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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太监西洋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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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把个脸儿朝着里首,只做一个不得知。把老爷的三山帽儿去了,也只做不知。又把老爷的鞋脱了,也只作不知。又把老爷的上身衣服脱了,也只作不知。又把老爷小衣服褪了,也只作不知。又把个被来盖着老爷,也只作不知。你看他欢天喜地除了首饰,去了衣裳,趴到胡…之上,掀起个被角儿瞧一瞧,只见老爷的肌肤白如雪,润如玉。女王心下好不快活也。想一想,说道:“我今日得这等一个标致的丈夫,也是我前世烧得香好哩!”惹动了那一点淫心,一把搂着老爷,叫上一声“亲亲”,做上一个蜜蜜甜甜的嘴,恨不得一时间就偎红倚翠,云雨阳台。即只是不得老爷动手。他自己就把个手来摸上一摸,只是庭前难觅擎天柱,门外番成乳鸭池。那女王吃了一惊,一毂碌爬将起来,说道:“郑元帅,你是个阳人?你是个阴人?”老爷道:“我们是个体阳而用阴的。”女王道:“怎叫做体阳用阴?”老爷道:“我原初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不是个体阳?到后面阉割了,没有那话,做不得那话,这却不是个用阴?”女王听着没有那话,做不得那话,高叫一声道:“气杀我也。”心里想道:“陪了这些羞脸,弄出这场丑来。也罢,断送了他,免得出丑。”叫左右来:“押出这个南官到朝门外去,枭了他的首级!”老爷道:“我南朝战将千员,雄兵百万,你杀了我,你实时祸事临门。”女王也怕,一面押出老爷去,一百叫寄监。老爷叫做:盘根错节偏坚志,为国忘家不惮劳。只得依从了他,再作区处。女王一面差人去打探南船上消息。

却说南船上王爷升帐,聚集大小将官,说道:“元帅老爷一去了两日,杳无音信。帐下诸将,谁敢领兵前去打探一番?”道犹未了,只见右先锋刘荫拱着一个回子鼻,睁着一双铜铃眼,说道:“末将不才,愿领兵前去打探。”王爷道:“点齐五十名先锋,跟着刘先锋前去。”刘先锋拖一杆雁翎刀,骑一匹五明马,飞身而去。正行之间,远远望见一座大桥:

隐隐长虹驾碧天,不云不雨弄晴烟。

两边细列相如柱,把笔含情又几年。

及至行到桥上,果是好一座大桥。两边栏杆上,都是细磨的耍孩儿。刘先锋勒住了马,看了一会。众军士也看了一会。却又桥底下有一泓清水:

一带萦回一色新,碧琉璃滑净无尘。

个中清澈无穷趣,孺子应歌用濯人。

刘先锋望桥下看一看,众军士也望桥下看一看。刚刚看得一看,众军士一齐吆喝起来。你也吆喝道:“肚里痛。”我也吆喝道:“绞肠痧。”吆喝了一会,众军士一声响,都跌翻在桥上,你又滚上,我又滚下。众人滚了一会还不至紧,连刘先锋也肚里疼起来,也滚下马来,挣扎了一会,说道:“我晓得了,这是西番瘴气,故此厉害。这桥下的水好,一则是清,二则是长流的。”内中有个军士说道:“水又怕有毒。”刘先锋说道:“你各人取出柳瓢来,有毒就看见。”众人说道:“是。”一齐儿步打步的捱下桥去。各人吃了一瓢水,却又捱上桥来,也论不得个尊卑,也叙不得个首从,大家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只指望肚子里止了疼,前去打探消息。哪晓得坐一会,肚子大一会;坐一刻,肚子大一刻。初然间还是个砂锅儿,渐渐的就有巴斗来大,纵要走也走不动了。

正在没奈何处,只听得鼓响叮通,人声嘈杂。刘先锋连一干军士,都只说是女人国有个甚么将官来了,走上桥来,恰好是自家的军士。原来王爷是个细密,先前差下了刘先锋,实时又差下张狼牙棒,前后接应。故此走上桥来,恰好是自家军士。张狼牙看见这等一个模样,吃了一惊。刘先锋却把个前缘后故,细说了一遍。张狼牙看见不是头势,只得搀的搀,架的架,大家顾弄得转来。王爷听见,说道:“这是他自不小心,种了毒在肚子里。”叫过夜不收来,吩咐他去把桥上桥下的事故,细问土民一番,限实时回话。

夜不收去了好一会不来。张狼牙急性起来,一人一骑,跑走如飞,早已撞遇着一个挑野菜的女百姓。他伸起手来一抓,回马就到中军帐下。那女百姓看见个王爷,吓得抖衣而战。王爷说道:“你不要惊恐,我这里有事问你。你那路头上的大桥,叫做甚么桥?”女百姓道:“叫做影身桥。”王爷道:“怎么叫做影身桥?”女百姓道:“我这国中都是女身,不能生长。每年到八月十五日,上自天子,下至庶人,都到这个桥上来照。依尊卑大小,站在桥上,照着桥下的影儿,就都有娠。故此叫做影身桥。”王爷道:“那桥底下的河,叫做甚么河?”女百姓道:“叫做子母河。”王爷道:“甚么叫做子母河?”女百姓道:“我这国中凡有娠孕的,子不得离母,就到这桥下来,吃一瓢水,不出旬日之间,子母两分。故此叫做子母河。”刘先锋听见这等的话,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今番却是个将男作女了。”众军士听见这等的话,也都吃了一惊,都说道:“我们今番不怕我铁铸的韸韸了。”王爷又问那女百姓,说道:“这水可有毒么?”女百姓道:“并没有毒,只是会催生。”王爷道:“可曾有人错吃了的?”女百姓道:“似孕非孕,就错吃了它。”王爷道:“错吃了它,把甚么去解?”女百姓道:“此去百里之外,有一座山,叫做骷髅山。山上有一个洞,叫做顶阳洞。洞里有一口井,叫做圣母泉。错吃了水的,吃下圣母泉,就解了。”王爷道:“这圣母泉可容易取得么?”女百姓道:“是我本国之人,无有取不得的。只怕你远方人氏,还有些难。”王爷道:“怎么有些难?”女百姓道:“这如今洞里有三个宫主娘娘住在里面,第一个是金头宫主,第二个是银头宫主,第三个是铜头宫主。你们又是远方,又是男子,只怕他不肯放你进去,故此有些难。”女百姓受了重赏而去。王爷传下将令:“那一员将官敢领兵前去,取将圣母泉来?”道犹未了,只见马公公说道:“郑元帅尚且亲入虎穴,咱学生不才,愿领一枝人马前去,取将圣母泉来。”王爷道:“既然老公公愿去,众军人有幸。须还得一员将官护卫着老公公前去。哪一员将官肯去?”道犹未了,只见武状元唐英说道:“马公公前去,末将不才,愿领兵护卫。”王爷道:“那洞里有三个宫主,须再得一员将官通同护卫,才为稳便。”

不知是哪一员将官肯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马太监征顶阳洞 唐状元配黄凤仙

诗曰:

王母丁年跨鹤去,山鸡昼鸣宫中树。

圣泉泱泱出宫流,宫使年年修玉楼。

番兵去尽无射猎,日西麋鹿登城头。

天马西下水子母,愿借勺…解救苦。

却说王爷道:“那洞里有三个宫主,须再得一员将官同去护卫,才为稳便。”道犹未了,只见游击都司胡应风说道:“末将不才,并不曾有寸功报主。今日马公公前去,末将愿领兵协同唐状元护卫。”即时间,两员将官、一位公公前去骷髅山顶阳洞。虽说有百里之遥。其实女人国脚步儿狭窄,只当得中国的三五十里,一会儿就到了。到了不至紧,早已有个巡洞的女兵报进洞里去。宫主问道:“来是男身,还是女身?”女兵道:“摇旗擂鼓,耀武扬威,都是个男身。”宫主道:“不知是哪里人?”女兵道:“不像我们西洋的人物。”宫主道:“敢是南朝来的?”女兵道:“人物出众,盔甲鲜明,想是南朝来的。”宫主道:“为首的是几个?”女兵道:“是三个。”宫主道:“你看得真么?”女兵道:“看得真。”三个宫主嗄嗄的大笑起来,说道:“若只是一个,一蠃两饮,少不得碾酸。就是两个,也还有一个落空,不免要听些梆响。可可的我们是三个女身,来的就是三个汉子,这却不是天缘凑巧?”连忙的披挂起来,一齐上马。金头宫主居中,紧迎着马太监。银头宫主居左,迎着唐状元。铜头宫主居右,迎着胡都司。

马太监自不曾上过阵,看见金头宫主人又来得凶,马又来得快,劈头一刀,他就措手不及,恰好的被他捞翻去了。唐状元看见去了马太监,心上吃慌,丢了银头宫主,来攒金头宫主。哪晓得银头宫主闪在脑背后,把个九股红锦的套索儿,一下子套倒个唐状元。三个南将同来,一上手倒去了两个,止剩得胡都司一人一骑。好个胡都司,抖擞精神,单战铜头宫主。铜头宫主武艺且是熟娴,都司心生一计,拨转马就走,铜头宫主赶下阵来。胡都司想道:“他今番遭我手也。”带住马往后一抓,实指望这一抓,一天雷电旌旗闪,万里云霄日月高。哪晓得是个海底寻针针不见,水中捉月月难捞。原来铜头宫主是个能征惯战的,看见抓来,他连忙的使个镫里藏身,躲过去了,那一抓却不空空的抓在马鞍…上!他又将计就计,带转马望洞里飞跑。胡都司只说是抓住了宫主,放心大胆追下阵去。铜头宫主听得胡都司的鸾铃,看看近着,扑地里兜转马来,一头拳正撞着胡都司的脸。胡都司吃了一惊,连忙的挺上一枪,不想这一枪又被他一掣,掣到二十五里之外,连胡都司早已被他夹在马上,进洞而去。

只听见金头宫主洞里鼓乐喧天,歌声彻地。原来他抢了马太监,不胜之喜,安排筵宴,叫过些歌姬舞女来,浅斟低唱,逸兴颠狂,把个马太监劝到小半酣,他自家已是大半醉。你看他两只手搂住了马太监,做上一个嘴,叫上一声“嫡嫡亲亲的心肝肉”,就要软肉衬香腮,云雨会巫峡。那马太监嗄嗄的大笑起来。宫主道:“你笑怎么?”马公公道:“我笑你错上了坟哩!”宫主道:“怎叫做错上了坟?”马公公道:“我虽然是个男子汉,却没有男子汉的本钱。”宫主道:“你怎么又没有本钱?”马公公道:“我已经割了的,故此没有本钱。”宫主心上还有些不准信,把只手去摸一摸,果真是个猜枚的吊谎,两手都脱空。金头宫主吃了一慌,问说道:“那两员将官可有本钱?”马公公心里想道:“这个妇人不是好相交的,待我骗他一骗。”说道:“若讲起他两个来,我就要哭哩!”宫主道:“怎么你就要哭?”马公公道:“都是阎罗王注得不匀,他两个忒有余,我一个忒不足。”宫主道:“怎么有余不足?”马公公道:“我没有半毫本钱,他两个一个人有两三副本钱。”宫主听说道有两三副本钱,心里就是猫抓一般,一下子撇了马公公,竟白跑到银头宫主洞里去。

只见银头宫主对着唐状元,一人一杯,正在吃个合卺之酒。他起眼-瞧,果是唐状元唇红齿白,不比马太监的橘皮脸儿。他心里又想道:“这人像个有两三副本钱的。”高叫一声道:“你们好快活也!”银头宫主道:“你们又不快活哩?”金头宫主道:“我的对子已经阉割过了,没有本钱,哪里去讨个快活?”银头宫主就狠将起来。说道:“你只好怨你的命罢!你告诉哪个?”金头宫主越发狠起来,说道:“你这个恶人,岂不记得当初的誓愿:有官同做,有马同骑?今日之下,你有孤老,叫我就怨命罢!”银头宫上道:“你不怨命,我把孤老分开一半来与你罢!”金头宫主说道:“你还讲个分开一半的话。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先尽了我,剩下的才到你。”道犹未了,-只手把个唐状元就抢将过去。银头宫主道:“我到口的衣食,你劈口夺下我的。砍了头,也只有碗口大的疤罢了。”两只手把个唐状元又抢将过去。抢得金头宫主性如烈火,胆似斗粗,就照着银头宫主的脸上狠地一拳。银头宫主急了,就狠地还他一剑。这-剑不至紧,早已把个余头宫主连肩带背的卸将下来。铜头宫主听见两个姐姐争风,说道:“一人一个就够了,怎么又要吃个双分哩?”自家跑过第二个洞里来,只指望劝解他们一番。哪晓得大姐姐已是连肩带背的砍翻在地上。他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向边生,骂说道:“好贱人!你就只认孤老,就不认得个姊妹么?”也是一刀,即也就送了二姐姐的残生性命。这口刀是个戒手刀,若不长大,若不厉害,怎么会送了人的残生性命?原来二姐姐正扯着唐状元上…,通身上下脱得赤条条的,没有寸担,故此一时躲闪不及,却就一命还应填一命,冤冤相报不争差。

铜头宫主杀了二姐姐,掀起被来,看见个唐状元浑身上白白净净,嫩如玉,细如脂,双眉斗巧,十指夸纤,好标致也。早已惹动了他那一点淫欲之心,拽下了二姐姐的尸首,叫声左右的拖出去。他就捱上唐状元的…,搂住唐状元的腰,亲着唐状元的嘴,叫一声“乖乖”。唐状元心里也罢了。只见宫主腰眼骨上扑地一声响,一股鲜血冒将出来。唐状元只说是红官人到任,安排叫他起来净一净。落后仔细看时,只见腰眼骨上一个大窟窿。唐状元吃了一惊,一毂碌爬将起来,披了衣服,出了洞门,却只见马太监手里提着一口钢刀,笑嘻嘻的说道:“唐状元,你看好刀哩!”唐状元故意的看了一看,说道:“原来是口刀,我只说是劈风月的斧子。”只见胡都司跑将来,说道:“原来是口刀,我只说是个劈风月的斧子,险些儿掉落了陷人坑。”唐状元问道:“这是哪个杀的?”马公公道:“是咱看见他姊妹们争风厮杀,趁着这个机会,结果了他。”唐状元道:“你怎么晓得到这个洞里来?”马公公道:“是咱看见他女郎儿打扫尸首,咱问他一声,他告诉咱这等一段缘故,咱就闯将进来。”胡都司说道:“闲话少叙罢,营里等着圣母泉哩!”三个人取了泉,跨上马,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吟吟齐唱凯歌声。见了王爷,王爷万分之喜。把圣母泉送与刘先锋,给散五十名军士。圣母泉果是有灵,不出三日之内,旧病痊愈。王爷道:“刘先锋的病体幸而痊可,只是郑元帅还不见个信音。这如今帐下哪一员将官领一枝军马,前去打听一遭?”道犹未了,帐下闪出一员将官,戴一顶二十四气的太岁盔,穿一领密鱼鳞的油浑甲,系一条玲珑剔透的花金带,使一杆单边锋快的抹云枪,骑一匹凤苑天花的奔电赤,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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