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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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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眼泪又包在眼眶里了。

  瑞琥忙把烟掐熄,把剩下的大半截小心放进烟盒,赔着笑不敢开腔。

  童童见彦荷情绪不好,瑞琥尴尬难堪。他们一定有啥事。自己还立在这里干啥,借口上厕所出来了。

  看着那些杀气腾腾、惊心动魄的大字报;听着高音喇叭里字字血、声声泪的样板戏,磨磨蹭蹭直到路灯亮了才回去。

  两人正平静地谈着话,见他回来了,瑞琥说:“赶快写信,一会儿到小妹那里去。矿保卫处长的少爷在调度室,正在使劲追她。她去找车是有求必应。可能老九明天就要走。赶快写!”

  童童一笔管三线,鬼画桃符地写好两封信。三人顺公路出沟,到矿区办公大楼边的小妹宿舍。小妹住二楼。一人一间,充分体现了机关的优越性。

  小妹一见老九就惊呼:“你咋个瘦成这个鬼样子了?”看到童童,闪过一道不可捉摸的眼神,随即放心地说:“我还以为真成了神戳戳的傻儿了哩!”

  让大家坐下,拿出一堆梨儿、桃子来。童童、瑞琥各选了一个慢慢吃。老九两口一个,把水果一扫而空。小妹说:“咋个变成饿牢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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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九说:“不要舍不得。还有就拿出来!”

  小妹全拿了出来。老九慢慢吃。瑞琥说找车回家的事。小妹答应没问题,问:“回去干啥?”

  老九说:“三姐和姐夫从拉萨回来了。顺便回去看病。”又说:“给不给家里带信?童童给家里和幺妹都带了信。”小妹关切地问童童:“幺妹给你写信没?”

  童童说:“她好久都没来信了。”

  小妹却转过头问瑞琥说:“你们白岩矿改不改名字?”

  “就你们赤卫军多事,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老地名,改啥子改?”

  “不改红岩?”

  “不改!”

  “还叫白岩?”

  “还叫白岩!”

  小妹笑着给他一个栗暴,笑着说:“挨了白挨!”

  大家都笑了。瑞琥说:“你还在赤卫军?”

  小妹拿出个袖章,傲慢地说:“本大爷现在是莲花矿区革命造反兵团政治部宣教委员,兼任燎原战斗队副队长的干活!”

  “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理!革命不分先后!热烈欢迎夏翔同志回到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来!”瑞琥表演起来,高呼口号。大家哄笑中,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怕调度室那个老几跟你翻脸?”

  “在路线斗争的问题上,是没有调和的余地的!”夏翔同志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做了个怪相说:“他翻脸?本大爷还想翻脸哩!”见彦荷笑得很勉强,关心地问:“水果吃多了不舒服?”

  “不是。”老九说:“你还不去找车?”

  小妹说:“慌啥子?多耍两天要不得?”

  “不!越快越好!三姐在家等着的,过几天就要回拉萨了!”

  “好。好。九姑婆,不着急。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小妹跑下楼找车去了。

  瑞琥在书桌上东翻西翻找书看。老九半躺在床上养神。童童立在窗前看矿区灯火辉煌的夜景。突然瑞琥说:“童童!你看!”

  童童以为他发现了好书,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幺妹给小妹的信。瑞琥说:“夹在这本书里,我无意中找出来的。”

  信上说:

  。。。。。。我写了撕,撕了写。不知撕了多少次,还是写不出一封给他的信。不知道怎样告诉他才好。我是真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但是,社会现实是如此严酷,是不可改变的呀!他不想拖累你,就该拖累我吗?他难道就想不到会连累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嫂嫂吗?请你慢慢地找机会告诉瑞琥,让瑞琥告诉他,叫他不要太伤心。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是,我妈妈说得对:我们女人最怕的是嫁错了人,这是一辈子的事啊!。。。。。。

  童童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又像被雷击一样,瞬间思维停滞,感觉全无,睁着双眼,木然无语。

  滑稽!荒唐!

  不愿被他拖累的幺妹写信给他不愿拖累的小妹,让他不愿拖累的小妹告诉他幺妹不愿被他拖累!

  他原本是为了幺妹才拒绝了小妹的!

  看到童童直楞楞的眼神,瑞琥慌了,拍着他肩膀喊:“童童!童童!想哭就哭出来嘛!”

  童童摇摇头,惨然一笑:“不关事。不关事。”眼泪却滚了出来,转身找凳子坐下,就势擦掉眼泪。

  老九坐起问:“哪个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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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琥把信递给她。她看完后又躺下去,瞪着眼,一言不发,好久,好久,叹了口气说:“幺妹也苦啊!”

  小妹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说:“明早上6点,沃尔沃到重庆拉材料。比解放坐起舒服多了,还快得多!我叫司机送你到家门口。下午就到了。”见众人表情有异,气氛沉重;看到摊放书上的那封信,说:“请你们乱翻?还没想好咋个讲哩!晓得了,也好,反正都要晓得的!”

  众人无语。童童起身要走。瑞琥向小妹告辞说:“谢谢了!”对老九说:“我明早来送你。”

  “不消了。小妹要送我上车。”老九说。

  小妹说:“让他来。他该挣这个表现的!”

  “随便你。”老九对瑞琥说:“你要上班,送不送都要得。”

  童童从老九手里要回给幺妹的信,慢慢撕碎,塞进嘴里,嚼烂,吞了。

  回去的路上,瑞琥想安慰童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童童淡然一笑:“运交华盖欲何求?”反倒关心起瑞琥来,说:“老九咋个了?”

  瑞琥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元钱,加上井下补助也不过四十左右。给妈妈奶奶寄20元,给瑞珀5块,剩下的做伙食、烟钱、零用、上储金会,根本没钱买衣服。老九看我无论上下班,一年四季都是一身工作服,给我买了件米黄|色的甲克衫。过年回兴盛走人户,瑞珀全是补疤衣服,就把甲克衫给了瑞珀。这么久了,她突然问起来。。。。。。”

  童童摇头说:“也许她没别的啥意思。她得的啥子病?”

  瑞琥迟疑了很久,小声说:“不晓得。”

  童童看了他几眼,不说话了。他从小跟着妈妈在妇产科长大,多少有些那方面的知识。可是在1966年,这种事是讳莫如深、难以启齿的啊。知心朋友间也不便追问下去。

  闷了很久,快到宿舍时,瑞琥又说:“她教村小,一个月只有5块钱,回去看病,我也没钱给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哎。。。。。。”

  童童哑然无语。
昙花果 (15)
九。初吻和梦魇。

  看到台上那个女红卫兵,童童心中一阵狂跳:“聪聪!她串联来了?”

  批斗台搭在区公所门口,就是原来的辩论台。赶场的农民、知青、街村居民,上千人塞断了顺子场这条最宽的街道。台上“聪聪”军帽下一对小辫。皮带束腰。军装整洁。黄丝线绣的红绸袖章上绣了个镰刀斧头。挎包上栓着毛巾,吊着口盅。绑腿、军靴上还糊着泥巴。顺子不通车,她们是硬走来的。

  真是聪聪吗?好像啊!

  上月,童童接到“母病重”的电报回兴盛,在邮电局第一次看见穿军装的聪聪,英气逼人,不过不是这一身行军打扮。两人都双眼发亮。你呆呆地看着我;我定定地看着你,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聪聪清楚童童的怪毛病,主动约了个“晚上7点,文化馆桥头”,还“风雨无阻,不见不散。”

  幺妹已经分手;瑞琥也不在家。萧条的大街上,残破的标语、大字报满地乱滚。雨天,这些破烂裹夹着遍地泥泞。一拨拨欢呼毛主席发布最新最高指示的游行队伍,从这肮脏的垃圾堆里涌过。一群群造反派押着戴尖帽、坐喷气式的走资派也游行在这肮脏的垃圾堆里。

  妈妈是扫厕所时晕倒的。血压控制住了,照样扫厕所。如再装病,从重惩处。

  苦闷、无聊!可以向聪聪倾诉吗?蓝瑛都果断地离开了自己,作为红卫兵,毛主席的革命小将,洪玉聪同志的政治觉悟、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观念还不如她吗?万没想到,聪聪更苦闷、更渴望倾诉。在草亭溪边树影里,聪聪向童童尽情地倾诉了她的迷惘、她的苦闷、她的烦恼、她的伤痛。她说“破四旧、立四新”的胡闹、无聊、可笑;她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惨无人道;说柳然老师的惨死;说大兴县对四类分子的集体屠杀,连80岁的老人、38天的婴儿都不能幸免;她不敢说城关医院,只说她参加的各单位批斗会的凶残;她说那些自杀的人;说蓝群英用铜头皮带抽柳然老师;说她和蓝群英的隔阂、感情的裂痕。。。。。。映着对岸幽微的灯光,童童看到她眼里含着的泪珠,亮晶晶地滚进月牙凹,又从月牙凹里溢出来,淌在脸颊上。

  今晚聪聪没穿军装,像童童样在毛衣外笼了件灰色的棉大衣。臃肿的线条,暗淡的色调,反衬出她齐耳短发的清爽和容貌的秀丽。孩子气的伤痛中,已透出几分成熟的忧伤。在聪聪动情地诉说中,他俩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感受到聪聪的真诚、友爱,童童也忍不住把青牛山上,赵指导员可笑的“科学实验”;让他逃脱了批斗,差点被打死的雷击;知青中的流言、倾轧;他和刘韵蓉、夏翔、蓝瑛的故事,连同蓝瑛写信给夏翔,请她转告自己,这个荒唐、滑稽而残酷的结局,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他本是求苦恼的解脱,并不奢望聪聪的回应或安慰。没想到聪聪绽开苦脸,长呼了一口气,轻松地微笑着说:“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哪一天到来了?”童童莫名其妙。

  “证实我预感的这一天。”

  “啥子预感?”童童更糊涂了。



  聪聪意味深长地含笑望着他。童童想了好久,想不出来。聪聪见他实在懵懂,轻轻地唱起来:“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做了个怪相说:“还死不承认哩!”

  童童恍然大悟,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当时,真的不是那回事。。。。。。”又故作潇洒地说:“都结束了。。。。。。我现在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聪聪揶揄道:“童宝玉同志要向贾宝玉同志学习,想出家了?”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凡心不死,六根未尽,尘缘难了,岂是佛门中人!”

  童童说:“我痴迷解脱,顿悟成佛。”

  “不行,只有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我马上自杀,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你千万不要跳雪瀑,污了柳然老师的净土。”聪聪说:“可以选择从这里跳河、回家服毒、上吊、刎颈、割腕、跳楼、卧轨、撞汽车,等等,很多方式嘛!”说完,忍不住顽童似地笑起来。

  童童大为惊异,说:“看不出你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对自杀还颇有研究哩!”

  聪聪笑容顿失,说:“这年头看得多了。哪个专门去研究哟!”

  童童把玩笑开下去,说:“你给我设计一个最佳自杀方式吧!”

  “吐泡口水把自己淹死!”说完又笑了。

  聪聪说:“阿弥陀佛,闷了好久啊!”轻轻松松地笑,说:“今晚上,我好高兴!”

  “我被人甩了,你幸灾乐祸?”

  “祸兮福所倚!”聪聪抓紧童童的手,月牙凹盛满真诚,轻声说:“我不像蓝瑛,我不会离开你!”

  童童说:“可是我。。。。。。”

  聪聪打断他说:“我说过,你不准在我面前说政治条件、阶级成分!”

  “你说过的,我们只是friend。”

  “是呀!friend就是朋友呀!我们是朋友哇!”聪聪悻悻地说:“蓝群英就到处说我们两个在耍朋友!”

  “真是个鬼精灵!”童童想起四姐说过的话,说:“我不能伤害你!”

  “你拒绝我才是伤害我!”

  童童无语。聪聪凑近他耳边亲切地呼唤:“!”

  这后一个称呼,童童在书上看到过,是蒋介石和宋美龄的互称:“亲爱的”!

  童童感到一阵眩晕。同“deanring”样令他迷醉的,是从聪聪的呼吸里、领口中,弥漫而出、拂面而来,温软馥郁、她特有的体香。这体香来自她青春的胴体;来自她身上所有内外腺体的分泌;来自她身体中所有细胞的新陈代谢。这些微妙的有机物分子,从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从她胸膛中每一个肺泡,从她头面五官和躯体上的每一个孔窍,从她肢体的每一个皱襞,细细微微、绵绵密密地散发出来,弥散在她周围,如星月之晕,似兰麝之味。童童神魂逸飞,情思勃发。他忘情地紧抱聪聪,尽情地吸进令他心醉神迷、终生难忘的异香。

  聪聪伏在童童胸前,幸福地闭上眼睛。两件厚实的棉大衣成了可恶的障碍。他们各自解开棉衣,裹住对方。在温暖的棉衣中,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聪聪揽住童童强健的脖颈,像冬尼娅样手指插进童童粗硬的头发,嗅着他身上醉人的汗味。童童的嘴唇在她的脸上吮吸。她的嘴唇一阵酥麻,渴望着激|情的碰撞。她偏过头来。童童的嘴唇滑过她细嫩的脸颊,滑过她敏感的嘴角,和她的嘴唇紧紧地吸在了一起。聪聪陶醉了。温暖激动的电流在体内回环。她全身发软,紧贴在他的怀里。这是她的初吻。这是19岁妹伢伢的初吻。她终于和自己的deanring完成了幸福的初吻。

  童童紧紧搂着聪聪的细腰,抚摩着她浑圆膨突的髋部;隔着薄薄的毛衣,抚摩着她柔韧的肋骨和凹下的脊柱。一对坚实挺拔、园突丰满的Ru房在他的胸前弹跳、顶撞、滚来滚去,激起他狂喜的渴望和澎湃的爱情。她的嘴唇温软湿润。他一会儿紧吸着她,一会而又触碰、拨弄她。在她激动地喘息中,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摩挲她的牙龈,顶开她光洁整齐的牙齿,挤进她温暖的口腔、搅动、挤压、绞轧着她柔嫩敏感的舌头。她紧紧地吸住他,感到他的膨胀、粗壮、充满口腔、充满身体。一阵阵激动从舌头冲出,温软酥麻、令人沉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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