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儿女英雄传-第8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安公子出其不意,倒被他唬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认出是何麦舟。这何麦舟便是安公子当日上淮安的时候,同管子金两个来帮盘缠的那人。安公子见他这个样子,只问说:“怎么了?”他才喘吁吁的伸了三个指头,说:“龙媒,恭喜!你点了一甲三名探花了!”安公子只是不信。这个当儿,早听那班带引见的官儿一名一名叫到他的名字,果然一甲三名叫得是安骥。安公子此时惊喜交集,早同了那九个人一个个跟着来到乾清门排班。

大家围着一看,只见状元清华丰采,榜眼凝重安详;到了那个探花,说甚么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只他那气宇轩昂之中不露一些纨袴,温文儒雅之内不粘一点寒酸。真真是彝鼎圭璋,熙朝人瑞;就连那个传胪也生得方面大耳,一部浓须,像是个干济之才。众人不胜叹赏。那知这班草茅新近初来到这禁森严地方,一个个只管是志等云飞,却都是面无人色。十个人一班儿排在那里,只口中念念有词,低着头悄默声儿的演习着背履历。不一刻,只见黄门官站在那高台阶上,说了句“引见”,便鱼贯而入的带上去。引见下来,名次不动,静候次日升殿传胪。

却说安公子回到宅里,想到这番意外恩荣,诸事不顾,一心只想飞回去见着父母,正不知二位老人家当如何欢喜。无如明日便是传胪大典,紧接着还有归大班引见、赴宴谢恩、登瀛释褐许多事,授了职,便要进那座翰林院到任。事不由己,无法,只得先差人回园代躬,给父母叩喜,就禀知所以改点一甲三名的原故。

这回书交代到这里,又用着说书的“一张口难说两家话”的俗套头了,踅回来便要讲到安老爷在家候信的话。

却说安老爷到了公子引见这日,分明晓得儿子已就取在前十名,大可放心了。无如望子成名比自己功名念切还加几倍,一时又想到相公的满州话儿平常,怕他上去背不上履历来;一时又虑到孩子腼腆,怕他起跪失了仪。从天不亮起来,坐在那里看两行书,搁下;又满屋里转一阵,写几个字,搁下;又走到院子里望望。等到日已东升,这个心可按捺不住了。忙忙的洗了手,换上大帽子,到了自己讲学那间屋子去,亲自向书架子上把《周易》蓍草拿下来,桌子擦得干净,布起位来,必诚必敬揲了回蓍,要卜卜公子究竟名列第几。揲完,却卜着火地晋卦,一看那“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三句,便有些犹疑,心里暗道:“四大圣人这两卷《周易》诚然是万变无穷,我的这点《易》学却也有几分自信,怎的今日卜得这一卦,我竟有些详解不来?按这个晋卦的卦象,火在地上,自然是个文明之兆,‘康’字岂不正合‘安’字的字义,‘马’字又是个‘骥’字的左畔,分明是玉格的名字了。这‘昼日三接’,不消说是个承恩之意,我心里却卜得是他的名次,难道会名列第三不成?那有个旗人会点了探花之理!不是这等解法。”又参详了半日,说:“呀,不妙了!莫非他改了三甲了罢?”说着,又自己摇摇头说:“益发不是,从没个前十名会改三甲的。况且他那策底子我看过的,若说有甚么毛病,那班读卷的老前辈都是何等眼力,又怎的把他列到前十本去呢?”越想心里越不解,便收拾起来,回到上房,把这段话告诉太太合舅太太。

舅太太说:“姑老爷,你不用尽着犹疑了。”因指着金、玉姊妹两个道:“前儿个我们娘三个说闲话儿,还提来着,我说:‘你们一家子只管在外头各人受了一场颠险,回到家来,倒一天比一天顺当起来了。’他姐儿俩提起张亲家母去年的话来,还笑说:‘这底下还要抢头名状元,作八府巡按呢。’我说:‘你们俩不用笑,瞧起你们老爷、太太的居心行事,再碰上你们家的家运,只怕我们这个小姑爷子照鼓儿词上说的,竟会点个鼎甲,放了巡按,还定不得呢。’瞧瞧,是应了我的话了不是?”安老爷此刻是一心正经,笑道:“这个怎的合那先天《周易》讲得到一处!”

正说着,只见晋升忙忙的跑进来,说:“回老爷,有位老爷要拜会老爷。”老爷便怪着他道:“到底是谁要拜会我?只这样一个秃头‘老爷’,我晓得他是谁?你说话怎么忽然这等糊涂起来了?”晋升道:“这位老爷没来过,奴才不认得。奴才方才正在大门板凳上坐着,见这位老爷骑着匹马,老远的就飞跑了来。到门口下了马,便问奴才说:‘这里是安宅不是?’奴才回说:‘是’。奴才见他戴着个金顶子,便问:‘老爷找谁?’他说:‘你快请你们老太爷出来,我有话说。’奴才问:‘老爷怎么称呼?要见主人有甚么事?说明了家人好回上去。’他说:‘你别管,只管回去罢。’说着,自己把马拴在树上,就一直跑进大门来了。奴才只得让到西书房去坐。他还说:‘请你们老太爷快出来,我还要赶进城去呢。’”安老爷听了,也心中诧异,不及换衣服,便忙忙的出去见那位老爷。安太太、舅太太、张太太一时听了,更摸不着门子,不放心,忙叫了个小子跟着老爷出去打听。

却说那位老爷正坐在西书房炕上,撬着条腿儿,叼着根小烟袋儿,腰里拿下火链来,才要打火吃烟。见一掀帘子,进来了个消瘦老头儿,穿着身旧衣裳。他望着勾了勾头儿,便道:“一块坐着不则,贵姓啊?”安老爷答道:“我便姓安。恕我家居,轻易不到官场,在场的诸位相好都不大认识了。足下何来?到舍下有何见教?”他这才知是安老爷,连忙扔下烟袋,请了个安,说:“原来就是老太爷!”慌得安老爷躬身拉起说:“素昧平生,怎么行这个礼,这等称谓?请问外头怎么称呼?”他才说道:“笔帖式姓贺,名字叫喜升。不敢回老太爷,外头人都称笔帖式是喜贺老大。我们大人打发来了,叫道老太爷的大喜,说宅里的大爷中了探花了。”

安老爷听他这话说得离奇,疑信参半,忙问:“贵堂官是那位?”他才说:“包衣按班乌大人。笔帖式今日是堂上听事的班儿,我们大人把我叫到右门儿,亲口吩咐说:“才在案儿上见前十本的卷子下来,看见大爷的卷子,本定的是第八名,主子的恩典,把名次升到第三,点了探花了。’差派笔帖式飞马来给老太爷送这个喜信。还说因为老太爷是我们大人的老师,算烦笔帖式辛苦一荡,笔帖式抓了匹马就来了。方才笔帖式眼拙,没瞧出老太爷来,老太爷万一见着我们大人,还求美言两句。”说着,又请了个安。

安老爷此时心里的乐,才叫个梦想不到,那里还计较这些小节!看了看那位喜贺大爷的年纪,才不过二十来岁,不好叫他“大哥”,又与他无统无属,不好称他“贺老爷”,便道:“老弟说那里话,着实受乏了!改日我再亲去奉拜,先叫我小子登门道乏去。”说着,让他喝茶吃烟。那位喜贺大爷坐了一刻,便起身告辞,说:“笔帖式还得赶到宅里销差去呢。”

安老爷送到大门,看他上了马,加上一鞭,如飞而去,才笑吟吟的进来。

这个当儿,安太太同金、玉姊妹以至舅太太、张太太早得了信了,彼此相见,阖家登时乐得神来天外,喜上眉梢。只这个当儿,泥金捷报也早赶到了。这番称贺,不必讲比公子中举的时候更加热闹。

安老爷道:“大家且静一静,我这半日只像在梦境里呢!”

说着,定了定神,才道:“这个信断不会荒唐,我不能不信,却不敢自信。我此时竟要亲自进城走一荡。一则,见了玉格,到底问个明白是怎生一件事;二则,他乍经这等一件意外的恩荣,自然也有许多不得主意,我应当面指示明白,免得打发个人去传说不清。”安太太听了,忙说:“老爷这话想的很是。”说着,一面就叫人预备车马,打点衣裳。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成一处,这个当儿,公子差来的人也到了。安老爷接着问了问,依然不得详尽,便穿好衣裳,催齐车马进城。家中自有太太合二位少奶奶并家人们料理。按下不提。

却说安老爷从庄园来到住宅,公子见自己不能分身回园叩谒父母,倒劳父亲远来,慌忙出来跪迎问安。此时父子相见,那番欢喜,更不待言。一时张老也迎出来,彼此称贺。

安老爷进来,不及闲谈,坐下便问公子究竟怎的便得高点鼎甲的原由。公子随把今日引见并见着乌大爷怎的告知的详细,从头回了一遍,老爷方得明白。因也把今日早起卜《易》,怎的卜着晋卦,恰好乌大爷着那位喜贺大爷到园送信的种种情节,告诉公子。因说道:“从来说‘圣心即天心’,然则前人那‘诵《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的两句诗,真是从经义里味出来的名言。便是我那日给你出的那个诗题,也莫非预兆了。”说着,才待合亲家老爷叙叙连日的阔别,不想亲家老爷倒像个主人,早在那里替女婿张罗老爷的酒饭。

当下他父子翁婿饭罢。安老爷因公子中后,城内各亲友都曾远到庄园贺喜,如乌、吴、莫诸人以及诸门弟子也都去过。还有那个娄蒙斋,自从合老爷作通家后,见了安老爷,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常要来亲炙领教。安老爷是“有教无类”的,竟熏陶得他另变了个气味了。那乌克斋原是安老爷的学生,如今又作了公子的座主,早行了个先施的礼。彼此各行各道,公子尊他为师,他却仍尊安老爷为师,此科甲中常例也。安老爷便趁这荡进城,一一的拜过。又到了那位喜贺大爷门首道了个乏,倒累他次日连忙到庄园来请安缴帖,过了两日,又送了八盒儿关防衙门的内造饽饽来,此是后话。

却说安老爷连日在城内拜完了客,又把公子的事一一布置指示明白,便吩咐他索性等诸事应酬完毕再回庄园,又给他看定了个归第的吉日,公子一时得了主意。安老爷便先回双凤村,闲中商量起儿子归第的事来。

一天,老夫妻两个同着媳妇正计议家事,只见舅太太合张太太过来。舅太太坐下便道:“姑老爷,我有句话要合姑老爷商量,可是张亲家的事。亲家公是怵着碰你个钉子,不肯说;亲家母呢,他说他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还说你说的话他听着摸不着,叫我瞧着咱儿说咱儿好,还带管说务必的得替他说成了才好。前儿个我合我们姑太太商量了会子,姑太太也拿不稳你老的主意。我这里头可受着窄呢。你可不许合我闹一大车书,你就请出孔圣人来也不中用。这件事总得给人家弄成了。”

论安老爷这个人,蹈仁履义,折视周矩,不得不谓之醇儒;只是到了他那动称三代起来,却真也令人不好合他共事。不知这位舅太太怎的一眼把个生克制化的道理看破了,只要舅太太一开口,水心先生那副正经面孔便有些整顿不起来。也搭着这位老爷的近况正是身静心闲,神怡兴会,听舅太太说了这阵,便笑道:“夫商量者,商其事之可否、互相商酌而行之谓也。你如今话不曾说,先说请出孔圣人来也不中用,然则还商出些甚么量来?”舅太太道:“我不管这些,你只说应不应罢。”安老爷道:“益发大奇!你就叫我看篇文章,也得先有个题目;如今文章倒作了大半篇,始终不曾点出题来,却叫我从那里应起?”舅太太又道:“姑老爷常说的呀,孔夫子的徒弟谁怎么听见一样儿就会知道两样儿,又是谁还能知道十样儿呢。姑老爷这么大学问,难道我说了这么些句话,你还听不出个四五六儿来吗?”安老爷道:“阿!《论语》要这等讲法,亦吾夫子这厄运也。”

安太太道:“你们可怄坏了人了!这到那一年是个说得清楚啊?等我说罢。”因说道:“张亲家的意思是,因为玉格中了,要给他热闹热闹。”才说了一句,安老爷早一副正色道:“要是打算唱戏作贺,可断使不得,这却不敢奉命。”舅太太道:“不是,不用唬的那么个样儿!等我告诉姑老爷,张亲家说的是,他们外省女婿中了状元,都兴丈人家请游街夸官;就是咱们城里头,我也还赶上过,老年还兴这个热闹儿。姑老爷想来也赶上了。讲到你中举的时候,我们家可没请过,——我先说了,省得你回来又比出个例儿来。如今张亲家想着等女婿回来这天,打发人远远儿接出去,给他弄分新执事,也给他插上金花,披上红,把他接了家来。一则是个热闹儿,再者,一个小孩子中了会子,也叫他兴头兴头。姑老爷说使得使不得罢?”

这个当儿,不惟安太太、金玉姊妹望着老爷庆贺罢,连长姐儿都不错耳轮儿的听老爷怎么个说法。只见老爷听罢,哑然大笑,说道:“我只道是怎么个难题目,原来为此,何须辞费到如此!此亦不读书之故也。听我讲,那花红不消费心,有朝廷的恩赐,赴琼林宴这日,一榜新进士都要领的;却只有榜眼、探花、传胪一定要披戴起来,才成得这个盛典。至于执事,国初的时候,官员都有例用的执事,只翻出《会典》来看,上面载得明明白白。如今玉格既点了探花,自然该有他应用的仪仗。这事便是真个请教孔夫子,孔夫子也没个不许可的理。有甚么使不得的?”

安太太见老爷难得有这等一桩俯顺群情的事,也自高兴,便闲谈道:“真个的,既是例上有的,怎么如今外省还有个体统,京里的官员倒不许他使呢?”安老爷道:“是不能也,非不许也。你们既不博古,焉得通今?这可就要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道理了。我朝以弓马取天下,从不晓得甚么叫作图安逸。国初官员乘马的多,坐轿的少,那班世家子弟都是骑马,还有骑着骆驼上衙门的呢。渐渐的忘了根本,便讲究坐轿车;渐渐的走入下流,便讲究跑快车;渐渐的弄到不能养车,便讲究雇驴车;渐渐的连雇驴车也不能了,没法,虽从大夫之后,也只得徒行起来了哇!何况一路还要到鼻烟铺里装包烟,茶馆儿去喝碗茶,这要再用上分执事,成个甚么体统?如今既是亲家这等疼孩子,我也不好故却,待我着个人替他照那《会典》上开载的,不奢不俭置办一分起来,何如?”张太太听了半日,听这句话头儿,仿佛是应了,便合舅太太说道:“我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