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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的马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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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眨着眼皮,崔浩的双眸犹如一汪夕阳倒影下平静的湖水。半侧着身子的他缓缓伸出手臂,“那你跟我走?”
我愿意。
毫无踌躇,佛狸起身,下榻,行走,一'丝不挂,搭上他的手,佛狸牢牢得扣紧着它。只是被他这般引牵着行走,佛狸的心中盘旋起一股袅袅安详,即便他始终不曾再回望。
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死了?”
“当然死了!”蹲□去,宗爱拍了拍佛狸尚有余温的尸首,“酒里下了这么多的五石散,他还能不死?”捏着佛狸的脸颊,宗爱的神貌狰狞扭曲,“啧啧啧…… 陛下啊陛下,你策马扬鞭威加海内,却就这样在我的手下……真是窝囊呀,啧啧啧……”
北魏正平二年,公元452年2月,中常侍宗爱弑帝于永安宫,矫诏,另立傀儡。
三月,辛卯,魏葬太武皇帝于金陵,庙号世祖。
十月,皇孙拓跋浚即皇帝位于永安前殿,是为北魏高宗文成帝,诛杀宗爱,夷其三族。
大江东去,浪淘尽,古今多少风流事,都付侃侃笑谈中。
=本卷完=
☆、声明
本系列故事中若干情节细节纯属虚构,人物属性亦有加工,并不符合史实。
小说是脑补产物,狗血为造福基友,而真相务必请以正史为准,谢谢!
另外,做为小田切让和鬼泣4但丁的脑残颜粉,隆准胡须魁梧控改不掉了= =
☆、十一夜
第一章,长乐
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崤函帝宅,河洛王里。
伽蓝,列树成行,枝条繁茂,屋宇奢侈,博敞弘丽。
雄都定鼎地,势据万国尊,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车驾穿越云龙门驰往显阳殿。车架上端坐的少年风神秀慧、姿貌甚美,他的面容暗夹着淡漠。显阳殿里同样端坐着的少年衣冠华美、赫斯之威,他的眉宇却暗夹着忧虑。
“长乐王到——”
宦官的那声通报,若换做平日,殿内少年必然会拊髀雀跃起身迎接。而今日,他却依然正襟危坐,埋头望卷,双手紧紧握拳置于膝上,两股之间似是有些战栗不安。
“参见陛下。”长乐王长揖行礼。
原来显阳殿的衣冠少年正是当今的至尊,元诩。
“陛下?”见元诩没有动静,长乐王又唤了一声。
“哦……”元诩这才抬起头,只见他额上已冒出星点冷汗,“长乐,你来了。不必拘礼,快请坐。”
长乐年幼时,曾被选入宫中侍奉元诩读书。他与至尊志趣相合又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深得元诩的喜爱以及信任。
“陛下在看什么书?”长乐依言坐下。拿起书卷,一见竟是《尔雅·释物》。他又瞥了瞥案几,竟皆是《尔雅》。于是他便扑哧一笑,向着皇帝说道,“陛下,这是小孩子看的东西。”
“哦?”一直心神不宁的元诩稍稍定睛,也跟着陪笑道,“朕也是随手一拿的。”说着,他僵持着笑容,掀开余下几本书卷,“你看这些书,竟然都是《尔雅》。”
一丝惊讶掠过,随即转瞬即逝。
随意翻开几卷书粗略涉读,长乐又微笑道,“陛下,你这版本的注释臣未曾览阅,可否将此书赐予下臣?”
“长乐想要便拿去吧。”元诩点点头,“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朕也有些疲乏,你先告退吧。
“谢陛下赏赐,臣告退。”
车驾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颠簸,抱着那些书卷,长乐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但他仍然忍敛容颜、不动声色。直到出了宫门,入了府门,进了居室,他才长长抽气,举袖拭去额上冷汗,又手忙脚乱从书卷里翻出那封东西。
那是一封密诏。翻开密诏,赫然浮现血字斑斑。密诏大意是说胡太后害怕大权旁落,预谋弑君,皇帝危在旦夕,请尔朱荣将军入洛救驾。读罢,长乐王又倒抽了一口气,深呼吸,希望藉此奋力平复眉间紧蹙与心中惶恐。随即,他便挑选了一匹快马,只身一人马不停蹄赶往晋阳。
尔朱荣?
正光四年,公元523年,北魏爆发了六镇之乱。北魏本是控玄百万的雄国,但胡太后的乱纲暴'政使得北魏吏制败坏、经济衰退,北魏政府即使预征了六年的税租却依然无法抵抗起义军。此时,有一位羯胡族豪杰带领四千骑兵横空出世,他东征西讨、百战百胜的他威震中原。朝廷借机便封他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六州讨虏大都督,希望他能平定祸乱。
他便是尔朱荣。
晋阳大帐,连营百里。远远望去,已有一股骁强肃杀扑面而来。「倚仗尔朱荣,岂不是饮鸩止渴!」虽心里这般思索,长乐却还是策马前行,义无反顾。说明来意,守卫却只懒懒指路中军大帐,未曾通报,更别说唤人恭迎了。
“多谢二位壮士。”长乐照例作揖回礼,到让守卫有些不知所措,只红着脸尴尬着点头应和。
一进营寨,便闻得一阵声势滔滔。循声望去,只见四五列步兵持枪鹄立,一声令下,长枪挥舞,井然齐整,其疾如风,气焰啸天。「原以为那尔朱只会使用胡骑,没想到他军中竟有还如此训练有素的步兵!」长乐不禁心想道。
“那是用来攻城拔寨的。”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心中所思竟被人点破,长乐不由心头一颤。转身望去,只见一名将军踱步而来。他身材高大,眉目端正,虽穿着粗陋,但气势英武。只见他抬手作揖行礼,却久久不曾再抬头。
「他到是有礼仪,不像这儿的其他人,见到我竟扭头当作没看见!」长乐这样想着,便回礼问道,“请问你可是尔朱大将军?”
不等那人有所回应,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爽朗笑声。长乐带着疑惑,回首顾盼。瞬间,万物戛然。
这是一种前所未闻的美。眉目疏清、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风姿萧萧、俊爽如野鹤于鸡群。而这张洁白俊美的脸却不曾衣冠济济——他矫健魁梧、孔武有力的周身包裹着的是粗麻胡服,饱满耳垂上挂饰着的是廉价珠玉,身后背的那张东胡飞弓看起来更是饱经沧桑。
“我才是尔朱荣。”笑声似乎有些收敛,尔朱荣踱步走来,指着那位将军说道,“他是贺六浑,汉名高欢。”
“见过二位将军。”长乐再次礼道。
“嗯。贺六浑,你先下去吧。”尔朱荣的态度略有些傲慢。而不知有意无意,他竟与长乐并排而站,一同望着高欢慢慢离去。正当长乐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时,尔朱荣却忽然伸手挽住了他。
“我似乎见过你吧?在洛阳的四夷馆。”
长乐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是么?”尔朱荣笑笑,“你跟我来。”他说道。尔朱荣举步在前,将长乐引入大帐,挥手屏退左右。蓦然回头,只见他敛容正色,目光如炬,方才的轻松已烟消云散。
“那么,阁下远道而来,有何赐教?”
被看得一阵失神。长乐迅速挣脱开被他挽住的手,拿出胸中所藏密诏递去。
心有余悸。
尔朱荣接过它,仔细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见他眉头紧蹙,似是紧张,又似不是,总之是一副参不透的神色。良久,尔朱荣才终于抬起头来,向着长乐王点头示意道,“我知道了。”
“十万火急,还请将军即刻启程。”
“是。”尔朱荣收起密诏,却忽而眉间一展,意味深长的说道,“洛阳至此,路途遥远,阁下衣冠美姿,想必是饱受车马劳顿。不如在我军中暂住几宿,稍作休息再回洛阳。你看可好?”
望着尔朱荣的轻蔑神情,面对突如其来的挑衅,长乐王只低头轻笑。“不知大将军所背飞弓,可愿借我一用?”
“哦?此弓重十石!”面带着讥讽之色,尔朱荣将飞弓、箭袋递送了过去,“阁下可不要过于勉强自己。”
携着淡定神色,长乐王笑而不语,只背起弓箭便径自走出帐外。随即,他寻了只箭靶,立于百步开外。搭弓、引箭、控弦,嗖——
百步穿杨!
“好!”回首只见尔朱荣鼓掌欢呼,方才的倨傲之色不复存在。他微笑着走向长乐,抽出他背袋里的弓箭,“方才没看清,还请再射一次。”
长乐自是不甘示弱。他又抽箭搭弓,拉弦之际,却被身后的尔朱荣一把围抱。尔朱荣紧握着他拉弓搭弦的左右手,牵引着向天,拉满弦,一箭飞去,只闻一声悲嚎,天外大雁应声垂落。
即见此景,尔朱荣却迟迟不曾放手。
“光会射靶可不行。”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长乐深深呼吸咽气,吞下那怀已然跳跃至嗓子口的悸动。稍作挣脱,长乐便转身递过弓箭道,“将军神勇,子攸佩服。”
“子攸?”毫不懂得避讳,尔朱荣也迟迟不接过弓箭。他只问道,“你叫子攸?”
长乐弯腰将弓箭轻置于地上,而后拱手行礼道,“告辞。”
“等等!”尔朱荣的声音又自背后响起,“你姓什么?”
俯首回眸一笑,眸里绽放出的光芒温和却凌厉。
“元。”
第二章,长乐(2)
“元子攸。”向着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元天穆,尔朱荣终于将这几日已默念千遍的名字,着实的又念了一遍。“我很确定我以前见过他,在洛阳。”
“是么?他是彭城武宣王的三子,前些年刚刚加封为长乐王。”
“哦,长乐王?”莞尔一笑,尔朱荣举起酒杯停在唇边,眸里散发着别样的光芒,“至尊竟派个王来做密使?”
“宫里到处遍布太后耳目,至尊这样做想来也是逼不得已。”虽迎合着尔朱荣微笑,元天穆的神情却还是带着几丝沉重,“将军,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我等可举兵入洛……”
“内诛嬖幸,外清群盗?”尔朱荣打断道。抬了抬眉毛,招牌式的笑容斜斜挂于嘴角,“我懂。”倏尔起身迈步上前,尔朱荣拍了拍元天穆的肩膀,“阿干,”他忽然叫得一声哥哥,让元天穆好一阵心跳,“你姓元,你是天子宗室,我不会勉强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尔朱荣却只径直离去。
复而登上营地岗哨,远望旷野草木勃茂,近睥军营巍峨浩荡。犹记得是五天前。正当自己立于此地,用着主宰者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这片大地。「我尔朱荣有幸生于乱世,当扬鞭策马,立万古基业!」他心想不过于此。此时,高欢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明公。”尔朱荣虽未曾回头,高欢依旧颔首庄重行礼,“明公,你在这待了一上午了,不知是何缘故?”
“天子所遣使节前些日子已过路晋阳,想必今日将会到来这里。”尔朱荣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猜,这朝廷会派来什么样的人物?”
“这……”高欢话锋一转,“末将斗胆,有言相告。”
尔朱荣回首看了一眼高欢,见他一脸热血凛然,他便抬头轻笑望着天空,“贺六浑,你是我最信任的将领。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铿锵有力的话语便从耳后传来,“将军,今天子暗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行。”停顿片刻,高欢说得越发斩钉截铁,“明公本雄武,当乘时奋发,入洛清君侧,扬鞭成霸业!”
尔朱荣听罢,却依旧举目眺望远方,始终不发一言。
“明公?”
“嘘……你看,”尔朱荣伸手一指,“那里有个人影。”高欢便走上前去随之眺望,确有一位人士骑着白马踏步而来。高欢仔细一看,只见那人披头散发,颇似不拘小节,但身着衫袄襦裙,大袖翩翩、衣冠楚楚,又似是中原风流人士。
“他不像我们这儿的人,会不会就是天子派来的密使?”
尔朱荣不语,一反常态。
“明公?”带着疑惑,高欢转望尔朱荣,只见他死死凝视着那个人影,眉头微蹙、眼露灼灼。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位人士,看着他自远处土丘行至营门,看着他拴马行礼又至营里,心凝形释,每一幕尔朱荣都不曾错过。
“明公?”高欢又唤了一声,尔朱荣却仍是耳不旁听、目不别视,丝毫不为所动。
“有这么好看?”高欢仔细睥睨而去,只见那位人士行止矫然绰约、怡然自若,样貌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而军中与之对视者,莫不自惭形秽。
搭箭。
“倒也真是漂亮。”高欢不由赞叹道。
“他盯着我们的步兵在看些什么?”尔朱荣虽仍目不转睛,但总算是打破缄默道,“贺六浑,下去会会他。”
“是。”
高欢离开后,尔朱荣便抑制不住的焦躁起来,他自觉体内有一股莫名暖流自丹田涌上胸膛,狠狠叩击着心扉,又自胸膛上窜至脸颊,灼灼燃烧着脸庞。他大口深呼吸,“镇定……尔朱荣……”他不断地这般劝告自己,又强迫自己思索一些寥廓荒野、青黄草木、小桥流水、泉水叮当,脸颊上涌涨得潮红才逐渐慢慢消散。
尔朱荣这才走下岗哨,他一步一步踱步彳亍,嘴边捎上了往日的爽朗笑容,“我才是尔朱荣。”他说道。而后,只见那人满脸惊讶回首顾睐,却又迅速还报给他一个和煦温暖的微笑。
满弦
。
“子攸。”
转瞬之间,夕阳西下。尔朱荣在这岗哨上站了一个午后。似是中了魔咒一般,尔朱荣抑制不住读着这个名字。
“元子攸。”
并回想着临别之时,他那不经意的颔首顾盼,他眼神所散发璀璨光芒,正如他手中所携东胡飞弓上搭载的银质箭簇。
中!
“将军……”此时,元天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尔朱荣急忙转过身去,“阿干?”见到元天穆眉间交缠、神色凝重,他便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将军!”元天穆忽然抱拳下跪,目光毅然,“天穆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你……?快别这样。”尔朱荣微楞片刻,而后急忙上前扶起元天穆。他明白他的兄弟方才做了一个十分、十分艰难的抉择。想来想去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尔朱荣便故作轻松,咧嘴着笑道,“你是我的结拜兄弟,你当然会对我唯命是从了。”
元天穆听罢扑哧一笑,神色果然比方才轻爽了不少。“将军,你这样说,该让我怎么接话?”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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