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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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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之有传也,盖唯书其邑里而已。其有开国承家,世禄不坠,积仁累德,
良弓无改,项籍之先,世为楚将,石建之后,廉谨相承,此则其事尤异,略书于
传可也。其失之者,则有父官令长,子秩丞郎,声不著于一乡,行无闻于十室,
而乃叙其名位,一二无遗。此实家谍,非关国史。其烦四也。
于是考兹四事,以观今古,足验积习忘返,流宕不归,乖作者之规模,违哲
人之准的也。孔子曰:“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其斯之
谓矣。
亦有言或可记,功或可书,而纪阙其文,传亡其事者。何则?始自太上,迄
于中古,其间文籍,可得言焉。夫以仲尼之圣也,访诸郯子,始闻少皞之官;叔
向之贤也,询彼国侨,载辨黄能之祟。或八元才子,因行父而获传;或五羖大夫,
假赵良而见识。则知当时正史,流俗所行,若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虞、
夏、商、周春秋、梼杌之记,其所缺略者多矣。
既而汲冢所述,方《五经》而有残,马迁所书,比《三传》而多别,裴松补
陈寿之阙,谢绰拾沈约之遗,斯又言满五车,事逾三箧者矣。夫记事之体,欲简
而且详,疏而不漏。若烦则尽取,省则多捐,此乃忘折中之宜,失均平之理。惟
夫博雅君子,知其利害者焉。
内篇 人物第三十
夫人之生也,有贤不肖焉。若乃其恶可以诫世,其善可以示后,而死之日,
名无得而闻焉,是谁之过欤?盖史官之责也。
观夫文籍肇创,史有《尚书》,知远疏通,网罗历代。至如有虞进贤,时崇
元凯;夏氏中微,国传寒浞;殷之亡也,是生飞廉、恶来;周之兴也,实有散宜、
闳夭。若斯人者,或为恶纵暴,其罪滔天;或累仁积德,其名盖世。虽时淳俗质,
言约义简,此而不载,阙孰甚焉。
洎夫子修《春秋》,记二百年行事,《三传》并作,史道勃兴。若秦之由余、
百里奚,越之范蠡、大夫种,鲁之曹沫、公仪休,齐之宁戚、田穰苴,斯并命代
大才,挺身杰出。或陈力就列,功冠一时;或杀身成仁,声闻四海。苟师其德业,
可以治国字人;慕其风范,可以激贪励俗。此而不书,无乃太简。
又子长著《史记》也,驰鹜穷古今,上下数千载。至如皋陶、伊尹、傅说,
仲山甫之流,并列经诰,名存子史,功烈尤显,事迹居多。盍各采而编之,以为
列传之始,而断以夷、齐居首,何龌龊之甚乎?既而孟坚勒成《汉书》,牢笼一
代,至于人伦大事,亦云备矣。其间若薄昭、杨仆、颜驷、史岑之徒,其事所以
见遗者,盖略小而存大耳。夫虽逐麋之犬,不复顾兔,而鸡肋是弃,能无惜乎?
当三国异朝,两晋殊宅,若元则、仲景,时才重于许、洛;何桢、许询,文雅高
于扬、豫。而陈寿《国志》、王隐《晋史》,广列诸传,而遗此不编。此亦网漏
吞舟,过为迂阔者。
观东汉一代,贤明妇人,如秦嘉妻徐氏,动合礼仪,言成规矩,毁形不嫁,
哀恸伤生,此则才德兼美者也。董祀妻蔡氏,载诞胡子,受辱虏廷,文词有余,
节概不足,此则言行相乖者也。至蔚宗《后汉》,传标《列女》,徐淑不齿,而
蔡琰见书。欲使彤管所载,将安准的?
裴几原删略《宋史》,时称简要。至如张祎阴受君命,戕贼零陵,乃守道不
移,饮鸩而绝。虽古之鉏麑义烈,何以加诸?鲍照文宗学府,驰名海内,方于汉
代褒、朔之流。事皆阙如,何以申其褒奖?
夫天下善人少而恶人多,其书名竹帛者,盖唯记善而已。故太史公有云:
“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废而不载,余甚惧焉。”
即其义也。至如四凶列于《尚书》三叛见于《春秋》,西汉之纪江充、石显,东
京之载梁冀、董卓,此皆干纪乱常,存灭兴亡所系。既有关时政,故不可阙书。
但近史所刊,有异于是。至如不才之子,群小之徒,或阴情丑行,或素餐尸
禄,其恶不足以曝扬,其罪不足以惩戒,莫不搜其鄙事,聚而为录,不其秽乎?
抑又闻之,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而斗筲之才,何足算也。若《汉传》之有傅宽、
靳歙,《蜀志》之有许慈,《宋书》之虞丘进,《魏史》之王幰,若斯数子者,
或才非拔萃,或行不逸群,徒以片善取知,微功见识,阙之不足为少,书之唯益
其累。而史臣皆责其谱状,征其爵里,课虚成有,裁为列传,不亦烦乎?
语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故贤良可记,而简牍无闻,斯乃詧
所不该,理无足咎。至若愚智毕载,妍媸靡择,此则燕石妄珍,齐竽混吹者矣。
夫名刊史册,自古攸难;事列《春秋》,哲人所重。笔削之士,其慎之哉!
内篇 覈才第三十一
夫史才之难,其难甚矣。《晋令》云:“国史之任,委之著作,每著作郎初
至,必撰名臣传一人。”斯盖察其所由,苟非其才,则不可叨居史任。
历观古之作者,若蔡邕、刘峻、徐陵、刘炫之徒,各自谓长于著书,达于史
体,然观侏儒一节,而他事可知。案伯喈于朔方上书,谓宜广班氏《天文志》。
夫《天文》之于《汉史》,实附赘之尤甚者也。必欲申以掎摭,但当锄而去之,
安可仍其过失,而益其芜累?亦奚异观河倾之患,而不遏以隄防,方欲疏而导
之,用速怀襄之害。述史如此,将非练达者欤?孝标持论谈理,诚为绝伦。而
《自叙》一篇,过为烦碎;《山栖》一志,直是文章。谅难以偶迹迁、固,比肩
陈、范者也。孝穆在齐,有志梁史,及还江左,书竟不成。嗟乎!以徐公文体,
而施诸史传,亦犹灞上儿戏,异乎真将军,幸而量力不为,可谓自卜者审矣。光
伯以洪儒硕学,而迍邅不遇。观其锐情自叙,欲以垂示将来,而言皆浅俗,理无
要害。岂所谓“诵《诗》三百,虽多亦奚以为”者乎!
昔尼父有言:“文胜质则史。”盖史者当时之文也,然朴散淳销,时移世异,
文之与史,较然异辙。故以张衡之文,而不闲于史;以陈寿之史,而不习于文。
其有赋述《两都》,诗裁《八咏》,而能编次汉册,勒成宋典。若斯人者,其流
几何?
是以略观近代,有齿迹文章,而兼修史传。其为式也,罗含、谢客宛为歌颂
之文,萧绎、江淹直成铭赞之序,温子昇尤工复语,卢思道雅好丽词,江总猖獗
以沉迷,庾信轻薄而流宕。此其大较也。然向之数子所撰者,盖不过偏记、杂说、
小卷、短书而已,犹且乖滥踳驳,一至于斯。而况责之以刊勒一家,弥纶一代,
使其始末圆备,表里无咎,盖亦难矣。
但自世重文藻,词宗丽淫,于是沮诵失路,灵均当轴。每西省虚职,东观
儜才,凡所拜授,必推文士。遂使握管怀铅,多无铨综之识;连章累牍,罕逢
微婉之言。而举俗共以为能,当时莫之敢侮。假令其间有术同彪、峤,才若班、
荀,怀独见之明,负不刊之业,而皆取窘于流俗,见嗤于朋党。遂乃哺糟歠醨,
俯同妄作,披褐怀王,无由自陈。此管仲所谓“用君子而以小人参之,害霸之道”
者也。
昔傅玄有云:“观孟坚《汉书》,实命代奇作。及与陈宗、尹敏、杜抚、马
严撰中兴纪传,其文曾不足观。岂拘于时乎?不然,何不类之甚者也。是后刘珍、
朱穆、卢植、杨彪之徒,又继而成之。岂亦各拘于时,而不得自尽乎?何其益陋
也?”嗟乎!拘时之患,其来尚矣。斯则自古所叹,岂独当今者哉!
内篇 序传第三十二
盖作者自叙,其流出于中古乎?屈原《离骚经》,其首章上陈氏族,下列祖
考;先述厥生,次显名字。自叙发迹,实基于此。降及司马相如,始以自叙为传。
然其所叙者,但记自少及长,立身行事而已。逮于祖先所出,则蔑尔无闻。至马
迁又征三闾之故事,放文园之近作,模楷二家,勒成一卷。于是扬雄遵其旧辙,
班固酌其余波,自叙之篇,实烦于代。虽属辞有异,而兹体无易。
寻马迁《史记》,上自轩辕,下穷汉武,疆宇修阔,道路绵长。故其自叙,
始于氏出重黎,终于身为太史。虽上下驰骋,终不越《史记》之年。班固《汉书》,
止叙西京二百年事耳。其自叙也,则远征令尹,起楚文王之世;近录《宾戏》,
当汉明帝之朝。包括所及,逾于本书远矣。而后来叙传,非止一家,竞学孟坚,
从风而靡。施于家谍,犹或可通,列于国史,多见其失者矣。
然自叙之为义也,苟能隐己之短,称其所长,斯言不谬,即为实录。而相如
《自序》,乃记其客游临邛,窃妻卓氏,以《春秋》所讳,持为美谈。虽事或非
虚,而理无可取。载之于传,不其愧乎!又王充《论衡》之《自纪》也,述其父
祖不肖,为州闾所鄙,而己答以瞽顽舜神,鲧恶禹圣。夫自叙而言家世,固当以
扬名显亲为主,苟无其人,阙之可也。至若盛矜于己,而厚辱其先,此何异证父
攘羊,学子名母?必责以名教,实三千之罪人也。
夫自媒自衒,士女之丑行。然则人莫我知,君子不耻。案孔氏《论语》有云: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不如某之好学也。”又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
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又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又曰:
“吾之先友尝从事于斯矣。”则圣达之立言也,时亦扬露己才,或托讽以见其情,
或选辞以显其迹,终不盱衡自伐,攘袂公言。且命诸门人“各言尔志”,由也不
让,见嗤无礼。历观扬雄已降,其自叙也,始以夸尚为宗。至魏文帝、傅玄、梅
陶、葛洪之徒,则又逾于此者矣。何则?身兼自善,行有微能,皆剖析具言,一
二必载。岂所谓宪章前圣,谦以自牧者欤?
又近古人伦,喜称阀阅。其荜门寒族,百代无闻,而骍角挺生,一朝暴贵,
无不追述本系,妄承先哲。至若仪父、振铎,并为曹氏之初;淳维、李陵,俱称
拓拔之始。河内马祖,迁、彪之说不同;吴兴沈先,约、烱之言有异。斯皆不
因真律,无假宁楹,直据经史,自成矛盾。则知扬姓之寓西蜀,班门之雄朔野,
或胄纂伯侨,或家传熊绎,恐自我作故,失之弥远者矣。盖谄祭非鬼,神所不歆;
致敬他亲,人斯悖德。凡为叙传,宜详此理。不知则阙,亦何伤乎?
内篇 烦省第三十三
昔荀卿有云:远略近详。则知史之详略不均,其为患者久矣。
及干令昇《史议》,历诋诸家,而独归美《左传》,云:“丘明能以三十卷
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孑遗。斯盖立言之高标,著作之良模也。”又
张世伟著《班马优劣论》,云:“迁叙三千年事,五十万言,固叙二百四十年事,
八十万言。是班不如马也。”然则自古论史之烦省者,咸以左氏为得,史公为次,
孟坚为甚。自魏、晋已还,年祚转促,而为其国史,亦不减班《书》。此则后来
逾烦,其失弥甚者矣。
余以为近史芜累,诚则有诸,亦犹古今不同,势使之然也。辄求其本意,略
而论之。何者?当春秋之时,诸侯力争,各闭境相拒,关梁不通。其有吉凶大事,
见知于他国者,或因假道而方闻,或以通盟而始赴。苟异于是,则无得而称。鲁
史所书,实用此道。至如秦、燕之据有西北,楚、越之大启东南,地僻界于诸戎,
人罕通于上国。故载其行事,多有阙如。且其书自宣、成以前,三纪而成一卷,
至昭、襄已下,数年而占一篇。是知国阻隔者,记载不详,年浅近者,撰录多备。
此丘明随闻见而成传,何有故为简约者哉!
及汉氏之有天下也,普天率土,无思不服。会计之吏,岁奏于阙廷;輶轩之
使,月驰于郡国。作者居府于京兆,征事于四方,用使夷夏必闻,远近无隔。故
汉氏之史,所以倍增于《春秋》也。
降及东京,作者弥众。至如名邦大都,地富才良,高门甲族,代多髦俊。邑
老乡贤,竞为别录;家牒宗谱,各成私传。于是笔削所采,闻见益多。此中兴之
史,所以又广于《前汉》也。
夫英贤所出,何国而无?书之则与日月长悬,不书则与烟尘永灭。是以谢承
尤悉江左,京洛事缺于三吴;陈寿偏委蜀中,巴、梁语详于二国。如宋、齐受命,
梁、陈握纪,或地比《禹贡》一州,或年方秦氏二世。夫地之偏小,年之窘迫,
适使作者采访易洽,巨细无遗,耆旧可询,隐讳咸露。此小国之史,所以不减于
大邦也。
夫论史之烦省者,但当要其事有妄载,苦于榛芜,言有阙书,伤于简略,斯
则可矣。必量世事之厚薄,限篇第以多少,理则不然。且必谓丘明为省也,若介
葛辨犠于牛鸣,叔孙志梦于天压,楚人教晋以拔旆,城者讴华以弃甲。此而毕书,
岂得谓之省邪?且必谓《汉书》为烦也,若武帝乞浆于柏父,陈平献计于天山,
长沙戏舞以请地,杨仆怙宠而移关。此而不录,岂得谓之烦邪?由斯而言,则史
之烦省不中,从可知矣。
又古今有殊,浇淳不等。帝尧则天称大,《书》惟一篇;周武观兵孟津,言
成三誓;伏犠止画八卦,文王加以《系辞》。俱为大圣,行事若一,其丰俭不类,
悬隔如斯。必以古方今,持彼喻此,如蚩尤、黄帝交战阪泉,施于春秋,则城濮、
鄢陵之事也。有穷篡夏,少康中兴,施于两汉,则王莽、光武之事也。夫差既灭,
句践霸世,施于东晋,则桓玄、宋祖之事也。张仪、马错为秦开蜀,施于三国,
则邓艾、锺会之事也。而往之所载,其简如彼;后之所书,其审如此。若使同后
来于往世,限一概以成书,将恐学者必诟其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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