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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宋慈云走国全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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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爷转进内堂曰:“汝弟好事行为!今乃恩将仇报,他将私养太子事情往奸相府中出首矣。”夫人闻说,吓惊不小,含泪曰:“此子向日品行非端,彼虽乃妾之胞弟,前时打死人命案一消,妾即劝谏老爷不可收留,要打发他回归故土,奈老爷留下他要干一小小吏员与他归乡之意。不想此小人恩将仇报,泄露此事。今日也悔恨不来,即满门诛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且将太子发放奔出,别处逃生,以免前功尽废为要。”
是日寇爷唤到腹心老家人,名周勇。此人向在府中三十余年,老妻两口忠直俭仆,为寇爷夫妇深信得力之仆。当日周勇夫妻闻唤连忙跑进内堂,礼毕请问老爷、夫人唤进有何分付。寇爷细言要他夫妇携出太子,奔出王城,认作亲生之儿,“现有黄金四百两,且携带身边,逃往山东青州府,买些民间物业安身。然后暗中访觅陆国舅,待他合会五路藩王,保护太子兴兵复仇,身登九五。吾即满门被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上不愧先王在天之灵,下不干臣民不忠之议。速速离此王城,须要谨记吾言,并有陆后娘娘血书一函,汝须谨敬收藏,待太子长成,汝将血书交还,待他自明本身贵为帝裔。”语毕,不觉泪流沾衣。是日周勇夫妻含泪诺诺应充,即日分离,领着八岁太子奔出汴梁城而去。
寇爷送太子去后,左思右想:“昔日奏本双生二子,今独有吾一儿,即有救太子之功,难免欺君之罪。但今放出太子,未知圣上意见如何,即圣上念着亲生一脉,追究回太子,吾仍不免欺君之罪。老奸臣多言唆奏,未必肯轻赦。想来此事又累及吴进狱官矣,怎生是好?但今既往之事难追,死死生生只由天命而已。”是夜夫妻忧虑谈言不睡。
至五更黎明,肃整衣冠上殿。钟鼓齐鸣,御香飘渺,文武山呼。朝见罢,庞国丈即将寇爷私养太子,现有伊舅出首,被有欺君之罪,恳祈陛下询究,自有明白。以免国母负屈含冤,死于不白,正富储君留落无依作贼。
神宗王闻奏,心下不明,糊疑半晌曰:“此事国丈风闻得据,抑或现有证人在此?但此事已有八载之久,如何至今一朝复陈此事,岂非根据难凭?况当日陆后掼死此孩子乃小女儿,缘何又言另有太子落在别方,此事究竟何自而来?”
庞国丈奏曰:“此女孩非别人顶冒,乃司狱官吴进妻杜氏所产,有此斗胆串同作弊,以欺瞒陛下。金阶掼死者实乃吴狱官之女。如今太子现育于寇兵部府中。陛下询察明原知详略矣。”众文武闻奏,各皆惊异有此骇闻。当时天子曰:“寇卿,此事果也真否?太子既在汝府中,休得隐讳。救了太子是有恩于国家,且明白奏知。”
实此时寇爷闻天子诘问,事在两难。早知圣上不执责,不该将太子私放,逃走出王城去了。倘不依昨昔奏说双生儿子又犯了欺君之罪。只得含糊启奏曰:“臣岂敢作此欺君之事,罪莫大焉。恳乞陛下休听小人谗毁,冤屈于臣。”
国丈曰:“寇兵部休得遮饰欺瞒,妄言冤屈,汝妻舅冯升现在吾府中出首,一诉分明,休得放刁,驾前还不直言!”转奏:“陛下如要分明此事,须当宣他妻舅冯升上朝面质,方得他实言难卸。”天子准奏,正要发旨,国丈又曰:“此人乃身无寸职一小人,难以进朝面君。陛下须要恩赐一函,方能进见。”
天子曰:“此人可当武员抑或文人之貌?”国文曰:“此人容貌可当一小小武员。”天子曰:“如此且赐彼武进士,传旨宣进。”不一时冯升进朝下跪,俯伏金阶。天子曰:“平身,汝是兵部寇元亲眷,且将私养太子之事一一奏明,不许一字虚词妄言改说,取罪不便。”当时冯升奏曰:“陛下驾前岂敢虚词妄说,既无此事岂得妄加诋毁于姐丈大人。果也前者,八载之前寇兵部将太子顶替,怀抱到府中。不过两天,吾姐姐冯氏夫人复产下一子。是日兵部大喜,将此传扬出双生儿。长名寇英、次名寇杰。原来寇英实乃当今陆国母亲产储君。昔日金阶掷死女孩者乃狱官吴进之女公子。陆娘娘已改名慈云,如今现在寇兵部衙府中,圣上将他府中搜出便知明白矣。”
天子未及开言,寇爷复赛曰:“陛下休听此奸恶小人之词。此贼心性非良,与臣须属渭扬之亲,十载之前音问不通,不料于十载之后,彼在家乡恃臣在朝,有一亲之谊,凶恶打死良民,地头官擒拿紧急,他即远遁奔来汴京,投于臣衙内诉明行凶打杀人命一事。臣念夫人情面,舅戚之谊,移文往金华府。太守之衙看臣情面略将罪案缓些究追。留在行中,倘捐于一官半职,有功时将功消罪,以免被故土冤主所害之意。岂知此贼生成人面兽心,难以提拔,前两天在臣衙内行奸侍女,被臣目击亲察明。但此家丑难扬,即将侍女赶逐回娘家,将此贼拘回故土,尚赠被白金四百两,任由往别生涯。不想他恩将仇报,私到相府与国大同谋,平地起此风波,实欲害臣一命之意耳。恳乞圣上明察,以免冤屈于臣。然臣当日产下双生之子,后来长子不育,已夭亡矣,如今只剩下一儿寇杰耳,还有何太子尚在臣街中。”
此事又驳说明。当时冯升被逐之后,不知寇爷已将太子命家人携带出,故驾前奏说尚在衙中。又有国丈奏曰:“寇兵部放刁以欺陛下,前已奏明双生儿子,今又言长子夭亡不育,莫非觉事情败露,将太子伤害未可知,如此罪倍加大矣。今有狱官吴进夫妇尚在,不免再宣上殿,陛下虚词以诘问,言兵部已招出私养太子一事,不许藏头露尾之说。彼匹夫匹妇之见,怎猜出此,迅雷不及掩耳之急,定然实说,立见分明此事矣。”
天子曰:“庞卿所奏不差。”即传快马旨宣进。吴进夫妇上殿双双下跪,俯伏金阶。天子曰:“吴进,昔日救出太子乃汝夫妇一点忠心,将亲生女顶冒出至陆国母掼死于金阶,此乃寡人之不明是至如此。汝今实有功于寡人,休得畏惧,且将实情奏知,倘有虚言遮饰,反有欺瞒之罪。”
吴进夫妇闻言大惊,“因何圣上将已往之事一朝诘盘起?又未知怎生泄漏出,兵部大人供认否?”只得转奏曰:“陛下明并日月,微臣一小小司狱之职,叨蒙圣上隆恩旨命司狱,岂敢斗胆将贱微之女顶冒储君,罪该万死?此事未明那人仇家诬诲于微臣夫妇耳,恳乞陛下参详,以免有屈微臣并渎亵国母至尊,微臣幸甚。”
天子曰:“吴进不必虚言不认,如今寇兵部已经认供明白,事情尽露,汝还强词欺着寡人,该当何罪!”吴进未及答言,杜氏暗想:“不好了,此事败露,吾夫与寇大人危矣,不免作吾妇女辈无有知识,一人认抵其罪,以免连害吾丈夫及寇大人,岂不为上?”想罢即奏上:“陛下,此事非于臣夫与寇兵部之过,此计臣妾谋知陆娘娘。只因太子产下之时娘娘忧心如焚,只为内有宠奸,外有奸臣,只恐太子一命难以保全,又值臣妾产下一女,方才三天,故臣妾斗胆谋知娘娘,将女儿顶冒了太子,娘娘怀抱下吾女儿,是数天臣夫尚未知觉。只一天圣上将国母宣上金殿认观太子,一时错过未得转换,问起情由,娘娘事在两难,不敢实奏,只将女儿掷死金阶。后臣妾丈夫明知此事,惊慌无措,只得将太子交于寇兵部府中夫人抚养。臣妾并无一字虚词,此罪皆归于臣妾,并不干丈夫、兵部之过。如今臣妾奏明,甘当领罪。”说毕步跑金阶,撞石身亡。
天子看毕大怒,“可恶匹夫匹妇,串同欺瞒于朕!况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有功于国家,并非执责取罪。可恼兵部乃当朝老臣,寡人几次诘问,并不实言而对,诓哄君上,罪之一也;冒认太子为亲生日久不陈奏明,畏罪有误邦国,希图日后争立邀功,罪之二也;太子现在,妄言夭亡不育,欺侮寡人,罪之三也。并吴进身当司狱之职与兵部暗同机谋,当朕诘问又不直供,妻身将女顶冒太子岂有不知,一同欺瞒于寡人。杜氏一死,希图一人抵当三人之罪,国法难饶。”分付押出二人斩首。
忽左班中闪出一位大臣,乃平章阁臣司马康,乃司马光之子,俯伏保奏曰:“吴进夫妻有救太子之功,有恩于国。杜氏乃一妇人耳,仗义捐躯,以求脱丈夫贤臣之罪,乃有志妇女,陛下岂更加罪于其夫?寇兵部一心保护太子,多年忠心为国,满朝文武再有何人可及?况陛下有旨在先,救养太子者有大功于国家。今又将欺瞒小过执斩救主大功之贤臣,岂非立法有差,轻重倒置?伏恳陛下开恩赦此二人,将功消罪如何?”
天子曰:“杜氏既已捐躯,吴进且开恩免罪,消职回乡,恩赐白金五千两,押运妻枢回归浙省安葬。”吴进谢恩,领妻尸骸而去。天子又诘问兵部:“汝言长子早已夭亡,料想是王太子无疑,果今现在否,须说分明。不然,汝稍含糊不认,谋陷太子不得辞其责,罪大倍加,祸及满门,断不姑宽。”当时寇爷难以推卸,只得奏曰:“臣差莫矣。昨天得闻冯升往相府出首,臣惧畏奸臣劾奏,未知圣上赦认太子否,倘执责起来,太子一命难逃,岂不前功尽费?故臣即日将太子付托忠义仆人,逃出京城去了。”圣上闻奏,未知赦转寇爷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5回 辜恩狠毒难逃法 守礼贤良易丧身
当下寇爷奏曰:“臣已将太子付托忠诚老仆逃出王城。是臣须以欺君一死之罪。惟臣既将太子救出,暗中抚育长成,立心保护,岂有生心陷害之理?陛下既加以罪,臣一律请以一死,何须穷究多端。惟愿陛下早将太于追回,异日得以接嗣江山,臣愿毕矣,今于一死,有何惜哉。”天子听罢曰:“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乃有恩于朕。缘何数问几次隐言?今对证分明方才实认,实乃欺君畏死之徒,如今还说此强词硬语,欺压于朕,好生可恼!传旨,押出法场斩首。”
忽文班中闪出一位贤臣,名孔宗翰。此人乃孔道辅之子,孔圣之后裔也,身居司谏院之职。一见天子振怒,要斩寇兵部,即忙出班奏曰:“刀下留人。陛下会将兵部处斩,倘王太子逃奔在外一闻杀害了兵部,想来未必容留于己,定必密匿埋藏,改换名姓,太子岂得回朝之日?陛下若要父子重逢,天性完叙,赦却兵部,开恩免究,他义仆闻知主人无事,定必带同太子回朝,以待兵部主意收留。忖度情理,定必无差。恳乞陛下龙意参详。”
神宗王闻奏,想来有理,准奏暂将寇兵部下禁天牢,敕旨王唐代权兵部之印。此人乃奸臣王安石之子。传出旨意:“追赶太子回朝,倘有陷害太子,九族当诛。得回太子归朝,然后赦寇兵部之罪。”
庞国丈奏上:“赏功罚罪,国法当然。今冯升不为亲情隐讳,得明太子缘由,出首有功。恳乞陛下赐与爵禄,方见朝廷赏罚公平也。”
有平章阁老富绍廷奏曰:“此事差矣。此人乃忘恩负义小人,岂得加以爵禄之荣?寇兵部与他郎舅之亲,况周全他命案死生之罪,有此恩德所施,反将仇报,只顾利己,不念恩德而伤害亲谊之人。此等之人岂可一刻容留。”
国丈曰:“老太师之言差矣。他是出首有功之人,不加以官爵反至杀身,倘果有机谋关系于邦家者,还有谁人不畏死泄知?望乞圣上休听富绍廷偏曲之论。”天子未开言,潞花王曰:“国丈乃偏庇党恶之私。据臣看来,冯升乃狠毒奸徒,前既经打杀人命,已得兵部周全,毫厘不念活命之恩,不顾郎舅亲情,贪利出首,复又无耻犯了奸淫,罪上加罪。如此无义狠心,畜类一般,倘赐以官爵,身登廊庙,将来为国家之患,岂可容留。恳求陛下休听国丈之言,留此恶逆小人,以为国患。”当时天子准奏,将冯升押出西郊斩首。国丈目眼睁睁,羞惭退朝。可笑狼心小人止望出首陷害别人,只图利己反招杀身之祸,究竟有何益哉。有诗讥之曰:
得失荣枯总是天,机关用尽枉徒然。
害人害己由心曲,身首分开孰可怜。
住表朝廷多事,再说周勇夫妻带同王太子奔逃出汴京城。是日身投旅店,夜中闻店内商人谈说兵部寇大人为放出王太子,却被圣上执责,囚禁天牢,只可惜救主忠良及得此孽报,受累囚禁之苦耳。是晚周勇夫妇闻此言语,周勇与妻商议,细言:“不若将太子带转京都,救出吾主大人,免受囚禁之灾可否?”贾氏曰:“不可。今者奸佞当权,多少稽查搜察。况家老爷身禁囚中,太子倘回朝,不遭国丈之手,定然害在庞妃计谋。今幸老爷还未被害,不过囚于禁中,自有忠良搭救。不着依着老爷分付,说陆国舅闻得在山东,且带同往山东青州府内吾弟处,暗暗访着落陆国勇,将太子付交于他,是报仇有日。总然祸福只凭天降。”到次日一同登程。
非止一日得到山东。数十天风霜,历尽艰辛到得青州府城。有周家兄弟出迎到家,见过伯叔弟兄。又有一族兄名周顺询诘:“贤弟,汝在汴京三十年之久,身进兵部大人之府,为家丁多年,如今别却京城归家是何缘故?”
周勇曰:“兄长未知其详。兵部大人居官忠正,天下尽知。不料近今与奸臣作对,如今囚禁于狱中。我众人等各散东西。是以吾夫妇也无奈回归故土耳。”众弟兄闻言尽皆叹惜,“久闻寇大人好官,为国安民,多行恩惠,天下闻名。可恼众奸权尽害忠良,圣上昏昧不省。将来有变,吾等庶民不久俱为鱼肉矣。”转声又问:“此位小小孩童,生得一貌轩昂,是汝何人?”周勇曰:“不瞒众弟兄,前几载在京城生下此儿,名唤周英。”众人美羡:“好位使雅侄儿,日后长成,大光门闾之辈。”
住表众人多语。周勇依寇爷之言,将银子陆续置买些田庄产业,权认太子为亲生,略为按下慢表。再说神宗天子自从得明正宫太子逃出之由,终日悬望太子回朝见面,以全父子之情。讲明“当初吾执正富之故,托以江山接嗣之继”。不想三月之久,四路不见回音,思忆成一病。又觉于心有愧,一病奄奄不起。一睡至三更时候便见陆王后在床前唾骂:“昏昧之君,还吾一命。”醒来不见,心神恍惚,不能御殿。太医院连连进药饵,不见应效。将将一月,庞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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