
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故人知己,还可有相逢之时?
突然,“当”的一声,萧易殊手中的焦尾琴断了,她倏然站了起来,喝道:“是谁,竟然私自偷听本宫弹琴?”
第十一章 美色毒计
范廷方听萧易殊这么一问,倒有些无措了,在暗中偷听女子弹琴,吐露心事,总是不雅之举。虽说当日钟子期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也算一段佳话,但是事到临头,总不能以这个作为借口。
范廷方从树阴中现身出来,对着萧易殊深深一揖:“在下幸得听闻姑娘动人歌喉,如若天音,是以一时忘情,忘姑娘见谅。”
萧易殊慢慢走进范廷方,收敛起怒容,反而笑道:“你叫我姑娘?你是不是刚入宫的,抬起头来。”
萧易殊的声音清冷淡然中带着不可名状的威严,与刚才唱歌时的动情宛转截然不同,范廷方听闻此言,慢慢抬起头来。
雪肤碧眸,眉目如画,这种容颜,近日只在梦中见到,怎会真的出现在面前?
“长卿” 萧易殊一时神色恍惚,伸手去轻触范廷方的脸庞。
范廷方微吃了一惊,稍稍后退了一步,说道:“这位姑娘,非礼勿动呀!”
范廷方的声音清冽,与萧迦傲也颇有几分相似,但是尾音低沉,很明显是男声。
萧易殊秋水般的明眸收敛了起来,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在这宫中,本宫未曾见过你?”
“在下范廷方,是苍澜国此次抛玉的人选。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原来,他是苍澜国的人。
萧易殊喃喃地低声说道,然后说:“本宫是永乐帝姬萧易殊。”
一听这位清丽绝世,萧雅如仙的女子原来是永乐帝姬,范廷方连忙说:“原来是帝姬殿下,刚才真是多有冒犯。”
萧易殊并不理会范廷方的道歉,只是走上前去,轻轻抬起范廷方尖细的下颌,笑着说:“本宫喜欢你的相貌,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的极美?”
听了萧易殊的话,范廷方原本自然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身为男子,他对自己的相貌并未多加留意,虽然以前厉衡阳也曾取笑过他,说他若生为女子,一定要立他为后,他也只是当做笑言,听过就算,并未在意。如今却被一位美如天仙的帝姬称赞了,心中的感觉,颇为奇异。
范廷方猜想,缙云国因是女子为尊,是以缙云国的女儿与苍澜国的女儿大为不同,观此帝姬的言行,就好似苍澜国出生尊贵的王子一般,遇到美人悦其颜色,就加以言语挑 逗。
“帝姬殿下,在下是个男儿,从小读圣贤之书。这容貌美丑之事,从未考虑过”
萧易殊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摸着范廷方的下巴:“那么,自此以后,你可以考虑起来了。有没有听过入乡随俗这句话,缙云国的男子,要学会以色侍人。”
被萧易殊纤细的手指轻轻摸着肌肤,范廷方自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酥 麻,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奇怪的是,萧易殊看似轻浮的举动并未给他多少厌恶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对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并未带着任何猥 亵的神色。
萧易殊微微漾起笑意,看着范廷方,就好似看着一只引起她兴趣的美丽动物。
“帝姬殿下,在下虽为‘抛玉’的人选,但在苍澜国原本也是朝廷的命官。此次前来贵国,正想学习贵国礼仪,日后也能为贵国效命。至于以色侍人,恕在下不会,也不可能会的。”
范廷方尽可能平心静气地说着这话,但是他虽然微感不悦,但是还远远未到恼羞成怒的程度。
萧易殊依旧笑道:“话不要说绝了嘛,以色侍人和为国效命并无冲突。缙云国的很多侍君都参与国事。至于不会嘛,本宫可以慢慢教你。”
“帝姬殿下,您是拿在下寻开心吗?” 范廷方渐渐有了怒意。
萧易殊却适可而止了,她低声道:“进了宫以后,你要多加小心。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我一般只对你动动嘴皮子的。你若是真想入国子监修学的,可以先来当我的伴读,两年之后,你就可以入翰林当编修了。”
说着,萧易殊从怀中掏出一方轻薄的纱巾:“还有,平时外出的事情蒙着脸吧。你的容貌,太容易惹事了。”
范廷方接过那方水蓝的纱巾,哭笑不得:“帝姬殿下,这”
萧易殊正色道:“你照我的话去做。”
“帝姬殿下,在下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不过”
“我也并非是一片好意。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容貌。要感谢,你就去感谢那个人吧。”
说着,萧易殊就命宫婢将范廷方送回了同惜馆,范廷方对着那方纱巾发了好一会呆:那个人,那个人是何人?那个在海上相遇,与我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过那位帝姬,性格还真是,特殊之极
送走范廷方之后,萧易殊来到了叔父柳行田的梦亭阁,柳行田在早上曾派人请她过去喝茶。
萧易殊到了梦亭阁的时候,看见内务总管辛袁景也在那处。
“臣给永乐帝姬请安。”
萧易殊微微颔首:“罢了,辛大人怎么有空到叔父这来?”
柳行田笑着说:“此次我要让你品的新茶,就是辛大人特地从苍澜国选购来的新茶。易殊,你平日就好饮茶,今日就好好品品看这茶怎么样?”
宫婢端上来釉里红缠枝菊花纹盖碗,晶莹如玉,纹理细腻,里面的新茶如一根根银毫一般,在滚水的滋润下,慢慢绽放出花瓣似的纹样来,一闻之下,清香扑鼻。
细品一口,入口微涩,回味而甘,芬芳馥郁,妙不可言。
萧易殊不由地赞道:“好茶,真是好茶。”
辛袁景笑道:“帝姬殿下若是喜欢,在下再送一些到帝姬殿下的漱玉殿去。”
萧易殊慢慢用茶盖碗拨着银毫,问道:“辛大人,你今日借着叔父的帖子请我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柳行田和辛袁景对视了一眼,然后辛袁景微微欠了欠身,道:“其实”
“那个人,本宫刚才见着了。辛大人特意安排本宫见他,不会是只为了让本宫饱餐秀色的吧?”
“殿下聪明绝顶,那臣就直言了。臣想请帝姬殿下略施手腕,将那人送回苍澜国。”
萧易殊笑着又品了一口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么一个绝世的美人,本宫既然见了,为何要放手?”
辛袁景心平静气地说:“帝姬殿下,茅玉她回来了。”
萧易殊收敛起脸上讥屑无谓的表情,正色道:“长卿她怎么样,如今还好吗?苍澜国的皇帝见到她,是否想将她纳入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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