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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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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马当成活马医,魏妈妈也只能按捺下对儿子的不舍,把魏宁送到了镇上的中学去寄宿,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也是来去匆匆,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魏妈妈塞进了开往镇上的班车。这样做了之后,那些异状果然都渐渐消失了。
  而魏宁也从此对踏入魏庄产生了心理恐惧。

  20、下咒

  魏宁趴在床上,那股阴冷的气息还在他赤裸的背上徘徊着不肯离去,魏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发了会子呆之后,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那股阴冷的气息也随之变换了,依旧如影随形。
  腹部以及大腿上还有一些白色的浊液,魏宁抽了张纸巾,用力地擦干净,魏宁自认做得很冷静,然而,他的手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出卖了他。
  他又走邪了——这是唯一的结论。
  当魏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立刻离开魏庄,第二反应则是不动声色,不能激怒了那东西,也不能让那东西知觉到他的想法。
  魏宁穿上衣服,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可以回自己家了。
  打开房门出去就是堂屋,魏三婶正跪在神龛前,念念有词,说的话是魏宁没听过的,拖长的,带着古怪韵律的字词从魏三婶口中,一个个地蹦出来。
  “——切死达咯——打不那个洼——俅俅个死杀——”
  魏宁虽然不知道魏三婶念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光是从魏三婶疯狂的表情、怨毒的眼神以及从牙缝中滋出来的声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魏宁也不敢莽撞地打算她,只好在一边等着。
  魏三婶念完了,把手里的白烛插进了香炉,再撒上一把香灰,烧了一堆纸钱,等把这些忙完了,她才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慈爱地摸着魏惜的那块牌位。
  那根白烛火焰跳得很高,冒出股青烟,袅袅往上升。
  魏宁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皮肉烧焦了,他抽了抽鼻子,是从那个神龛前散发出来的。
  等魏三婶终于忙完了,魏宁急忙说,“三——妈。”
  魏三婶的神智一直都不太清醒,此时茫然地转过头,看到魏宁,才恢复了一些正常,“阿宁啊,怎么不多睡会儿。”她边摸着魏惜的牌位,边用同样慈爱的目光看着魏宁。
  她的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头发干枯,没有丝毫光泽,眼睛眉毛像做白喜事时扎出来的纸人一样,没有一点活人气。
  魏宁忍不住抖了抖,忙偏了头,避开她的眼睛,“妈,我想回家一趟,先跟你说一声,回家有点事。”
  魏三婶一听,目光立刻犀利了起来,“回家,回哪个家啊,这边就是你家,阿惜在哪你就要在哪,可不能再抛下他了,阿惜这孩子会伤心的。”
  魏宁又抖了抖,那股还在他身边徘徊的阴冷气息,贴了过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吹起了他的头发,“妈,我这不是有事嘛,我不是要抛,抛下阿惜。”
  魏三婶嘴角露出一种诡异莫名的微笑,魏宁看到她这个微笑,心里开始发毛,正要再说点什么,魏三婶又开口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去吧,早去早回,妈还等你回来吃晚饭。”
  魏宁没再说什么,直接回了家。
  魏妈妈一看到他,二话不说,先把他拉到了自己家堂屋的神龛前,“上柱香。”魏宁规规矩矩地上了香,磕了头。
  魏妈妈在一旁满意地看着。
  “我说妈,那个魏三婶是不是有点奇怪?”把回门的程序潦草地走完,魏宁迫不及待地跟魏妈妈说,“我刚看到她在神龛前念咒。”说着,魏宁就把魏三婶刚才的那段像咒语一样的话,鹦鹉学舌地说了一句。
  才刚说出口,魏妈妈就一巴掌拍过来,狠狠打在他背上,“还说,还说,这种走门子的话,你也敢乱说?”魏妈妈一指头戳着魏宁的额头,“不晓得什么叫忌讳。”
  走门子,是魏庄这里的土话,大概意思是恶毒、阴损或之类的。
  魏宁实在是对魏三婶这个人很好奇,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多神神道道的地方,魏庄人一说起她,就是脑子有问题,能避开就避开,奇怪的是,这么个疯女人,在魏庄也一直活得好好的,没人敢欺上门来。
  “妈,你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魏宁忍不住问。
  魏妈妈没说话,把大门关上,“不晓得,我哪里晓得她那一片的鬼话。”
  魏宁一听,就知道魏妈妈肯定知道点什么,他拉着魏妈妈坐下来,“我说妈,现在你儿子跟那家扯上关系了,总得知道点什么垫垫底,免得出了什么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搞不清吧。”
  魏妈妈听了他这没忌讳的话,脸一黑,“能出什么事?你少惹点事,安静待着就什么事都不会出。你知道什么,魏三婶是外乡来的,不是我们这地方的人,庄子里的老辈子本来是不答应她嫁进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同意了,听人说起,魏三婶来的那地方挺古怪的,那地方的女人都会下咒,惹到了就麻烦大了。”
  魏妈妈一脸烦躁地说完后,又摇了摇头,脸上不知道是怜悯还是漠然,“会下咒,有本事又怎么样,嫁过来了,不还是压不住魏庄的地气风水,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当家的死得早,儿子又跟着去了,也不晓得她现在后悔了没有。”
  魏宁若有所思,“那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魏妈妈皱紧了眉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咒人去死,以前听她骂过几次,我也是闲得发慌,就问了问,她跟我说了几个字——”说到这,魏妈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别说这个了,你怎么这时间跑回来了,不是告诉你要到晚上去吗?”
  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气息始终缠绕在魏宁身上,魏宁的手指尖冻得冰凉,只好摸着茶杯回点暖。
  听到他们的谈话,那股阴冷的气息似乎也躁动了起来,流动的速度快了不少,也就更加带走了魏宁身上的热度,冷得他一个激灵。
  魏宁咬了咬牙,苦笑了一声,“妈,我觉得我大概又——走邪了——”
  砰地一声,魏妈妈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了身上,她却丝毫无觉,只是紧张地看着魏宁,抓着他的手,“又——”
  魏宁吓得站起来,赶紧把魏妈妈拉起来,“妈,你没事吧?没烫到哪里吧?”
  魏妈妈一把推开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他,“又走邪了?”
  在她的目光下,魏宁无奈地点了点头。
  魏妈妈跌撞进了椅子里,捂着脸一声凄厉的惨嚎,“作孽啊——”魏宁听到她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他强拉着一点笑容,“妈,别这样,我不还没事嘛。”
  魏妈妈低着头,哭了一会儿,终于抬起了头,无力地说,“你这两天就离开魏庄,还是到城里去吧,你回来告诉我说把工作也辞了,我本来想着,你辞了工作,正好在家多待几天,现在也顾不上去了。”
  魏宁沉默起来。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咚——咚——咚咚——”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响了起来,魏宁听到门外有个男人在喊,“六婶,在家吗?”
  魏妈妈边用围裙擦脸上的泪水,边高声回道,“在咧,在咧,等会子啊,人就来了。”
  魏宁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皮肤晒得黝黑,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就是有点流里流气,不过倒也不令人讨厌,他一口白牙正冲着魏宁笑,“哟,你就是六婶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吧,我叫陈阳,是修路队的,这阵子要和同事搭在你家里,要麻烦你们家了。”他边说边向魏宁伸出手。
  魏宁也握了握他的手,这人手心温度很高,是个阳气很盛的男人。
  魏宁也笑着说,“没事,我常年不在家,多几个人家里也热闹点,还要劳烦你们多照顾下我妈。”魏妈妈跟在魏宁后面,“怎么都站在门口,进来,进来说话。”
  三个人进了屋,魏妈妈到厨房去泡茶。
  魏宁正要和陈阳多聊两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魏宁一看,是晏华打来的,这可是他的债主啊,这次回家借了他的车却出了车祸,现在车子还在镇上的修理店。
  “魏宁,你猜猜我现在在哪——”晏华在那边发出淫贱的招牌笑声。
  魏宁一听,坏了,一般这小子这么说话的时候,就准没好事,“不是在这个女人床上,就是在那个女人床上,总之,你小子还能在其他地方吗?”
  晏华在那边大呼小叫,“我草,说得老子跟种马一样。”
  魏宁在心里嘀咕,难道还不是?这小子仗着自己那张还过得去的脸,仗着自己家有点钱,从大一开始,女朋友是一个接一个的换,还个顶个的都是美女,看得他们旁边的这群男人,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找个机会罩他麻袋揍他一顿,让这小子一个人消耗了那么多属于其他男同胞的资源——
  “好吧,你在哪?”魏宁知道,他要是不顺着晏华的话说下去,这小子能烦上十几二十分钟。
  “我就在广济镇镇里面!正开车兜风,想着要不要直接开去魏庄见见伯母。”晏华在那边得意地宣布谜底。
  魏庄就是广济镇下的一个行政单位。
  魏宁听了晏华的话,眉心一跳,不知道怎么就有了点不祥的预感,他把耳机换了个方向,“你怎么会到这来?哈,你爸终于受不了你把你赶出家门了?”
  晏华家也挺奇葩的,他爸是那种严肃刻板到一丝不苟的男人,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而且对于乱搞男女关系的都看不上眼,偏偏生了个儿子,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物,每次都气得老头子暴跳如雷,却拿这个唯一的独生子毫无办法。身边的一群损友都一致认定,晏华那就是基因变异的产物。
  晏华一听,大骂,“我草,你这张狗嘴里什么时候能说点好话,魏庄那条路被我爸下面的人包下来了,我顺便过来看看,你家那地方我还有点兴趣。”
  这兴趣都是魏宁自己招来的。
  当年一伙人喝酒聊天,不知怎么地说到自己老家,个个都吹牛拍马,把自己家乡说得天花乱坠,只有魏宁,轻飘飘地说了点魏庄的规矩,还有老辈子说过的怪事,就把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对魏庄那地方“惊为天人”,后面晏华还跟他说起,当时酒都被他吓醒了。
  魏宁有些头疼,这晏华兴趣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的。

  21、来历

  魏庄的村口那儿有一棵老槐树,树身有三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不晓得已经长了多少年,树下堆着很多磨平的石头,到了夏天,魏庄人就点起驱蚊虫的艾草,坐在这棵老槐树下纳凉闲侃。
  这棵老槐树下,特别荫凉。蓬蓬的树冠,斜斜歪歪,覆盖了这一整块坪地,只要走到了它的树荫下,一股阴凉,就从脚底板升上来。
  魏宁就站在这棵老槐树下等着晏华的到来。阴历六月,阳光白晃晃的,照花了人的眼。魏宁坐在一块圆石头上,想着等会儿该用什么借口把晏华直接打发回去。
  魏宁等得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魏时穿着双人字拖,慢慢朝他走了过来,他一身晒都晒不黑的白皙皮肤,站在阳光下,白得能泛出光来,等到了树荫下,魏时很明显地整个人冷得抖了抖,甩了甩膀子。
  魏时扔了根烟给魏宁,坐到了他旁边的石头上,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魏宁拿着烟,看了一眼,没抽,没精打采地说,“好了。”吃了那剂药,现在他下面“兄弟”上的红肿和疙瘩都已经消了,说是药到病除都没夸张。
  魏时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说我那法子有用。”
  魏宁没接话,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当中,只有虫子枯燥的鸣叫声在闷热的空气中空洞洞地响着。
  没过多久,一辆小车带着扬起的尘土开进了魏庄,停在了老槐树下,一个打扮得很新潮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骚包地摘下太阳眼镜,看到魏宁,眼睛一亮,“哟,宁子——”
  魏宁在心里骂了句“我草”,魏时听到这句尾音带着波浪线的“宁子”,登时指着魏宁哈哈大笑。
  魏宁给魏时和晏华互相做了介绍,三个大男人就在老槐树下聊了几句,天气太热了,魏宁直接把晏华带回了自己家去,而魏时则打算趁着荫凉在老槐树下睡个午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晏华对魏庄里的那古朴的明清时代建筑很感兴趣,时不时地对着檐角、雕花、门扇等地方指指点点,魏宁也随口说些趣闻轶事。
  这地方是明末清初时一拨逃难的人建的。
  明末的时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义军纷起,其中最有名的两拨势力就是张献忠和李自成,张献忠那句透着杀气和霸气的“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的七杀碑文,天下无人不知,他两入蜀地,与明军不停地打仗,搞得是硝烟弥漫,死者枕藉。
  魏家先人原来是蜀地的,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张献忠的一个手下,惹来了灭门之祸,本家被杀得鸡犬不留,只有在外地的一个分支得了信,逃了出来,也就是现在的魏庄人。
  虽然只是一个分支,但是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带过来的家底倒也不少,流落到此地,占了魏庄这块土地,安顿下来,建起来的房子,在附近十里八乡的地方也是少有比得上的。
  说到这里,作为魏家后人之一,魏宁也难免有点唏嘘。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魏宁家门口,远远地就听到了魏三婶的声音,魏宁赶紧跑过去,魏妈妈看到了魏宁,赶紧高声说,“三嫂子,阿宁回来了,我就说了他出门接个朋友去了,等会儿就回。”
  魏三婶瘦骨伶仃的手,抓住了魏宁的手臂,“阿宁啊,回家了啊回家。”
  在旁边的魏妈妈听了,脸色发黑,勉强按下心里的火气,这自己的儿子怎么一转眼就成别人家的了?还回家,笑死人不。魏妈妈没当场和魏三婶撕破脸,那是因为到底是同一个庄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点香火情分,更重要的,还是魏三婶本身脑子不清白,跟她说也说不清。
  魏宁满脸苦笑,他小心地跟魏三婶说,“妈,我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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