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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无战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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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学生的配合,吉普不久便开到了大门边。
何孝钰终于看到了跳下车的那个身影——方孟敖没有任何做作,也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只是双手将后排的马汉山举起放下了车。
何孝钰看得更清楚了,方孟敖并排引着马汉山走进了民调会的大门。
在人群里,几乎同时,另一双眼却望向了烈日当中的天空——老刘同志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了连绵的群山!
太阳下出现了绵延山西、河北、河南八百多里的太行山脉!
河北平山县,但见太行山主脉在这里如一条龙蛇不管不顾磅礴逶迤往南而去,却甩下方圆百里一堆群山。山峦的北处尽头,俯瞰即是人烟辐辏之华北平原,往南皆莽莽苍苍,人迹罕至。
历史的声音突然慷慨激昂,在这片群山上空响起:“就在距北平西北两百多公里处,公元1948年,河北平山县这一片太行山的余脉,因一处名西柏坡的村落而赫然史册!是年5月,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率领的中共中央核心机关移跸于此。潜龙勿用,任国民党空军飞机搜寻轰炸,中共领袖深藏在千山万壑之中;飞龙在天,弹指间便将发动决定中国命运的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一二日内便可龙行虎步,定都北平。”
那画面在阳光下倏地停住了,显出了万山丛中隐约可见的那一片院落,这片院落就坐落在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
隐约传来马蹄声急,但见一行五骑,穿行在山道上,闪过山道旁散落民居。
零碎的小块庄稼地,遥有村民耕作,显然常听见这样的马蹄声,因此并不惊诧,只是停下锄头向五骑马上穿着灰色军服的人笑着招了招手,依旧耕作。
一棵参天大树荫蔽下的小道旁,站着好些警戒的军人,一行五骑立即勒住了缰绳。
第一骑马上的军人翻身下马——竟是华北局城工部部长刘云。
跟着的四骑军人都翻身下了马。
刘云将缰绳递给了一个军人,又取下腰间的手枪递给他:“在这里等着。”
“是!”
刘云独自一人向大树下走去。
一个腰别手枪的军人,带着两个执枪的士兵迎了过来:“是刘云部长吗?”
“是。华北城工部部长刘云前来汇报工作!”
那个腰别手枪的军人:“周副主席在等你,跟我来吧。”
“是!”刘云跟着那个军人向远处那座院落大门走去。
第43章保护学生
北平市民食调配委员会总储仓库大坪。
人全都站着。
青年航空服务队的二十名飞行员排成两列,站在两旁。民调会那些人包括李科长、王科长站在两行飞行员的中间。
下午三点多的太阳似乎更加炙热,大门外的学生们都饿着渴着,飞行员们便自觉都不喝水,民调会那些人自然也没有水喝。汗都没得出了,一个个也尝到了嘴唇干裂的味道,眼睛便昏花,只能模糊看见站在大铁门外沙包上那个长官的背影,还有已看不清字的横幅和望不到边的人头。
铁门外沙包上,李副总统的副官长的声音通过喇叭仍在断断续续传来。
飞行员们笔挺着认真在听。
民调会那些人也紧张起精神费力地在听。
李宇清喇叭中的声音:“……因此,请同学们、同胞们理解时局之艰难、政府之苦衷……遵宪守法,各回学校。东北同学如何安置,北平各学校师生及北平民众之粮食油煤如何按时配给,李副总统和北平市政府以及各有关部门一定密切磋商,尽快解决……”
短暂的沉寂。
显然是商量好了同样的问话,同时有十几个学生的喊话声传来:“民食配给都被贪了,请问,李副总统拿什么解决?!”
“同学们……”李宇清的喇叭声。
很快十几个学生的喊话声又打断了李宇清的喇叭声:“贪腐的罪犯什么时候惩治?!被抓的同学什么时候释放?!经济一片萧条,为什么还要内战?!李副总统能够明确答复吗?!”
接着传来的便是无数人的声浪:“反对贪腐!反对饥饿!反对迫害!反对内战……”
“同学们……同学们……”
李宇清的喇叭声完全不管用了。
民调会总储仓库内。
空空荡荡的仓库,只有一张记账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方孟敖和马汉山两个人站在这里显得更加空荡。
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方孟敖在听着,马汉山也在听着。
“都听见了?”方孟敖将目光望向了马汉山。
“听多了。”马汉山一手铐子,一手绷带,居然还抬着头。
仓库的大门是锁着的,镶在大门上的那道小门是开着的,方孟敖走了过去,一脚将小门也踢关了。
外面的声音便小了。
方孟敖又走了回来:“那就不要听了,说吧。”
“说什么?”马汉山这才望向了方孟敖。
“粮食,买粮食的钱,买粮食的账,包括被饿死的人,被杀死的人!”方孟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眼中的精光也收了,脸上露出了笑,“这些事我们今天都不提。怎么样?”
马汉山蒙了一下,接着便回以无赖的笑:“不提这些,方大队长难道要跟我说喝酒,说女人?”
方孟敖:“就说这些。喜欢什么酒,喜欢什么女人,喜欢哪些古董字画,都可以说。就是不说民调会的案子。打个赌吧,我们两个,谁先说了民调会的案子,谁就输了。”
马汉山收了笑:“输什么?”
方孟敖:“今晚请客。我输了请你们民调会的人吃饭。你输了请我们大队的人吃饭。”
“就赌一顿饭?”马汉山当然不信。
方孟敖:“嫌少?那就赌大些。谁输了,就请外面那些学生吃饭,有一万人就请一万人,有两万人就请两万人,怎么样?”
马汉山又挤出了笑:“方大队长,北平可没有这么大的饭店。”
方孟敖:“那就给每人发一顿吃饭的钱,让他们自己吃去。”
马汉山知道方孟敖今天是绝对饶不了自己了,想起一个月来因此人日夜不得安生,这个坎也是过,雄也是过,干脆一只脚踏到了椅子上:“这个赌我不打。”
方孟敖:“输不起还是舍不得?”
马汉山:“现在一石米要一千七百万法币,每人一斤米,一万人吃一顿就得十亿法币,两万人就得二十亿法币。加上下饭的菜钱,怎么也要三十亿法币以上。方大队长,在北平能拿出这么多钱跟你赌的只有一个人。要赌,你应该去找他。”说到这里,他露出了坏笑。
方孟敖似乎等的就是他这一脸坏笑:“好啊,你输了、我输了都去找这个人出钱。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马汉山笑得有些不自然了:“方大队,你输了可以找他出钱。我输了可不能找他出钱。”
方孟敖:“直说吧,这个人是谁?”
马汉山又露出了坏笑:“方大队长,除了中央银行北平分行的行长,这个人还能是谁呢?”
方孟敖心里想的是一记猛拳,打掉他那一口黑牙!两臂却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了比他更坏的笑:“中央银行北平分行的行长敢公然拿银行的钱为我请客?”
马汉山:“公开拿出来私用当然不合适,找个名目走个账,那还是可以的。”
方孟敖眼睛从马汉山的头脸慢慢扫向了他那条踏在椅子上的腿,突然猛地一皮靴,将那把椅子贴着地踢了开去。
马汉山的腿立刻踏空了,身子跟着往前一栽。
方孟敖瞅准了一把端住了他那条断臂!
人是扶住了,那条断臂被方孟敖往上抬着,痛得连天都黑了,马汉山一口气吸到了肠子里,亏他愣是咬着牙不叫出来,喘过了那口气,竟还说道:“谢谢啊……”
方孟敖仍然使暗劲搀着他那条断臂:“不用谢。坐下,请坐下告诉我找个什么名目,怎么走账才能拿出这么多钱。万一我输了,也好向北平分行要去。”
一边叫自己坐,一边依然搀住自己的断臂不放,马汉山头上的汗黄豆般大往下掉了,兀自强笑:“这样的事以前要问崔中石……现在恐怕要问方行长本人了……”
“好,问谁都行。你带我去!”方孟敖攥着他的断臂便向门口拉去。
马汉山原是为了负气,有意拿崔中石和方步亭来戳对方的痛处,却忘了此人是一头猛虎,猛虎是不能够戳痛处的。现在被他疯了般往外拖,明白自己彻底斗不过了,两脚便本能地钉在地面不肯迈步。方孟敖偏又力大,将他连人带脚擦着地直向门边拖去。
马汉山用左手拉住右臂,丝毫未能减轻断臂钻心的疼,被拖到了门边,只好大叫了一声:“崔中石不是我杀的!”
方孟敖这才站住了,转过头再望他时脸上已无丝毫笑容,两眼通红。
马汉山:“方大队,我知道你今天是为崔中石报仇来了。民调会的账是在崔中石那里走,可杀人灭口的事我马汉山还没有那么大能耐!”
方孟敖望了他好一阵子,又笑了,这回笑得有些耍骸按蛄硕牟惶崦竦骰岬氖拢惶嵘比说氖拢闫帷D闶淞恕Q荚谕饷妫徽烀怀悦缓攘耍肟腿グ伞!�
马汉山闭上了眼:“你松开手,我跟你去就是。”
方孟敖一把拉开了仓库大门上的小门,震天的歌声从远处大门外扑来!
北平市民调会总储仓库大门外。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那么多饥渴的学生,还有饥渴的教授,在炎炎烈日下竟唱起了国统区的禁歌!
局面发展到如此不可控制,出乎国民党当局的意料,也出乎中共北平城工部组织的意料!
东边第四兵团的机枪又在车顶上架起来了,步枪也都对准了学生人群!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西边指挥车上的方孟韦满脸满身是汗,紧张地望着大门旁沙包上的李宇清!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李宇清穿戴着中将的军服,脸上身上的汗水比方孟韦还多!
向着法西斯蒂开火,
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梁经纶也在唱,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了。谢木兰已经并排挽着他的胳膊了,唱得热泪盈眶!
向着太阳,向着自由,
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梁经纶的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他刚要回头,耳边响起了一个紧张而严厉的声音:“立刻制止!保护学生!”
——是严春明!他已经顾不得暴露自己了,终于挤到了梁经纶的身后向他下达严厉的指示!
梁经纶回答了一声:“是……”
……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
比钢还强……
谁还能够制止这火山喷发般的心声!
严春明在巨大的声浪中紧贴着梁经纶的耳边:“挤出去,我和你,到大门口去控制局面!”
梁经纶只好答道:“您不能暴露,我去。走!”
梁经纶在歌声中向前挤去,好些男学生团团保护着他向前挤去。
——这些学生中有学联的进步青年,也有国民党中正学社的特务学生。
“你不要去!”梁经纶一边挤一边试图掰开谢木兰紧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谢木兰反而用两只手臂更紧地挽住了他,两眼火热地望着他跟着歌声大声唱道:
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梁经纶只好带着她向前挤去。
突然,歌声渐渐弱了,人潮也渐渐弱了,梁经纶立刻警觉起来,握着谢木兰的手,停住了脚步。
他周围的学生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他们随着人潮望向了仓库的大铁门外。
原来,高高的沙包上,李宇清下去了,方孟敖和马汉山正站在上面!
歌声渐渐归于沉寂,无数双目光望着方孟敖和马汉山。
方孟敖将手伸向已经站在地面的李宇清:“长官,请将喇叭给我。”
“好,好。”李宇清的帽子被副官捧着,一手正拿着手绢擦头上脸上的汗,一手将喇叭递给了方孟敖。
“同学们!”方孟敖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如此空旷。
无数双期待的眼。
无数双茫然的眼。
好几双复杂的眼:
梁经纶!
谢木兰!
方孟韦!
还有那个特务营长!
所有的眼都不及另一双眼那般复杂,百味杂陈,那就是远远望着方孟敖的何孝钰!
方孟敖左手拿着喇叭,右手拽着身边马汉山的左手:“下面民食调配委员会的马副主任有话跟大家说。”接着他将喇叭塞到了马汉山的左手里。
马汉山已经完全被控,低声问道:“这时候……这么多人……叫我说、说什么……”
方孟敖不看他:“就说请客的事!”
马汉山只好将喇叭对到了嘴边:“同学们……长官们……刚才……刚才,我跟方大队长打了个赌……”
所有的目光都诧异了,人群更安静了。
就连正在擦脸的李宇清也不禁望向了马汉山。
马汉山在喇叭里喊道:“我输了……我现在是来认输的……”
说到这里他又放下了喇叭,转对方孟敖:“下面怎么说?”
方孟敖:“接着说。”
马汉山又对准了喇叭:“方大队长说,输了的今天要请在场的所有同学吃饭……”
人群又有些骚动了。
马汉山知道,今天这个局面,落在方孟敖的手里,面对这么多学生,还有行辕的长官在场,只有胡说八道也许能蒙混过关,干脆昏天黑地喊了起来:“我跟方大队长说,请这么多人吃饭北平没有这么大的饭店。方大队长说,那就给每个同学发一顿吃饭的钱。我算了一下,一个同学吃一顿饭怎么也得花十五万法币,这么多人吃一顿饭怎么也得要三十多亿法币。三十多亿呀,同学们!打死了我也没那么多钱啊。可我输了,愿赌服输。同学们,你们把我吃了吧!”
刚才已经有些骚动的人群一下子又全都安静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缓过神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局面,大家都被马汉山这一顿胡七八扯蒙在那里!
安静也就一瞬间,立刻有人带头发出了怒吼:
“反对愚弄!”
声浪又起:“反对愚弄!”
“反对迫害!”
“反对饥饿!”
“反对贪腐!”
“反对内战!”
马汉山这时竟想从沙包上跳下来,哪儿有方孟敖手快,又一把拽住了他,在他耳边喊道:“安抚学生!”
马汉山只得又对准了喇叭:“同学们请息怒!同学们请少安毋躁……”
吼声更大了!
沙包下李宇清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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