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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文]最终流放by河汉(全本)-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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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一万字的检查,说明擅自截取他人信件,擅自与外人通信的错误,明天早上必须交给我!”梁上君严厉地说。
  “第三,……叫香艳帮我写一封道歉信的草稿,用我的口吻拒绝她的好意,态度一定要诚恳,我自己再誊写一遍,然后寄给程欣。”梁上君无耻地说。
  周凯内牛满面。香艳君内牛满面。
  梁上君把女孩的照片收进了柜子里,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程欣没有再来过信件,纪策也没有再针对这件事说什么。
  哦不是,纪策找梁上君说过一句话,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要给我写信,不要让别人代笔,我能看出来的,呆贼。”
  梁上君当时回复他的是:“我了个去,做梦吧你。”
  如果他能预见那么一天,他握着笔认真地给纪策写信的那一天,他也许就不会这么说。
  如果纪策能预见那么一天,他打开那封信看到梁上君所写的第一句话的那一天,他也许会希望那真是别人代笔的。
  因为那是一封遗书。
  
  中秋,梁上君最喜欢的节日。
  团长难得大发慈悲,说明天休息一天吧,今晚月亮挺好的,咱们搞搞活动赏赏月。于是各连队拉帮结派地搞起联欢会。
  以前在西北军区,这种场合梁上君都是要大显身手的,当他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他率众裸奔,当他成为排长的时候,他怂恿新兵裸奔。或者他会去炊事班“要”几十个月饼出来,然后让他的士兵们藏起来悄悄吃。
  但是他今年没了那些闲情,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自己跑去炊事班做了几十个月饼,这直接导致炊事班烤箱的寿命缩短了两年,瘦猴也因“共犯”的罪名被老钱班长批斗。
  于是伽蓝的几十个士兵吃到了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月饼,好不容易全都吐干净了,想要找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却发现罪恶的梁连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联欢会结束之后,纪策一直在等梁上君回寝室,他等到12点,梁上君还是没有回来。
  “夜不归宿。”他冷哼一声,然后披上外套拿出手电晃悠出了连部。
  他找遍了整个军营,就是没看见梁上君,这就奇怪了,这时候能跑哪儿去?纪策心里有点急,又有点莫名其妙。梁上君玩失踪?这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手电的光芒扫到一处角落,纪策忽然看见两点幽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晚间巡逻的武则天,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随口说了句:“武则天,你说这时候他能去哪儿?”
  武则天喵呜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它的巡逻任务。纪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放弃寻找,突然他意识到一点:武则天走的方向是鱼海子。
  鱼海子?去那里看看吧,他想。
  他看见梁上君的时候,后者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手里飞快地动着什么。
  手电的光照过去显得特别亮,梁上君立刻回头看向光源,他眯起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几秒后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纪策看着武则天伟岸的背影,无话可说。
  
  “你玩魔方都不用看的么?”纪策问他。
  “嗯。”梁上君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着方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纪策陪他坐着。
  海潮的声音很响亮,一声一声像是激扬的乐章。月光倾泻在浪潮的顶端,随着水珠的起落而跳跃,柔和的光一点点侵袭到海滩上。
  梁上君一边拼魔方,一边哼起歌。纪策仔细看了看他才发现他戴着耳机。那首歌他没有听过,在他听来不怎么着调,梁上君也不唱歌词,就在那嗯嗯啊啊忽高忽低地哼。
  “什么歌?”他问。
  梁上君笑了笑没回答。
  “走吧。”纪策拍拍他的肩膀。
  梁上君没有动,他忽然说:“这里的中秋跟新疆那儿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纪策,你说会不会新疆的月亮跟这里的不一样?”
  纪策不知道他脑子抽什么风,说道:“你受什么刺激了,被自己的毒月饼整脑残了?”
  “纪策,”梁上君定定地看着他,“我想班长了。”
  “……”
  “我跟你说说吧,我的档案里一笔带过的那些东西。我告诉你‘梁上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你再掂量掂量,我和你……值不值得。”
  纪策冷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紧接着飞起一脚把梁上君从石头上踹了下去。梁上君吓了一大跳,就地一滚缓冲了平抛运动对他造成的伤害。
  纪策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回魂了梁上君,那件事你想说可以说,但是对不起,‘值不值得’跟你说的事情无关,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他甩开自己的外套和T恤,揪住他的领子说:“清仓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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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言碎语:
鉴于已经有人准备提菜刀谋杀我,我决定勇敢(?)地站出来澄清事实(?):
我以为,纵观本人长期不靠谱的RP,大家都会把“因为那是一封遗书”这句话当冷笑话看。
我不否认遗书本身的真实性,可是一个冷笑话怎么可能成为结局。同志们,多虑了。




第四十章

  梁上君说:“好,你说了算。”
  梁上君说:“我不是一个好士兵,那年我参军是因为一时意气。”
  梁上君说:“你信不信,我入伍一个月就差点被踢出军营。”
  
  我的第一任班长叫丛风,很人渣的一个人,对,比你还人渣。
  他处处跟我作对,成天想着法子整我,别人跑5公里我要跑7公里,别人站军姿1小时,我要站3小时,别人去靶场打靶,他偏让我留在寝室扫地。我非常恨他。
  你别笑啊。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那时候不懂事呢,我现在也觉得自己那时候不懂事,可我那时候是真恨他。你我都知道,恨也是一种动力。
  于是我就开始拼命地训练,他让我跑7公里我非要跑9公里,他让我站3小时我就站5小时,他要求打靶平均成绩9。0,我偏能打到9。5。
  我在新兵里拉帮结派地跟他作对,砍树,打架,偷东西,撒谎……很怪的一件事情,我跟首长撒谎都面不改色,可就是没办法骗得了丛风。他管我管得特别严,我几乎天天要被他暴揍一顿。
  你那什么表情,我是说真的,那时候的我哪里打得过他。
  他是个好班长,至少两个月后我们那些新兵蛋子都收敛了很多,而且他家里也有部队的高官,第一次在军营里过中秋的时候,就听说他要被提干了。
  我见不得他好过,特别不甘心,所以就开始重操旧业。小偷小摸?这种事情我已经不屑去做了。我做了这辈子最缺德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花了两个小时搞开了军机处的门,去偷他的档案。
  我以为他的档案失踪,至少能再拖住他十天半个月的……
  嗯,偏巧就在那天晚上,逊奈的人潜进了我们军营,他们去偷并且销毁军机处里的几份重要文件。
  我的档案上写的是我去抢救文件了,是么?太假了,逊奈的人在二楼纵火的时候,我正在地下室乐颠颠地翻找丛风的档案。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把他们放进来。
  你不敢相信是吗?我是罪人,真的。
  等我发现楼上的动静冲上去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整个军营一级戒备,外面的警报声很响,枪声不断,还有人一直在往火场泼水。
  当时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我很害怕,很想挽回一些什么,所以我去二楼机要室,想要抢救出主机的硬盘。
  等我把硬盘塞进怀里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到处都是浓烟,温度高得我快要窒息。我在地上匍匐着前进,近乎绝望地找出口,但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房子的梁柱砸下来压住我不能动。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没有人会来救我。那时候我特别没骨气,我一直在求救,我一直在喊“班长,救救我。”
  很丢人吧,竟然那么依赖一个自己最恨的人。
  快昏迷的时候,我耳朵里都是班长的声音,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吼着喊,吼得他的声音都哑了。我一遍又一遍地答应他,可是他听不见。
  班长真的很风骚,他后来居然找到我了。他骂我不知好歹,怎么就被困在这里面了,他骂我没种,怎么能慌成这样。他撑开压着我的梁柱,拉着我死命往外拖。
  他架着我往外头撤,摸到我怀里的硬盘,就对我说:“好样的。”他那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真的很佩服他。
  二楼已经整个烧没了,没有楼梯,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平台,我们无路可走。班长吼了几嗓子,外面有几个人冲进一楼,然后班长把我直接从上面扔下去。
  我被那几个战友接着了,可是班长要跳下来的时候,平台塌了,他被死死地压在下面。
  火还在烧,房子里的温度太高,高得空气都像要沸腾了。我们没办法快速地把他弄出来,只能一桶水一桶水地往他身上浇。水淋在他身上都能听见哧啦哧啦的声音。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眼睁睁看着他的皮肤变得焦黑,眼睁睁看着他疼得把手指抠进地里,眼睁睁看着他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失去意识。
  你问过我最怕的是什么,我现在回答你,我怕火,慢慢把人炖死的火。
  他被推进手术室以后,我在手术室的门口跪了五个小时,等到他的死讯。
  他的父亲是位老师长,四十岁才有他一个独子,老人家在他的床边痛哭失声。他指责一边的下属说,早让丛风调任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下属回答,调任令本该上周就到了,可是丛风自己的提干申请却迟迟没有上交。
  我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崩溃了,除了对不起,什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老人家对我说:“孩子,你救了军事机要,我儿子救了你,我儿子是为了救国家财产死的,他值得,他是最优秀的士兵。”
  是的,他绝对是。
  班长以前骂我的时候,总叫我发誓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接受所有的挑战,服从所有正确的命令。我每次都是一边发誓一边腹诽他顽固烦人。
  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好好去践行这个承诺。
  后来我们去剿灭了那个逊奈团伙的据点,弘扬正义,树立军威,拯救国家和人民于水火之中,档案上是这样说的,是吗?
  我告诉你,那不是“剿灭”,是“屠杀”。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杀了数不清的人,其中还有女人。
  我把所有的懊悔和愤怒都发泄在那些活人身上,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的班长,真的是杀人不眨眼,我那时候已经疯了。
  那年新疆十月份就下了一场雪,我看见雪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心理极度恐惧。那就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从那以后,我活着就是为了丛风,让他见证我的罪有应得。
  你明白吗?
  
  纪策听完他的叙述,拾起一个石块,用力地扔了好远,砸在刚刚爬到海滩的浪头上,打碎那一片水光,泡沫飞溅。
  他说:“你让我跟一个死人争?你真看得起我。”
  梁上君眨了眨眼:“什么?”
  纪策一把拎起梁上君:“走。”
  梁上君还没有整理好纠结的心情,就这么被纪策拖着拽着走:“走哪儿去?”
  见纪策不回答,梁上君就有点恼了,甩开他的手道:“纪策你什么意思!”
  纪策转过身面对他,月光将他的脸映得苍白,他嘴角挂着笑,白惨惨的那种,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梁上君。梁上君被他瞅得愣住了,他甚至有种纪策会突然露出两颗獠牙的错觉。
  当然纪策没有獠牙,但他仍然存在攻击性。
  他一把将梁上君扯到自己跟前,不由分说咬上他的唇。这不像医院里那个小心翼翼的亲吻,纪策没有给他任何退让的余地。
  梁上君终于明白,纪策不是在吃醋什么的,他在用他的方式给他安慰。
  其实他现在挺想揍他的,可是,为什么不先停战,来享受这个吻呢。
  纪策很久以前说过,他们有相似的味道,染血过的,绝望过的,重生过的味道。唇齿相依,他们的气息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们的亲密之间也总是掺杂着许多侵略,谁也不让谁。梁上君忙于回应纪策的纠缠,拜这个人渣所赐,他原本隐隐悲痛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清晰的欲望。
  纪策一手扣着梁上君的颈项不让他离开,一手解开他的皮带。梁上君猛地睁眼看他,满眼都是惊愕:什么意思?
  纪策轻轻笑了声,松开对他的掌控,两人都有些微喘。他把梁上君的皮带扔在一边,甩开自己的外套和T恤,松开自己的皮带,然后揪住梁上君的领子对他说:“清仓甩卖。”
  梁上君听见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就再次被夺去呼吸。
  
  【尺度是神,此处删减。未删节版请见“作者有话要说”里的链接。】
  
  其实今晚,他几欲流泪。
  他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忏悔,把自己的噩梦全部倾倒出来,这是种解脱更是种折磨。他并没有奢望怎样的救赎,他只是想让纪策认识真正的“梁上君”,他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疯狂的“清仓甩卖”。
  纪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是个彻底的独裁者,任性地用自己的方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像个疯子一样。
  却如此让他迷恋。
  纪策和班长不一样,梁上君很清楚。对他而言,班长是良药,而纪策是毒品。
  越深陷,越执迷。
  ……他颤抖着吻上纪策的唇,感觉到他因为自己的冲撞绷直了身体。
  在唇齿间细小的缝隙里,他听见纪策轻声的安慰。
  他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这个中秋,纪策知道了梁上君怕火,知道了班长是他一辈子的歉疚,代价是他被上了一次。要说这件事他后不后悔,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他不后悔。
  他们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流放,不如就此作伴,同赴沙场。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戳我:
Note:留言请留在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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