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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光阴不可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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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不想让自己一天到晚活在怨恨一个人的消极情绪里,刻意淡忘着那些过去,他天天看哲言自欺欺人,什么“知退一步,加让三分”、“不恶小人”、“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感谢那些给与你痛苦的人,因为他们促使你成长”……
这几年来,他就是这么用宽宏博爱的先知的智慧经验加持自己熬过来的,熬着熬着,也就把自己给熬化了,那些鲜明的个性,都被打磨成了圆角。
谢言民口气这样狂妄,仿佛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愤怒,就被谢言民掀起来了。
好受点……你能让这四年时光倒流回去么,你能把我对你的信任还给我么,您能把一个名声清白的儿子还给我老实巴交的父母么,你能让我青天白日的回家去么。
他垂着眼,露出一个刻薄的笑,轻声说道:“要是,我让你从这里跳下去呢。”
“这不可能,小今,我的命只属于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说点别的不好么?”谢言民不容置疑的声音立刻响起,到了最后一句,居然带上了一点无奈,好像陈今是在无理取闹。
陈今抬起头,眼神里全是嘲讽,果然是谢言民的风格,说道:“这个你不肯,那我让你给我磕头认错你肯么,也是不行的,那你还许什么……”
话没说完,他就愣在了那里,陈今分明看见从不向人低头、永远惯于发号司令的谢言民,衣着光鲜的,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裹着名贵西裤的双腿着地,凝重的看着自己。
陈今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的往旁边侧移了两步,避开了谢言民那重于千金的一跪。
他只是发泄发泄内心的刻薄,根本没期望谢言民能真的回应自己,或是从谢言民这里索求什么样的赔偿,他谢言民除了钱,又赔的出来什么东西。
自己也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年轻了,直接拿刀捅死谢言民这样的桥段,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他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把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全还给他?谢言民是个不要脸的,他声明狼藉,也不受人威胁,他陈今做什么都报复不到谢言民,他只能选择什么都不做。
谢言民有多强硬,很少有人比陈今很了解,这样一个在老爹的皮带下抽的皮肉翻滚也站着不退让的人,让他弯下脊梁骨,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陈今,受不起。
哪知陈今避开了,谢言民也跪着转了个方向,依旧对着陈今。
陈今用力握紧颤抖的双手,低下头,眼泪就下来了,他紧闭着双眼,更多的泪水却从眼角流出来。
跪着的谢言民看的很清楚,他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这人是他发小,是他兄弟,从小顶着张文静的脸欺骗大众,其实干什么都动静大,他以前哭的时候,兵荒马乱的抽纸搽脸擤鼻涕,怎么恶心人他怎么来,现在呢。他说道:“小今,你别这样,你发泄一下,我跪着不动让你打成不……”
“你起来吧。”
“小今,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在陈今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说不出兄弟这两字,凭的没底气。
陈今深吸一口气,袖子擦过眼角,说道:“不能。而且你刚出现,我就发现一个更糟的事实,比起你,我更该恨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
“我不想对你打击报复,不是因为我度量特别大,容得了天下难容之事。而是因为我如果处在你今天的地位上,我的行动不见得,不,是一定没你好。我不可能给你下跪来求得原谅,而且,你不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么。至于更恨我自己……我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不敢回家,把事态想的太严重,今天才发现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这样的性格,你说我该恨不……?”
半晌,陈今又开口道:“你爸…他——还是…要告我么?”
谢言民不做声,陈今就知道自己没回家的指望了。
“小今,你住哪里,等你消了气,我送你回去吧。”
“谢您,我不想见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可你刚刚说……”
“那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大师的人生智慧告诉我这样能好过很多,可我的理智还是不想看见你,最后,不要靠近我,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抽刀砍死你 ……”
谢言民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可不记得陈今以前爱看书。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祝菇凉们圣诞节快乐!!!!!!
☆、第 19 章
陈今抬脚转身就要走,谢言民下意识就想追过去,他抬起右膝盖,又想起陈今好像没让他起来,又跪了回去,眼巴巴的看着陈今。
哪知陈今又转回来,谢言民眼见着陈今走到身边,正错愕,陈今一脚就踢过来了,他条件反射就想伸手挡,想起自己刚说随他打来着,默默憋了口气护住自己,放弃了抵抗。
陈今下了狠劲,踹了谢言民好几脚。踹完了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晃悠,看见你就烦。过半个小时你就可以起来了。”
谢言民捂着肚子看着陈今走了出去,也不焦虑着追了。他淡定的想,人都碰见了,他有的是办法顺藤摸瓜,陈今说不见就不见,他谢言民是不要脸流氓派的代表人物,死缠烂打什么的太在行了。而且陈今心软,他比陈今爹妈还了解。
熊江不敢离得太近,他在楼梯口,耳朵贴在墙上聚精会神,试图通过墙壁这个比空气更好的介质,听清老大和那青年的对话。哪知道对话听的断断续续,脚步声倒是近了,他一歪头探出来,就和刚走到楼梯口的陈今来了个面对面。
陈今被这突然伸出来的一颗头吓一跳,然后看见谢言民的跟班小弟一副扒着墙的模样,立刻明白他这是试图偷听。绕过这个壁虎和另一个神游的,他下楼梯走了。
熊江目送着陈今远去了,他家老大呢。
他们走到门口,这下不止熊江这个大惊小怪的,连曹宜安这个神游党都齐刷刷的石化了,事态怎么朝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今天是愚人节么?……
他家老大谢言民在干嘛!!!在下跪???给刚刚那年青人???不对不对,这一定是错觉。还有还有,这都没人了,干嘛还不起来,跪上瘾了???
“老~~老大,你这是…快起来啊…”
谢言民瞥了眼熊江,没理他,老神在在的跪着,手伸进裤兜拿出手机。
熊江蹲在地上和谢言民平视,两只手在地上划拉,他苦口婆心的劝到:“老大,咱起来吧,这房子没盖起来,没来得及安监视器的。”
谢言民说道:“这是我欠他的,二十七分钟后喊我起来。”
曹宜安迅速移到门口发呆去了,阻止有人过来看到他家老大的挫样。
熊江蹲在地上欣赏他家老大跪在地上打电话都高人一等的英姿,只听谢言民说道:“老杨啊,跟你打听个事儿……”
熊江自然知道他在摸刚那个青年的底,他有些茫然的想到,这年青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家老大居然肯给他下跪,还被别人的余威怵得死活不肯起来。
太诡异了,他仔细回忆到,那青年长的也就清秀,看起来也斯文,可他皮肤差呀,蜡黄蜡黄的一脸菜色,还没自己好呢,都说一白遮三丑,就这皮肤,他瞬间跌了3个等级不止。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的很明亮,好吧,他脖子也很修长。可这也很普通啊,自己在谢言民身边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这人丢进去,泡都冒不了一个,难道是传说中的内在美很丰富???
他叹了口气,看着又换了个号码接着打的自家老大,觉得他顺着藤估计马上就能摸到瓜。
☆、第 20 章
林隐都觉得陈今今天不对劲,他今天回家早,4点多就回来了。回来后直接趴床上去了,几个小时了,动也没动。
他盯着陈今看了至少有一个小时,终于决定打破沉默:“小今,七点多了,你怎么还不去做饭?”
陈今毫无心理准备的遇见了谢言民,一直绷着他的害怕退下去后,他仿佛找不到应对日常生活的状态,人都有点木,就像拄惯了拐杖的瘸子突然丢了拐杖,不知道该怎么踏出下一步。
他也不想回公司熬到下班,打了个电话说不舒服,直接回来倒床上了,觉得累。
林隐这么一问,他就被气活了,原来自己清水煮白面的厨艺也有人记挂…你说这么个人,明明是在关心你吧,说出来的话却跟讨债似的,换了别人,估计得给他气死。
低落的时候,有个人和自己呆在一个屋里,虽然存在感低微到可以归类为桌子椅子一类,依旧算得上一种安慰。
陈今翻起来,把枕头换到林隐的地铺那边去,他睡下来,说道:“我不想动。”
“那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为什么不是你去做?”
“我没进过厨房。”
“那随便吧,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
林隐没接话,陈今看着他站起来出去了,立刻又进来了,手里拿了张纸坐到地铺上,是门口贴的那张外卖,说道:“地三鲜,吃吗?”
“不想吃。”
“茶树菇炒鸡。”
……
陈今一样一样的不想吃,林隐就一样一样的往下念。
陈今不知道他是太有耐心,还是根本没有不耐烦这个概念,觉得这随手捡来的男人虽然话不多又没乐趣,人品倒是顶好,要是自己长他二十年又有女儿,一定让她要嫁给他当媳妇。
陈今太了解谢言民了,谢言民要是肯听他的,那他就不可能是谢言民。他新鲜劲儿没过,今天肯定会找到公司去,所以陈今一大早就给老板打了电话,说是自己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谢言民能找到公司去,就一定能找到自己家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避得一时是一时。陈今有时是属乌龟的,躲了再说。
他是真的不想看见谢言民,十分影响平静的心情。
陈今心里很明白,谢言民之所以找自己,并不是他有多喜欢自己,当年他手段激进,不过是年轻气盛、魅力无敌的时候招作为兄弟的自己拒绝了,想着法子折腾自己,自己又屡次和他唱反调,让他在人前丢尽了面子,狠狠激怒了他,他本来就是狠辣人物,这下简直发了疯,自己立刻就成了炮灰。
谢言民找自己,仅仅是为了抹掉埋在心上那层薄薄的,名为歉疚的灰尘罢了。
他赖在床上挺尸,看着林隐起来去刷了牙,又回来,拿起那本陶瓷鉴赏翻着看,陈今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过的比自己还无趣,看了几百遍了他怎么还看得下去。
八点多的时候,林隐站在床前,俯视着陈今,说道:“起来吧,我们出去转转。”
陈今不想起来,他翻个身对着墙,说道:“我不想动,你自己去吧。”
过了半个小时,他掀起被子坐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行了吧。”
“我师傅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闷在屋里。”
“是是是,师傅说的是圣旨是真理,都是对的。”陈今拖着语气说道,倒是没有不耐烦,难得有人好意关心自己,他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把怨气撒在他身上。
☆、第 21 章
转,他俩能转到哪里去,自然只有拐角旧货市场了。
等陈今跟着林隐悠悠的在各个摊位之间游荡的时候,突发奇想,要是以后林隐谈恋爱,不会逛街不会看电影,不会送玫瑰不会说甜言密语,一转就把女朋友带到这里来了,得是什么样的女生才配得起这哥们儿。
他发现,自从林隐住到他那里,他就被何必传染了脑补症,时不时的针对林隐脑补一段,一边觉得挺乐呵,一边觉得挺愁人。
林隐是埋在沙子里的金子,可是现在愿意在沙子里扒拉金子的女孩可是极品了。
这次林隐倒是没有一眼相中一个碗啊盘啊,陈今觉得正常了点儿,要是一来就给他扒拉出好几万,那才叫天打雷劈呢。
他们一边转,陈今有时看见认识的器形,就问林隐,他总是答得很精准。
陈今发现,林隐平时不像自己和何必等喜欢说些没意义的废话,可说起陶瓷来,简练准确的从年代说到拍卖价,无一遗漏,跟平时问一句答一句差别很大。大概这就是专业素质。
他俩蹲在一个杂货摊位前面,不甘生意清冷的寂寞老板不知跑去哪里侃大山去了,陈今指着一个兰花型花插,问林隐:“这个是?样式挺别致的。”
这物件是个花插,呈玉兰花开状,通体碎片纹路,正是术语里的“百圾碎”样式,瓷片呈米白色,碎裂纹路里呈蓝色,造型秀气精巧。
林隐拿起这手掌长度的物件,说道:“这是——石湾窑玉兰式花插——工艺仿品,真品高20。3cm,口径16cm,足径7。5cm,仿玉兰花形制作,通体施米白釉,釉面开满百圾碎片纹,是明代石湾窑兴盛时期的代表作。”
“怎么看出这个是假的?”
“石湾窑以器形厚重、胎骨焦黑、釉色光润为特色,你看这个器形,造型不流畅,釉面贼光太重,没有古瓷的温润感。”
他说着,把花插倒过来,让陈今看见底胎,“你看,这个胎。”
陈今伸着脖子,是灰胎,瘪着嘴说道:“你看着不流畅,我看着
挺流畅的啊。”
林隐很浅淡的笑了一下,说道:“熟能生巧,看多了就有感觉了。”
“那得看多少才算多啊。”
他俩蹲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侃着,陈今乱七八糟的瞎指,林隐认认真真的拿起来答复,他右手痂掉的差不多了,一条条突起的疤痕遍布整只手,衬着他拿着的一个通体豆青釉的盘子,有种残破的诡异美感。
“隐哥???”
有人试探性的叫了声,陈今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扭过头去,一米开外是个男人,估计二十六七岁,脸上带着试探的欣喜,方脸浓眉,很有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肩宽个高,穿着灰色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发达,穿着一条迷彩裤,扎进靴子里,身板儿笔直,一看就是很有力量的男人。
陈今仰着头看旁边的林隐,他已经站起来转过身,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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