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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by:风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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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就是一尊俊美尊贵的神邸。 

      苍诺全心全意地侍侯。 

      光亮美丽的丝绸,经过他一双粗糙的大掌,温柔地覆盖在皇帝身上。 

      每一秒相处,都闪烁着珍贵的光芒。 

      想起昨天铮儿对他的态度,太过幸福的苍诺有一秒片刻,仍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眼前。 

      可真的,这个神经比身子更纤细的皇帝,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他可以用手轻轻地、小心地触碰,那种心情,宛如孩子真的亲手触碰了彩虹。 

      里衣,内上褂,裤子,中长衫,外面的五团龙褂,围腰,玉佩,皮领子……终于都弄好后,苍诺让皇帝坐在椅上。 

      他单膝跪下,捧起皇帝肌肤晶莹近乎透明的脚,一只手,提起了绣上龙纹的龙靴。 

      啾…… 

      情不自禁,低头在脚背上重重亲了一口。 

      一直配合的皇帝吃了一惊,猛地把脚抽回,低叱道,“大胆!” 

      “是!是!奴才不敢大胆!主子,奴才也没胆子催主子,但……但太后那边又派人过来了,问主子怎么还没来?主子,不如……让奴才进来侍侯主子穿衣吧,最多,奴才闭着眼睛侍侯……”小福子在外面战战兢兢地磕头禀报。 


      皇帝听了,莞尔一笑,“你闭着眼睛,还侍侯什么?就一会,朕这就出来。”转过目光,脸色又沉下来,声音也跟着沉了,盯着苍诺,“别以为有了昨晚的事,朕就要受制于你。那是朕心里不舒服,给你一个旨意,侍侯着让朕高兴一下。你听清楚了,昨晚是昨晚,以后是以后,朕不是你爱碰就碰的。” 


      说着,站了起来。 

      苍诺默默听着,脸色淡然。 

      皇帝走过时,他忽然伸手一捞,把皇帝捞到身边。皇帝仓猝受袭,差点惊呼出来,还没有站稳,迎面阴影直盖下来,双唇已经被热气覆住,顿时肺部运气不畅,又惊又怒地瞪直了眼睛。 


      好一会,苍诺痛吻够了,心满意足地松开他,往后一退,啪地一声巨响,脸上已经挨了皇帝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 

      这巴掌着肉声响彻全房,连外面的小福子都听见了。 

      不过他昨天才被皇帝警告过,自己只有一个脑袋,现在就算里面传来救命声也不敢插手去管,只跪在门外全当什么也没听见。 

      皇帝这个耳光用足了全力,连自己的龙掌都隐隐发痛,瞪着脸上一边肿起五条红印的苍诺,冷冷道,“朕的话,你真的只当耳边风?” 

      “没有,我都听了。”苍诺揉揉自己的脸,嘴里有点发腥,他举手一擦嘴角,果然打裂了。满不在乎地看一眼沾了血的手掌,脸上的表情,居然又变成了那种让皇帝最痛恨最咬牙切齿的无赖相,眼里电光闪烁,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这是你的地盘,要打要杀要凌迟,随便你;我心里面,想抱想摸想亲你,谁也阻拦不了。” 


      皇帝阴骘的眼神直射过来。 

      苍诺毫不让步地回瞪着他,“大丈夫顶天立地,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是天朝人,不懂你们那套假东西。” 

      皇帝被气得一滞,满腹经纶,匆忙间竟找不到一句最适合的出来反驳这混蛋,哆嗦着攥拳,半天才挤了一句,“你……无礼!”狠狠一跺脚,推开房门。 

      小福子跪在门口,俯首闭眼,听见皇帝的声音恶狠狠地传过来“小福子,还不快走!” 

      “是!是,主子。” 

      匆忙爬起来,皇帝大步而去的背影,已经快到走廊那头了。 

      皇帝出了盘龙殿,仰头朝天上看看月亮的位置,才知道天其实快亮了。 

      昨晚睡得好,居然什么噩梦也没发,舒舒服服睡到了现在。 

      要不是皇后的事,说不定能睡得更好…… 

      急匆匆地跟着领路的火光往皇后寝宫走,想起皇后,皇帝轻快的心又沉重起来了。 

      过去,是一定会受罪的。 

      别的不说,首先就要对上太后难看的脸色,要是太后还问起药的事,问起为什么昨晚没有去找皇后,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不当场作出不恭敬的事? 

      难说。 

      “主子,当心看路。”小福子小心地劝着,他这位近来喜怒无常的主子,越靠近皇后寝宫,叹息的频率就越往上升。 

      皇后的急病,可真让皇上忧心了啊。 

      只是主子他……换衣裳的时间也未免长了点…… 

      皇帝没有理他,径直向前走,看见高高的刻了象形凤纹的檐楼时,才猛然刹住脚步。 

      皇后的寝宫到了。 

      罢了,当皇帝就是要受折磨的。 

      受邦国的折磨,受天灾人祸的折磨,受大臣们的折磨,受后宫妇人们的折磨。 

      他硬着心肠,沉着地踱了进殿。 





      主子 第二十三章 

      小福子在后面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里面呼啦啦出来了一群穿红着绿的妇人,连昨夜过来挡驾的两个宫女也在里面,统统手忙脚乱地跪下迎驾。 

      皇帝没理会她们,径直往里,太监们连忙打起门帘,进了两进,才是皇后的寝室,病人怕吵,这里侍侯的人反而没有外面多,咋一进来,让人有鸦雀无声的感觉,床帘子垂了下来。 


      “皇上……” 

      “万岁……” 

      御医正在床边隔着帘子看脉,赶紧下跪。旁边一色站着几个妃子,也都行礼。皇上轻轻应了一声,点点头,目光扫到怀有身孕的淑妃也站在里面,太后却坐在床边的一张透雕靠背玫瑰椅上,踱步上前,对太后轻轻喊了一声,“额娘,你也来了?” 


      太后脸色不大自然,微不可闻地应了一下,好像觉得不宜太冷落了皇帝,只好开口说了一句,“皇上也该来了。” 

      宫里的人个个玲珑聪明,这种语气谁听不出来。皇帝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了一下,心里隐隐不快,碍着太后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转头对身后的小福子呵斥道,“你们也太不用心了,皇后病了,怎么现在才来禀报?朕就在盘龙殿,走一趟,还能累死你们?” 


      下人们知道主子闹了脾气,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作答。 

      妃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不敢说话。 

      太后脸色更沉,矜持地端坐着,一言不发。 

      皇上刚刚从盘龙殿里过来,那梦境般的一切仿佛还在脑里存着,一丝不苟地回味着,猛一被这种冰冷的气息包围,似乎忽然坠入华丽的冷漠地狱一样,满心里难受。 

      他矜持地站着,扫视了屋内一眼,“你,过来。”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指了御医问,“皇后的病,到底怎样?” 

      “回皇上。皇后是着了凉,另外,心里郁结了一点……” 

      “方子开了吗?” 

      “开了,皇后万金之躯,微臣不敢用猛药,用的是中和平顺之法,取陈皮三钱,香桂一钱……” 

      “药熬好了?” 

      “回皇上,皇后已经喝了。刚才皇上进来的时候,微臣正为娘娘请脉,脉息已经转稳……” 

      皇帝举起手,让御医闭了嘴,头一转,目光停在了淑妃身上,“你有身子了,不用守那些规矩,坐下吧。” 

      淑妃得了重视,脸上大有光彩,但不久前的教训还没有忘,羞涩地行礼谢了龙恩,找了一张小椅挨着坐下半边屁股,还没有挺直腰,耳边猛地听见太后极不痛快地咳嗽了一声,吓得淑妃连忙站起来,不安地看着太后。 


      “怕什么,坐下吧。”皇上柔声道。 

      淑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后发话了。 

      “既然皇后的病已经好点了,都不用白陪着,全部下去吧。”太后的声音好像一条直线,没有起落高低,“让皇后好好静心养病,妃子们也别侍侯着了,太监宫女们,都退到外面去。御医在外头守着就是。” 


      她一发话,谁不遵从,顿时人人行礼,立即无声地退下。 

      不一会,偌大的寝室就只剩下他们一对母子,和帘子后的皇后。 

      太后这才轻咳一声,“皇帝,你这是摆脸色给我看吗?” 

      皇帝扯中嘴角笑道,“额娘别疑心,儿子怎么会摆脸色给额娘看?” 

      “那今晚,怎么就睡在了盘龙殿?” 

      皇帝沉默。 

      太后等了一会,叹道,“那药,怕是送了盘龙殿里面的女人吧?” 

      昨晚的事,皇帝哪里会肯和太后透露,抿了庄严的薄唇,不发一言,一双眸子盯着垂下的床帘,仿佛要把那里看透似的。 

      “皇后的事,皇帝打算怎么办呢?”太后又问。 

      皇帝反问,“什么怎么办?” 

      “你还问哀家?”太后冷冷道,“皇后为什么会得病?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着凉?怎么会心绪郁结?这都要问皇上。受了丈夫的冷落,当妻子的……” 

      “朕不和这女人上床!”皇上猛地低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不但太后,连皇帝自己都有点怔住。尴尬的沉默将房里的每寸都塞得满满的。 

      好半天,太后才压低了声音,惊讶地问,“皇帝,你这说的是什么呀?” 

      “朕,不和不喜欢的人上床。”皇帝的胸膛起伏着,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渐渐冷静下来,语调也从容了,“朕是天子,这万里江山,是父皇托付给朕的。朕就不信,冷落了皇后,下头就敢造反。” 


      “荒谬!”太后怒喝一声,显然也动了气,喘了几下,才沉重地道,“这是皇后一个人的事吗?如果是皇后一个人的事,哀家何必过问?你是皇帝,牵一处而动全身,举手投足,多少臣子百姓看着你?你是帝,她是后,帝后和睦,是国家一大祥和之气。你想想,一个皇帝,和自己的皇后闹别扭,那成什么体统?皇家威严何在?要是传到了外面……” 


      “让他们传。”皇帝冷笑一下,不知为何,他今天特别不耐烦听太后说话,面上虽然还算恭敬,但语气却悻悻的,“天下没有完人,朕也不打算当完人。她要当贤后,尽管当去,朕不奉陪,朕要……” 


      太后气得手都颤了,偏头看着皇帝,“你要什么?” 

      皇帝不屑地扫一眼床那头,“朕要真心实意为朕着想,替朕欢喜,为朕忧愁的人。” 

      “谁不真心实意为你着想了?谁不替你欢喜,为你忧愁了?你是在说哀家?还是在说皇后?”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额娘……” 

      太后声音骤然拔高,“那是什么意思?” 

      她向来雍容端庄,声音猛一高,自己也知道失了体统,顿时止了声。 

      霎时,房中又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额娘,”良久,皇帝低声道,“皇后看似贤惠,其实不贤,您心里是知道的。朕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心烦,难过,要人开导劝慰的时候……朕……身边要找个……找个……”他似乎一时之间难找适当的措词,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能和朕并肩站着,让朕有时候靠一靠,缓口气的人。皇后,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话说出口,心里一下子轻松了,慨然叹了一口气,一股又喜又悲的滋味,泛上心头。 

      太后听了,也半天没吭声。保养有功的脸平滑娇嫩,没有一丝表情。 

      窗外一缕一缕白光隐隐约约透进来。 

      天快亮了。 

      “皇上记得自己的龙椅吗?”太后动了动唇,干涩地道,“天下最宝贵的椅子,就是天子的龙椅,其实坐上去,四不靠边,空空荡荡,一点也不舒服啊……你要靠,靠哪边?靠谁啊?你不能靠,谁也不能靠。” 


      太后缓缓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悲哀,“皇帝,是天下最大的靠山,所有人都依靠着他,仰仗着他。可皇帝,是不能依靠别人的。就好像河容纳溪流,江容纳河,海容纳江,洋容纳海。可是,没有东西可以容纳洋,因为再这样下去,天下就会都被水淹没。你是天子,懂吗?” 


      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妇人对世事的洞察都藏在眼眸深处,一直心生怨恨的皇帝逐渐地心平气和。 

      “朕懂,朕是天子。”皇帝低声答了。 

      “天子,可以使唤别人,命令别人,关爱别人,宠溺别人,可以抓放升贬奖赏惩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你不可以……”太后语重心长,“不可以被别人使唤,被别人命令,被别人关爱,被别人宠溺,你就站在最高的地方,你是世上最顶尖的人,没有人可以摸你的后脑勺,告诉你别怕,别担心,别忧虑。你……懂吗?” 


      “……” 

      “皇帝?” 

      “……” 

      “你是这天下的主子,乾纲独断,圣心独裁,你是唯一的,没人可以和你并肩站。即使是皇后,她也要往后退半步,她也要向你下跪行礼。”太后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沉重而朦胧地传来,“皇上,你明白吗?” 


      “朕……明白。” 

      皇帝别过脸,俊秀的脸上逸出一个淡淡笑容。 

      朕明白了。 

      乾纲独断,圣心独裁。 

      天子的事,别人谁都管不着。 

      那个苍诺…… 

      也可以这样处置。 





      第十五章 

      苍诺很想知道当天早上,在皇后寝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定有什么事。 

      因为那个脸皮其实薄到了极点,又别扭到极点的皇帝下朝回来后,居然没有再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给朕滚?” 

      事实上,他一回来,正眼就没有瞧过苍诺一眼。坐了在书桌前,把裹着明黄色绫子的奏折拿到手边,一份一份仔细地看,一脸平心静气,偶尔抬头,目光扫到在一边玩味地盯着他看的苍诺,也出奇地没有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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