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兄弟) by: 分我一杯羹-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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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家里还在讨论要不要换房子，这几年上海的房价涨得厉害，再不买恐怕就要买不起了。

　　“两个孩子都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曹妈妈思忖了片刻，问道：“小悠和小衿都是男孩子应该没事吧，又不是兄妹。”

　　秦振高敲了敲秦悠的碗边缘：“小悠，你要不要把你的那些画给收一下，腾出个房间来？”

　　“那我画往哪里放？”秦悠满嘴饭菜嘟囔道。

　　“不行就放阳台吧？”

　　秦悠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

　　其实爸妈已经把最大的房间给秦悠他们兄弟两个人住了，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两张写字台正好放得下，只不过家长对秦悠一个人把整间屋子当成画室有些不大满意。

　　“兴趣归兴趣，秦悠你每个礼拜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个上面，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岂不是像打游戏一样没有意义？”某一次秦振高严肃地指出了秦悠这一点。

　　说实话，秦悠和父母在这方面就从来没有妥协过。

　　家里唯一支持自己画画的人就是秦衿。

　　秦衿曾经说：“我看见他画画的时候，手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顺着他掌心的指纹变成了旖旎的脉络，于是我有一种感觉，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可惜爸妈都是工科出身的家长，没有一点艺术细胞。

　　秦悠抵不过爸妈的双重夹击，终于答应腾在画室里腾一点空间放张床给自己睡觉。其余做作业的时候还是去秦衿的房间，　爸妈怕他光画画不写作业。

　　其实秦悠也想过，这也许是一种好事。

　　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后和秦衿躺在一张床上，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松兰高中虽然不是上海所谓的四大名校，但是好歹也是一所市重点，每天抓得也不松。各区的好苗子都涌在学校里，秦悠一下子觉得周围强人辈出。

　　事实上秦悠属于那种反应慢半拍的人，消化的时间要比别人长。这并不是说他比别人笨，只不过他需要透彻的理解之后才能掌握，也就是说他可以比别人更好的融会贯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悠不擅长记忆。

　　所以开始的时刻秦悠的高中生活过的相当痛苦。

　　数学的集合的课上他根本没有听懂，物理最开始的力学正交分解也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更不用提化学了，秦悠的化学被秦衿形容为一坨屎。

　　听南京那边顾乐乐说，罗浩辰一开始没从初三欢乐的暑假里醒过来，结果上课还玩游戏。月考考得很差——他们的那个学校在南京市赫赫有名，里面的学生都是尖子中的尖子，于是小伙子被无情的同班同学嘲笑了一顿。

　　“他没事吧？”秦悠有些担心地问。

　　“哦没事。”顾乐乐在手机那头口气轻松：“罗浩辰火了，揍了那几个人一顿，然后期中考试的时候考了全班第一。”

　　秦悠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懂得，他小宇宙一向很强。”

　　“那是，我男人嘛。”

　　“去去去，少恶心。”

　　秦悠这边就没罗浩辰那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期中考试拼命考到了年级前180名后就上不上去了，秦衿看着秦悠那张60分的化学卷子摇摇头：“悠，你高二还是和我一样去选物理吧。你化学真的不适合。”

　　“为什么我要选物理？”

　　“你不选物理选什么？”秦衿调侃地看着秦悠：“选生物？你还是不是男人？”

　　“……”

　　就这样，长兄大人一句话，把秦悠的前路都给铺好了。（俺冒个头，上海这边不是按理综文综分科，而是3＋X，X包括理化生政史地六门）

　　高一高二放学都是4：40，所以一般来说秦悠和秦衿都会一起回家，一般来说是秦悠等秦衿，因为高二老师都喜欢留人。

　　这天秦悠走上楼梯，看见秦悠单肩背着书包，背对着他站在走廊靠栏杆处。

　　刚想叫他，却看见秦衿拉住迎面走向他的宋馨。

　　轻松喜悦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顿住脚步，秦悠把脸面向转角处的玻璃窗。

　　窗子里隐隐约约露出自己的脸，晦涩透明。僵硬的毫无表情。

　　心口就像被人用指甲用力划过一般，一瞬间贯穿身体的刺痛感，然后逐渐消失。

　　那是什么感觉？心痛吗？

　　刹那间秦悠看见自己的眼里闪过一丝脆弱，于是他狠狠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转弯，廊外的阳光顷刻便将他沐浴在其中。

　　那些柔和的光线下，秦衿微笑着和宋馨说了再见，校服外套下是他修长的身形，就像是被故意拉长一般，连距离也显得很遥远。

　　那种寂寞的感觉又一下子涌了过来，几乎要把秦悠吞没。

　　可是……爱情面前，秦悠毫无办法。

　　爱上秦衿，他就没有了主动的权利。就像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爱的人永远微笑，永远幸福。

　　“哥。”秦悠轻松地和秦衿打了个招呼。

　　秦衿露出笑容，还没有挪开步子准备走，就看见从他们教室里冲出几个男女把秦衿包围住：“秦衿！你问宋馨问得怎么样了？”“她有没有答应帮我们演？”

　　“呃……她是管乐队的，时间正好冲突了。”

　　那几个同学露出失望的表情。

　　一个女生突然之间指着秦悠问道：“咦，这就是你弟弟？”

　　“嗯。”“嗨。”秦衿和秦悠同时回答。

　　那个女生笑了起来，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道：“长得好嫩啊，跟秦衿你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什么！”秦悠当场暴走。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秦衿无奈地揽过秦悠的肩膀：“别理他们，他们就是这么狼心狗肺。我们走吧。”

　　“喂喂！”一个女生展臂拦在他们前面：“秦衿你还没把问题解决完，怎么就要走了？”

　　秦悠傻帽地问了一句：“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后脑勺就被秦衿用力地拍了一下。

　　秦悠立刻改口：“啊啊，什么什么问题啊，我就那么一说……没事没事，不要告诉我了，啊哈哈，哥我们走吧。”

　　“等一下！”后面那个男生叫住了他们，目光停留在兄弟两人握住的手上。

　　5：00pm

　　秦衿撑着脑袋，阴恻恻地看着那些唾沫横飞的同班同学，又阴恻恻地看着秦悠迷茫的神情，然后嘴巴像是被缝了线一样一个字都不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英国国际友好交流学校纳布列高中要到宋兰高中参观，作为交流学习。他们带来了莎士比亚的喜剧《仲夏夜之梦》于是他们学校非要出一个中国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秦衿当梁山伯去了，祝英台女扮男装的那一段挑不出人。面容清秀的女生长得不高，长得高的女生太妖艳，不妖艳又长得高的女生又太中性化，不管扮不扮男装都一个样。

　　众人在年级里找了一圈，只好把焦点锁定在宋馨身上。

　　“秦衿这小子还挺不乐意，没想到宋馨是管乐队的，要配乐。NND秦衿你这家伙搞的像金屋藏娇一样……”刚刚叫住他们的那个男生调侃道。

　　秦悠脸上的笑容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原样。

　　秦衿还是一脸不爽地说：“我去找别人，我怎么可能让我弟弟男扮女装。”

　　“拜托！祝英台上学的时候本来就是装男人的好伐？”男生据理力争，“秦悠长得很清秀的嘛，演祝英台正合适呀。”

　　旁边几个女生也捂着嘴笑着拼命点头。

　　“不行。”秦衿拉起秦悠就准备往教室外面走。

　　男生急了：“你你你，你们……秦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和宋馨的事情抖出去！”

　　兄弟两个人同时转过来露出迷茫的神色。

　　秦衿好笑地问道：“抖什么事情？说啊。”

　　那个男生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耸耸肩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的另一个男生道：“不会是上过床了吧？”

　　秦悠的笑容瞬间坍塌。

　　想克制，却克制不住……一瞬间秦悠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举动。

　　“哥你他妈和宋馨上过床了？”秦悠竭力是自己的语调像是开玩笑，可惜听上去根本就像是濒临暴怒边缘一般。

　　秦衿扯了一下秦悠的肩膀又转向那个男生：“喂周哲！你在说什么呢！”

　　“我开玩笑的，真的开玩笑的……”周哲看气氛不对，立刻举起双手解释。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周围几个人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最生气的居然不是秦衿，而是他弟弟……这是什么情况？

　　秦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皱着眉迟疑地挪了几步步子，然后道：“那我……我演好了，祝英台是吧，嗯……”

　　说完这句话秦悠就沮丧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室。

　　“悠。”秦衿连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就追了出去。

　　第30章

　　“悠……秦悠！”秦衿跟着秦悠在后面走着，想叫秦悠停下来。

　　秦悠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易怒，原来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秦衿一直追秦悠追到校门外，门卫大叔还在后面嚷着要看他们的走读证。

　　校门口的马路上停满了学生的自行车和接子女回家的车辆，偶尔会慢慢驶过13路公交车，带着司机师傅不断地鸣笛声。

　　秦衿抿了抿嘴，往前迈了一步，一勾手把秦悠拦腰截住。

　　秦悠惊吓地几乎快要蹿起来。

　　“刚刚你怎么了？”

　　两个人站在学校的护栏旁不断喘气，周围是整齐的松树，用力嗅就能闻到一种浓香的松树味。

　　“我……没事。”秦悠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他的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腔，那么明显的举动他真的很害怕他哥发现些什么。

　　秦衿逐渐平稳了呼吸，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严肃地问道：“悠，你刚才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和宋馨上床你很在意是不是？”

　　“你开什么玩笑……”

　　“我问你是不是？！”秦衿的神情急不可耐。

　　“我没有。”

　　秦悠说完这句话拽了拽书包的肩带转身就想走，后领却被秦衿扯住猛地又回到了原点。秦衿的表情看起来又焦急又烦躁：“那你为什么用那种口气说话？”

　　秦悠憋足了劲，一下子挣开秦衿的桎梏。

　　他猛地把秦衿往后推了一下：“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了一句‘他妈的’么？总比我哥跟别人上床来的干净吧？”

　　秦衿的瞳孔瞬间收缩。

　　秦悠一下子屏住呼吸——秦衿生气了，除了旧桥下面和别人斗殴的那次，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秦衿对自己发过火。

　　世界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一般，连秦悠往后挪步子的声音都从地面上硬生生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然后秦衿扬起手，秦悠缩了一下脖子。

　　正准备自己脸上挨一巴掌的时候，秦悠突然感觉秦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很轻很轻地揉了一下，接着就放开了。

　　秦衿叹了口气：“别人开玩笑的话你也相信……真是服了你了。”

　　路上秦衿的表情相当复杂，一句话都没有和秦悠说过。

　　第二天秦悠就被抓去演祝英台了，秦衿样子看上去已经像没事人了，搭着秦悠的肩膀表情很无奈：“我早说这种事情是那种自找苦吃的脑残才会做出来的事，没想到那个脑残是我弟弟……”

　　“去死！”

　　舞台剧的事情兄弟两人和爸妈说过了，回去吃晚饭估计来不及了，两个人决定就和那些一起表演的人在学校吃晚饭。

　　演出分四段，第一段是祝英台在朱家庄里准备前往杭州访师求学，第二段是梁祝二人在杭州欢乐的求学岁月，第三段是祝英台回家奉父亲旨令与马文才成婚，第四段就是最后的两人化蝶。

　　秦悠其实只需要演一段就行了。

　　除了祝英台女扮男装之外的三场戏，都是由另一个女生来扮演。秦悠左看看右瞧瞧，没觉着自己和她哪里长得像了，不知道剧组的人为什么挑他们两个。

　　第一场戏就是那个女生和祝员外据理力争，还假扮了算卦先生要求让自己外出。秦悠戏还没看到一半就被某个学生推上了演出台，下一秒手上就被胡乱塞上了剧本。

　　“杭州万松书院。”

　　旁白的声音依旧在天上幽幽响起。

　　秦悠和秦衿互相对望，沉默良久秦衿才说：“悠，第一句台词是你说……”

　　“啊？哦……”秦悠如梦初醒地抓起稿子念道：“梁兄，今日起早？”

　　秦衿：“今日先生讲《诗经郑风》，我便早些起来等候。”

　　秦悠：“英台不才，只能吟诵子衿一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秦衿：“情真意切，真乃思之无邪。”

　　秦悠继续寻找了下面的台词，却看见提示性话语说的是：抬头静静看着梁山伯3秒钟。

　　抬头，秦悠看见秦衿正冲自己微笑，于是他也牵起嘴角。

　　两个人正准备演第二场，就听见编剧在下面喊停。

　　“你们两个人好诡异，前面演得那么木讷，到最后突然含情脉脉地注视对方……转变也太大了吧？”

　　“那个祝英台，你念诗不要变成念课文好不好，还有那个梁山伯，人家念诗你倒是也跟着摇摇头晃晃脑呢？别盯着台词看啊。”

　　事实证明，这对兄弟根本不具备什么表演天分，秦衿的招牌动作就是微笑，两个人经常在台上诡异地相视一笑，弄得其他人半天没缓过神来。

　　最后一场戏是相送十八里，祝英台朱家庄。

　　两个人边慢走边对话。

　　梁山伯：“微风吹动水荡漾，漂来一对美鸳鸯。”

　　祝英台：“形影不离同来往，两两相依情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