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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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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陆续退了,只剩下两个姑娘倚在门框上偷偷研究细细衡量着我们。还有个老太婆自始至终地坐在小凳上背贴在墙壁,一直默然得像个木偶。
“春兰,晚饭好了没有?”队长在门口对厨房里喊,“已经晚了,连我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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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又没有东西招待,捞了两碗干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回答他,“你点灯抹桌子,我就捧来了。”
队长把我们几个包推在桌里面,端来半碗咸菜。
那春兰,准是队长夫人,她端来饭,轻轻地放在我们面前,献给我们一个真诚的微笑,那颗金牙在煤油灯的反射下闪闪发光,“姑娘,实在对不起,真正没有什么好款待,今年又把老母鸡瘟光了,新鸡又不会生蛋,请你们多多包涵。”
“怎么能这样讲呢,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才来就给你们添麻烦。”我起身迎视她。
“我那连桌抽屉还有十几个蛋呢,是小二大姑妈送的。”那老太婆在说。
“孩子他奶奶,真是,你又不早告诉我,以后买蛋还你就是啦。”春兰对老人说,看样子,老人准是队长的妈妈。
“家里人还要还吗?”她淡然一笑,轻轻地说。
我看队长又端来两碗稀饭,我说:“干饭你们吃吧,我们吃这个口太干。”
“这……这真不像话,我们乡下人有句俗语‘在家饿了哭,出门上不吃粥’。”他看我们把衡饭碗已移到怀前,只好对老太说:“好好,妈,你干脆吃干饭吧,她们又不肯吃。”
“春兰你吃,或者给你两儿子吃,我又不做事,还吃干的吗?”她沙哑的喉咙说出温柔的话。
“啊呀,你吃就吃,两个讨债鬼(指小孩)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来家呢。”贤慧的媳妇拖着她上桌,把筷子直接递到她手里。
老太大口大口地吃着,对桌上所有的人都置之不理。我看她夹咸菜过碗边,我定定望了她一下,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啊——她,原来是个双目失明的人,美好的世界只有在她的想像中,也许在她的记忆中。
“对不起,我忘记介绍了,”队长大概觉察到我,慌忙地说着,“这是我母亲,五年前害眼睛,把眼睛害瞎了。唉——,说起来我们有责任,没钱难做孝子。”
“还不错,还不错,”老奶奶一迭声的,“这些年来常生病,他们弟兄几个花了不少钱,总算活到今天。虽然看不见,总能听得见。俗话说:‘人过八十八,不知瘸和瞎’。”她又转脸向外,“在厨房叮叮当当的是小二他们吧,春兰。”失明的人似乎比一般人敏感。
“爸爸,我要吃干饭,”一个小孩冲了进来两手伏在桌上,头伸到桌中间张望,小棉袄太短,没有笼罩住黑鱼似的手腕,手面像鱼鳞,手指活像虾子一节一节的,头发又黄又短又稀,但双眸如星,嘴里差了两颗大门牙,说出话来也有点漏风,“我饿死了,有好几天没有吃干饭了,你说来客煮饭的,锅里怎么会是稀汤的。”
“不要现穷像,拿一个碗来跟哥哥各一半”,春兰瞪着眼,“不讨喜。”
“小大子到堂屋来,晚饭在这里。”队长听见外面脚步声。
小大小二活像一个模子脱的,就是个头有点差别。他捧着碗,还伸头看了小二子的碗。
“妈妈,你看,那里有……。”才吃了几口饭,小二子双瞳如箭,将手指着我们放在桌上的包。
春兰从矮登凳上急切地站起来:“看什么,包有什么好看的,快吃!“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公社发给我们的烧饼,显然它像月牙似的露在外面。我解开包,急急地说:“我忘了,里面还有三块烧饼昵。”
小二子一把从我手里夺去了。要不是手连着身躯,连手都被他抢去了。他还歪鼻斜眼的对他妈说:“不给哥哥,是我先看见的。”
“我包里还有。”吴月圆解开包又取出四块给小大子。
“小大子,给奶奶两块。”春兰弯腰央求着,“妈妈喜欢你。”
“我不要,要他们把碗里扒干净就行了,不要把饭掉在桌上,一粒度三关呢。”
“我告诉你唷,,”小二子拽着我的手,“我奶奶吃过中饭,把桌上鸡屎捡到嘴里,她还以为我们把饭掉在桌上的。”
老奶奶顺着声音轻轻的拍去,狡猾的小二子往后一让,一巴掌正好落在大桌上。
“小二子,不要废话,给姐姐听见好笑,快去玩去,把东头老爹爹家小兰喊来。”队长说。
饭后,春兰真是忙得不亦乐乎。收拾完毕后,又捧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给我们洗脸。
我接过队长手里那黑白难辩还补了“8”型补丁的毛巾,扑面又是一阵浓烈的异味,虽谈不上呕心欲吐,但不敢吸气。从水里拿出一整,就看不清盆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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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我告诉你几次了,要你买一条毛巾,你偏偏记不得。”队长感到难堪,在责备她。
“你把多少钱给我的?机米钱还赊着账呢。”
“好,好,不说了,怪我不好。”他被堵得僵僵的,面子没要到,反而被掀了底牌。拿出“勇士”点燃,一手托着下巴,缄言难堪,夹着香烟猛吸着,像比赛。
“你在发什么呆哇,怎么安排她们睡觉?”
“今天好办,”队长接住她的目光,“马上小兰家去一个,留一个在这里,我带孩子打地铺。”
我局促的:“真对不起,挤你们了。”
“今天一晚不要紧,”他眉宇间有着不妙的深沉与无奈,深深吸了口烟,粗粗的呼出来,几乎把桌上的灯吹熄了。又是咂嘴,又是叹气“以后,唉……。”
“我早几天就跟你讲过,来人没有地方住,哪家有空房子,你偏偏不听。”
“你哟,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说得这么简单,”他瞪了她一眼,声音带着严肃的成份,“全国上上下下轰轰烈烈,我怎么能说困难重重呢,再说王支书又依了我,只分两个来,不然就是四个。”
“不是嫌弃你们俩,”春兰招呼我们,目光转向他,“王支书又不是不晓得,我们这个队每家都是锅靠床,床靠锅,‘马盖’上切萝卜。
“不过,昨天我跟王支书申‘张’了,确实不好安排住处,让她们先回去一段时间,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做。“
“队长,这不行,这不行,”吴月圆突然开口,缓缓地摇头,垂在耳际额前的短发晃得飘飘的,呶动她那张红润小巧的嘴清晰地说着,“还没有上战场,就当逃兵了?如果这样,上下都要查原因的。”
“你们不要害怕,实际上我和王支书讲过了,他晓得我们队的实际情况,表示没有意见。不过,要我们不要张扬出去就行了。你们回家户口还在我们这里,一到分粮,就把粮食兑成粮票寄给你们,你们明天早上把详细地址写给我,什么时候来,”他深思了一下,“干脆到明年农历八月份,正好割稻,但是,来了以后请你们安安心,实际上已经放了你们九个月的假了。”
“太谢谢你们了,”我迫不及待地说,“想不到你们这么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我们乡下人穷归穷,但习惯了。听说你们来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家又远,又没好的吃。我们能照顾的地方尽量照顾。”他笑着继续说,“真算你们俩分福气,正好分在我们这个队,以后你们就晓得了,我们这个队人全是阿弥陀佛,只有个把个‘棍子’。真的。”
“明年事先要他们写信通知你们再来,约好了,到那一天去人在车站接你们,不接你们肯定认不识路。”
“嫂子,你想得真周到,来的那些小路确实难认,甚至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此刻我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只恨生下来妈妈没有给我多添两个翅膀。
“小兰来了。”春兰说。
“小兰,今晚派一个住你家,怎么样?”队长对小兰说。
“好的,我估计找我就这件事,”她贴在墙壁上,两条辫子垂肩延膀,身体一动不动的,活像一尊菩萨,“就走吧,晚上我妈不让我出来玩。”
于是,我把方便让给吴月圆,和小兰跨出门槛。门外的天空是浑白的,无边无际的小雪轻轻的飘洒着,屋檐下单调地滴着水。
进了她家,就像造反派刚走似的,叫不上名字的棍捧东倒西斜碰手撞脚,每个角落都藏着坛坛罐罐,室内极潮湿,有着种难以辩分的异味。昏暗的煤油灯放在墙壁的窗洞里,灯烟把洞上面熏得很黑很黑。灯怎么要那放洞里?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又伸头望到那里面的灯光,使我才明白点意思。
“小兰,你哥还没有来家?”西头房间里传来苍老的声音,“给你哥留点洗脚水,不要浪费,冷水要劲挑,热水要草烧。”
“晓得,妈,来了个知青跟我睡觉。”
“晓得哟,小二喊你没有别的。睡觉不要搅被窝就行了。”
小兰忙着收拾一些表面上的零乱,我们不作边际地聊了一会,就进了她的寝室。她脱衣裳比机械还快,甩掉有大襟的棉袄,只剩下黑衬衣裳,正身脱了棉裤就是紫布短裤了。完毕,她急忙把白被里朝上,低低地对我说:
“这样盖好,被里子要坏了,我睡觉蛮,要是拽坏了,我妈会骂我呢。“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盖在身上。灯一熄我就没话找话说:“你有对象吗?“
“什么叫对象?是不是照片啊?“她在口齿笨拙地反问。
“就是说你找没找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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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懂了,我们这里全说找婆家,或者说定亲下茶。不过,我还没有婆家,”她叹息着,“都是锅就笼不就,我们乡下姑娘都想找手艺人。还编个顺口溜:‘找干部攀不上,找当兵怕打仗,找工人怕下放,不如找五匠’……”她听见推门声,“我哥回来了。”
“你哥怎么到现在的,”我小声地问,“他干什么工作?”
“是做手艺的,茅的,就是跟人家盖草房,修补房子,一天三顿都在人家吃,还能拿几角一天,就是太脏。”
“那他找对象肯定不烦了。”
“嗯——,没有找到,他人长得不太好看,整天不说话,老实巴巴的,看见生人就脸红,到最后谈不到就换亲,……”
“小兰子,少说两句,没规矩,不要影响人家睡觉。”她妈妈在大声招呼。
于是,我们不敢再谈了。躺下时,我左右折腾,老鼠打得叮叮咚咚,使我恐惧,再加上被子太薄,床上又冷又硌人,简直无法入眼。挨到天亮对我来说就像挨了半个世纪。吃过早饭,队长委托小兰送我们到公社车站。
(二)
光阴似箭,一晃到了第二年农历八月,我们收到乡下来信。于是,初三那天下午,我和吴月圆告别了阳光明媚的古城,正式“还乡”。
到了公社车站,我们把上次欠带的行李拎到个茶铺前,正为崎岖的生路而发愁……。
“你们……你们怎么跑到这个地方的,”突然一个清脆的乡声音从我们背后飞来。转脸一看,是熟悉的面孔——小兰与另一个齐短发的姑娘伫立在我们身后。现在小兰不像那寒天的她了,圆脸蛋红扑扑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柔柔的光彩,未言先笑,像唱歌似的。两条不长不短的辫子一后一前,前面正好垂在她那成熟的胸脯上,手不自然的搓着她那洁白本装衬衫的衣角,“错掉了,这是向东,要向西才对呢。”
我强词夺理的笑着说:“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下,知道从哪里走。”
小兰涨红了脸,眼巴巴的望着我吐出来的狡言猾语。她又调转话题:“我跟小红吃过饭就来这里接你们了,想不到你们现在才到。队长说,要是接岔了,今天下午不记我们工分。”
“有这么严重吗?”吴月圆把黑黝黝的眸子移向她,“半天工分要值多少钱?”
“半天工分二角钱呢,又不是几分钱……”
“走吧,小兰,等走到家太阳可能要落山了。”小红是个胖乎乎的姑娘,个头不太高,下颌就像两个似的。浑身全是肉,皮肤晒得黑黝黝的,臀部肥大,显得柔软可爱,是个挺结实的农村姑娘,她和小兰一样穿的是方口带搭扣布鞋,没穿袜子。
……
我们行走在广阔天地,虽然时间已经是四、五点的时候,但太阳还在无限度的放着它那耀眼的光芒,东南角上的天际还贴着几朵云。小兰向我们介绍农作物的名称以及收种的季节。我心中杂揉着惆怅与欢悦。迎面掠过的景像生机勃勃,稻田,经风一吹就像层层金黄|色的浪花,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尽情地在稻浪上飞舞,跳跃。一条条一垄垄的山芋田碧绿葱郁,那开着绚烂花朵的棉田和青叶枯杆的黄豆,都使从古城来的“客人”觉得新鲜,看到了人生存吃的第一道流水线——造粮工厂……
“到了,还认识吗?”小兰转脸笑盈盈地指着,“就是这个生产队。”
我凝视着前方,整个村庄都被裹在树林中,“真认不出来,难怪王支书上次对我们讲的,农村日天看不见村庄,晚上看不见灯光的。”
“小红,你带她们从大北塘那边插上去,不能走公场上,免得人多多的,我先跑步叫队长来。”小兰机灵的说过,屁股一扭一扭地跑了。
我们跟着小红穿过狭窄的田埂,稻穗绊着双腿,到了大北塘埂上,鞋上、裤上却沾上了无数粒稻谷。
“噢——,知青又来了……”一个小男孩一跳一蹦对其他娃崽说,又指着那遥远的方向:“我爸爸也来家了。”
我忽然看出来了,上前一把握着皮包骨头的小手,亲切地并激动地说:“小二子,认不识你了,你变黑、变黄了,也瘦了些。我们又来了,你还欢迎吗?”
他频频点头,露出那天真可爱的笑,一双如星的蛑子盯着我:
“我爸爸叫我以后喊你们姐姐,又叫我今天不要跟你们再要烧饼吃了。”
吴月圆急忙从包里取出一盒饼干递给他:“小二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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