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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通缉作者:安岭(高干刑警受x黑道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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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韩今宵把药盒狠狠地扔在了前面窗玻璃上,力道太大,盒子反斥了回来,蓝白色的冲剂药袋七零八落散了一车。
  他沉默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散落着的冲剂药袋,一袋袋地,又给拾掇了起来。又一袋掉的还特别熊德性,卡油门那块儿旮旯缝里了,韩今宵身材高大威猛,这时候就不得不弓着腰把身子勒得极低极低,从方向盘下头钻出来的时候脸都给憋红了。韩老板咒骂着,把这最后一包冲剂甩到车前台。
  韩今宵缺这俩袋子冲剂吗?
  他显然不缺,他穷的日子早过去十年八载了,现在的韩爷,说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只是弄不明白,吴越和自己接触的能有多深?连韩小婷都不知道他有胃病,吴越又从何得知。
  吴越怎么知道的?
  就那天十渡回来,饿了一天了,俩人在加油站,一个吸溜着面条,一个慢慢地嚼着肉包。
  吴越那时候眼角瞟着韩老板,心里就猜的□不离十了,几次瞅见韩今宵,吃的都清淡,吃相都难得安静耐性。连一整天粒米未进,还能把个肉包嚼个百八遍,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肠胃有病!
  吴越是没有猜错,韩今宵的胃的确很不好,多年的毛病了。
  他小时候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一小碗里半个戗面干馒头,他还掰一半给吃了米粥喝了麦乳精的韩小婷,年轻时血拼天下,拳头黑不长眼,崇文区那块儿让一流氓照着胃狠揍了五六拳,那年韩今宵十五岁,被打的胃出血,就剩下一口气儿吊在那儿……
  韩今宵是一匹孤狼,这些事情,除了身边常在的几个人,煎饼,松针,没有其他人知道。
  车内静默的可怕,韩今宵锉着牙,额角的筋络滚动着,仿佛可以看到他
  脑海里复杂着纠结着的思绪。
  之前他认为吴越是给吴楚报仇来的,其实这个傻逼透顶的想法,只是在那天韩今宵极度愤怒的时候,不加思考得出的结论。
  那天和韩小婷吵完架,他一个人躺在卧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想法显然是荒谬之极的。
  吴越用不着以这种方式来给吴楚报仇,吴越是什么人?他不是一个没关系没背景真得穷的穿地摊货睡三十多户人家的大杂院的小条子,那些都是他自个儿喜欢,自个儿作的。
  但他再怎么作,他也是太子党中的太子爷,他真想弄死什么人,需要自己这样装,这样接近,这样拐弯抹角大费周折?
  吴越如果知道他哥是让韩今宵给废的,一纸诉状下去就足够了,以吴家的背景,哪怕绕着法律程序走,直接把人绑刑场拿枪子儿蹦了都可以!
  韩今宵明白,吴越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那么个小条子,倔拧固执,骄傲强硬,脊梁骨钉死在那儿就算拿棍子抽砸拿砖头砸都折不了,弯不下!哪怕拿锯子把他整个人活劈了,把那高傲的脊梁一截一截锯下来,那每一截儿也都是刚硬刚硬的,和所有人拧着。
  有些事儿能装吗?
  装不来,韩今宵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虚假,他从吴越的眼睛里看不到虚伪,那个小家伙的眼睛太干净了,两潭悠悠的泉水,清澈的只一瞥就可以看得到底。
  之所以还是决定要杀他,是因为韩今宵觉得危险,吴越和吴楚,再怎么兄弟阋墙,那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韩小婷和吴越走那么近,万一有一天吴越知道了当年他哥那个案子的犯人是谁……
  那后果韩今宵不想尝。
  ……对不住了,吴警官。
  韩今宵闭了闭眼睛,发动引擎,一脚油门下去,悍马暴躁地扎向前头朝阳北路,此时华灯初上,亮起的霓虹彩灯招牌和路灯的光影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他看着眼前的道路,上牙咬着下唇,硬了那么多年的一颗心,长着厚厚的茧子,披着沉沉的盔甲,却忽然有点恻隐之心蛰动……
  眼前挥之不去是吴越眉目清俊的脸,扬着尖尖的下巴,笑笑地看着他。
  “嗳。韩今宵,韩今宵,你服不服我?”
  “妈的!”
  狠狠打着方向盘,一个急转急煞,飚着骤然停在路边!
  后面的车一串连带着尖利的煞车声,好几个司机都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骂人:“□妈!有病啊!!”
  “会不
  会开车啊你!疯子吧!”
  “你妈逼醉驾啊操!”
  韩今宵仿佛没有听到,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
  他是个糙人,但是韩小婷读初中的时候,他曾经好奇地看过她的作业本,数学作业本没啥是他能算明白的,他就看语文作业本,看到有一篇阅读。
  那篇阅读里也有几个字他认不全乎,但他知道大概的意思。
  是说有个心狠手辣的老猎人,每天睡的都是兽皮,吃的都是打来的野味,面对再无辜的生灵,他扣动扳机的时候,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有一天,他要开枪杀死一只羚羊的时候,那只羚羊却向他跪下来,清澈的眼里流出两行泪水。
  老猎人还是开枪了,但当他给羚羊开膛破肚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那只向他跪拜的羚羊肚子里还蜷缩着一只小小的羚羊幼崽。
  老猎人从此放下猎枪,再也没有出现在高原之上……
  韩今宵记得自己那会儿读完这篇文章后,叼着颗烟,愣愣坐在门槛上,看着坠下的金鸦,发了很久的呆。
  其实再恶的人,都会有善的一面,让杀心变成良心,也许需要的是足够震撼心灵的重量,比如母羚羊腹内再也回不来的幼小生命和沉沉母爱,但有的时候,从恶魔到善人,也许根本不需要有谁付出生命来触动,也许只是一念之间,只需要一点点细小的关心,记忆里头一双清澈如稚子的眼睛,横七竖八散落在那里的几包胃药……
  韩今宵紧紧捏着方向盘的手慢慢地放松,慢慢地柔缓,他把头抵在盘面,粗糙的呼吸着,闭上眼睛沉默地想着。
  煎饼离去时朝他喊的话好像有一次撞击回耳中,戳的鼓膜生疼——
  “韩爷,人要真给冻死了,就他妈再也活不过来了!!”
  韩今宵仿佛被尖锐的刺儿猛然扎了,他蓦然坐直了身子,瞥了眼腕上的表。
  五点十五分……
  愤怒的司机们看到那辆悍马以更疯狂暴力的姿态猛地从蛰伏着的路边横冲,抢了旁边的公交专用道,毫无规矩地全马狂飙,在岔道口急转直拐,竟然拐到反方向车道,朝着开来的地方,又原路开了过去!

    

29、挥不下去的刺刀

  愤怒的司机们看到那辆悍马以更疯狂暴力的姿态猛地从蛰伏着的路边横冲,抢了旁边的公交专用道,毫无规矩地全马狂飙,在岔道口急转直拐,竟然拐到反方向车道,朝着开来的地方,又原路开了过去!
  车内那个人的脸色阴沉,面部肌肉紧紧绷着,男子有着淡青色胡茬的下巴更加的凌厉硬净,一双黑亮的眼睛里跃动着复杂的光芒。
  车子在三里屯的酒店门外急煞,他跃下车,在食客和工作人员愕然的目光下飞快地冲进去——
  酒店经理错愣地:“韩总!您怎么……”
  “去把冷库打开!”
  “什,什么?”
  “冷库!!”韩今宵几乎是怒吼着。
  经理趔趄着也往冷库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慌慌张张忙不迭地,生怕让他老板雷霆大怒。
  “这门怎么回事的啦,怎么锁口这里坏掉的啦!”经理本来普通话说的挺好,此时急的满头大汗,家乡上海口音也带出来了,“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又和上次出一样的故障了啦!”
  “你别的啦了成吗!!!”韩今宵暴躁地打断他,眼睛仿佛喷着火,一拳重重擂在冷库打不开的白色阀门上,“有功夫在这儿闲掰扯,还不他妈快去把松针给找过来!!”
  松针来了,跑的有点急,喘着气。
  “韩爷。”
  “把门打开。”韩今宵不废话,只指了门。
  松针愣了:“可……”
  “打开!!”
  这回不用韩爷重复第三遍了,松针立刻抢上跪在自动阀门前,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掌心沁满细汗,他盯着那一扇阀门的自动门锁装置,眼里仿佛跑过锁芯的构架图谱。
  一时间冷冻库外谁都没有了声音,松针贴在雪白的库门上,敏锐的耳朵听着里面咔哒咔哒带动的每一串细小的机械响动。
  一秒,两秒……
  韩今宵焦急地想要踱步,但又不能影响到松针开锁,一张线条冷硬的脸绷的愈发如同金刚钻般可怕的硬度,面颊部的肌肉因为压根紧咬而突起。
  “开了!!”
  松针一声大叫,夹杂着惊喜和重重的放松。
  冷库内砭骨的寒气白霜呼地翻涌出来,松针觉得身边起风,韩今宵竟已跑了进去,60平米左右的冷库,里面堆着的都是酒店库存需要的生冷鱼类,肉类,在零下十度的低温下早已冻的和石头一样,硬硬梆梆。
  “吴越!”
  粗嘎闷窒的声音从
  韩今宵的喉管里挣脱出来。
  四四方方没有死角的仓库,甚至目光都不需要任何拐弯,就能看到只有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御寒的吴越蜷缩在冻鱼冻肉的边上,为了尽量减少散发的热量,他紧紧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状。
  “吴警官!”
  韩今宵跑过去,脸色骤然变了,吴越的头发睫毛上都已经结了一层雾白雾白的寒霜,皮肤因为长时间不受什么遮蔽地暴露在外而呈现出蜡像般的苍白色。手里紧紧攥着在严酷低温下已经完全失效了的手机,上面的求救信息发不出去……
  上海小经理在外头看的是一脸震惊,脸上啥血色都没了,嘴唇里上下两排白牙战栗地磕着。
  他这是敢同深受,他上回不小心被关在这冷库里,才十五分钟不到,就感觉和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似的,这一朝被冷冻,十年怕冰箱——他哪里想象的出里面那个人是冻了多久,给冻的完全和冰里凿出来的一样!!
  “这……这怎么回事?”经理颤抖着,“怎么会有人进冷库我们都不晓得的啦,这,这人他还有救吗?”
  “甭管有没有救,打急救电话啊快!”
  “哦,哦,对对对!”小经理哆嗦紧张地从裤兜里掏手机,越紧张手指越不听使唤,半天才摸出来,“打急救电话,打急救电话……北京市急救电话多少啊?”
  松针血都快吐出来了:“绝逼了你!全国不都120吗!!”
  “操!!对对对!”小经理额头直冒汗,脚直打摆,“我的天,我我我一紧张就弄不灵清(方言,指弄不清楚),我这傻逼,对……120……120……”
  松针直催他快点,此时他心里也猜出了个七八——
  他们杀人不眨眼的韩爷这回不知道是吃错了啥药,刀子都他妈捅下去,血喷脸上的时候丫竟然后悔了!!
  韩今宵把吴越抱出来的时候都不能太用劲儿,吴越的表体温度已经完全是冰冰冷的,就和一具冰库里出来的尸体没差,这会儿你要是敢瞎掰乱弄,没准这冻的硬实了,能磕下啥手指脚趾来!
  “喂,喂120吗?我这里三里屯南街115号今宵酒醒何处,我们这里有个人被误关在冷库里了,都他妈冻僵成冰人了……”
  “啥?关了多久?多久我也不知道啊!你们快来吧!再不来估计得出人命了!”
  韩今宵铁青着脸,从着急打电话的小经理旁擦身而过,抱着怀里那团冷冰冰硬邦邦的大冰块就往楼上跑。
  酒店的一楼是大厅厨房办公室,二楼是包厢雅座
  ,往三楼去了就是住宿的宾馆客房。
  这会儿正有清洁卫生的大妈在清洁客人刚退的一套标间,正站在清洁推车旁带着塑胶手套拧毛巾呢,冷不防就看到走道里气势汹汹大步流星地来了一个刹神般的高大男人,那男人怀里还抱着个男人,不知道是咋整的,皮肤苍白无光,浑身还冒着丝丝的寒气,简直就和冰箱里刚拿出来解冻的啥蹄膀肘子似的。
  “哎……哎!!干啥呢!这房间在清理呢,不能进去!你谁啊你——哎!”
  大妈瞅着奇景瞅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等韩今宵猛地踹抵开房门,往里头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急着要去拦,“干啥呢!你以为这你家啊!你这人——”
  经理和松针此时也上气不接下去的赶到,没办法,韩老板人高马大,一步抵这二位两步,经理气喘如牛的,领带也歪了,勒的慌,他干脆把它扯了。
  “王婶,这韩总!”
  “啊……”清洁大妈一下哑了。
  淋浴房里的暖气空调被打开,浴缸池子上的莲蓬和池子放水的笼头都被开到最大,水哗哗地流着,蒸腾出的暖气顷刻弥漫了整个洗手间,镜子池子玻璃拉门迅速被水雾给吞没,变得一片模糊。
  韩今宵调了水温,不是太热的一个度数。
  吴越的衣服不能脱,冻硬实了,他只就这样把吴越慢慢放到蓄积起的温水里,不能搓也不能动,一搓肉他妈能烂掉,他只能拿温水洗浴着那具冰冷的,几乎没有了生命体征的躯体……
  接触过吴越身体的皮肤都是冰冰凉的,韩今宵的外套被打湿了,粘着碍事,脱了,遒劲有力的上身光裸在那儿,皮肤是火焰淬炼过的铜色,在雾蒙蒙的热水蒸汽里,混杂着淋浴溅上的水和散发着雄性气息的汗水,背脊后头肩胛舒张动作着。
  水浴这法子是他还在老黑子手下混的时候知道的,北京的冬天冷,因此产生了一种结合了天时的折磨人的法子,叫顶冰壶,点冰灯。
  所谓的点冰灯,就是大冬天拿那不经地气儿的自来水去刺溜人,浑身上下都给拿冰水浇湿了,再给人裹上冰水里头浸泡过的湿衣服,让人往雪地里头站着!
  就算是年轻火旺的大小伙子,也没几个人能扛住这种酷寒。
  点完了灯之后,啥都不能碰着人,就只能拿温水水浴,水温还不能太高,得一点点地把温度给人缓回来。
  但就算点冰灯,也只不过是让人受个半小时左右的罪,绝逼封顶了,再上去闹不好就得出人命。
  吴越这会儿冻了多久?零下十度到十五度的冷库,他如果真四点半来的,那整一个小时快到了!!
  韩今宵也闹不准这水浴对他而言还有没有用,能不能用,但这时候他等不到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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