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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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乎以为只是某人不小心按了快捷键而已的时候，他听见电话那端小小的喘息。
　　“煜楚，我是林幕垂。”
　　世界很配合地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声音，韩煜楚似乎只能听见几厘米粗电话线传过来的呼吸声，一吸一吐，一如印象里那般宁静。
　　或许因为韩煜楚不久前善意的提醒，林幕垂那边结束了良久的沉默：“煜楚，我想见你。”
　　韩煜楚似乎可以听见藏在自己心里某个角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叫嚣着想要回答好，可以。然而，在他看见刚才还隐没在白色墙壁后边的那双，正套在灰白相间的耐克运动鞋里的双脚时　，理智一下子将那些跃跃欲试的蠢蠢欲动镇压下去。如同炎热的夏日刚打完球的学生当头浇了一大盆凉水。
　　于是，他听见从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声音：“这边太忙，走不开。”
　　城市另一个房间里的人，默默攥紧了手里的东西。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让失望从背脊一直延伸到大脑。
　　他深呼一口气，暗暗下了个决心。
　　“煜楚，还记得你刚开学发烧那件事吗？”
　　韩煜楚的嘴角向上弯了，即使他看见就停在不远处不再走进的宁君宇和许展江。怎么会不记得，韩煜楚想，就是那一次开始，我开始将未来换成上你的背景。
　　“嗯”
　　“那么，兑现你的承诺，你说过欠我一个人情。”
　　那仿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一经提起竟是马上蹦出自己的记忆。他又想起，那人当时那副慵懒闲散的样子。
　　“你想要干什么。”
　　“我只要你一天的时间，过了这一天，我们”林幕垂顿住。
　　“好”韩煜楚看宁君宇，点点头：“今天不行，明天吧”
　　啪一声合上电话，连谢谢都没有说。
　　他回过头，看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年轻男人。刚毅的线条下，五官很是英气。他想，他大概会问些什么。
　　“结束了吗？”
　　他点头算是回答。然后静静等待着暴风雨或者龙卷风的到来。
　　“那就走吧。”
　　在宁君宇旁边站了好长时间的许展江自顾自推着轮椅，朝一开始设定的目标走去。
　　韩煜楚一时反应不过来，竟就傻傻地呆在原地。
　　“煜楚。走吧”没有回头，宁君宇对着空气平静地说。
　　“刚才，是林学长的电话。”
　　还在移动中的两人僵了一下，随即便出来一个声音：“煜楚，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你。”
　　后面一句宁君宇没有说。但他想韩煜楚是知道的。
　　只要你不受到伤害。
　　
　　束一头长发的男人并不多见，于是这样妖媚的男人出现在医院门诊大楼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几十双粉红眼睛里，长相柔美的长发男生正将领过来的药品放到另一个男生用手撑开的袋子里。
　　“说吧，把韩煜楚引开想说什么。”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上似乎浮出点笑，但只一下子又变回严肃。他挥手示意同伴靠近他，然后抿着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漂亮男人的脸上变得诡异，因为他那张妖孽的脸和面无表情这个词有些搭不上边。慢慢起身的他直起身，问坐在那里的人：“你决定了？”
　　被问的男人叹了口气：“从你告诉我林幕垂离开张无殇和他向韩煜楚表白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我还是要试一试而已。”
　　那人抬起头，看还在楼道那头缴费的忙碌背影：“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有些无奈地想从裤袋里取手机的许展江，在转头的那一刻对上了宁君宇不知何时对上自己的眼睛。
　　他胸前颈口的那里，有什么东西闪烁在宁君宇眼里。
　　“这项链是倒是没看见过。”
　　了然地解下跳跃在阳光里的银挂件，稳稳摆放在宁君宇有些茧子的手上。
　　“这个啊，是张无殇送的，有一次出任务之前弄的，说是消灾。”
　　许展江正经说话的时候很好看，以至于宁君宇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正常”震撼了几分钟。
　　“他送的？”
　　“对”许展江脸上有些不一样的表情，宁君宇感受到一种叫做压抑的气氛。
　　“还真就救了我一命。”
　　宁君宇这才想起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中国大陆立威集团的事情大概都是许展江帮着张无殇处理，便也大概了解那是什么情况。
　　他拍上他的肩，重重地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摇一下轮椅凑得更紧，宁君宇将平摊在自己手掌心的那颗小东西捏在手上：“矮一点。”
　　将发出白灿灿光芒的链子重新套上他的脖子。
　　光线一晃，铂金表面那个只有在斜光线下才能显现出来的“X”字消失在宁君宇那一脸明显的苦笑里。
　　宁君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许展江：“很久没去首饰店里逛过了吧。”
　　有点本来面目的许展江式笑脸迎上他的问话：“回大人，没有你在的日子，小的每天深闺寂寞，无心装扮啊。”
　　意味深长地斜向上仰望，宁君宇没有做声。
　　展江你可知道。这个，是艾伟亮品牌推出的限量版同志项链，全球只有500套的奢侈品。




109

109、第　109　章　。。。　
　
　
　　Chapter9
　　天明，窗外雨水下得淅淅沥沥。
　　漂亮的大房子外面，是阴绵绵的天气。有那么个人，蹑着脚，悄悄将背后的房间门关上。回头瞄一眼二楼的窗户，还好，没有灯光。
　　迅速套上球鞋，撑起一把浅蓝色的雨伞匆匆消失在雨幕里。
　　这栋房子的主人端着咖啡，扒开落地窗前的厚重窗帘。随着一片晨曦的到来，将那个清瘦的背影沉入幽深的眼眸。
　　“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
　　他的侧边，是一个高个子男生，穿着大红色的衬衫，着实好看。
　　“君宇，要是”
　　目不转睛盯着愈来愈小最后直到变为迷糊小点的那处，男人优雅地摆摆手，他拉过身边一条凳子，让一直站着的另外一个人坐下。
　　“是我的谁也拿不走，不是我的，强留也没用。”
　　他的目光渐渐深邃了，如同深海里那汪泉水，透明悠远。“我想看看，他最后的选择。”
　　许展江终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此刻的那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水汽。
　　“那就看看吧。”
　　
　　约定的地点很远，韩煜楚花了2个多小时才从高架上绕到这里。
　　一刻不停地便向周围张望，那个传说里非去不可的地方，竟然只是个十分娇小的美食馆。纵使呆在这个地方10多年，韩煜楚也从未踏足过的这个地方有个很小的门面。
　　他有些小心地往那边走，因为潮湿，雾气让他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煜楚”
　　温柔而嘶哑的嗓音里，有着韩煜楚思念着的味道。
　　林幕垂的样子没什么改变，只是额前的刘海长长了许多，闲闲搭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上零碎地飘着几缕。偏白色的皮肤上有一层细细的雨水。
　　“学长，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客套。林幕垂微皱了下眉，什么都不再说，只是拉过他的手臂朝里面走。
　　还没到正午，但韩煜楚很意外地发现这家餐馆里竟已经有些拥挤。
　　“麻烦15号包厢”
　　林幕垂的背挺的很直，他在一大堆来回拥挤的客人中间挪到服务台。年轻的服务生接过他手里的条子，抬起他那漂亮的丹凤眼瞅了一眼便将人领向二楼。
　　倒不像楼下那么疯狂，二楼几乎可以说是别有洞天。
　　韩煜楚看见15号门牌的时候，林幕垂已经将领路的男生打发走了。
　　“进去吧”
　　是个很小的隔间。不似一般的餐厅，进门看见的不是豪华的餐桌，而是一个小型的厨房。看着琳琅满目的这些东西，韩煜楚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林幕垂已经洗好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围裙。“煜楚，你把那些菜洗一洗。”
　　说完便自顾自地倒出面粉，在干净的盆里和着水。
　　稀里哗啦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韩煜楚蹲在一边，张着大大的眼睛望向那个背影。真的像是家的感觉，漫天的满足感像是雪花片一阵一阵飘进他的心里。
　　大概，这就是满足感。自己想要的，或许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已。
　　带着点笨拙的样子，韩煜楚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洗干净的时候，林幕垂已经用沾着面粉的双手捏出一个个小巧的面包造型。
　　他讷讷地走过去，向林幕垂交代事情已经做完。
　　林幕垂脸上带着微笑，脸颊上有点泛红。他收回有些粘滞的眼神，将手上的一小点面粉送到韩煜楚嘴边。“尝尝看有没有甜味。”
　　韩煜楚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将脑袋低了下去，向前啜了一口林幕垂手指上的面团。
　　很淡很淡的甜味，不是那种腻腻的味道，只是清甜的，自然的香甜。
　　“嗯”
　　他小小地出声，却不想被刚要收回的手指滑过脸颊。
　　一时间，两人都呆了一呆。
　　刺目的白色将韩煜楚本就通红的脸蛋弄得更加妙趣横生。林幕垂眼里的笑意变得更浓。
　　“我这边快弄好了，你就在外面等我。”
　　旁边还有一个供客人吃饭的小餐桌，同厨房里的世界只有一墙之隔。
　　正在尴尬之间，韩煜楚终于如获大赦般逃离了这个地方。
　　果然，不能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他，这个人，像是黑洞，将自己的理智无穷无尽地吸干。
　　饭菜甜点全部做好的时候，韩煜楚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将近1个半小时。
　　“好了”
　　普通的餐具上盛放着林幕垂亲自做出的精致小菜。
　　林幕垂朝对面的人递去一副碗筷，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下。转眼就能看见的窗外，雨丝凌乱。
　　韩煜楚拨弄碗里的饭菜，竟有些许哽咽。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外边的热闹丝毫不影响屋内有些冷场的气氛。刚刚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热闹已经不见，剩下的却只有银质筷子敲在合金碗上的声响。
　　“咳咳”
　　却是林幕垂的一声抑制不住的轻咳打破了这番沉寂。
　　韩煜楚忽而抬头，看向正抽了张面巾纸掩住口鼻的林幕垂。因为别扭，刚才一直没有仔细看他的状况。如今一抬眼，就看出他脸上现有的不自然的潮红。
　　赶紧起身，越过餐桌绕到林幕垂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以此减少些他的痛苦。然而，手掌一抚上他的身体，他才意识到事情也许不是这么简单。
　　“这么烫。”惊叫声闯入林幕垂耳际，在那原本层层叠叠的嗡嗡声中打开一道光。
　　韩煜楚忙不迭探他的额头，果然，应该是发烧了。
　　“学长，你发烧了。怎么不去医院”他焦急的声音里有点愠怒。
　　林幕垂抬起一直微笑的脸，虚弱得让人心疼。“我在等你发现啊傻瓜。”
　　拉扯着他站起的手停下，韩煜楚看着那张脸说不出话。
　　学长，我们，大概是回不去的。
　　愣神过后，不迟疑地接着拉拽。林幕垂眼神里有着宠溺，任他牵着自己的右手走下楼。
　　宽敞的街道上人不多，车辆三三两两地驶过。
　　韩煜楚回头看林幕垂：“学长，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叫辆车。”
　　走出一步，又是一步。
　　街角的高级轿车里，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扶了扶鼻梁上并未滑下的镜框。
　　“砰”
　　汽车刹车声伴着旁边冲天的惊叫，韩煜楚的腰际受力，整个人被推向路的另一边。




110

110、第　110　章　。。。　
　
　
　　
　　Chapter10
　　耳边的声音嘈杂，林幕垂渐渐想不起自己身在哪里。自己的名字正一遍遍地被人叫着，周身被熟悉的味道包围，他干燥的嘴唇翕动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
　　被泪水模糊了眼睛的韩煜楚俯身靠上林幕垂血肉模糊的身体，撑着身下人身体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感觉很累，眼皮沉重得就要抬不起。林幕垂对着靠上自己的耳朵轻轻启唇：“煜楚，我喜欢你。”伸出去想要擦掉那人脸上温热液体的那只手，刚刚抬起复又颓然落下，无力得宛若断线的风筝。
　　“幕垂”
　　带着哭腔的声音咆哮在干净的世界里。
　　嘴边什么东西划过，苦苦涩涩，韩煜楚只是抱着，紧紧抱着流血不止的单薄的身体。
　　许展江和宁君宇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
　　看着蜷在手术间外的韩煜楚，宁君宇什么都没说。只是那双眼睛，深邃的眼睛里只有那人忍着抽泣不断战栗的身体，他来到他身边，微凉的手指拂过韩煜楚满是泪水的脸庞，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摸索过，像是要将这人的轮廓刻进自己心里。
　　许展江靠在一边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
　　许久，坐在轮椅上的人才依依不舍地挺直弯下的腰背，决然地头也不回地转身。
　　“准备飞机票吧。”他的声音很轻，那里边没有什么情绪。许展江看一眼灭下去的手术灯，慢慢地，推着宁君宇离开。
　　闪着暗黄色灯光的过道上，是宁君宇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几天后的傍晚。
　　“现在应该上飞机了。”许展江抱着手，自言自语。
　　“文岚，推我去海滩看看”
　　“哦，好”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跳跃起来，正如欢快的女生脸上明朗的笑容。
　　这个角落的另一边，是身着黑色西装的张无殇。他眯着眼，看那个一直平静得不像话的哥哥渐渐走远，直到，像画一样嵌进那一片金黄色的海滩。
　　远处蔚蓝色的海面上，夕阳正渐渐落下。
　　海天相接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那个坚强而温柔的男人无边无际的寂寞。
　　“明天就要开始复健了，你要做好准备啊。”
　　宁君宇脸上有波澜不惊的笑，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湛蓝。
　　明天的事，谁能知道。
　　几千公里以外的机场，播音员正催促着旅客登机。韩煜楚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将他圆圆大大的眼睛掩藏下去。
　　他拉过小小的行李箱，将手里的签证递给海关检查。身后的人们有些迫不及待，时不时往他身上推搡。
　　默然地，随着人流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