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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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快三点的时候，雨早已停了，江教授敲敲女生住的房门，“都醒醒，起床了。”
刘颖云揉着眼睛开门说：“老师还去山上吗？”
“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是在村子里面逛逛，去把她们两个都叫起来吧。”
“啊……恩……好。”刘颖云遮遮掩掩的准备关门。
“怎么了？”江教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赵妮妮又闯祸了？”
“哎呀，老师，你就不能说我点好话吗？我可是放着觉不睡就去工作了。”赵妮妮背着写生本笑嘻嘻的回来。
“你呀，让我省点心就行了。去吧，喝口水，等会去村子里看看。”江教授面带微笑的说。
“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江老师来的时候，我真怕他知道你不在了。”刘颖云把她拉进来，拍拍胸口。
“云云，你就是胆子小，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你看，”她神秘的一笑，拿出照相机打开，“我照了很多照片，那座山里的溶洞非常奇特，老江没猜错上面是有温泉，但是他肯定不知道温泉就在溶洞里。”
刘颖云一边看照片一边连连赞叹，“真是太漂亮了，咦，这不是你的照片吗？”照片上，赵妮妮坐在溪边的花丛里，笑的格外灿烂。“你和谁一起去的？”她疑惑的问。
赵妮妮关上相机，“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有人愿意带我上去。好了，好了，别问了，把舒窈叫起来，要不然老江又要开始念经了。”
几个人在村里逛了一会，见天快黑了就直接去了村长家，刚进室内，就觉得气氛极度不对，里面坐着几位老人，村长和宋波还有几个年轻人都低着头，苏合陆离也是不明所以的站在一边。
江教授以为他们在开会，正准备转身回去。
九叔公开口说道：“既然老师和学生娃娃们都来了，就免得我们一把老骨头去叫了。”
江教授疑惑的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波一脸为难的说：“下午……好像有人去了祖山。”
“祖山？我们下午没有去山上啊。”江教授不明所以。
“没去？祖坟前面那块的花都被人压烂了，要不是我刚刚上去看了一眼，还真被你们糊弄过去了。”一位筋骨健硕的老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宋波站了出来，“五叔公，话不能这样说，有可能是村里面的人上去拜祭了呢。”
“不是他们还有谁！村里几百年留下的规矩，除了清明祖祭，平时上山都要和我们请示，大波，你可不要为了发财就把祖上的规矩全忘了！”五叔公额头青筋绷起。
“五叔公！你……”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听不下去了，一脸愤懑的想替宋波争辩。
宋波拉住他，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
“行了，老五，你也别为难孩子们了，”九叔公慢慢的吐出一口烟雾，“外人不知道规矩，本来也是情有可原，犯不着失礼。不过……我就一句话，现在才来一批人就已经坏了我们当初定下的规矩，那如果村子里真对外旅游了，宋波，你有信心能拦住想上山的人？”
“九叔公，”宋波缓缓道：“我们不能守着规矩不吃饭，我相信祖宗也是希望我们村越来越好，而不是守到最后，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小孩。”
“你！你还有理了！”五叔公暴怒起来。指着一脸诧异的江教授等人道，“这里不欢迎外人，明天天亮，你们带着东西马上离开村子！”
轰隆一声！厉雷惊起，天阴地暗，大雨倾盆而至。
老宋神情严肃，“五叔，现在外面下大雨，往镇子去的路估计全堵住了，你现在赶他们走是想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五叔公神色一滞，口气微微缓和，“那也不能让他们在村子里乱逛，等天晴马上走！”
九叔公浑浊的眼睛在腾起的烟雾后，阴沉的打量每一个人，老五这个没脑子的是顶不住大事的，他敲了敲烟灰，“二狗子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害别人，但也请你们能把擅自上祖山的人交出来，我们也不会为难他，只是家有家法，村有村规。坏了规矩就得按祖宗的法子办。”
刘颖云看着他那张阴狠的脸，难以控制的打了个冷颤，她偷偷的看向赵妮妮，只见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同样拿不定主意的还有江教授，从一开始他就怀疑偷偷上山的是赵妮妮，但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学生推出去。
气氛正陷入僵局时，陆离冷冷的问：“找到那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九叔公阴笑一声，“村长不如你回答这个小兄弟的话。”
老宋低头沉声说：“不经村中长者同意，擅自上山者，鞭20！”
赵妮妮眼睛瞬间瞪圆，怒上心来，“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私刑，不怕犯法吗！？”她的神情激动却又微微带着几丝害怕。
“犯法？你个女娃别以为读过几天书就了不得，在外面你们把警察叫法，在这里，我们就是法！”五叔公面露得色的说：“谁上山就自己出来，不然就全部立刻滚出村子！”
“你！”苏合简直怒不可抑，他想不明白不是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为什么在这么山明水秀的地方还存在这样一些老人！他们简直顽固的像化石。
“别找了！是我！”小胖低着头从宋波身后走出来。
五叔公脸皮一抽，“你个兔崽子瞎说什么！没事你跑上山干嘛！”
“爷爷，真是我，我今天下午没事想去山上看看我爸的坟，就自己跑上去了。”小胖挠挠头。
“混账东西！你干嘛不和我说一声。”五叔公现在恨不得没有挑起这件事。小胖可是他亲孙啊。
“我这不是看你睡着了吗。”小胖道。
“行了，行了，”他咳嗽几声，摆摆手，“我这几天也是不舒服，中午吃了点感冒药，估计没听到，既然已经清楚了，那就算了，都回去吧。”
苏合见他刚才还耀武扬威，现在就又是一副古稀老人的样子，正要上前和他理论，陆离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别急。”
果然，九叔公手一扬，“慢着，小胖你愿意认这错，九爷爷很高兴，但认了错就要受罚，不管是谁都一样，你想好了没？”
“老九！你什么意思，他是我孙子！上个山怎么了。”五叔公脸皮涨红嚷嚷起来。
小胖看了看人群，他一咬牙跪下来说：“九叔公，就是我，你要罚就罚吧。”
“行了，村长，你们去里屋动手吧，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事。”九叔公垂下眼皮，埋头吸了口水烟。
“老九！你个白眼狼，我！我和你没完！”五叔公捋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其他几位一直不说话的老人都拦着他，连哄带拉的把他给拽走。
江教授面容僵硬，沉声道：“走！”刘颖云拉了拉已经有些发抖的赵妮妮，一行人转身去了招待所。
老宋推开里屋的门，小胖垂头丧气的进去，宋波从房梁上取下一条陈旧的皮鞭，上面布满血污。
“二狗子，开鞭见血，别忘了。”九叔公貌似随意的提醒。
“诶……”老宋阴着脸点点头，转身关上了门。
哗啦一声鞭响，屋里传出小胖痛苦的闷喊声。
苏合咬着牙，怒视着一派闲适的九叔公。
陆离冷眼看着，“你该知道这村子迟早是要变天的。”
“呵呵，”九叔公吐出一口烟，“少年人，话不要说的太满，一群小猴崽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手心。”他吹灭了水烟壶里燃着的烟草，背靠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旁边的一群年轻人都是一脸怒容，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话。
吱呀，门开了，两人扶着一脸冷汗的小胖出来。
“别愣着，快来搭把手。”宋波喊道。
众人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小胖疼的眼泪汪汪，“哎哟，我的屁股，别乱摸。”
“该！”宋波憋不住笑的说：“看你以后还敢乱跑。大壮，你来背着小胖送卫生所去。”
“诶，行。”大壮背上小胖就走。
宋叔出来说：“大波你去招待所的李婶那里拿瓶祛淤的伤药，她家的药效果好。”
“知道了。”宋波打着伞也跟着走了。
苏合随着陆离上了楼，好没意思的望着窗外，凄风冷雨，群山静默，早无白日的一丝温柔，雷声轰隆中，又将是一夜狰狞。
　　　　　　　　　　　

第29章　雾

　　苏合随着陆离上了楼，好没意思的望着窗外，凄风冷雨，群山静默，早无白日的一丝温柔，雷声轰隆中，又将是一夜狰狞。冰@火！中文
他泄气的对陆离说：“从来那天起就是刮风又下雨的，村子里的人也奇怪的很，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在家看购物台。”
陆离到了杯水：“你在这也不过是个过客，犯不着把自己太放进去。”
“哎，真无聊，希望从明天起天就晴了，等路上一通，我们就回去吧。”苏合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陆离坐在床边揉着他的脑袋，“闹着要来的是你，吵着要走的也是你。”
苏合趴了一会，突然瞄见床头柜上趴着一个老旧的相框，他好奇的把它扶起来，居然是一张全家福，里面除了宋波和宋叔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正逗弄着一个年幼的小孩。
“是宋婶吗？这小孩是谁？”他把照片递给陆离。
那是张边缘已经发霉的黑白照片，看得出已经是很久之前照的了。
“看样子像是一家人。”陆离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下。
“欸？说的也是啊，我们来好几天了，也没看见阿姨啊？”苏合坐起身来。
“她们都过世了，”宋波拿着一个篮子推开门进来，“下来吃点饭吧。”
“啊，宋哥，你回来了，小胖没事吧？”苏合不知道怎么有点紧张，大概是觉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嗯，他没事，你别听他叫的厉害，实际上我爸下手都是轻的。”宋波把篮子里的馒头放下，勉强笑道，“凑合吃点吧，今天这事实在对不住。”他的眼睛一片灰暗早已没有前几日的光彩。
陆离看了他一眼，难得一见的关心说：“别灰心。”
苏合也连连点头，“是啊，万事开头难，坚持就是胜利。”他比了加油的手势。
宋波摇摇头，“今天这么一闹，江教授那边肯定特别生气，村里的老人那边我也没法去硬碰硬的对抗，开发这事实在不好说了。”
苏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打气道：“想开点，总会好的。”
宋波叹口气，拿起桌上的相片，“有时候我真想做点成绩出来给我妈看看，让她知道我们村也是能富起来的。”
“阿姨和你弟弟什么时候过世的？”苏合小心翼翼的问。
“很久了，十几年前，一场大火，我妈和我弟全死了，这照片都好多年了。你们吃吧，我去对面上点供品。”宋波放下照片。
“你们还给棺材供馒头？”苏合一脸诧异的问。
“你想哪去了？”宋波笑起来，“里面还供着我妈和我弟弟牌位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苏合连连道歉。
“没什么，你们休息吧。”宋波笑笑掩上门走了。
临睡前，苏合有点发怵的看眼照片，“陆离，你能把它盖住吗？”
“怎么？怕她们从对面爬出来找你啊。”陆离鄙视的一笑。
“哈哈，怎么会，”苏合故作不屑的说，“我只是觉得既然它本来就是扑着的就还是恢复原状的好。”
“哦…好吧。”陆离直接将它反扑过来。
也太好说话了吧，苏合心里开始打鼓，他感觉陆离要放大招了。
但是陆离只是掀开被子放松的躺下，“你知道吗？清朝末年照相机进入中国，但人们却非常恐惧照相，他们认为人的样子能留在一张纸上是因为魂魄中的影子被吸进去困在里面了。”
苏合嬉笑道：“想吓唬我啊，这是多少年的老迷信了，就拿赵妮妮说吧，按她一路上自拍那数量，估计魂都没了，现代人谁还在乎这个。”
陆离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这并没有消失，听说死去的人会透过她们生前的照片去看这个世界，所以人死后会有家人捧着遗像出殡，墓碑上会镶上照片，你以为这一切是给活人看的？不……”陆离突然凑近诡异一笑，“这是死人透照片上的眼睛去看活人。”
嘶嘶几声，屋顶的灯泡闪烁一下，整个房间立刻陷入黑暗，停……停电了？
苏合抓狂道：“陆离你个混蛋！”
陆离翻过身，“这是医大夜聊的常用话题，不用谢谢我。”
苏合猛吸几口气，钻到被窝里打算今晚就是憋死也不出来。
陆离回头瞄了瞄身边的巨型毛毛虫，无声的笑了。
大半夜，苏合又被热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翻身下床准备倒口水喝。
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缝，隐隐约约透着光，苏合奇怪的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对母子，笑脸盈盈的看着他，仿佛等了很久。
他全身的血液慢慢凝住了，“妈妈……弟弟……”
穿蓝色裙子的妈妈拉着正在吃桑果的弟弟，温柔的笑着。
“哥哥，你来了！”苏欢高兴的拉住他的手，紫红色的果汁黏糊糊的粘在手上，苏合无力挣脱。
“乖孩子，想我们吗？”妈妈蹲下身。
“想……”苏合眼神空洞。
“那哥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弟弟笑眯眯的捧出一堆桑果，酱紫血红如同一颗颗眼睛阴险的盯着他。
“不，不行，”苏合软弱的低头哭泣。
弟弟生气的一把将桑果踩烂，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尖利的叫起来，“骗子！骗子！”
母亲脸上的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抱住弟弟，笑容诡异的说：“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苏合痛苦的喊：“我是……我是……”声音一次一次的被抹除，他发现自己被一棵枯干的大树吊起来，身下是烈火腾起的万丈深渊。
他无助的抽泣，“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苏合，苏合！”耳边传来陆离焦急的声音。
他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焦急的如同溺水抓住浮木般，“陆离，快告诉我，我是谁？”
陆离双手有力的扶住他的肩膀，眼神带着无声的安抚说：“你是苏合。”
苏合虚弱而欢喜的一笑，“对啊，我是苏合……”
陆离将枕头靠在他身后，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下床倒了杯热水给他，关切的说：“做噩梦了吗？对不起，我不该吓唬你。”
苏合拍拍胸口，勉强打起精神笑道：“你现在吓到我了，多大点事呀，我就是在外面睡不习惯容易被梦魇着，没事。”
陆离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干毛巾帮他细细的擦拭泪水与汗液，“等天晴我们就回去，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片子听说很有看点，回去我们去看看。还有一家泰国餐厅也很好，离家不远我们散步的时候可以去试试。”灯光影射下的陆离英俊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