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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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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对亲友们说此目见之事,以为笑话。虽然如此,这还是到了手的,便紥了东西
去,也还得了些甜头儿。更有那不识气的小二哥,不曾沾得半点滋味,也被别人
弄了一番手脚,折了偌多本钱,还悔气哩!正是:美色他人自有缘,从旁何用苦
垂涎?请君只守家常饭,不害相思不损钱。
话说宣教郎吴约,字叔惠,道州人,两任广右官,自韶州录曹赴吏部磨勘。
宣教家本饶裕,又兼久在南方,珠翠香象,蓄积奇货颇多,尽带在身边随行,作
寓在清河坊客店。因吏部引见留滞,时时出游伎馆,衣服鲜丽,动人眼目。客店
相对有一小宅院,门首挂着青帘,帘内常有个妇人立着,看街上人做买卖。宣教
终日在对门,未免留意体察。时时听得他娇声媚语,在里头说话。又有时露出双
足在帘外来,一湾新笋,着实可观。只不曾见他面貌如何,心下惶惑不定,恨不
得走过去,揎开帘子一看,再无机会。那帘内或时巧啭莺喉,唱一两句词儿。仔
细听那两句,却是“柳丝只解风前舞,诮系惹那人不住。”虽是也间或唱着别的,
只是这句为多,想是喜欢此二语,又想是他有甚么心事。宣教但听得了,便跌足
叹赏道:“是在行得紧,世间无此妙人。想来必定标致,可惜未能够一见!”怀
揣着个提心吊胆,魂灵多不知飞在那里去了。
一日正在门首坐地,呆呆的看着对门帘内。忽有个经纪,挑着一篮永嘉黄柑
子过门。宣教叫住,问道:“这柑子可要博的?”纪经道:“小人正待要博两文
钱使使,官人作成则个。”宣教接将头钱过来,往下就扑。那经纪墩在柑子篮边,
一头拾钱,一头数数。怎当得宣教一边扑,一心牵挂着帘内那人在里头看见,没
心没想的抛下去,何止千扑,再扑不成一个浑成来,算一算输了一万钱。宣教还
是做官人心性,不觉两脸通红,哏的一声道:“坏了我十千钱。一个柑不得到口,
可恨!可恨!”欲待再扑,恐怕扑不出来,又要贴钱;欲待住手,输得多了,又
不甘休。
正在叹恨间,忽见个青衣童子,捧一个小盒,在街上走进店内来。你道那童
子生得如何:短发齐眉,长衣拂地。滴溜溜一双俊眼,也会撩人;黑洞洞一个深
坑,尽能害客。痴心偏好,反言胜似妖娆;拗性酷贪,还是图他撇脱。身上一团
孩子气,独耸孤阳;腰间一道木樨香,合成众唾。向宣教道:“官人借一步说话。”
宣教引到僻处,小童出盒道:“赵县君奉献的。”宣教不知是那里说起,疑心是
错了。且揭开盒来看一看,原来正是永嘉黄柑子十数个。宣教道:“你县君是那
个?与我素不相识,为何忽地送此?”小童用手指着对门道:“我县君即是街南
赵大夫的妻室。适在帘间看见官人扑柑子,折了本钱,不曾尝得他一个,有些不
快活,县君老大不忍。偶然藏得此数个,故将来送与官人见意。县君道:‘可惜
止有得这几个,不能勾多,官人不要见笑。’”宣教道:“多感县君美意。你家
赵大夫何在?”小童道:“大夫到建康探亲去了,两个月还未回来,正不知几时
到家。”宣教听得此话,心里想道:“他有此美情,况且大夫不在,必有可图,
煞是好机会。”连忙走到卧房内,开了箧取出色彩二端来,对小童道:“多谢县
君送柑。客中无可奉答,小小生活二匹,伏祈笑留。”
小童接了走过对门去。须臾,又将这二端来还,上复道:“县君多多致意,
区区几个柑子,打甚么不紧的事,要官人如此重酬?决不敢受。”宣教道:“若
是县君不收,是羞杀小生了,连小生黄柑也不敢领。你依我这样说去,县君必收。”
小童领着言语对县君说去,此番果然不辞了。明日,又见小童拿了几瓶精致小菜
走过来道:“县君昨日蒙惠过重,今见官人在客边,恐怕店家小菜不中吃,手制
此数瓶送来奉用。”宣教见这般知趣着人,必然有心于他了,好不徯幸!想道:
“这童子传来传去,想必在他身旁讲得话做得事的。好歹要在他身上图成这事,
不可怠慢了他。”急叫家人去买些鱼肉果品之类,烫了酒来与小童对酌。小童道:
“小人是赵家小厮,怎敢同官人坐地?”宣教道:“好兄弟,你是县君心腹人儿,
我怎敢把你等闲厮觑?放心饮酒。”小童告过无礼,吃了几杯,早已脸红,道:
“吃不得了。若醉了,县君须要见怪,打发我去罢。”宣教又取些珠翠花朵之类,
答了来意,付与小童去了。
隔了两日,小童自家走过来玩耍,宣教又买酒请他。酒间与他说得入港,宣
教便道:“好兄弟,我有句话儿问你:你家县君多少年纪了?”小童道:“过新
年才廿三岁,是我家主人的继室。”宣教道:“模样生得如何?”小童摇头道:
“没正经!早是没人听见,怎把这样说话来问?生得如何,便待怎么?”宣教道:
“总是没人在此,说话何妨?我既与他送东送西,往来了两番,也须等我晓得他
是长是短的。”小童道:“说着我县君容貌,真个是世间少比,想是天仙里头摘
下来的。除了画图上仙女,再没见这样第二个。”宣教道:“好兄弟,怎生得见
他一见?”小童道:“这不难。等我先把帘子上的系带解松了,你明日只在对门,
等他到帘子下来看的时节,我把帘子揎将出来,揎得重些,系带散了,帘子落了
下来,他一时回避不及,可不就看见了?”宣教道:“我不要这样见。”小童道:
“要怎的见?”宣教道:“我要好好到宅子里拜见一拜见,谢他平日往来之意,
方称我愿。”小童道:“这个知他肯不肯?我不好自专得。官人有此意,待我回
去禀白一声,好歹讨个回音来复官人。”宣教又将银一两送与小童,叮嘱道:
“是必要讨个回音。”
去了两日,小童复来说:“县君闻得要见之意,说道:‘既然官人立意惓切,
就相见一面也无妨。只是非亲非故,不过因对门在此,礼物往来得两番,没个名
色,遽然相见,恐怕惹人议论。’是这等说。”宣教道:“也是,也是。怎生得
个名色?”想了一想道:“我在广里来,带了许多珠玉在此,最是女人用得着的。
我只做当面送物事来与县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见一面如何?”小童道:“好到
好,也要去对县君说过,许下方可。”小童又去了一会,来回言道:“县君说:
‘使便使得,只是在厅上见一见,就要出去的。”宣教道:“这个自然,难道我
就挨住在宅里不成?”小童笑道:“休得胡说!快随我来。”宣教大喜过望,整
一整衣冠,随着小童三脚两步走过赵家前厅来。
小童进去禀知了,门响处,宣教望见县君从里面从从容容走将出来。但见:
衣裳楚楚,佩带飘飘。大人家举止端详,没有轻狂半点;小年纪面庞娇嫩,并无
肥重一分。清风引出来,道不得云是无心之物;好光挨上去,真所谓容是诲淫之
端。犬儿虽已到篱边,天鹅未必来沟里。
宣教看见县君走出来,真个如花似玉,不觉的满身酥麻起来,急急趋上前去
唱个肥喏,口里谢道:“屡蒙县君厚意,小子无可答谢,惟有心感而已。”县君
道:“惶愧,惶愧。”宣教忙在袖里取出一包珠玉来,捧在手中道:“闻得县君
要换珠宝,小子随身带得有些,特地过来面奉与县君拣择。”一头说,一眼看,
只指望他伸手来接。谁知县君立着不动,呼唤小童接了过来,口里道:“容看过
议价。”只说了这句,便抽身往里面走了进去。宣教虽然见了一见,并不曾说得
一句倬俏的说话,心里猾猾突突,没些意思,走了出来。到下处,想着他模样行
动,叹口气道:“不见时犹可,只这一番相见,定害杀了小生也!”以后遇着小
童,只央及他设法再到里头去见见,无过把珠宝做因头,前后也曾会过五六次面,
只是一揖之外,再无他词。颜色庄严,毫不可犯,等闲不曾笑了一笑,说了一句
没正经的话。那宣教没入脚处,越越的心魂撩乱,注恋不舍了。
那宣教有个相处的粉头,叫做丁惜惜,甚是相爱的。只因想着赵县君,把他
丢在脑后了,许久不去走动。丁惜惜邀请了两个帮闲的再三来约宣教,请他到家
里走走。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里肯去?被两个帮闲的不由分说,强拉了去。丁
惜惜相见,十分温存,怎当得吴宣教一些不在心上。丁惜惜撒娇撒痴了一会,免
不得摆上东道来,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个歌儿嘲他道:俏冤家,你
当初缠我怎的?到今日又丢我怎的?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缠我又丢我,丢我去
缠谁?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当下吴宣教没情没绪,吃了
两杯,一心想着赵县君生得十分妙处,看了丁惜惜,有好些不象意起来。却是身
既到此,没奈何只得勉强同惜惜上床睡了。虽然少不得干着一点半点儿事,也是
想着那个,借这个出火的。
云雨已过,身体疲倦。正要睡去,只见赵家小童走来道:“县君特请宣教叙
话。”宣教听了这话,急忙披衣起来,随着小童就走。小童领了竟进内室,只见
赵县君雪白肌肤,脱得赤条条的眠在床里,专等吴宣教来。小童把吴宣教尽力一
推,推进床里。吴宣教喜不自胜,腾的翻上身去,叫一声“好县君,快活杀我也!”
用得力重了,一个失脚,跌进里床,吃了一惊醒来。见惜惜睡在身边,朦胧之中,
还认做是赵县君,仍旧跨上身去。丁惜惜也在睡里惊醒道:“好馋货!怎不好好
的,做出这个极模样!”吴宣教直等听得惜惜声音,方记起身在丁家床上,适才
是梦里的事,连自己也失笑起来。丁惜惜再四盘问:“你心上有何人,以致七颠
八倒如此?”宣教只把闲话支吾,不肯说破。到了次日,别了出门。自此以后,
再不到丁家来了。无昼无夜,一心只痴想着赵县君,思量寻机会挨光。
忽然一日,小童走来道:“一句话对官人说:明日是我家县君生辰,官人既
然与县君往来,须办些寿礼去与县君作贺。一作贺,觉得人情面上愈加好看。”
宣教喜道:“好兄弟,亏你来说;你若不说,我怎知道?这个礼节最是要紧,失
不得的。”亟将采帛二端封好,又到街上买了些时鲜果品、鸡鸭熟食各一盘,酒
一樽,配成一副盛礼,先令家人一同小童送了去,说:“明日虔诚拜贺。”小童
领家人去了。赵县君又叫小童来推辞了两番,然后受了。
明日起来,吴宣教整肃衣冠到赵家来,定要请县君出来拜寿。赵县君也不推
辞,盛装步出到前厅,比平日更齐整了。吴宣教没眼得看,足恭下拜。赵县君主
慌忙答礼,口说道:“奴家小小生朝,何足挂齿?却要官人费心赐此厚礼,受之
不当。”宣教道:“客中乏物为敬,甚愧菲薄。县君如此称谢,反令小子无颜。”
县君回顾道:“留官人吃了寿酒去。”宣教听得此言,不胜之喜,道:“既留下
吃酒,必有光景了。”谁知县君说罢,竟自进去。宣教此时如热地上蚂蚁,不知
是怎的才是。又想那县君如设帐的方士,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出来。呆呆的坐着,
一眼望着内时。须臾之间,两个走使的男人抬了一张桌儿,揩抹干净。小童从里
面捧出攒盒酒菜来,摆投停当,掇张椅儿请宣教坐。宣教轻轻问小童道:“难道
没个人陪我?”小童也轻轻道:“县君就来。”宣教且未就坐,还立着徘徊之际,
小童指道:“县君来了。”果然赵县君出来,双手纤纤捧着杯盘,来与宣教安席。
道了万福,说道:“拙夫不在,没个主人做主,诚恐有慢贵客,奴家只得冒耻奉
陪。”宣教大喜道:“过蒙厚情,何以克当?”在小童手中,也讨过杯盘来与县
君回敬。安席了,两下坐定。
宣教心下只说此一会必有眉来眼去之事,便好把几句说话撩拨他,希图成事。
谁知县君意思虽然浓重,容貌却是端严,除了请酒请馔之外,再不轻说一句闲话。
宣教也生煞煞的浪开不得闲口,便宜得饱看一回而已。酒行数过,县君不等宣教
告止,自立起身道:“官人慢坐,奴家家无夫主,不便久陪,告罪则个。”吴宣
教心里恨不得伸出两臂来,将他一把抱着。却不好强留得他,眼盼盼的看他洋洋
走了进去。宣教一场扫兴。里边又传话出来,叫小童送酒。宣教自觉独酌无趣,
只得分付小童多多上复县君,厚扰不当,容日再谢。慢慢地踱过对门下处来,真
是一点甜糖抹在鼻头上,只闻得香,却餂不着,心里好生不快。有《银绞丝》
一首为证:前世里冤家,美貌也人,挨光已有二三分,好温存,几番相见意殷勤。
眼儿落得穿,何曾近得身?鼻凹中糖味,那有唇儿分?一个清白的郎君,发了也
昏。我的天那!阵魂迷,迷魂阵。
是夜,吴宣教整整想了一夜,踌躇道:“若说是无情,如何两次三番许我会
面,又留酒,又肯相陪?若说是有情,如何眉梢眼角不见些些光景?只是恁等板
板地往来,有何了结?思量他每常帘下歌词,毕竟通知文义,且去讨讨口气,看
看他如何回我。”算计停当,次日起来,急将西珠十颗,用个沉香盒子盛了,取
一幅花笺,写诗一首在上。诗云:心事绵绵欲诉君,洋珠颗颗寄殷勤。当时赠我
黄柑美,未解相如渴半分。
写毕,将来同放在盒内,用个小记号图书印封皮封好了。忙去寻那小童过来,
交付与他道:“多拜上县君,昨日承蒙厚款,些些小珠奉去添妆,不足为谢。”
小童道:“当得拿去。”宣教道:“还有数字在内,须县君手自拆封,万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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