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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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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崔逊马上妥协,马上改变立场,而做为妥协的牺牲品就是龙卫统,就是西北人。
伽蓝在听到危机之后,迅速做出了推断,毅然决定反客为主,先行控制巡察使团,坚决断绝游元和河北人之间的联系,让游元失去妥协和让步的可能。等到战斗打响,西北人开始杀戮河北人,双方结下冤仇,游元也就被迫站在了西北人一边,想妥协都绝无可能了。
自己的命运自己控制,而若想在河北生存,首先就要掌握形势发展的主动权,绝不能像浮萍一样陷入滔滔洪流,否则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伽蓝把这些想法简要一说,傅端毅和西行当然支持,薛德音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虽然他觉得伽蓝把在西土的强悍跋扈的作风带到河北来非常不妥,但他急切间也寻不到更好对策。
西土是个蛮荒之地,蛮荒之地只尊崇实力,唯“实力”论尊卑,有实力就有权力和财富,而实力的获取则完全靠“拳头”。中土不一样,中土是个文明之地,今日中土尊崇的是门阀士族,唯“郡望堂号”论尊卑,有郡望就有权力和财富,而郡望的获取则依靠千百余年来家族历史和文化的代代传承。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有着迥然相异的生存法则。现在伽蓝把西土的“生存法则”运用到中土,是不是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答案是否定的,看看过去三百多年的历史,一代代的北方诸虏纵马而下,饮马黄河,最终一个个饮恨而亡,灭国灭族灭种者连绵不绝,最后统一中土的还是中土人,还是汉人,而致胜的法则正是中土的生存法则。
事急从权,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或许目前也唯有如此才能逃过一劫。
河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要求拜见游元和崔逊,但遭到了禁兵的拒绝。
出了这么大的事,游元和崔逊不可能避而不见,不可能不向他们解释一下原因。事出反常即为妖,唯一的可能就是西北人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发生了什么误会,一怒之下便借助武力控制了巡察使团。
平原郡的三个县令和一些地方豪望即刻要求拜见伽蓝。
伽蓝拒绝。此刻河北人终于意识到皇帝为何要派遣一支完全由西北人组成的禁军南下了。这些西北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仅会严重缺乏安全感,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更因为彼此言语不通,利益不同,甚至是完全不同的族群,不论山东哪一方势力用何种手段都无法收买或者贿赂这支军队。这才是一支绝对忠诚于皇帝,而皇帝也对其十分信任的锋利无比的“刀”,斩金断玉,削铁如泥,无往而不利。
河北人愤怒了,一帮西北野蛮人以为穿上一件禁兵的衣服就“高人一等”了?于是就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正好又是月黑风高夜,突然就发射冷箭了。
西北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尤其那些沙盗马贼出身的西北虏人,更是昼伏夜出,擅长在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比恶狼还凶狠。你暗算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河北人的冷箭一出,西北人的战马就动了。凌辉、大巫各带着一队游骑巡戈在人群之外,高度防备,突然看到有人射冷箭,当即火冒三丈,纵马狂奔,也不管是不是撞到人,呼啸而进,长刀马槊搂头就剁,霎时间人头翻滚,惨叫声冲天而起。
河北人没想到西北人如此凶残,挥刀就砍,痛下杀手,当即吓得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伽蓝传令,凡逼近禁兵三十步以内者,斩
西北人杀人了,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导致形势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游元怎么办?崔逊怎么办?是向伽蓝低头,还是借此机会联合河北人杀了伽蓝?
贵族的地位身份不允许游元和崔逊低头,而形势也更不允许两人“借刀”杀了伽蓝。游元和崔逊进退失据之下,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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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原来他就是苏定方
第一百一十七章原来他就是苏定方
丑时三刻,崔逊出了船舱,上了大堤,到了桥头,寻到了伽蓝。
游元和崔逊不得不出面了。再不出面,等到天亮,河北人肯定以为西北人挟持了巡察使团,必然采取对策四面围杀,到那时事情就彻底失控,完全丧失了挽救的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本以为伽蓝杀人之后,会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跑到船舱里威胁他们,逼迫他们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谁知伽蓝根本不理睬他们,对眼前紧张的局势置若罔闻,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更没有丝毫主动妥协的意思。
事情不可收拾了,伽蓝和西北人固然丢掉了性命,但河北人的损失更大,尤其游元和崔逊,不但性命难保,还会祸及家族。游元或许自恃御史台副官长的身份,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但崔逊不能这么做,倒不是他的官阶只有正八品,能屈能伸,而是他与伽蓝合作的利益远远大于他与游元合作帮助河北人所取得的利益,所以他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主动向伽蓝妥协。
事实上伽蓝的身份或许也很高贵,其家族声望未必就比不上博陵崔氏。崔逊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神色坦然地走上了白桥。
伽蓝的目的达到了,当然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伽蓝与游元突然撕破脸,然后指挥龙卫统控制了巡察使团,继而砍下了几颗河北人的人头,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与河北叛军打仗的事情,他说了算。巡察使团要听从龙卫统的安排,游元和崔逊可以提出要求,比如到大柳集解救平原郡守,比如到安德城击败叛军,但怎么救人,又怎么救援安德城,那是伽蓝的事情,游元和崔逊无权干涉,只有协助的义务,没有决策的权力。
伽蓝的这一做法在游元和崔逊看来,违背了官场“规矩”,完全不合情理,西北人太过跋扈,目无法纪,但仔细一推敲,伽蓝的做法却并没有违背相关律法。
龙卫统是禁军,巡察使团来自御史台,这两个机构根本没有关联,更没有隶属关系,仅仅是因为皇帝下旨,命令龙卫统暂时保护巡察使团的人身安全,这支禁军才和御史台发生了交集。从皇帝的圣旨上来推衍,游元的确没有指挥伽蓝的权力,假如有事需要借助禁兵的武力,游元只能与伽蓝协商,恳求他的帮助,相反,在特殊情况下,在危及到巡察使团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伽蓝则有权把巡察使团完全置于龙卫统的控制之下。
这就是皇帝的高明之处,在永济渠巡察一事上,突出了禁军的武力,给予了禁军最大权限,以禁军来钳制和督察巡察使团。
游元和崔逊都是中央台阁大臣,通达治体,熟悉律法,当然估猜到了皇帝的真正用意,但他们瞧不起西北人,以为伽蓝就是一个孔武有力头脑简单的西北戍卒,以为可以把龙卫统玩弄于股掌之间。实际上,在这件事上,真正骄横跋扈目无法纪的是游元,是崔逊,是他们试图越权控制龙卫统才造成了这一危机。
游元碰到了铁板上,鼻青脸肿。他本想夺伽蓝的权,结果被伽蓝一拳打得鲜血淋漓。
现在崔逊下船了,代表游元和他都低头了,承认伽蓝的权力,恳请伽蓝火速驰援,一切遵从伽蓝的命令。当然,伽蓝有权拒绝,以确保巡察使团的人身安全为由,带着他们继续沿河而下,飞赴黎阳。如此一来,伽蓝的目的达到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黎阳,也完成了卫护巡察使团安全的任务,但游元和崔逊就叫苦不迭了,他们失去了与河北地方豪望尤其是白沟一线郡县豪望进行利益谈判的机会,由此丧失了掌控河北局势发展的可能,这对河北整体利益甚至整个山东利益来说,都是极其不利。
崔逊远远站住,颔首为礼,表现得非常矜持。
伽蓝顺势而下,举步迎了上去,但神情依旧冷森,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录事骄纵,言辞无礼,得罪了将军。”崔逊面带浅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形势危急,明公心急如焚,佐史惶恐无策,举止难免失当,请将军海涵。”
伽蓝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巡察使团的道歉。
崔逊沉默,等待伽蓝的回应。我低头了,道歉了,你总该有个表示吧?该驰援的还得驰援,总不至于出尔反尔,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游治书要去驰援,某当然扈从左右。”伽蓝终于说话了,“职责所在,义无反顾。”
崔逊松了口气,笑容更甚,眼中有欣赏之色,心里也更为看重。此子果非寻常,手段老辣,举重若轻,不可等闲视之。
“何时起程?”崔逊问道,“计将何出?”
崔逊再次表态,军事行动由伽蓝全权负责,游元不再向伽蓝下命令,但伽蓝的计策必须告之巡察使团,得到游元的同意方可实施。
伽蓝冷笑,嗤之以鼻。我把攻击之策告诉你了,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了,我有这么愚蠢吗?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痴儿?
伽蓝摇头,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
崔逊笑容更甚,眼里掠过一丝嘲讽。你是西北人,就算你是一条强龙,到了河北这块陌生的地方,两眼一抹黑,连路都不认识,话都听不懂,更不要说攻城拔寨了,所以你得老老实实给我“盘着”。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在这块地方,还是我们说了算,否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今夜你把人头一砍,与河北人结下仇怨,即便能杀出河北,估计龙卫统也是伤亡惨重,奄奄一息了。西北人的确彪悍,但河北人也一样彪悍,杀人砍头谁不会?
“将军,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有新消息传来,这些新消息对将军拟制驰援之计非常重要。”
崔逊指指堤岸上和船上的禁兵,语气温和地说道,“将军可以先把人撤回去,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然后由明公出面,向大家做出解释,澄清误会,并把新消息即刻告之将军。”
现在伽蓝砍了河北人的人头,结下仇怨,河北人不再相信他,更不会给他什么新消息。没有最新消息,伽蓝拿什么拟制驰援之计?实际上主动权和决策权还是给游元和崔逊夺回去了,这叫以退为进,不知不觉间就把西北人玩弄了。
伽蓝本来还在犹豫是不是给游元一点脸面,大家商量着办,结果还没有等他拿定主意,崔逊又来了一句,听上去不但有威胁的意思,还有继续掌控主动权的意思,说白了,这些河北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把西北人当作一回事,始终把他们当作一群蛮夷,始终想控制他们,任意宰割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伽蓝出离的愤怒了,冲着崔逊微微一笑,“告诉游治书,连夜起程,疾驶而下。”
崔逊笑容陡僵,脸色十分难看,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地喷发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驰援安德,这是明公的决定。明公绝不会离开东光,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和属佐的生死,更关系到台阁的荣辱,中枢的威严。”
伽蓝笑了起来,“某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不会反悔。”说完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挥手说道,“至于如何驰援,那是某的事,但某要告诉你,某的首要职责是卫护你们的安全,其次才是去救人。这关系某的生死,龙卫统的荣辱,皇帝的威严,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伽蓝走了,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崔逊愤怒,难堪,更觉羞辱,因为急怒攻心,一张苍白的面孔竟然罕见地泛出淡淡的红晕。
薛德音悄然而至,站在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崔逊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逐渐恢复冷静,转身而去。
游元传出命令,巡察使团连夜起程,沿河而下,飞赴长河。又向沿河郡县传出命令,增援军队火速赶到长河集结。
长河县位于平原郡的西边,与清河郡、信都郡接壤,白沟穿境而过,距离平原郡治府安德城只有几十里。如果要驰援大柳集和安德城,取道长河是最近的路程,尤其重要的是,它可以就近向信都郡、清河郡求援,但也有不利因素,长河县距离高鸡泊只有一百多里,距离豆子岗也只有一百多里,也就是说,长河县与平原郡治府安德城一样,都处在河北叛军的活跃地区,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叛军的攻击。
游元放低了姿态,主动配合伽蓝,而伽蓝虽然没有与其握手言和,但因为崔逊从中斡旋,伽蓝也没有过分限制巡察使团的活动,只要使团的船队行驶在运河上就行,至于游元和河北地方豪望如何密谋筹划,他视而不见,一概不问。
两百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伽蓝带着龙卫统飞驰在运河北岸大堤上,南岸大堤上则是从河间郡就追随而来的沿河地方豪望的乡团、宗团队伍。过去这么多天了,这支队伍的人数并没有增加多少,如果不是东光县的元务本带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加入其中,这支“别军”可能连三个团六百人都凑不齐。
因为在白桥禁军和别军发生了流血冲突,双方结下仇怨,而游元和崔逊不但未能帮助河北人讨回公道,反而受到禁军的威胁,不得不接受禁军的安排,急速赶赴长河,把一路追随而来的豪望武装也带进了危险之地,这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两人的权威。
其实在伽蓝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游元和崔逊在河北的影响力。本以为两人到了河北,登高一呼,响者云集,谁知事实和想像出入太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游元竭力全力集结的“别军”完全没有形成规模,无法给他以武力支持,这一困境让他在推行自己策略的时候遭遇到了重大阻力。叛军突然围杀平原郡守和攻击平原治府,伽蓝突然发难坚决捍卫自己的军权,实际上都是在“欺负”他手上没有军队,没有武力。
河北的一二流大世家毕竟有限,三四流郡望和不入流豪强毕竟占据大多数,虽然有限的一二流大世家所拥有的权力和财富以及他们对帝国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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