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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天使2-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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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我向后漂移了几步,有意躲开她。
“想不起来?或者说是你本身不愿意想起来。”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此刻她的心情,有点忧郁有点苦闷。
“你刚才摸到我的手是什么感觉?”她抬头看着浮在半空的我。
“很凉。你没有体温。”我坦白的说。
“没错。我已经……没有体温了。所以,如果你再继续欺骗自己的心躲在这里的话也会跟我一样失去体温。渐渐的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而且再也回不到那个世界里去。”
“……你是说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阴间?”我大骇,险些从漂浮的状态中摔下去。
“这里不是阴间,只是你的潜意识世界。我进入了你的精神领域,和你进行了连接。因为你一直不愿意醒过来,所以他们很伤心,不眠不休的守在你的床边,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如此痛苦如此难过,尤其不想让他伤心。”
女子说着便落下泪来,没有温度的眼泪,冰凉的眼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想被她悲伤的精神所感染,我又远远的飘离她的身边,但是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挣脱不开。
“依夏,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果你一直逃避即使死了也不可能从痛苦中解放。自毁的人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而且你忍心伤害那些爱你关心的你的人么?”她有点悲愤的喊道。
“你看那边!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们!骆依夏!不要再逃避了!”
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突然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朦胧的昏暗变成了类似幕墙荧幕的画面。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病榻,连同睡在上面的人儿也一脸的苍白,瘦削的轮廓两颊有点凹陷,头部还缠着厚重的纱布,脸上也有烧伤的痕迹,纤细的手腕上插着点滴的银针,周围的仪器运作着发出规律的声响,而静坐在病榻两边的两个男子一脸愁容,原本俊朗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甚至还长出了邋遢的胡渣。修长的眼睛下方那圈过于明显的深黑色的眼袋看得令人心疼。
两个男子的眼睛都牢牢的停留在病榻上的人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
“依夏,你睁开眼睛吧。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退出,我立刻就走,再也不会来纠缠你。只要你不想看见我我就永远的从你眼前消失。别睡了,醒过来吧。依夏,我求你……求你……”
我情不自禁的飘过去,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看不见的空间障蔽,画面中的他如此憔悴,他不应该如此的。记忆中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他从来不对我温柔耳语,他从来不肯施舍一个真情的微笑给我,他总是欺负我,折磨我,逼迫我,喜欢看我乖巧的服从他温顺的听他的话,他不能容忍我对别的男人加以辞色,他甚至不希望我有朋友,他总是固执的把我禁锢在他的领域里,死死的抓着我不肯放手。他对我使用过暴力,肉体上的性方面的。他曾经毫不留情的打我辱骂我,但是他却不允许他以外的任何人来伤害我碰触我。为了救我他几乎失去过性命,直到最后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却对我说了爱我。虽然结局很遗憾,我不得不选择离开他,但是他再次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找到了我,他说他对我绝不放手,我希望他放手么?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敬修……”
我躲在这里究竟是逃避我自己还是逃避这场三个人的悲剧?
回过头,我终于清清楚楚的看着林美惜的脸。她美丽如初,白皙的脸蛋盈盈的秋水。如此哀怨如此悲伤。
“美惜姐,你恨我么?”
“曾经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我只是有点放不下。”
“放不下修远么?”
我回头看着另一个空间里的白修远,他沉默的守在床榻边,望着敬修哽咽的模样,望着那具垂死的我的躯壳,修长的眼眸里一片黯淡再也不见往日的光彩。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英俊儒雅的王子殿下。有点忧郁有点神秘,和他在一起我怀着憧憬带着梦想,总是觉得他离真实保持着暧昧的距离。他温柔他包容他对我百般体贴与呵护,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美丽得像一个童话。然而我始终觉得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他需要着什么渴求着什么,他心里又在思索着什么,和我在一起真的是他最终所追求的幸福么?这个疑问甚至不止一次的盘踞在我的心头。
“放不下很多人很多事,这其中也包括你,依夏。离开这里吧,回到那些需要你的人身边去。”
我有点激动,一把握住那双纤细的冰凉的手。
“我们一起回去。我们重新想办法,我们一定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大家都幸福的办法!”
“你是个好孩子,依夏。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所以我对我造成的一切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该道歉该赎罪的人是我!是我横刀夺爱,毁灭了你的幸福!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才对!”
林美惜绽开一朵美丽的笑容,我从来也不曾见过她露出过如此动人的笑颜。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突然她的身影变得逐渐模糊起来,她的手滑出我的掌心,她离我越来越远。我拔足朝着她奔过去,然而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飘越远。
“美惜姐,你要去哪里!”
远远的,她浮在半空回过头最后望了我一眼。
“依夏,请你原谅他,他也是个很可怜的人……请你原谅他……”
“原谅谁?他是谁?美惜姐,别走啊!回来啊!”
然后她便消失了,一切回归宁静。我的意识也消失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
人生如梦,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做着一场梦,或长或短,或幸福或悲惨或平淡。我从一个梦里惊醒又坠入了另一个梦魇。
14岁,想忘却不能忘,甩不开逃不掉。
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压迫在一个稚嫩的孩子身上,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却不管不顾他人的死活。结实粗糙的手掌像猛兽的利爪狠狠的将猎物扣在掌下,少年的身躯被迫打开至屈辱的幅度,承受着毁灭性的侵略。除了痛还是痛,下半身流淌出鲜红的血液,虽然无力抵抗但是感观还是及其的敏感,每一寸仿佛撕裂身体的剧痛都清清楚楚的涌上来,男人的锲子像一柄钝器深深的扎进少年的体内。泛着令人作恶的气味的白浊体液从被撕裂的伤口处缓缓的流淌出来,原本雪白的床单上被殷红的鲜血晕染出一片片绯红。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那个侵犯着自己的男人的脸,他曾经如此深刻的想要牢牢记住这个仇人的脸,然而事后因为害怕却把他放进了记忆的深渊里深深的埋葬。
我不是第一次透过梦境看着14岁时凄惨的自己。但却是第一次怀着第三者平静的心情去看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不管重复几次都是一样的结局,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再重演,如同拿着锋利的匕首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一刀又一刀的刻画着伤痕。
当男人最后一次射在少年体内后,如释重负一般瘫倒在那具年轻的肉体上,少年已经奄奄一息,恍惚间感觉到男人抚摸着他的面颊,亲吻着他的嘴唇,然后不断重复呢喃着同一个名字。
……
太久远的梦,已经无法清晰的重现当年的声音,只是隐约记得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而男人的脸孔也随着时间的磨砺变得模糊不清再也想不起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梦里的情形,也许有什么力量冥冥中抹去了有关另一个空间的记忆。所以我们永远觉得梦始终只是梦。不真实,一场虚幻而已。
映入眼帘的面容模模糊糊依稀可辨,但我只消一眼便能肯定眼前的轮廓是他了。因为我早已将他的一切刻进了心底深处,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伸出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容,我沙哑着说:“你该刮胡子了。”
敬修慎重的握着我的手,在他脸颊上游弋着,仿佛要让我亲手确认似的,见我虚弱的朝着他笑,他却再也难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声的坠落下来。
第一次见到他哭,我几乎陷在这种震撼里拔不出来。他的眼泪比浓硫酸还激烈,瞬间便将我的心融化殆尽。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以后不准再这么贪睡!听到没有,骆依夏!”
一边向我咆哮一边哭得像个大孩子,我任他轻抓着我的手不断摩挲着他的眼泪他的脸庞。
18岁在我们村子里应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身边的小姐妹们都早早的做了新嫁娘。
我们的村子并不富裕,日子也过得很萧条,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进城打工挣钱去了,据说城里钱来得容易,城里也很繁华,然而进了城以后再回来的男人们却越来越少。一开始还会见到寄回来的钱,日子久了,连钱也不再往回寄,再隔一段日子人就彻底没了音信,仿佛世上从来就没有过那么一个人。而后,守在家里的妻子就会出门去找她不归的丈夫,一去便没了踪影,丢下老小留在家里。无钱又无人看顾。邻里照应总也有个尽头,但日子再苦也要熬下去。
我们一家有五口,奶奶,爸爸,姐姐,我和小弟。因为母亲去的早,奶奶好些年前便得了中风一直瘫在家里,爸一个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将我们姊弟三个拉扯长大,家里穷也置办不出什么象样的嫁妆,好不容易在姐姐18岁那年把婚礼草草的办了,姐姐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虽然生活清贫但是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由于路途遥远,姐姐也不方便经常回来,况且在爸的眼里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大姑娘若是老往娘家跑就会惹人非议遭来笑话。所以后来的日子家务的担子以及照顾奶奶和弟弟的责任都落在了我的肩上。
骆家就剩了弟弟这么一根香火,爸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一个人身上,而对于我们这两个女儿,爸最大的期望莫过于我们都能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我和姐姐都只读到小学毕业便不得不离开了学校,弟弟今年已经念了初一,学习成绩总是在及格线边上徘徊,学校里的老师说弟弟上课不老实总是像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布置的功课也不按时完成还抄作业,老师说他他便跟着顶嘴,后来老师来了家里家访,爸也终于得知了弟弟的近况,结结实实的把弟弟教训了一顿,皮开肉绽的,老师都拉不住。我本想护着弟弟却被爸一巴掌给掴得两眼冒金星。说我没好好照顾弟弟没好好的教导弟弟。
因为弟弟的许多功课都是我偷偷帮着他做的,虽然我很喜欢读书,可是家里供不起我上学,能看到弟弟的课本帮着他做作业我也觉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弟弟见我被掴得两颊通红,立马扑上来抱住爸的大腿哭起来,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偷懒一定好好学习,求爸不要怪我不要打我。我一向很疼爱这个弟弟,因为我起码还见过母亲的面,然而弟弟打一生下来便没了母亲,姐姐出嫁后家里的一切都由我来操持着,对弟弟来说或许我更像是他的妈妈。所以弟弟很粘我也很听我的话。
我已经18岁了,眼看着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弟弟还小,爸爸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家里还有个需要照顾的中风的奶奶,窘迫的生活状况都愁白了爸的头发,家里就那么几亩地几头猪几只瘦巴巴的鸡鸭。
考虑再三,我终于下定决心对爸说我不结婚我要进城打工。那一晚爸又打我又骂我,但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弟弟抱着我直哭,奶奶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泪。
最后我还是和两个小姐妹一同踏上了进城打工的旅程。
临行前弟弟抱着我的腰死也不肯放手,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劝都劝不住。好容易才让他止住了哭,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寄钱回来逢年过节也会赶回来看望他们。
三步一回头,我望着站在寸口抹眼泪的亲人心里酸的不是滋味。
18岁,我第一次离开了自己的家,第一次离开最亲的亲人,第一次踏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然而我从来不知道,这一去再也没能回去,这一去便是一条不归路。
和我一同进城打工的小姐妹都是我们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家里都和我一样上有父母下有弟妹,一家好几口吃饭都困难。刘夏香比我年长一岁,而罗依依比我还小上三个月。
我们三个人乘着火车朝着全国最繁华的城市S市去了。
刚一踏上S市的土地满眼的高楼大厦看得我们脖子酸的慌,清一色平坦的水泥路比起乡下那条坑坑洼洼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的小路好走的多。S市的城里人穿的都很体面,衣服光鲜又漂亮,城里的女人很多都不梳辫子还有许多剪着男人一样的短发,如果在村子里肯定会被老一辈的人责备姑娘家没个姑娘样子。城里人走路走得很快,穿的不是布鞋是油光发亮的皮鞋,还有那种系着鞋带叫运动鞋的鞋子。城里的男人们也不用种地,每天拎着四四方方的包走进一栋栋大楼里上班然后再从大楼里下班,每天周而复始。城里的小孩子们个个都能上的起学校,城里的学校还有重点不重点,私立和公立的区别。
城里的东西很贵,房租贵,吃的东西贵,衣食住行样样都贵,不过城里的面条和馒头不如我们家乡的好吃。我们村里人自己发的篙头味道特别的棒,城里的馒头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嚼在嘴里都没什么味道,面条都像半生不熟汤头也浇的不好吃,不过价钱倒是特别的贵。
城里的工作不好找,我们三个姑娘白天各自去找工作,到了晚上就聚在简陋的平房里聊聊一天的见闻和感受。
“城里人都很冷漠啊,不爱理人的。都不拿正眼瞧咱们。”
“城里人好凶,我今天不小心踩了一个女人的脚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最年轻的依依开始抽噎。
“城里的工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好找。我们的路费也剩的不多了,明天一定要努力找工作啊。”
我说。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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