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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第8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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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部奏收回办法:“请收回粤、川、湘、鄂四省公司股票,由部特出国家铁路股票换给,粤路发六成,湘、鄂路照本发还,川路宜昌实用工料之款四百馀万,给国家保利股票。其现存七百馀万两,或仍入股,或兴实业,悉听其便。”诏饬行。四川绅民罗纶等二千四百馀人,以收路国有,盛宣怀、端方会度支部奏定办法,对待川民,纯用威力,未为持平,不敢从命。人文复以闻,再切责之。赵尔丰等复奏:“川民争路激烈,请仍归商办。”不许,川乱遂成,而鄂变亦起,大势不可问矣。资政院以宣怀侵权违法,罔上欺君,涂附政策,酿成祸乱,实为误国首恶,请罪之,诏夺职,遂归。后五年,卒。
宣怀有智略,尤善治赈。自咸丰季叶畿辅被水菑,嗣是而晋边,而淮、徐、海,而浙,而鄂,而江、皖,皆起募款,筹赈抚。因讨测受菑之故,益究心水利,其治小清河利尤溥。唯起家实业,善蓄藏,称富,亦往往冒利,被口语云。
瑞澂,字莘儒,满洲正黄旗人,大学士琦善孙,将军恭鏜子。以贡生官刑部笔帖式,迁主事,调升户部员外郎。出为九江道,有治声,移上海道。沪地交涉繁,瑞澂应付缜密,颇负持正名。尤颛意警政,建总局,廓分区,设学堂,练马巡,中外交诵其能。光绪三十三年,授江西按察使,迁江苏布政使。时江、浙枭匪蠢动,出没沪、杭孔道,酿成巨案。侍郎沈家本建议办清乡,朝命瑞澂主苏、松、太、杭、嘉、湖捕务,六属文武受节度。瑞澂添募水师,购置兵轮,仿各国海军制,编成联队。擒获巨魁夏竹、林声为,匪徒敛迹。
宣统改元,称疾,乞解职,温旨慰留。总督端方密荐其才,迁巡抚。既莅事,澄吏治,肃军纪,严警政,条具整饬本末以上,上嘉纳,命署湖广总督。逾岁,到官,旋实授。劾罢巡警道冯启钧、劝业道邹履和。湘民饥变,复纠弹前祭酒王先谦、主事叶德辉、道员孔宪穀阻挠新政状,中旨分别惩革,繇是威望益著。其时朝廷筹备立宪,瑞澂希风指,凡置警、兴学、设谘议局、立审检,一切皆治办。名流如张謇辈咸与交驩,而懿亲载泽方用事,则又为其姻娅,声势骎骎出南北洋上。
三年七月,被命会办川汉、粤汉铁路。居无何,督办端方上言鄂境铁路收归国有,诏嘉之。越月,武昌变起。先是党人谋乱於武昌,瑞澂初闻报,忧惧失措,漫不为备,惟悬赏告密,得党人名册,多列军人名,左右察知伪造,请销毁以安众心。瑞澂必欲按名捕之,获三十二人,诛其三,辄以平乱闻。诏嘉其弭患初萌,定乱俄顷,命就擒获诸人严鞫,并缉逃亡,於是军心骚动,翌日遂变。瑞澂弃城走,诏革职,仍令权总督事,戴罪图功,并令陆军大臣廕昌督师往讨,萨镇冰率兵舰、程允和率水师援之,而瑞澂已乘兵舰由汉口而芜湖而九江,且至上海矣。
党军推陆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统领官黎元洪称都督,置军政府。既占武昌,复取汉阳,据汉口,乃起袁世凯为湖广总督,督办剿抚,节制长江水陆各军,副都统王士珍副之。召廕昌还,命军谘使冯国璋总统第一军,江北提督段祺瑞总统第二军,俱受世凯节制。国璋与党军战於滠口,水陆夹击,复汉口,连克汉阳,指日下武昌,而世凯授总理内阁大臣,遽令停攻。复起魏光焘督湖广,士珍暂权,段芝贵护,又命祺瑞摄之。时瑞澂已久遁上海,始以失守武昌,潜逃出省,偷生丧耻,诏逮京,下法部治罪,而瑞澂不顾也。瑞澂居上海四年,病卒。
论曰:辛亥革命,乱机久伏,特以铁路国有为发端耳。宣怀实创斯议,遂为首恶。鄂变猝起,瑞澂遽弃城走,当国优柔,不能明正以法。各省督抚遂先后皆不顾,走者走,变者变,大势乃不可问矣。呜呼!如瑞澂者,谥以罪首,尚何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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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二百五十九
陆润庠世续伊克坦梁鼎芬徐坊劳乃宣沈曾植
陆润庠,字凤石,江苏元和人。父懋修,精医,见艺术传。润庠,同治十三年一甲一名进士,授修撰。光绪初,屡典试事,湖南、陕西皆再至。入直南书房,洊擢侍读。出督山东学政。父忧服阕,再迁祭酒,典试江西。以母疾乞养归。二十四年,起补祭酒,擢内阁学士,署工部侍郎。两宫西巡,奔赴行在,授礼部侍郎,充经筵讲官。擢左都御史,管理医局,典顺天乡试,充会试副总裁,署工部尚书。
三十二年,充釐订官制大臣。已而工部裁省,以尚书兼领顺天府尹事。明年,授吏部尚书、参预政务大臣,谓:“捐例开,仕途杂,膺民社者或不通晓文义,因订道府以下考试章程,试不及格者停其分发,设仕学馆教习之。”润庠为陆贽后,尝奏进文集,参以时事,大意谓:“成规未可墨守,而新法亦须斟酌行之。若不研求国内历史,以为变通,必至窒碍难行,且有变本加厉之害。”
宣统元年,协办大学士,由体仁阁转东阁大学士,充弼德院院长。皇帝典学,充毓庆宫授读,兼顾问大臣。疏陈:“曲阜笃生圣人之地,今新建曲阜学堂,必须阐明经术,提倡正学。若杂聘外人,异言异服,喧宾夺主,将来圣教澌灭,亦朝廷之忧。”又陈:“釐订官制,宜保存台谏一职。说者谓既有国会,不须复有言官。岂知议员职在立法,言官职在击邪。议院开会,不过三月,台谏则随时可以陈言。行政裁判,系定断於事后,言官则举发於事前。朝廷欲开通耳目,则谏院不可裁;诸臣欲巩固君权,则亦不可言裁。即使他时国会成立,亦宜使该院独立,勿为邪说所淆。”又言:“游学诸生,於实业等事学成而归者,寥寥可数,而又用非所学。其最多者惟法政一科。法政各国歧异,悉就其本国人情风俗以为制。今诸生根柢未深,於前古圣贤经传曾未诵习,道德风尚概未闻知,袭人皮毛,妄言改革;甚且包藏祸心,倡民权革命之说,判国家与君主为两途,布其党徒,潜为谋主。各部院大臣以为朝廷锐意变法,非重用学生不足以称上旨,遂乃邪说诐行,遍播中外,久之必致根本动摇,民生涂炭。”
又疏陈财用枯竭,请酌停新政,谓:“今日之害,先由於督抚无权,渐而至於朝廷无权。库储之困难,寇贼之充斥,犹其显而易见者也。镇兵之设也,所用皆未经历练之学生,韬略则纸上空谈,作用则徒取形式,甚至持不击同胞之谬说。一旦有事,督抚非但不能调遣,甚且反戈相向,其不可用明矣。则莫如停办镇兵,仍取巡防队而整理之。审判之立也,所授皆未曾听讼之法官,黑白混淆,是非倒置。旧时谙练之老吏,督抚不得用之,散遣州县捕役,以缉盗责之巡警。巡警无能也,且不过省会及通商口岸有巡警,岂能分布乡闾?将来必至遍地皆盗,人民无可控诉。则莫如停办审判,仍以听断缉捕归之州县。谘议局之设也,所举皆不谙掌故之议员,逞臆狂谈,箝制当道,督抚莫能禁之。於是借筹款之名,鱼肉乡里,窃自治之号,私树党援。上年资政院开议,竟至戟手漫骂,藐视朝廷。以辩给为通才,以横议为舆论,蜩螗沸羹,莫可究诘。则莫如停办国会,仍以言事责之谏院。学堂之设也,所聘皆未通经史之教员,其沿用教科书,仅足启发颛蒙,废五经而不读,祸直等於秦焚。暑假、星期,毫无拘束,彼血气未定者,岂不结党为非?又膳学费百倍於前,致使贫寒聪颖之士流,进身无路。则莫如停办中小学堂,仍用经策取士。凡此皆於财政有关,而祸不仅在财政,使不早为之所,必至权柄下移,大局不可收拾。”疏上,多不报。时建设立宪内阁,宰辅拥虚名而已。
武昌兵变,官军既克汉阳,武昌旦夕下。而新内阁又成立,总理大臣袁世凯议修和息战祸,取隆裕太后懿旨,颁示天下,改建国体,於是逊位诏下矣。润庠以老瞶辞授读差,奉懿旨仍照料毓庆宫,给月俸如故,授太保。越二年,病卒,年七十五,赠太傅,谥文端。
润庠性和易,接物无崖岸,虽贵,服用如为诸生时。遇变忧郁,内结於胸而外不露。及病笃,竟日危坐,瞑目不言,亦不食,数日而逝。
世续,字伯轩,索勒豁金氏,隶内务府满洲正黄旗。光绪元年举人,以议叙主事历内务府郎中,擢武备院卿,授内阁学士。二十二年,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兼工部侍郎。二十六年,各国联军入京,两宫西狩,適遭父丧,命留京办事。即日缞墨诣联军请保护宫廷,日为宫中备饮馔,并保坛庙。晋理籓院尚书,调礼部。两宫回銮,赏黄马褂,转吏部,兼都统。内务府三旗甲米向归吏胥代领折价,名曰“米折”,所得甚微。世续商之仓场,饬旗丁自领,众感实惠。纂呈四书图说,特旨褒嘉。三十年,以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寻授体仁阁大学士。三十二年,命为军机大臣。历转文华殿大学士,充宪政编查馆参预政务大臣。念八旗生计日艰,奏设工艺厂,俾习工艺赡身家。德宗崩,议继体,世续独言国事艰危,宜立长君,不能用。
宣统改元,以疾乞休。三年,复起原官,仍兼总管内务府大臣。及议逊位,世续首赞之。太后令磋商优待条件,授太保。接修崇陵工程,加太傅。丁巳复辟,惧祸及,力阻之。事变亟,入宿卫,并以殓服自随。频年以经费拮据,支持尤苦,纂修德宗实录,始终其事,及书成,已病不能起矣。辛酉年,卒,年六十九。赠太师,谥文端。
伊克坦,字仲平,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人,西安驻防。光绪十二年进士,以编修历至都察院副都御史,充满蒙文学堂监督。有请达海从祀文庙者,伊克坦以达海创定国书,繙译经史,有功圣教,允宜附祀,即为代奏,略言:“学官立於汉京,而配享实始於唐代,宋、元以来,迭有增祀,大率以阐明圣学,有功经训为断。汉儒许慎,特因说文解字,功在经籍,专隆升祔。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指授文臣创立国书,传译经史,宣布文教,尤极千古未有之盛。夫国书字体,创自文臣额尔德尼及噶盖等,而仰承圣意,汇集大成,详定颁行者,实唯儒臣达海。达海以肇造贞元之佐,擅闳通著述之才,历相两朝,瞻言百里。其初奉命详定国书,重加圈点,发明音义;又以国书汉字对音未全,於十二字头之外有所增加,而国书之用乃广。复定两字切音之法,较之汉文切音,更为精当,而国书之制乃备。繙译经典,昭示群伦,功不在传经诸儒下。崇德十年,既蒙赐谥文成,康熙九年,复奉赐文立碑,隆德报功,永受恩泽。旋有学士阿理瑚奏请从祀文庙,礼臣复奏,以为创造国书,一艺之长,不当从祀,未经议准。查达海详定国书字体,实禀太宗指示而成。作者为圣,述者为明,非唯羽翼六经,抑且昭示百世。部议谓仅一艺之长,实未深知大体。达海於圣经有表章之力,於后学有津逮之功。方今宗学、旗学兼重国书,并奉旨特设满蒙文学堂於京师,奉省亦经奏立八旗满蒙文中学堂。揆诸古者释奠祭师之谊,达海应得附祀,核与汉儒许慎从祀之例亦属相符。仰恳俯准达海附祀文庙,并请敕建专祠於盛京,以昭矜式。查盛京东门外尚有达海茔墓,榛莽荒芜,碣碑剥落,并请敕下所司修治看护,用示朝廷崇尚实学、荩念儒臣之至意。”
又代陈典学事宜,略言:“伏读雍正三年世宗宪皇帝谕:‘帝王御宇膺图,咸资典学。我圣祖仁皇帝天亶聪明,而好古敏求,六十馀年孜孜不倦。’又喜庆二十四年仁宗睿皇帝:‘帝王之学,在於贯彻天人,明体达用,以见诸施行,与经生寻章索句者不同。’仰见列圣相承,重视典学之至意。我皇上睿哲性成,聪明天纵,冲龄践祚,洪业肇基,当此春秋典学之时,实为圣敬日跻之始,伏维监国摄政王薰陶德性,辅养圣躬,慎选侍从,左右将护,亦既渊冲翕受,法戒靡遗。唯是皇上一念之张弛,系万机之治忽;一朝之规制,系薄海之观瞻。有不得不慎之又慎者,谨为我皇上详晰陈之:一,请崇圣学。易端蒙养,礼重师教,书述逊敏,诗颂缉熙,圣学精微,非寻常科学范围之所能及。宋儒有言‘帝王之学,与儒生异尚’,与我仁宗睿皇帝典学之谕用意正符。今我皇上典学之初,应定教学科目,自应会通今古,融贯中西,不可拘於旧例。伏乞简派儒臣,详细筹订,鉴成宪,酌时宜,毋徒陈进讲之空文,毋虚循延英之故事,庶足以开张圣听,裨益亶聪,以立圣学圣治之基。一,请择贤傅。旧制师傅向以大臣选充,期於老成典型,成就君德,然或入官从政,讲学非其所长。老师大儒,潜德隐而勿耀,而教育精深,尤非研究有素,不能取益。拟请敕下内外大臣,各举所知,勿拘资格,略仿乾隆十四年诏举经学人员成例,择其品端学粹、教育卓著成绩者,请旨召用,隆以师傅之任,分门讲教,而仍派大臣总司其成,俾专日讲於经筵,不必更劳以职事。其任弥专,其责弥重,其效弥速,使天下晓然於尊师崇儒之意,庶儒林有所矜式,而圣德日进高明矣。一,请肃规制。古者圣王教胄,必选端方正直、道术博闻之士,与之居处,是以习与智长,化与心成。我皇上毓德方新,始基宜固,旧制选派内监伴读,似不足以肃学制而广箴规。拟请改选王公大臣之贤子弟昕夕侍从,斅学相长,并参考学校制度,建设讲堂,陈列图书彝器,观摩肄习,以收敬业乐群之效。以上三事,仅举大纲。我皇上今日之言动起居,罔有勿敬,即异日之立政敷教,罔有勿臧,此尤根本之至计,不可不谨之於渐,而慎之於始者也。伏念朝廷广励人才,振兴教育,侁侁学子,争自濯磨,皇上典学伊始,益宜宏兹远谟,以慰天下士民之望。”
宣统三年,伊克坦与大学士陆润庠及侍郎陈宝琛,同奉命直毓庆宫,朝夕入讲,遇事进言,忧勤弥甚。丁巳复辟,润庠已前卒,宝琛为议政大臣,伊克坦一不争权位,日进讲如故。及事变,誓临危以身殉。伊克坦忠直有远识,主开诚布公,集思广益;而左右虑患深,务趋避,时复相左。伊克坦忧郁遂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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