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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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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夕阳西下,战场才打扫完毕,冷筠下令回宫。魏煦正要扶起昏迷不醒的冷月澜,却听到冷筠的声音在耳际掠过:“把澜儿扶到朕的龙辇上。”
魏煦闻言暗惊,立刻劝道:“陛下,此事不妥,不如让臣和殿下共乘一骑……”
冷筠一个眼刀扫过来,声音虽淡,却不容反驳:“澜儿受了伤,不能受颠簸之苦,那些规矩就别计较了。”
话已至此,魏煦不好再劝,只得和程古一起把冷月澜扶上龙辇。冷月澜在包扎伤口时早已卸了戎装,此时身穿赤色金织蟠龙长袍,静静地躺在云龙宝座上,他眉心那点宛如朱砂的血迹尚未拭去,衬着那张如仙如幻的脸,添了几分艳丽,让人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待冷筠上了龙辇,魏煦立刻放下珠帘,遮住里面的旖旎风情。冷筠一声令下,队伍声势煊赫地向皇宫的方向前进。夕阳下,龙旗飘飘,鸾辂争鸣,士兵们高唱凯歌,人心激荡。
端坐在龙辇里的君王用右手掀开金云龙幨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见残阳如血,那艳丽的颜色笼罩了半壁河山,几乎灼伤眼睛。
这场持续多年的权力之争,终于在如血残阳的见证下彻底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飞的《帝王业》系列(已结完),欢迎阅读~~~谢谢亲们的支持,某飞需要动力,希望亲们路过留评。
☆、愿得一人心
这天的黄昏特别漫长,艳丽的夕霞让人的心里隐隐不安。萧段和冷筠的近卫静立在宫门前,望眼欲穿。
渐渐暮色转浓,宫女们已点燃了宫灯,那柔柔光晕在他身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显得异常孤寂。
又等了片刻,终于看见一队长长的队伍出现在夜色之中,龙辇的金色圆顶和玉饰在月下幽幽亮。萧段扫视队伍的前方,却不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不禁心头一跳。他又来回扫视了几遍,仍然不见冷月澜的踪影,顿时慌了神,藏在衣袖内的手指开始颤抖。他快步上前,跪在龙辇前,恭敬地道:“恭迎陛下回宫。”
冷筠掀开珠帘,温和地笑道:“辛苦你了,先回寝宫再说。”
萧段应了一声,退到一旁,龙辇继续前行,萧段茫然地看着龙辇渐渐远去,想追却无法移动脚步,直至耳畔响起魏煦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萧段,你这是怎么了?”
萧段骤然听到魏煦的声音,就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他连忙拉住魏煦,着急地问道:“魏煦,熙王殿下呢?”
魏煦看到萧段着急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殿下受了点伤,现在仍昏迷未醒,陛下命程古送他回熙王府了。”
萧段一听说冷月澜受伤昏迷,整个人如坠冰窑,又急问道:“殿下伤到哪了?情况如何?”
魏煦知道萧段是真心关怀冷月澜,立刻安抚道:“殿下只是肩膀受了伤,不碍事,他是服了草乌散才昏睡的。”
萧段听罢,哽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顿时觉得有些脱力。他此时恨不得立刻飞奔回熙王府看看冷月澜,哪怕只看一眼,能确认他安然无恙便好。然而他还需向冷筠禀报今日之事,只得跟着龙辇走向寿和殿。
进了寿和殿,冷筠和魏煦、萧段、郭长风一起用膳,萧段心里挂念冷月澜,一直食不知味。用膳后,各人一一向冷筠禀报情况,并商讨对逸王的家眷及党羽的处置方式,直到丑时,他们才离开寿和殿。
一出了宫,萧段便看见魏府和郭府候在宫门外的马车,他隐忍了数个时辰,此时已心急火燎。他快步冲到魏府的马车前,把车夫掀下马车,然后飞跃上马车,向身后的魏煦喊道:“魏煦,请借你的马车一用!”
说罢,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喂,萧段……”魏煦走了两步,却追不上去,只得无奈地与郭长风对望一眼,略显尴尬地说道:“郭大人,可否载我一程?”
郭长风望向萧段消失的方向,感叹道:“看萧大人一身书生气,想不到武艺如此高强,经此一战,昔日那些流言不攻自破了。”
魏煦想到自己也曾听信流言误会萧段,心里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他和萧段已前嫌尽逝,更成为朋友,今后萧段若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一定尽力相助。
心思一定,魏煦便和郭长风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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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段一回到熙王府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月阁,此时冷月澜尚未醒来,但身上已梳洗过,换了一套常服,他躺在榻上,表情安逸。
萧段一步步走近,在榻沿坐了下来,他把手伸入丝衾中摸索,直至碰到那只温热的手,十指紧扣,那焦灼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帐内浮动着熟悉的兰香,他笼罩在那香气之中,细细回忆着冷月澜的一颦一笑。不知过了多久,握在手中的纤指微动,冷月澜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萧段那关切的目光。
“你的身体可有不适?”萧段毫不掩饰眸光里的温柔,连询问的声音都轻得像情人间的私语。
冷月澜过了片刻才从一片混沌中缓过神来,摇头道:“不碍事,你那边的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萧段闻言一笑,语气轻蔑:“就凭霍南山,哪伤得了我。”
听他的语气,似乎两人已经交过手了,而且是霍南山惨败,想来应该挺顺利。冷月澜暗松一口气,待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这才发现两人正十指紧扣,他微怔,却没抽离自己的手,而是轻笑道:“真遗憾没看到你力战逆臣的英姿。”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程古站在门外说道:“萧大人,殿下的药煎好了。”
萧段闻言放开冷月澜的手,起身开门,他接过程古手中的药碗,又重新坐回榻沿,小心地扶起冷月澜,用汤匙捞了一勺药汁,等吹凉了才送到冷月澜唇边。
冷月澜看了一眼浓稠的药汁,尚未喝便觉得口中发苦,但他仍乖乖地张嘴喝下。萧段一勺勺地耐心喂着,冷月澜把药汁尽数吞下,两人虽没交谈,但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脉脉温情。
待碗中的药汁喂尽,萧段拿出锦帕为冷月澜拭擦嘴唇,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萧段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吻上那带着淡淡药香的粉唇。
冷月澜的眼睫毛轻颤一下,终于开口说道:“萧段……”
萧段却突然把他揽入怀中,颤声说道:“你可知当我听说你受伤昏迷时,心中有何感想?”
冷月澜顿了一下,终于缓缓伸出双手回抱萧段,低声安抚道:“我说过会回来的。”
萧段因大业未成,原本只想一生暗中守护冷月澜,但经过此事,他才明白自己比想像中贪心,想要的更多。
他放开冷月澜,与冷月澜面对面,神色认真:“我萧净玉一生之中波折重重,尝遍甜酸苦辣,原以为情之一字不过是世人多余的幻想,本已决定孤独一生,但却遇到了你。”
冷月澜虽然早已从萧段的种种行迹猜到他的心意,但听闻此言,仍觉得心跳如鼓,他不躲不避,以一双澄清若镜的眼睛直视萧段,静待下文。
萧段同样心若危弦,眼前这个人是如此优雅俊美,多少人求而不得,他却打算据为己有。他定了定心神,第一次说情话,竟有点不好意思,他缓缓垂下眼帘,说道:“这是我此生第一次尝到相思之苦,第一次想与一个人朝夕相伴,我原想就这样暗中守护你一辈子,但我发现我越来越贪心了。”
说罢,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冷月澜,只见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缱绻情意在他的眼波中荡漾,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萧段执起他的手,神色端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萧净玉今生只愿执子之手,你可愿意?”
冷月澜反握住萧段的手,同样神色认真:“我愿与君执手,永不相负。”
萧段闻言心中大定,激动地把冷月澜揽入怀里,狠狠吻住他的唇,尝够了那温软的触感之后,舌尖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尖辗转交缠。
冷月澜的口腔仍残留着苦涩的药味,但萧段却能从那苦涩之中尝到了几分甜味,直至冷月澜喘不过气来,他才慢慢离开冷月澜的唇,两人细细喘息着,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刚才表白之时,萧段为表诚意说了本名,既然决定与冷月澜此生相守,他便不会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紧紧抱住冷月澜,在他耳边软语道:“我的本名叫萧净玉,是昔日赤泱国的皇长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冷月澜从知道萧段的身份便一直沉默至今,终于等到萧段愿意对他倘开心怀,他的心里又暖又柔软,然而,他却仍然摇头,说道:“我不想揭你的旧伤疤,让你再痛一次。”
冷月澜却不知道,他便是萧段最好的伤药。萧段轻吻一下他的耳垂,细细诉说着自己的旧事:“我年少时也曾鲜衣怒马,也曾为了赏玩之物一掷千金,更曾偷偷潜进宫里的酒窑喝得烂醉,而这些全部都有白天择的参与。我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至少表面上如此。只是,我太天真了,我忘了他始终是敌国的皇子,却一直对他真心相待,还为了让他父子团聚而在父皇的寝宫前跪了两日。然而,我的天真毁了整个赤泱族,白天择父子联手,攻陷了羲城,屠尽赤泱国的皇族,我至今仿佛仍能听到当天他们凄厉的呼喊声。”
说到最后,萧段已颤不成声:“我……我是赤泱族的千古罪人。”
冷月澜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轻抚着萧段的脸,安抚道:“萧段,那些都过去了……”
萧段沉默了片刻才缓过思绪,低声说道:“月澜,我大仇未报,尚未能随心所欲地过日子,甚至在面临情与责任的决择时不得不选择责任,但我今生一定只爱你一人。”
自从冷月澜知道了萧段那段沉重的过去,虽未能感同身受,却一直为他心痛,只恨相遇太迟,不能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刻给予他帮助和安慰,又岂会怪他?
冷月澜的手缓缓向下,沿着萧段的脖子轻抚,一直滑落他的后背,说道:“萧段,你是个顶天立地的人,虽然你曾犯下过大错,但你没有推诿自己的过失,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更不会因为前路险阻而退缩,这样的你正是我所欣赏的。”
顿了一下,冷月澜的声音转低,柔和如水:“萧段,我以你为荣。”
萧段紧紧抱住冷月澜,那力道仿佛要把冷月澜揉进他的身体里。他这辈子历尽苦楚,看遍人生百态,自亡国之后,他每日都仿佛活在深渊之中,生活中再也尝不出甜味。
冷月澜的出现就犹如深渊之中开出一株灿烂的桃花,让他的整个天地亮了起来,他见识过了桃花的艳丽就再也不舍得放手。
良久,萧段才发出一声感慨:“我曾经恨过天、恨过地、恨过世道不公,但唯独遇见你这件事,让我感谢上苍,并愿意相信上苍终究没有弃我。”
萧段并非花言巧语之人,他的每一句话皆发自肺腑,正因如此,才最真挚动人。冷月澜与萧段相拥,听着他以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真挚的情话,唇畔的笑意渐浓。
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并勇敢地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飞的《帝王业》系列(已结完),欢迎阅读~~~☆、情劫
翌日正是圣节,冷筠开始对逸王的党羽进行清算,朝中和军中都被清洗了一遍,这位睿智的君王终于在不惑之年除去了心头之患。
被逸王阻碍了的烤肉宴在祥云殿继续举行。宴会中,群臣山呼万岁,各国使臣纷纷献上贺礼,所献之物皆非常品。
端坐在龙椅上的君王显得神采焕发,唇边一直带着欢愉的笑意。
为表诚意,冷筠决定亲自为各国使臣烤肉,他举起火把,首先点燃碳盘下的柴火,一时之间火光大盛,这名神武不凡的君王立在碳盆旁边,显得霸气迫人,让人不敢亵渎。
众宾客在宴会中言笑晏晏,气氛非常融洽。萧段一战成名,众官员对他的轻视之心顿时烟消云散,频频敬酒,一再感叹萧段文武双全。面对众官员的恭维,萧段却不骄不躁,执礼甚恭。
由于冷月澜受了伤,冷筠命他进宫后必须先让御医看过才能赴宴,因此当他出现时,冷筠已开始为众使臣分割烤肉。
冷月澜身穿九章衮冕,头戴金簪,脚穿赤舄,一身玄色上衣显得十分端庄。因日前中了蝎蛇之毒,冷月澜一直在宫宴中缺席,各国使臣只闻其名,却未见其人。当他出现在大殿时,满殿金玉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各国使臣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眼睛了。
冷月澜先向冷筠告罪,随即坐在冷筠下首的位置,神色端凝。各国的公主偷偷打量着这名尊贵俊美的男子,只希望能与他无意中目光相接,无奈冷月澜目不斜视,让挂在他身上的几颗芳心碎了一地。
白天择看着坐在对面桌那明皓如仙的人,向身后的姚伟业感叹道:“虽然这天下未必找不到容貌可以媲美熙王的人,但若论风采,却无出其右。”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斜对面,落在正与人对饮的萧段身上。熙王虽俊,却始终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昨日从叶秋河手中接过那片衣袖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和萧段深谈,无奈双方都太忙,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当萧段身边敬酒的人散去之后,白天择终于起身走了过去,向萧段举起酒杯,说道:“净玉,我敬你一杯。”
此地并非说话之处,因此他们都默契地对昨日之事避而不谈。萧段举起酒杯回敬,语气不亢不卑:“多谢殿下。”
当他把酒杯凑到唇边,正要喝下之时,忽有一阵灵香袭衣,他的动作一顿,一双原本淡泊幽深的眼眸泛起几缕波澜,随即抬头注视着白天择。
白天择早有所料,而且可以说是刻意而为之,他知道萧段是念旧之人,尤其怀念故乡里的一切,因此他今日特意命人焚了一种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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