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骸-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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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与地面仿佛融为一体——这景象让许多不得不回想着那位身穿黑袍却姿态极为相似的阿斯顿伯爵。

黑暗信使，魔神加隆在深渊的代言人。

而眼前的，则是教皇——手持权杖，光明神在世间的代言人。

“神恩永在。”

声音低沉，却不沙哑，略有磁性的中音。

许多一身漆黑如夜的袍子在这情景下与教皇拉米厄尔的白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可以说，他与这象征着光明神的圣地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对立感。

不光是颜色所带来的视觉差异，更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气势。

行礼，这是教皇面前近乎所有人都需要做的动作——而且必须是虔诚的匍匐跪拜之礼。

不过今日，走进迦兰的五个人没有一人会那样做。

出乎意料的，拉米厄尔四世，这位权杖一挥甚至让维纶国险些直接沦陷的教皇竟然转过身，微微抚胸对着五位来客做出了行礼的姿势。

谁也不曾想到，这位几乎没有向任何凡人低过头的老人会率先表态。

危急存亡之刻，或许有些东西必然会改变。

“收到了您的信件，我如约而至。”

许多双臂展开，轻轻弯腰，替身后的女人们行了礼——他的身后可不是女仆，桑迪娜兰的地位在精灵的历史上来说不弱于所谓的教皇，而瓦萨琪夫人和潘朵拉更是对光明神是谁毫无兴趣。

至于贝琪——天使之尊，会向凡人低头？

或许贝琪唯一会低头的，只有眼前的许多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把教皇置于了一个尴尬的地位上，因为眼下的几个人显然并没有多么重视他的意思。

或者说，他并没有将自己可以被重视的砝码拿出来，许多不过是在等待而已。

“或许我应该表示由衷的感谢，但是我想前线那些光明神的子民们需要的不是我这个老人的几句客套话。”

拉米厄尔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双眼平静无波，但是许多却能从中看到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藏得很深。

不能说走到这个位置上的老人如同查纳克大帝当年一般满手血腥，但是任何事物一旦掺杂了政治二字，那便如同被搅浑的清水，即使再怎么洗，那细微的泥土依旧会残留。

手中的权杖着实华丽，但是在贝琪手中的那柄光辉权杖的对比下早已黯然失色。

“我想，远道而来，打个招呼还是必要的。”

许多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随意，仿佛面对的是街边的陌生人，那种带着调侃而不是商议的语气让拉米厄尔的白色胡子有微微地颤抖，不过他的表情永远安详如同随时准备聆听忏悔的智者，并无意外的样子。

“兰巴斯需要你——圣兰斯帝国的脊梁，我想这个称呼并不为过吧？”拉米厄尔与语气一变，没有了那种死板的说教，却和许多之前的问候有着惊人的相似，“我想我不会是一个溜须拍马之徒，至少在光明神的面前，我可以这么说。”

圆形的大厅中央有头顶镂空穹顶投下的阳光，温暖，明亮。

“我接受您的赞美。”

许多淡然一笑，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卑躬屈膝。

能走到这样的位置，过多的语言已经没有必要，几句随意的交谈之后，拉米厄尔四世便表示兰巴斯教廷会在这一次支援过后对奥迪托雷做出足够的支援建设——稀有物资什么的自然会算清楚，许多同样不会做亏本儿买卖，教皇这个世人眼中神圣而不得用言语亵渎的老人就在许多这种无形的逼迫下如同商人一样与许多达成了协议。

终究只是人间的代言人而已。

第六百零四章拉米尔，启示录

许多对于拉米厄尔四世如此积极的回应并没有任何意外，不过在会谈结束之后，这位身穿白袍的老人礼貌的邀请许多与主教贝琪移步一叙。

留下三位从深渊来的女人们在大厅之中继续讨论刚才没有打完的麻将，许多没有任何意见的跟随着这位老人走向了大厅后方。

贝琪看上去就像是当初许多刚认识她那般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死板，不过时至今日，那张原本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颊却是饱满而充满着圣洁的意味。

看到许多投向自己的目光，贝琪先是愣了愣，随即有些羞赧的笑了——或许面对这位领主，自己还是有很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吧。

前方带路的拉米厄尔四世没有回头，他的步伐很轻，走在洁白的地板之上没有丝毫声响，迦兰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因为这里空旷而几乎没有任何外人，这一段路显得略微有些沉闷——尤其是，这位万人之上的教皇转身走入了一间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狭窄走廊，继而亲手推开了一扇沉重而看上去许久没有打开过的石门。

这其中意义非凡。

圣光之下亦有阴影，这是贝琪曾经说过的话语，再次得到了非常确切而戏剧性的验证。

在这象征着圣光“起源”的迦兰，在这满是洁白而神圣的大理石板之上，一扇漆黑的石门被缓缓推开，迎面而来的气息古旧而沉重，同时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圣器？

许多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个词汇，不过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空气中的那股气息很快消散，压抑的感觉渐渐消失，待许多将目光投向室内时，拉米厄尔已经一马当先走进了这间似乎没有光芒照耀过的石室。

伴随着这位老人的权杖落地，地面石板的缝隙中倏然亮起了莹莹的光泽，继而是整块石板被照得透亮，仿佛他的到来让这里重新从那历史的尘封中被唤醒。

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正中央只有一个简陋的石台，式样原始而粗糙，仿佛是匆忙雕刻出来的，甚至连细节部分都没有做过任何处理，但是上面的东西确实让许多的脚步微微停顿。

贝琪身后的光翼从狭窄的石门中挤了进来，瞬间将屋顶照亮，上面描绘的画面让许多抬起头的时候愣住了半秒。

天使。

顶端是不知何时的工匠绘画上去的天使，一眼扫过去，虽然画技差强人意显得有些抽象而简陋，但是却能让人一眼认出画中的人物。

有手持权杖的，或有手中持剑的，背生双翼抑或四翼的，画面中央的便是一位六翼天使

手中的长剑，兜帽下隐没一半的面庞，画中人身份不言而喻。

十三位天使，只有一位是六翼。

“贝琪或者我该称呼您为拉米尔。”

来米厄尔的声音平静，没有多余的感情波动，如同陈述者亘古不变的一个事实一样，让许多对他之前那些印象有少许的改变。

“您”这个尊称，从教皇口中说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四周的气氛似乎都凝滞了。

贝琪站定，手中的光辉权杖在屋内本能的亮起了光芒，柔和而平静。

沉默。

这位天使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抬起双目看着眼前的老人——后者的身份说起来并不比天使低多少，两人地位甚至可以说是相似，都是为头顶那至高无上的光明神服务的。

“或许，有些事情应当告知您了。”

教皇走上了屋内那个通往石台的简陋台阶，停滞的腰杆第一次弯了下来，似乎这一刻，他才像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石台上黑乎乎的有样东西，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毫不起眼，不过随着教皇轻轻在它的表面拂过，这本书仿佛是自己打开了似的，竟然无风自动，翻开了几页，从中竟是如同投影一样向上透射出了一幕幕如同电影一样的情景。

许多望着眼前神奇的一幕，这本典籍所散发出来的波动让许多熟悉异常——那位阿斯顿伯爵手中的典籍拥有的也是这样的韵律不过那贝琪手中一直拿着的典籍是什么呢？

“《启示录》分上下两卷，此是下卷。”

拉米厄尔四世的声音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沧桑，眼下的这本黑色书籍似乎对于整个教廷而言意义非凡，但是却被如此放在了黑暗而狭窄的屋子内，让许多大为不解。

贝琪的手动了动，纤长的手指握紧了左手的那本黑色典籍。

“《启示录》的下卷也就是这本典籍被复制过，如今那本复制品就在你的手中。”

复制品？

许多疑惑异常，面对眼前这个难以想象的说法，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是谁，有这种能力去复制一样圣器？

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人靠努力就能做到的，圣器的来源至今没有人能完全指向，想要明白它的制作方式更是不可能，但是许多却能明显地感受到贝琪之前手中拿着的典籍的的确确带着一股圣器才有的微弱波动。

“《启示录》的上卷，遗失。”

拉米厄尔四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教皇之名绝非虚谈，说出这样一个或许大多数信徒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他却仿佛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启示录》，这便是光明神的信徒们所信奉的唯一经文，唯一典籍，整个光明教廷的教义皆是出自于这本来自“神”曾经的言行记录。

原文只有上下两卷，历史悠久而古老。

这原本是光明教廷立于世界之根本，但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去质疑这两卷原本应该保存在最最神圣的圣地迦兰的典籍丢失与否。

因为那看起来是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拉米厄尔却是亲口告诉许多——这两本典籍如今只剩一本。

是诚意么？

或许许多以前会单纯的认为这位教皇在向自己示好，但是如今他看问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关注于眼前那点利益了。

“或许这本典籍和我并无太大关系。”

许多似乎无动于衷。

“拉米尔”

教皇并没有直接回应许多，转而抬起头，那双精神矍铄的眼眸看向了站在这个石台面前的贝琪，欲言又止。

贝琪静静的，似乎并没有想多说什么的意思。

拉米厄尔显得有些沉默，静静的看着这位天使超过十秒钟之后，他叹息一声，转而抬头望向了头顶。

黑色典籍的正上方刚刚仿佛混沌一片，不过此刻倏然出现了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清晰的画面——许多和贝琪都是转过头望向了那里，不过很明显的，贝琪那舒张的光翼猛然缩了缩。

这表示她被眼前的东西惊到了。

或许称不上惊讶万分，但是许多却是通过感知明显地感觉到了贝琪心跳加快的这种异象，她的情绪波动异常剧烈，不只是愤怒还是什么其他的感受，如同平静的海水猛然遭受了风暴的肆虐般掀起了轩然巨浪。

眼前的画面之中，天使拉米尔的身影清晰可辨。

以此同时还有另外十二位天使的存在，形态各异的天使们在空中飞行者，当中那个六翼的身影犀利异常，手中的常见仿佛要撕破长空，然而却看不出四周的环境如何。

伴随着天使们的猛然降落，长剑带起的光芒照亮了地面上仿佛无边无际的身影——那是无法形容的数量，令人窒息，儿他们的形象许多并不陌生。

深渊。

没有人会想象到光明神的仆人——天使竟然会在深渊位面中征战！

第六百零五章贝琪的答案

仅仅十三位天使，在这仿佛黑暗海水中的一波波攻击浪潮中如同最最坚硬的礁石，好似无止境的用长剑洗涤着眼前的罪恶，那些深渊族的士兵们看起来面目狰狞如同最饥渴难耐的魔兽，他们的双眼通红，源源不断的朝着天使所在的方向直扑而去。

拉米尔的力量最强，实力明显高出其他天使，所以她所处的位置也更危险，光翼如同散发着圣光的匹练猛然向四周挥舞而出，穿透了无数肮脏的身躯，带走了无数条生命。

但是这杀戮却似乎伴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袭来戛然而止。

拉米尔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仿佛遭遇车祸一样将身体后方的黑色潮水猛然拍击出了无数浪花，未等站起身便在一次遭受攻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许多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教皇拉米厄尔四世静静的低着头，嘴唇轻轻蠕动，似乎在念诵着祷文，而贝琪的模样如遇梦魇，那双从未睁大过的眉目惊恐至极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握着权杖的手指骨节发白，轻轻颤抖。

画面仍然在继续，就在天使拉米尔猛然用六扇光翼试图抵挡第三次攻击时，她的身前猛然出现了一个算不得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道屏障一样牢牢的挡下了这道攻击！

四周的尸体被剧烈的冲击轰飞，唯有那孤独的身影双臂向前招架，如雕像般站在拉米尔的身前，义无反顾。

格雷希尔。

这次轮到许多吃惊了——他望着那似乎永远玩世不恭的面庞，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神秘强者身上那种难言的强势。

出乎意料的，他身后的拉米尔很吃惊眼前的景象，却在下一刻拔剑刺向了格雷希尔，后者被迫躲开，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身体，生生飞出去好远，却又瞬间出现在了拉米尔的身前。

守护。

许多没来由的想象到了这个词语——即使是再十恶不赦的恶人，他的心中也一定有着一抹普通人难以触及的净土，那是他为之守护的东西，不吝生命。

嘴角溢出鲜血的格雷希尔被这一击打的后退一步，形象狼狈，但是身后的拉米尔却还是挥出了长剑。

这诡异的场景倏然间被切断，下方的典籍仿佛一下子书去了原有的光辉，继而黯淡下来，而上方的场景则是跟着消失了。

“《启示录》下卷的不少内容在正规的典籍中并未出现，包括刚刚所看到的。”

拉米厄尔四世那双干枯的手掌轻轻在《启示录》上方轻轻挥过，这本典籍轻轻合拢，仿佛从未打开。

“需要什么？”

许多直截了当，他明白，眼下这位老人是在拿他自己的最后一点“秘密”来作交换。

或者说，交易。

看似伟大而神圣的圣光之下诞生出了如此或许会让世人所唾弃和不解的事实，但是这更显现了一些《启示录》中都难以言语的真理——这里是人间，而非天堂。

沉默寡言的贝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多余的话语，当她跟随着许多的脚步离开圣地迦兰之时，那位手握权杖的老人静静的站在台阶之上，向着这位天使提出了他似乎忍耐许久的问题。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会忘记么？”

毫无前因后果的一句话，许多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给停下脚步的贝琪和这位一袭白袍的神权代言人留出了一个空间。

头顶的天空已经没有了烈日的照射，星空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