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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何 by 玉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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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夫人,小姐不方便亲自过来拜会,就让小的带了些礼物,略表心意,孝敬您老人家。”伊梦中说完就出屋去车上取礼盒。
大嫂赶紧道:“小七,还不快帮着张罗一下,别怠慢了。”
“大嫂,您的病……”林今夕关切地问。
“这点小毛病,看见你们夫妻俩开开心心,早就好了一半了。”大嫂笑容欣然,忽然又问;“他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
林今夕点头,眼神忧郁。
“你是入赘,妻子虽然贤惠,你也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你都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了,妻子那边过来人接你,你就回去吧。”
“可是我放心不下您,想多陪陪您。”
“傻孩子,我这个孤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前几年你不在,我不活得好好的。”
林今夕幽幽道:“这次不太一样,这一走恐怕再没机会回来。”
“有啥不一样?”
林今夕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才妥帖,伊梦中正好进屋放下礼盒,插话道:“姑爷回去以后是要跟我家老爷在北方做生意的,将来好继承家业。”
“跟着你岳父做生意?那确实要用心学习,忙的话就别回来了。有功夫托人稍信也是一样的,只要知道你生活快乐,我就开心了。”
林今夕和伊梦中一唱一和有说有笑的安置好了大嫂,过了中午正式提出辞行。
大嫂没有挽留,再说这一高兴她的病真的是好了大半。看着伊梦中扶着林今夕上了马车,她心里也终于踏实了。
出了清水镇,行至天黑,伊梦中打发了车夫,带着林今夕走进一片树林。
月明星淡,远处的清溪闪着碎银似的光华。
“这里怎么样?”伊梦中问。
“很美,离清水镇也不远。就这里吧。”林今夕微笑着回答,“今天真的多谢你了,大嫂很多年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开天涯海阁?”
“是阁主让你问的吗?”
伊梦中淡淡回答:“是我自己想问的。你已经猜到是谁要我来杀你了吧。”
“他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林今夕轻轻地咳着,却任由鲜血自唇角溢出,现在不需再掩饰什么了,“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才忽然觉得生命的可贵,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我杀过太多的人,多得已经数不过来,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所以你才想放弃杀手的生活?”
“做这一行根本没有退路。”林今夕眼神中含着苍凉无奈,“我本来打算在天涯海阁做到死,可是忽然有一天,阁主对我说他爱上了我。阁主并不知道我练的魔功,随时都可能会死,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有灵药,我不再用内力就可以长命百岁。我不希望阁主伤心,就承诺说有生之年都会留在天涯海阁,陪在他身边。于是阁主不再派给我任务,像情人那样对我关怀备至,我没有能力承受他对我的好,所以偷偷离开。以阁主的性情,我骗他背叛他,他一定会恨我,恨到要杀了我。这样我死了,他就不会难过,我们之间断了爱,他可以继续开心的活着。”
“你爱他。”
“我不知道。他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我无法解释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情投意合心有灵犀,他是最了解我的人,在他身边我能放开一切,享受他带给我的安稳和平静。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但是我还是离开了,或许时间久了就可以冲淡曾经的爱,阁主迟早能明白没有我,他会活的更幸福。”林今夕静静地望过来,神情里有一种令人心碎的迷茫。他被月色映亮的脸浮泛出一种古远的岁月浮尘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不过是久远以前留在此间的幻像,吉光片羽,触手即散。
“我已经没有理由杀你了。”伊梦中声音颤抖,“他若是真的爱你,失去了你,他怎么可能幸福?哪怕你随时都会死,只要你们相爱,同甘共苦在一起生活一天也是一辈子难忘的幸福。你一直在骗他也是骗你自己,你不应该逃避。我今天砸了自己的招牌,希望能成全你们。你回天涯海阁,我相信阁主一定在等你。”
“已经晚了。这是我杀人的报应吧。”林今夕笑容惨淡,颓然倒地,“如果来生与他有缘,我定然不会放弃。”这是他断气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伊梦中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曾经制住林今夕的穴道,他本来内伤严重,没有灵药无法运气调息,强撑到现在,终于油尽灯枯。
伊梦中没有落泪,死或许是杀手必然唯一的解脱。他甚至还暗自庆幸,林今夕终于死了,死在他的手上。如果林今夕还活着,伊梦中肯定自己也会爱上他。
伊梦中利索地割下林今夕的头,装进早已准备好的木匣中,看似平静,其实千思万感,千头万绪,纷纷涌上心间,直到红尘尽头碧空落幕,无数天花寂寞飞舞。
【怎奈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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