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说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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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之后就是几张素描，有男有女，但更多的是宋波和另外一个笑容甜美的长辫子姑娘。
再翻看，扎着辫子的姑娘的跪在地上哭泣，她的身边是一个流血的男人，眼睛闭上像是已经死去。
接下来又是几张素描，长辫子姑娘没有了。宋波的脸在他的笔下越来越生动，有一副他侧身远眺的素描，背影处被涂抹上大量的黑色，显得整个人格外的阴郁与冰冷。
后面几页就是静物和风景素描，显得非常逼真。
但是接着苏合就在这个本子上看见了自己与陆离紧靠在一起睡觉的样子，两人的十指紧紧交握，应该是第一夜他被噩梦吓醒后不久的事情。
他的心猛然一沉，翻页的动作更快了。画里有赵妮妮躺在水中的石头上，四周是黑色的，唯有她的身躯白的刺目，有个人融在黑暗里举起一把尖刀划过她的胸脯。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黑影翻过窗户出来了，不断滴下的血顺着雨水颜色由黑变成透明。
房梁上宋叔用来自杀的鞭子，空荡荡的在风中摇动，笔触凌乱，还有被水染湿后干结的印子。
接着就是一个女孩从后面抱住陆离，视野是从上画的，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可以大概知道这是宋家的后院。
下一幅图就是简单一张桌子，上面有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陆离、舒窈都倒在地上。苏合再翻看后面时候只剩一片空白了。
他无法置信的朝后面翻，什么都没有。难道宋清已经杀了他们，还没来得急记录自己杀人的过程吗？
苏合愤怒的一把将画册扔在地上，胸脯起伏不定。突然一个身影迅速的从床底爬出，紧紧抱住扔在地上的画册。
苏合大惊道：“你是谁！”高举的手电筒照在黑影身上，黑影害怕的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可是太迟了，苏合在瞄见他那烧伤的皮肤后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宋清！”苏合如同绝望中的旅人看见绿洲，即使前面是沼泽他也视而不见。他一把抓住在地上躲避光亮的宋清。“你快说你把陆离藏在哪了？你有没有杀他？”他双目血红，长时期的恐惧和绝望早已让苏合无法冷静。
“求求你，不要打开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去杀人。”宋清用手死死的抓住遮盖脸的衣服，他早在十几年前就如同一个死人一样的活着，除了父亲和哥哥，他不曾直面过任何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自己心爱的画册要被毁坏，他永远没有勇气从床底爬出来。
“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会画这种画，你说啊！”苏合撕扯着他的衣服，企图让他说实话。宋清伏在地上害怕的全身发抖，他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苏合的话。撕拉一声，衣服被撕开一个极大的口子，手电筒的光透过来，宋清奔溃大哭道：“我提醒过你们，但是没有人理我，人不是我杀的。”
他彻底放弃的抬起头，一张大半边严重烧伤扭曲的脸出现在苏合眼前，“我连爸爸死的时候都不敢下楼看他一眼，我怎么会去杀人。”他呜咽道，如同一个孩子失去□□。
这张脸是恐怖的，但那双眼睛却是带着饱含着恐惧与哀伤。苏合放开他，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说：“不不，我不相信，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会画案发的图画。除非……”他直愣愣的看住宋清，轻声说：“是你哥哥对不对？招待所的小石子是你扔的，我床上的白色喜字也是你放的。”他边说边神经的笑起来，“我一直这么相信他，但是他居然一直在骗我们，你爸爸替他死后，他还要去杀了小胖，还有陆离舒窈也不见了，应该也是他藏起来了吧。好奇怪，他在面对我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他告诉我人是你杀的而你不见了，其实真正消失的是他吧。”
悔恨的泪水布满了苏合的脸上，他活生生的放走了真正的凶手，陆离和舒窈也很有可能因为他的错误判断已经……
　　　　　　　　　　　

第40章　雾

　　苏合脑中一片混乱。宋清还在身边小声的啜泣，只是苏合没有发现，那双皮肤扭曲的手在地上偷偷摸索着。
“你知道你哥最可能在哪？”苏合含泪看向他。
“我……”宋清低着头小声的说。
“什么？”苏合急切的靠近他。
寒光一闪，宋清扭曲的笑着，“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哥哥在哪。”他手里拿着掉落在地的水果刀朝着苏合面门就刺去。
苏合大吃一惊，条件反射的往后仰，但脸颊还是被划伤，一条狭长伤口血迹斑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真的是你！”还未等到回答，头上猛然一阵剧痛。鲜血淋漓而下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
宋清极开心看着他的后面笑道：“哥哥，你回来了。”
苏合挣扎的回头，宋波拿着一根铁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
“为，为什么？”苏合虚弱的问。
“恩……”宋波如初次见面那般略带腼腆的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苏合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他无力的闭上眼睛，耳边隐隐传来宋清的声音：“哥哥，干脆在家里杀了算了呀。”
“不行，如果被人发现血迹就麻烦了，送他去该去的地方吧。”宋波蹲下身轻轻拂过苏合的额发，“我真有点舍不得杀你，像你这样单纯善良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可惜，你不得不死。马上就要永别了，我的朋友。”
苏合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睛，但是强烈的晕眩感和失重感，让他慢慢慢慢的沉睡于黑暗。
宋清不满道：“哥哥，你杀小梅姐都没这么磨叽，我说还不如现在就把他勒死然后把尸体埋在后院。”
宋波眉眼尽是狠戾，“不用说了，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把人埋在自家院子你是怎么想的！要杀的还有好几个，挖土动静那么大，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宋清有点害怕的缩着脖子，讨好的说：“哥哥，你不是在老屋那吗？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我把人控制住，再运到你那去的吗？”
宋波缓和下来：“你下手太重，我不放心你，现在科技手段太高明了，万一在家里留下大量血迹的话，就算清洗后也可以看见的。”他叹了一口气，“爸都为我们送命了，我们就不能出事，当初杀小胖也是万不得已，那捆杂志就是他给我的，刀在里面他自然会起疑心，不过也万幸你在楼上看见他不对劲，要不然这事慢一步我们就暴露了。”
宋清得到夸奖，高兴的笑起来，扭曲的脸更显丑陋。但宋波却熟视无睹，眼中满是慈爱，“阿清，只有你永远这么支持我。你放心等我们有钱了我就带你去植皮，你想画画也没关系，有哥养你。”他想去摸摸宋清的脸又像被烧灼一样缩回来，“你恨我和爸么？如果当时我们细点心你可能就不会被烧伤了。”
宋清摇头，眼中微微带着怒气道：“这都是那女人的错，爸爸在外面跑运输，她就在家偷人，爸爸杀她是对的，是我自己不懂事又跑进火场拿书，哥，我一点都不怪你。你和爸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这个村子着想，可恨的是一帮子老鬼就是在里面搅合，还有这次请来的什么老师都不是好人，哥你那么求他，可他还是改主意。”
“你放心。”宋波走到窗前，被黑布蒙上的玻璃窗打开一条缝，天已渐明黑夜就要过去了，他喃喃说：“一切就快结束了。”
苏合缓缓醒来，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吃力的眨了几下才看清四周。很黑，唯有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发着昏暗的光，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间地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才发现手脚全被捆住。不远处舒窈嘴角带血的闭眼靠着墙，衣裳凌乱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苏合紧张的小声喊：“舒窈，舒窈……”
毫无动静，不会已经死了吧。苏合焦急的想，他观察四周，没有其他人，他伏在地上慢慢的向她挪动。挣扎的靠墙坐起来，苏合用肩膀去撞击舒窈垂下的头，“舒窈，醒醒。”
嘤咛一声，舒窈发出痛苦的□□，苏合的心落下了，幸好，幸好，还活着。
舒窈虚弱的睁开眼，迷茫的说：“这是哪？”她扭头看到满脸是血的苏合，惊呼起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合微微喘气道：“听着，舒窈，杀人的是宋波还有他的弟弟。我们得马上想法子离开这里，他们很有可能还要去杀更多的人。”
舒窈一脸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吧……”但她突然醒悟过来，恍然大悟道：“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去宋家找陆离，然后宋波端给我两碗蘑菇面说是你煮好的让我端上去给陆离吃，我喝了几口汤后就晕过去了，难道他们在汤里面下毒了！”
“陆离呢？他是不是也吃了！”苏合心里焦急万分，如果陆离也被抓了，那就连最后一点希望都要破灭了。
“我，我不知道。”舒窈早已不复最初的冷静，她流泪道：“他好像也吃了几口，怎么办？苏合我们能逃的出去吗？”
“我想恐怕是不能了。”宋波拖着一人走了进来，竟然是江教授！他嘴里被塞住一条毛巾，呜呜咽咽的怒视着宋波。跟在他后面的是用布条缠住脸的宋清。
宋波一把将他推在地上，温柔的注视他们几个，微微笑道：“不错，还缺一个刘颖云和一个疯子，马上你们几个人进来的就要几个人一起上路了。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孤独旅程，无论一路上有多少欢歌笑语，到了下一个站牌就有人要下车，你只能孤单的继续前行。但是我觉得，这句话不对，如果你们都死了，这趟死亡列车就根本不会停站，大家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也算我送给你们最后一份礼物吧。”他的眼中含着深深的恶意。
舒窈怒道：“宋波，你疯了吗？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人！”
宋清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臭婊/子，闭上你的嘴，我哥哥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舒窈的嘴角又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滴在地上。江教授挣扎的怒视他们，他的眼里有太多的愤怒与震惊。宋波蹲在他面前，把他嘴里的毛巾扯掉，“江教授辛苦你了，很快你就能和已经先离开的学生见面了。”
“畜生！你快放了他们，有什么你就冲我来，我一直怀疑是不是那晚我拒绝了你的开发计划所以赵妮妮他们才会被害，可惜你戏演的太好！我也只能压在心里不敢胡乱猜测，没想到真的是你！”江教授怒不可抑的吼道。
“哼。”宋波一声冷哼，脸色阴狠道：“不错，如果不是赵妮妮那个贱人要去爬山，会被一帮老鬼抓住由头吗？你知道我对景区开发花了多大心血吗？你一句民风保守不适宜马上开发就否认掉一切，你以为我会甘心？”
“所以你就选择杀人？”苏合痛心反问，“这些生命在你眼里难道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价值？什么叫价值，他们这样对我就对吗！”宋波发怒道。
苏合知道对于这对兄弟已经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劝说动了，他在心里快速盘算，眼前看来，宋波是想等所有人都抓来再一起杀掉，现在还有机会，一定要多拖住他的时间。他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你杀赵妮妮有原因，那为什么要杀武勇，他有什么错！”
“啊，可能是她和武勇说的那些话勾起我非常非常不好的回忆了吧。时间太久了，我只能拿他们开刀继续泄愤。”他歪头微微笑着说：“我一并满足你的好奇心吧，只有你们消失了，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就没有人知道了，我会继续去找下一家开发商。也许不是现在，但终归是要开始。你也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一个疯子和一个脚肿的单纯大学生会找来什么人，他们太好骗了。苏合，你还在幻想陆离吗？他的确很聪明我猜他差一点就要知道真相了，只可惜……”他慢慢坐到角落的一个黑箱子上，“他现在只能呆在这里面，我一晚上都忘记打开拉链了，箱子里的空气可能已经耗尽了吧。你说，他该怎么逃出去救你呢？”
“不可能！”苏合被这个消息震的耳朵嗡嗡作响，喉头传来隐隐的铁锈味，他咬牙道：“你以为你杀了我们，这一切就不会有人知道吗？江教授的学校会来找他，我的同事会来找我们，村子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都瞎了，还有被你杀死的小胖，你以为五叔公不会追究吗？”
“哈，苏合，我该说你太善良还是太天真呢？”宋波仿佛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们再多的警察来又怎么样，有任何证据来说明是我们杀的人吗？赵妮妮武勇由我父亲已经抵命了，至于五叔公，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中风了，话都说不清楚。这些老鬼死的死，病的病，有谁还会去费力管这些闲事呢？村子里的人眼睛瞎不瞎你还没看明白吗？没人会愿意去惹麻烦的。”
他从箱子上站起来，怜悯的看着他们，“你们的结局嘛……恩，我想大概会是因为太过好奇不听劝阻，一群人爬到某座深山里被野兽吃的尸骨不剩了吧？而我，对于没有劝阻你们上山可能也会伤心的哭出来。但你说这一切能跟我们扯上什么关系吗？”
他的牙齿洁白无比，曾经让苏合小小嫉妒一把，现在看来却像聊斋里，跟在屠夫后面一直窥伺的狼，直到最后才露出阴森的面目。
“哥哥，我们现在是去招待所找另外两个吗？”宋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语气却充满崇拜。
宋波笑了笑，“不急，现在天还没有黑透，也许我们该先来解决他们。苏合你挺有知识的，应该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对不对？”他朝宋清使了个眼色。
宋清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麻绳，“真可惜，我觉得还是动刀子最快，勒死嘛，太慢了，可是哥哥说不能留下血迹，那麻烦一点吧。”
他似是很感叹的把绳子套在苏合脖子上，粗粝的麻绳粘在皮肤上，阴冷的感觉激的苏合打了个寒颤，但他却不想在这对毫无人性的兄弟面前露出丝毫胆怯。
“你永远永远别想洗去手上的血腥味。”他冷冷的看着宋波的眼睛。
颈部的绳子越勒越紧，苏合痛苦的挣扎，耳边传来舒窈和江教授的哀伤恐惧哭号与求救声，他的意识越来越远，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砰！”一声剧响，似乎是梦里礼花绽放的声音。
　　　　　　　　　　　

第41章　雾

　　脖子处令人窒息的力量消失了；宋波惨叫弟弟的声音也像隔着重重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