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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乔峰 完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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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少林的‘易筋经’,好像‘七十二’绝技也是搜罗得不全,未免失之完美,所以便想来我寺中借阅一二。”
  谢青山听了冷笑道:“居然连降龙十八掌的主意都打上了。”
  又听那峨嵋的金光道长道:“无量天尊,谢帮主切莫小看了那对男女,我峨嵋派的混元剑法虽然不是什么绝学精要,却也是在十年前便被他们借了去。”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听那金光道长叹息道:“这件事因为关系到本派的声望,十年来,峨嵋弟子对外是绝口不提的,只是如今那些人又找到了少林的头上,贫道也不得不说了。”众人至此才信了张广陵三人的“狂妄之言”。
  灵清大师道:“如此说来,跟慧真他们交手的便极可能是那男子的徒孙了。这场祸患偏偏会跟契丹武士的行动牵扯在一起,当真是蹊跷之极。”慧真道:“师伯,有件事弟子心中委实不解,那张广陵、冯问机、郎读三人看年纪并不比弟子少,而听师伯刚才所言,十年前那对男女风华正茂,又如何能成为他们师祖呢?”
  崆峒派的陆云飞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极有可能带艺投师的,这就无关年龄大小,艺高为师嘛!”又听谢青山道:“他们怎么收徒关我们什么事?”一拍胸膛,道:“我老谢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对狗男女果真来的话,便请他先吃我的‘降龙十八掌’,看怎地就能凭空里学了去。”
  王云峰在旁边听了,不禁暗自摇头,心想,帮主他老人家都这等岁数了,怎么还是一副火杖脾气,丐帮近些年在江湖上树大招风,颇多是非,跟老人家这种性格自然脱不了干系。又看到崆峒派的陆氏兄弟面带讥笑,显然心里也是瞧谢青山不起。
  却听灵德禅师道:“谢帮主说的不错,现在本寺也只能静待其变了。”当下颁下法旨,让各院的长老、首座下去谨慎防范。
  众人自行散去后,王云峰和慧真依旧走在一起,见夕阳下的寺庙,殿宇高耸,古木参天。一个赤着膀子的僧人正快步跑上了钟楼,扯动绳子,带动那块木槌开始一下下地撞钟,王云峰突然想起了那句俗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来!正要跟慧真打趣一番,却见他双手合十,垂目聆听,看起来甚是庄穆,心中不由得也是一动。
  那钟声悠远绵长,犹如可以穿山越岭一般,先是沉重缓慢咚嗡咚嗡,后来节奏渐快,便只剩下咚咚的急响。那僧人跟钟被金黄色的光线一映,剪影很是庄严好看。待一通暮钟撞完了,只剩下明亮轻缓的余音,在山谷、林间袅袅回荡。
  王云峰被这钟声勾起心事,不禁虎目含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慧真转头看着他,问道:“贤弟何故叹息?”王云峰吁了口气,道:“不知怎么地,这通钟声让我突然生出厌世之感。”慧真道:“出世也好,入世也罢,你我终归还是在这尘世之中。贤弟新蒙谢帮主传授神技,本该意气风发,又岂可如此颓丧?”
  王云峰强打起精神来,道:“不错,帮主他老人家此举摆明了是准备要我接承他的衣钵,只是”他说到这里,又摇头道:“算了,还是别让这些尘事扰了师兄你的清修吧!”
  两人沿着青石小路朝知客院走去。慧真问道:“王兄可知道适才这暮钟总共撞了几下?”王云峰道:“这个倒还真的没有数过。”慧真道:“一共是54下,连上晨钟54下,总数为一百零八下。”王云峰问道:“里边还有什么讲究吗?”慧真道:“便是要人断去这一百零八种烦恼。”王云峰听了,默然不语。
  正走间,突然听到一阵木鱼的敲打声,却是周春霆手持一个木鱼,一边敲打,一边从旁边的经堂里转出来。他见二人,赶忙招呼。王云峰道:“你手里怎么拿了个木鱼?”周春霆道:“我适才听慧元师兄讲解了这木鱼眼睛的事,着实受了启发,便讨了一个拿回去敲打。”
  王云峰笑道:“你又不是出家人,要这玩意做什么?”周春霆也笑道:“慧元师兄说了,我很有佛性,所以,我要经常用它磨洗自己。”王云峰道:“他怎么说?”周春霆道:“以这木鱼上的巨眼为例,鱼是永远不闭眼睛的,昼夜常醒,木鱼便是用来提醒修行者,时刻保持惊醒。”王云峰听了这番话,心说,倒是跟那暮钟惊魂里的禅机相通了。
  接下来便是半个月过去了,少林寺里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契丹武士意欲图谋不轨、那逍遥宫的传人要来借阅武功秘籍,两种传闻都像是泡影一般,只在众人嘴里一晃而过,并没有真的掀起波澜。
  这些日子,王云峰一直跟谢青山习练“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和“战龙在野”。周春霆则缠上了慧元,整日沉迷于佛法的探讨中。慧元因见他确实身具佛性,倒也愿意跟他谈禅论机。
  到得第十六日的晚间,整个庙宇内的警戒已经松缓下来。这晚,慧元正在禅床上闭目打坐,突然听到窗纸被轻轻嗑了一下,慧元睁开眼,道:“阿弥陀佛,是春霆施主吗?”外面却并没有人应,只是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琴音。
  慧元心中一动,穿了僧鞋开门出去,只见半轮明晃晃的皎月悬在东天,院内却是不见一个人影。正自迟疑,东面角落里又响起了轻脆的琴声。
  慧元此时再无怀疑,拔步出了龙树院,刚走出没几步,就见树丛后转出两名身着黑衣的僧人,手里各持一把寒光闪闪的戒刀。他们朝着慧元合十道:“师叔可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却是玄字辈的弟子在守夜。慧元素来不打诳语,只好含糊其辞,说道正要四下去看看,就这么遮了过去。
  他知道,夜间守卫寺庙的僧众多是聚集在菩提院里,像那些念经、用膳、歇息的地方,反倒是没有多少人看护,所以便先转向那些地方,之后才跃出院墙,折向了后山。这一来,虽然多耽搁了些时间,却并没有惊动其他僧众。
  慧元一口气跑到半个月前,跟张广陵初会的那片松林里。此时天籁俱寂,头顶上清辉如水,林子里叶影重重,时有山风掠过,吹得松涛此起彼伏。他向前走了几步,听宿鸟咕咕地相互应叫,此外却是听不到任何响动。
  慧元心想,“难道不是他的琴声?照情理说,那张广陵是本寺的敌人,我自该告知方丈才是,却受他琴音的蛊惑,独自寻了过来。”转念一想,又道:“不对,所谓琴发心音,半点不假,他果真是那种卑鄙险恶之人的话,是绝对弹不出这等清雅悠然的曲子来的。”
  须知道,这慧元自幼出身名门望族,深得琴棋书画的熏染,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丢弃了尘缘,入了佛门。但在“真元灵晶”四大文僧中,向来有“儒僧”的雅号。
  正思忖间,突然听到暗落里有人哈哈一笑,紧跟着是两下咚咚的琴声,张广陵已抱着他的琴从阴影里跳了出来,笑道:“慧元大和尚别来无恙?”慧元朝着他合十道:“阿弥陀佛,张施主此来,难道还是为了我少林的武功秘籍不成?”
  张广陵跺跺脚,发出了牢骚道:“这是从何说起,从何说起?我是见今晚月白风清,颇能牵动情怀,所以才屈尊做了一回夜猫子,潜去你那里相邀对了,你们寺庙里戒备森严,莫不成便是防备我们的?”慧元道:“正是!”
  张广陵苦笑道:“你们这些出家人也是忒把我们师父看得小了,他老人家要想借阅你们藏经阁里的秘籍时,必然是正大光明地登上门去,岂会学那些下三滥行径?”
  慧元道:“如此甚好,贫僧心里也一直在疑惑,看三位施主胸中各有丘壑,自非常人可比,当不至于做出此类勾当。”张广陵笑嘻嘻地道:“说不盗时,其实还是要借的,只不过要你少林心甘情愿地献出来而已。”说到这里,凑近了慧元,问道:“我说慧元,你那天听了我的一曲《梵音普安奏》,说是奇哉怪也,却不摸其中的玄机,这些天是不是心痒难搔啊?”
  他越说越热烙,和尚也不叫了,干脆直呼其名。慧元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每日以修行课业为重,又岂可过多沉溺于声色之中!”
  张广陵听了这话,又跳了起来,怒道:“放屁,放屁,万物万象之中无不包含禅机,偏你这和尚食古不化,拘泥于那些狗粪经书里边,妄为我把你引我知己!”慧元躬身道:“善哉,善哉,张施主此言甚是,佛头着粪,吃茶棒喝,皆是大悟之径,贫僧承受教了。”
  张广陵听他这一说,方转怒为喜,道:“那你现在想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作出那《梵音普安奏》来的?听我说,两年前,我跟家师一起去风雪谷去抓那只寒玉蜈蚣,不成想,便遭遇了雪崩,我和家师失散,被困在了一个山洞里,干粮很快就吃完,饥寒交迫苦不堪言,你说,我当时应该怎么办?”
  慧元道:“张施主你自然是以苦作乐,来弹琴自娱了。”张广陵一拍大腿,道:“可不是怎的,我幸好是琴从不离身,便想学那嵇康,也为自己谱上一曲,好作为临终送行之用。这不,便有了这曲《梵音普安奏》了。”慧元道:“后来呢?”
  张广陵道:“后来我自然便被家师救出去了,不但小命得保,还幸得了这首《梵音普安奏》。不然的话,别说你听不到这曲子,就连你我今天之会也成了泡影。”他说到这里,捧腹大笑,显然甚是开心。
  慧元道:“凡事皆有缘法,张施主合该着被困雪谷,机缘巧合,方能做出这等妙曲来。”张广陵喜道:“这话再对不过了,只可惜这妙曲问世后,没有几个人能从中听出它的禅机来,更别说蕴在里面的寒意了,真是驴耳牛耳,蠢不可耐。”说到这儿,猛地一拍脑瓜子,说:“糟糕,有件事我差点忘记了,我今晚来,便是想带你去见家师的。”
  慧元听了心中一动,沉吟道:“这”张广陵见他有推脱之意,忙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识地理,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迁种植,无一不会,无一不精。你要是错过的话,定会抱憾终生!”
  慧元道:“但不知尊师现在何处?”张广陵笑道:“正在上面的‘小有天’上跟师弟们一起赏月呢,咱们这就去吧!”慧元一来是确实想见见这位高人,二来也想替寺里探听些消息,便不再推辞,当真跟着他去了。
  此时,虽然有月光,但走在山谷里还是有阴森感。四下是一片深青色,漫天的星斗似乎隔得极远,身边的山脊倾斜连绵,两侧的崖壁悬于山坞中,乱峰森罗万象。两人施展轻功,向上攀去,一口气翻越了数里山巅,谁也没见落下,心里都是相互钦佩。
  过了二祖庵,山峰已经全是青石垒立,不见半点泥土。石崖向下坠落形成深潭,一泓碧水从上面倾泻而下,喷雪般溅起了一阵阵洁白的水花。他们踩着涧中的乱石向前窜,由西面攀上去,见峰前的石台顺势而崛起,俯着四周层层叠叠的崖壁,显得阴森狭窄。
  由此上去不远,便是炼丹台了,炼丹台三面悬空,一面斜靠着青翠的崖壁。台上面的那个小亭便是“小有天”,因为坡势过陡,是以很少有游人能到达这里。
  他们还没攀到上面去,便隐隐地听到了丝竹的悠扬声,依稀还听到有个女声在唱:“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下乍摇风,嫩柳池塘初拂水。”张广陵听了笑道:“老六又在开始唱杨贵妃的《婀娜》了。”再向前几步,女声突然变成了男声:“爱妃啊,寡人新作了一只曲子,你且快取笛来,待寡人为你亲唱一曲,以示亲爱”
  慧元跟着张广陵翻上了炼丹台,只见那亭子里外大大小小围了五个人,有个穿青衣的少年正在拂着袖子呀呀地学唱,一个穿红裙的少女则吹一管竹笛伴奏,另有一个汉子手持一根竹筷敲打着石板,卡着拍子。
  那个手拿棋盘的胡子冯问机和手拿书卷的郎读也在里边。他们见到张广陵带着慧元上来,便叫道:“大师兄回来了!”张广陵哈哈笑道:“你们不是不信他慧元会跟我来吗?还说什么他会招集和尚把我扣在少林寺,哼,哼!我张广陵几时看错过人?”
  众人上前来跟慧元见礼,张广陵一一给做着介绍,冯问机和郎读之前因为见过面,则空了过去,其中一个手持斧头,背负长锯的青年不待张广陵介绍,就上前对着慧元施礼道:“俺在师门里派名第四,姓李,名天工。”张广陵道:“我这四师弟啊,他本来就是木匠出身,入门前便有赛鲁班之称,后来再从家师学艺,自然就更巧上加巧,巧夺天工了。”
  说完,又指着那个穿红裙的少女说:“我五师妹石箐露,刚入师门不久,精于莳花,天下的珍奇花卉,只要是经了她的手培植,无不欣欣向荣。”
  剩下最后那个唱戏的少年,不戴张广陵介绍,就抢着对慧元说:“我跟石师姐年岁相仿,只是比她入门晚了一天,所以做了老六。”张广陵道:“对,对!六弟刘易容,喜欢唱戏,如醉如痴我们六个呢,合起来便是鼎鼎有名的点苍六仙了。”
  慧元一一还礼,心想看这些人的喜好和举止,倒也不像是武林中人,只不知他们的师父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博学?
  只听张广陵咦了一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还没有到?”冯问机道:“我们也在纳闷,明明说好了在这‘小有天’碰面的,难道他他现在跟师祖在一起?”慧元心想,他师父都如此了得,却不知他们这师祖又是怎样一个奇人?
  便在这时,众人一起听到天上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李天工大叫一声,道:“是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好好地飞上天了?”慧元寻声看去,只见东天的云彩下,一个人骑在一只大鸟的背上,正徐徐地向这边飞来。
  冯问机手搭凉蓬,傻呆呆地看着,道:“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头怪禽?”郎读则摇头晃脑地吟道:“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那个排名老五的红裙少女高兴地拍着手道:“我要是也能骑在上边,手举花篮,学天女散花就好了。”刘易容马上唱道:“摇身一变插翅飞举,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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