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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之迷宫洛无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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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污蔑吧,反正你干妈也不记得了。”楚向宁撇嘴一笑,“再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饭到底是有多好吃啊?按说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怎么就那么没见过世面呢!”
“要不说,少爷的身子保姆的命呢!”罗劲松也颇感无奈。
送走了罗劲松,楚向宁开始动手整理混乱的药品。他从抽屉里面翻出一瓶降压药,握在手里迟疑许久,还是全部倒出,仔细数了起来。药片数量,对照说明书上的含量,一粒不少。他盯着药瓶许久,一股复杂滋味在心中翻腾起来。
晚饭时间,先是季临打来电话,问有没有好好吃晚饭,有没有按时吃药,楚向宁都回说吃过了。季临又交代些不要玩电脑、早点休息、有事打电话之类的,楚向宁乖觉地一一答应着。
刚和季临道了拜拜,杜俊华的电话也进来了,同样的问题:“小弟吃过晚饭没有?”
楚向宁装起了可怜:“还没,特想吃你家楼下丰记的海鲜粥,还有卤豆腐。”
杜俊华温和地笑笑:“好好好,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约莫半小时光景,杜俊华提着滚烫的粥上门了,额外配送品种繁多的小菜和水果。楚向宁心满意足地喝着粥,顺便询问起杜俊华和程榆的感情进展。杜俊华赶紧撇清:“我和她没什么,纯粹的雇佣关系。程榆那人吧,独生女,从小娇惯得比较任性,说话做事不太会考虑别人感受。好在本性不坏。即便有点小聪明,也只限于与男朋友斗智斗勇的程度。”
楚向宁嘴里含着东西,还不忘旁敲侧击:“这样的女孩比较吃亏,往往第一开始都不招人喜欢,要相处久了才能看到闪光点。你又把她留在身边当助理,又这么深入地去了解人家,还说不是有兴趣?”
杜俊华无奈地笑笑:“小破孩懂什么,别冒充情感专家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吧,我老早就有暗恋的人了。程榆和人家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对她永远都不会有兴趣的。趁着你还是张白纸,听哥句忠告,这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啊,太重要了,会左右你一生的选择。”
这话让楚向宁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喜欢的人?那家伙算是吧……可这见不得光的依恋,既无法说出口,更不敢给对方知晓。如此地心思纠结着,面上却依旧挂着听笑话的调皮神色:“噢,就以前天天背人偷偷写在日记里那个吧?到底是谁啊,胃口一吊就吊了十来年。”
“吃你的吧!”杜俊华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
吃好饭又东拉西扯一阵,杜俊华起身倒水,督促楚向宁吃药。楚向宁边说着话,边从药箱里随手操起一个白色药瓶,伸手拧开往外倒药片。端了水进来的杜俊华一见,赶紧阻止:“唉唉唉,小弟你拿错了!那瓶是降压药!”
楚向宁低头一看,讶异地笑道:“光顾着说话了,竟没注意。也怪这两个瓶子太像了。”
杜俊华一脸担忧地神色:“这可怎么好,这一次是我看见了。要是我没看见,吃错药可不是小事情!”
楚向宁麻利地换回自己的药,大喇喇地说:“放心,没事,明天我就把抽屉收拾了,用不着的都丢掉。”
等楚向宁洗好澡上了床,杜俊华才起身离去,走之前还细心检查了一遍煤气阀和电插头。
楚向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清楚地记得,爸爸去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血压是正常的,所以家里常备的降压药一直没动过。
大哥出事那些日子,爸爸也表现得很坚强。直到有天在法院的休息室,他看到爸爸与罗劲松在偷偷谈着什么,两人说到激动处,爸爸的神色竟有几分哀求。若不是罗劲松搀扶得快,爸爸差一点就跪下了。他看到这一幕,焦急地冲了进去,那两人立刻极有默契地缄口不语了。不管他怎么问,都不肯松口。现在想想真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冒失,应当先躲起来偷听才对啊。
那天回到家,爸爸说有些不舒服,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庭审,因为爸爸精神很差,妈妈不许他出门,要他好好休息,由杜俊华留在家里照顾着。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在法庭上,当法官宣布哥哥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的时候,母亲撕心裂肺、几近疯癫地痛哭模样。当时他和罗劲松拼尽全力才拉住扑向哥哥的母亲,而从来最冷静最理智的季临,丢了魂一样愣愣坐在椅子上,脸色青白,仿佛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就在混乱当中,他接到了杜俊华的电话,说楚老师在家中晕倒了。楚向宁赶紧把眼前一切丢给罗劲松,只身赶到医院,最后见到的,却是爸爸突发脑出血不治去世的尸体。
对于老师的死,杜俊华很自责,一直懊恼自己照顾不周。他说那天老师听到审讯结果后,感觉头晕,他帮着量了血压,发现升得很高,就立即给老师服食了降压药。但是服药后并没有起色,不得已又赶紧叫了救护车,谁知到底晚了一步。
事后他难过地说,早知道一开始就送老师去医院了,不耽误那些时间,或许还有得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对杜俊华,楚向宁是信任的。抛去朝夕相处的情分不谈,杜俊华性格温和又细心,是很好的倾诉对象,甚至比楚向安更胜任哥哥的角色。
那段黑色的日子,大哥入狱,爸爸去世,妈妈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而他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病发入院,这个家几乎散了。还好有季临、罗劲松、杜俊华三人全力以赴的守护与支持,他才能最终撑下来。
楚向宁不止一次在内心里很煽情地觉得,这样的兄长和朋友,这样的情义,是他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瓶号称给爸爸吃过的药,为什么数量一颗不少,而杜俊华明明能在一堆药中很清楚地一眼辨认出哪瓶是降压药!
心虚烦乱的楚向宁从床上起身,倒了杯水,却没心思喝。他握着杯子走到书架旁,对着一张大合影出神。
那是他初中升高中的假期,几人一起去日本旅游时拍的。在众人身后,可以远远看见终年积雪的富士山。照片里,季临表情严肃地站在正当中,右手搭在楚向安的肩头。楚向安微微笑着,安静漂亮。季临的左边是夏桥,头颈微微侧着,眼神似乎望向了季临的侧脸,笑得很陶醉。最边上是杜俊华,提着大包小包,站得笔直,呆呆笑着。他站在哥哥的右手边,用手在哥哥头上比划着兔耳朵,本来他笑得很好,谁知在快门按下的一刻,身边的罗劲松又来闹他,忽然动手往下拉他的裤子,他一时情急,赶紧去拉裤带,一下脸孔就歪掉了,又丑又蠢。反倒是罪魁祸首罗劲松,笑得十分开怀。
世上最遥不可及的,原来不是名利荣耀、远大前程,而是那些美好的曾经。
那时候哥哥刚刚大学毕业,年纪轻轻却已经拿了不少钢琴方面的奖项,是家里的骄傲。爸爸也身体健康,每天专注着音乐事业,怡然自得。母亲是乐史系的教授,思路清晰能言善辩。而自己也找到了要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每天放学回家,嚷一声“我回来了”,之后满耳充斥着妈妈担忧的唠叨、哥哥练习的琴音、爸爸没完没了的意见和指点,那竟是无以伦比的幸福。
可惜,厄运总是在人觉得快乐且毫无防备的时刻到来。那一出事故,他从头到尾听过无数遍,却至今依旧无法理解。为何一向优雅沉静、与世无争的哥哥,会一反常性地强|奸杀人?而一向稳重大气、沉着冷静的季临,又怎么会情绪崩溃到人前失控、无法自持?杜俊华这个自己的好哥哥、爸爸的好学生,其言行之间,究竟几分真假?还有那时,爸爸到底为着什么而苦苦哀求罗劲松呢?
楚向宁的胸口一阵阵发闷,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将所有烦乱念头赶出大脑,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罗劲松无忧无虑的笑脸之上,轻叹了口气:“唉,连你也有秘密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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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餐 星期二下午,季临载着楚向宁去监狱探视。一路上两人都没话。
想到接下来这三十分钟的会面,楚向宁有种隐隐的无力感。他害怕面对哥哥那张消瘦而忧郁的脸,更害怕言辞中有所疏漏,让那个敏感脆弱的人怀疑——对于家中的连番变故,众人一直对向安辛苦隐瞒着。
一个月不见,楚向安黑了不少,人也愈发沉默。想必监牢里的生活有诸多苦处,他原本清亮宁静的眼神如今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失意之色。
楚向宁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见,可此刻见到,却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许多话语涌到喉咙口,堵得难受。他费力张张嘴,只嘶哑地叫出一声:“哥。”便再吐不出一个字。
幸好季临及时在下面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才使他渐渐恢复平静。
楚向安盯着弟弟的脸看了一阵,而后忧虑地问:“怎么瘦了?看着脸色也不好。最近身体怎么样?”
楚向宁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孩子气地嘻嘻一笑:“有吗?我自己照镜子还好啊。可能昨晚游戏打得有点晚吧。你啊,跟老妈一个毛病,整天见到我就是瘦了瘦了,要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我早瘦成拖把杆了。”
楚向安将信将疑,探询地望向季临,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才柔声叮嘱道:“身体没事我就放心了。别总那么贪玩,开学眼看大二了,课程一多起来,就有得好辛苦了。自己当心,不许偷偷熬夜打游戏,对你的病不好。我已经是这样了,你更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别让爸妈操心了……他们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一个就爱唠叨,一个就老古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看我不顺眼。”楚向宁掩饰地眨巴着大眼睛,言辞滴水不漏,“放心吧,身体都好,脾气也火爆着呢。”
听见弟弟这任性的抱怨,楚向安反而放下心来,宽和地笑笑:“那是偏疼你,才对你诸多约束,要听爸妈的话,也替我好好孝敬他们。那个,爸爸他……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说到爸爸,楚向宁的眼眶阵阵酸胀,他强挤出笑容回答道:“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妈想跟着来的,不过出门时被发现了,妈怕老爸跟她吵,就不来了。”
“没事,没事。”楚向安有些动情,眼角渐渐湿润,“别带她来,给她看见了……反而不好受。就跟她说我什么都好,让她千万别……别总惦记我。”
季临一直没说话,全程安静坐在一旁,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彼此千叮咛万嘱咐的两兄弟。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拍拍楚向宁肩膀:“向宁,先出去等,我和向安说点事情。”
楚向宁疑惑地看了看季临,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多年来对其权威的习惯性顺从,还是听话地走出了会见室。他一路故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季临对哥哥说:“我找人查过了,他确实装了监视器……”
接着的内容,声音渐小了下去,再听不清了。楚向宁收起了惯常的笑容,拧起眉头苦闷着。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被这纷乱的事件卷杂其中,偏偏又什么都不得而知。这种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难受。
转眼月底,楚向宁兴高采烈坐在罗劲松的车里前去郊游。他盘着腿,软软窝在副驾驶座上,不停往嘴里塞着薯片、巧克力、肉脯、开心果,边吃边哼唧着不成调的歌。
“啧啧啧……”罗劲松夸张地嫌弃着,“撑着了可别找我帮你揉肚子!”
楚向宁大喇喇一抹嘴:“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好好活着!”
一转弯,路面上赫然出现个大坑,避闪不及,罗劲松猛踩撒车,车轮擦出一地火花,总算稳稳停住。楚向宁毫无准备,差点没飞出去,关键时刻,幸亏罗劲松伸出胳膊挡了一下,将他牢牢板回了位置上。
人虽然毫发无损,手里的酸奶却撒得铺天盖地。楚向宁大叫:“纸纸纸!”
罗劲松手忙脚乱翻出纸巾,楚向宁想接过去,无奈右手拎着酸奶盒,左手又不灵活,捏了几次都捏不住纸巾。罗劲松只好亲自动手,先帮他擦干净脸和头发,又对着他衣服裤子一通猛擦,最后才顾上自己的车,结果酸奶已经有些凝固,黏糊糊根本擦不掉,反而粘得到处是黑乎乎的纸巾。罗劲松脸孔一臭:“完了完了,我的宝贝老婆算是被玷污了。”
楚向宁边摘着脸上的碎纸屑边嘟囔:“明明是你开车水平次。就你这技术,你老婆早晚跟洗车房小弟私奔。”
罗劲松恨得牙根痒痒:“怎么不说你是破坏之王呢,走哪祸害哪。以后出门给你贴张符,镇着你。”
楚向宁小嘴一撇:“朕是瞧得起你才坐你车一回,还不知道感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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