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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语无言 by 雷神躁狂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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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尉迟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一人答道。
长时间的静默之后,那人又忙不迭地解释道:“这、这人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又会些功夫,形迹可疑,还、还……”
“还整日拿纱巾挡着脸,实在蹊跷!”另一人接道,“小的们早疑心他多日了,今日拼死把他拿住了,正说要带到营里去,请大人好好审审呢!”
“对对对!正是这么回事!咱们不过是问了几句,这小子心虚,便先动了杀念,一个兄弟还被他折断了胳膊,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
景洵强撑起眼皮,朦胧中瞥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稳稳地跨在马上,居高临下,恍若天神罗刹一般。
一时间,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胳膊肘撑着身体,一寸一寸地向着那人爬了过去。
不知为何没有人动,更没有人去阻拦他。
他费了好大力气扒住那人的靴子,手指几乎陷进暗云纹的靴面里。
“求你杀了我,别让我死在这些人手里……”
三年未曾开口,他的声音如裂帛一般嘶哑,才说了这一句,一股腥甜便糊住了他的喉咙。
夜雨密密地下着。
尉迟岩铮巍然不动,似是由玄石雕就一般,只是垂眼望着景洵——这个俯在他脚边,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向他哀求乞怜的男人。
胸口一瞬间有无数纷杂繁乱的情绪交织涌动,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这一幕倒是似曾相识。
阔别了这么些年,时光像是静止了一般,绕了一大圈竟又回到原点。
雨水渗进岩铮的眉毛里,又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似是怕脏了自己的靴子,他轻轻拨转马头,马儿喷着鼻息踏动几步,景洵扑了空,跌在地上。
“还愣着做什么?既疑是奸细,还不押了回去候审。”
几个官兵闻言如获大赦,连声答是,上前将景洵架起来,景洵却抬着眼,入了魔似的盯着马上的人——这次他不只辨出了岩铮的声音,还看得格外真切,在他面前的确是岩铮无疑。
神色清冷,玄衣如墨。
似刀削就的成熟五官已丝毫不见当年稚气,目似凝霜,薄唇紧抿,眉宇间似有森然的戾气挥之不去。
真的是岩铮。这个连梦里都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居然就在他眼前。
似是完全没听到岩铮说了些什么,景洵的一颗心安然地落回了肚子里,也忘了身上的疼似的,竟挑起嘴角笑起来,只是脸肿的厉害,这笑实在难看,笑着笑着眼泪也落下来。
岩铮冷眼看着,忽地收回目光。
“把他带回去。若果真是奸细,你们几个……就等着领赏罢。”
第五章
这些年来,景洵夜里很少睡得安稳,要么是梦到皇甫明颈子上带着血,瞪着空洞的眼睛来责备他的背叛,要么就是梦到坐在妆台边的尉迟夫人,皮肉腐败,发丝零落,却还挺直着脊背,教导他要扶持岩铮,光耀门庭;虽然一心挂在岩铮身上,却甚少梦见。
可这次,他却梦到了岩铮。
他的身子一会儿燃起熊熊火苗,一会儿又被浸在冰水里,怎么逃也逃不开,岩铮依旧是少年模样,走在他前面,只露出个背影。他吃力地追着,只要牵到岩铮的手,身上的痛苦就大大缓解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越来越沉,回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还牵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浑身溅满了鲜血的人。
那人似是皇甫明,又似乎是个陌生面庞,只是顽固地拉扯着他,要将他从岩铮身边拖走。他张口想让岩铮救他,可嗓子却当真哑了,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岩铮松了他的手,独自走远。
这个梦境单调而可怖,但景洵宁愿不要醒来,因为相比之下现实也好不了几分。
他现在是军队的疑犯,被关在囚车里,随军而行;若是被带去审问,他也只是缄默不语。那几个诬他是奸细的士兵见过他对岩铮说话,已晓得他不是真正的哑巴,自然有许多说辞要对审讯官讲。若不是审讯官看他早已死了一半,怕受不住刑,他这会恐怕早就体无完肤了。
意识清醒的时候,他什么也不做,甚至不吃不喝,只睁眼看着囚车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他心里还是怀着一丝侥幸,盼着岩铮没那么恨他,盼着这一切只是个短暂的惩罚,与儿时的那些惩罚无异,惩罚过后岩铮还会来找他,为他澄清一切,然后带他离开。
那些个对他怀恨在心的士兵每次路过都要冲他丢石头,满口谩骂不止。景洵躲也不躲,对那些话也充耳不闻,无知无觉如同活死人一般。
然而三天过去了,岩铮仍旧没有出现。
景洵最后的那么一点期盼,终于熄灭了。
岩铮不要他了。岩铮恨他。
这个他一辈子放在心尖上的男人,至死都不肯施舍给他最后一面。
皮骨空存,肝肠痛尽。
身体已然到了极限,再没了硬撑下去的力气。景洵阖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去。
***
似是有铁链碰撞的声音。
身子被晃了几晃,景洵的意识抗拒着苏醒。
“……把门打开。”
“你只照做,我自有分寸。”
是岩铮的声音。
景洵睁开眼,辨出近前儿有两个黑黢黢的人影,一人正费力解开绕着囚车门的铁索,带动囚车不住地晃动,另一人只静静地看着,像是随时会融进夜色中的一片阴影。
囚车的门被打开了。景洵想往后缩一缩身体,手脚却似有千钧重一般,实在动弹不得。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开锁的那人弓着腰点了点头,转身走掉了。
一阵头晕目眩,再回过神儿来,景洵发现自己的前襟被一只大手拽着,被迫坐起了身子,只是那手一松,他便又软软地靠在了一边的木栅栏上。
一只碗递到他嘴边,碗沿儿粗糙,划着他干裂的嘴唇。
“喝。”
岩铮简练道。
景洵毫无反应,只是拿眼望着他。
岩铮抬了碗底,稀饭顺着景洵的下巴淌下去,丝毫没有进到他嘴里。
“张嘴。”
岩铮再次命令。
景洵反倒闭上眼,似是累极了要小睡一会。
“喝下去!”
岩铮低吼道,手猛地一抖,碗里的粥又洒出来一些。
压抑的寂静里,空气仿佛一根绷起来的线,随着时间的流逝,每分每秒都离断裂更近一分。
胸口起伏得愈发厉害,岩铮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扯住景洵的领口,一把将他揪出囚车来。
景洵的腿打着绊,身子轻得好似一片枯叶,任他拖拽。岩铮将他甩倒在地,把剩下半碗稀饭全泼在了他的脸上。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下次再见到你,必定杀了你?”岩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讨厌见到你,你爱死爱活都与我无关,只一点——别来碍我的眼!你竟连这都做不到吗?”他一拳打在囚车的木栏上,发出一声骇人的闷响,“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你以为天天装作哑巴,饿死在这鬼地方,我就会可怜你,就会原谅你了?我告诉你,这只会让我更恼火,更厌恶!”
景洵伏在地上,闻言不住地摇头,心像是被一只手扼紧了似的,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污秽发臭,形容枯槁。他本就惹岩铮厌烦,这番样子出现在岩铮面前,更是火上浇油。一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立刻死了,皮肉化到地里,只剩下一堆白骨,好歹不脏了岩铮的眼睛。
突然“锃”的一声,一片森凉贴住了他的颈侧,只听岩铮道:“你真当我舍不得杀你吗?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景洵的泪潸然而下,反迎上身来抱住他的剑,哑声道:“你不要我了,把我赶了出去,这些年,我过的不知是什么日子,只是没有一日不盼着能早些死!在延青城里他们诬我是奸细,偏遇上了你,你只当不认识我,要我烂死在这囚车里,便也罢了……却为什么来送饭给我?”情绪冲撞得他的声音不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岩铮攥着剑柄的手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我,我害怕,不敢吃……”景洵也顾不得别的,只恨不得即刻把胸口划开,把心里话倒出来给岩铮看,“我的心本已死透了,怕它再活过来。活过来便又要疼了!……岩铮,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一切再次归于寂静。
良久,尉迟岩铮忽然轻声道:“你先起来。”声音已恢复了往时的漠然。
他看景洵没有动作,便俯身拨开他扒着剑身的双手,将剑归了鞘。借着月色,只见景洵手上、颈上都是血,实在惊心。
“跟我来。”
岩铮不等他回答,大手一捞,半搀半抱地将他扶起,带他走入夜色中。
第六章
“岩铮,我是犯人……”景洵想挣扎,身上的力气却小得可笑。
军法严明,岂能随意带走囚犯?若岩铮是想找个清静地方给他个了断,大可不必犯这个险,他自己走得了便走,走不了怎么着也能爬过去。
可岩铮的手臂勒得他骨头都快碎了,对他的话也不做理会。
火把将夜晚照得明亮了些,巡夜的士兵结队走过,见了岩铮便一一行礼,并没有人上前阻拦。如此一路走到军营的边缘,世界再次陷入昏黑和寂静,充耳竟是潺潺的水声。景洵估摸
着应该是走到了某条河水或小溪边。
紧接着他便被丢进了这水里。
连呛了几口水,景洵的脚好不容易着了地,笨拙地扑腾着站直了身子。这水不过到他的腰际,冰冷刺骨,浑身的伤口却火烧似的疼起来。
景洵茫然地抹了抹脸,抬眼看到岩铮站在岸上望着他。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景洵一怔。
“我说过,要你好好活着。”岩铮的声音毫无波澜。
景洵垂下眼,看着月光下碎裂开来的水面。
是了。那日大漠之上,临别的时候岩铮对他说过,要他好好活着,一辈子痛苦自责,至死方休。这句话字字刻在他的脑子里,折磨了他整整三年。
“你忘了?”
景洵缓缓地摇头,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岩铮不带温度的轻笑传来,“那就好好活着罢。什么死啊杀啊的,都无须再提。没的晦气,倒碍了你的福寿!”
景洵的指甲陷进掌心里,整个人像木了一样,满身的伤竟也觉不出疼了。只是似有什么东西从胸口一直望下坠,离了他的身体,再也找不回来了。
***
军帐里摆设十分简朴,仅有一张桌案,一张羊毡矮床,几盏烛台,和其他兵器杂物。
景洵坐在低矮的床沿上,赤身裹着岩铮的外衫。
在囚车里空等的那些天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情景——岩铮来找他,澄清他的身份,带他离开;如今这一切竟成了真,岩铮不只带他走,还丢了他的破旧衣裳,把自己的衣服借他穿,将他安置在军帐里,给他吃食饮水,出去替他取药。
景洵却笑不出来。
从那沁凉的河水里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他的手还是不住哆嗦,几乎捧不住碗。粥饭都是凉的,也丝毫谈不上美味,他只管嚼蜡似的往嘴里灌。
岩铮要他活着。
***
岩铮拿着几瓶药回来,掀了帐帘,打眼儿便看到景洵死了似的倒在床上,手中的空碗歪在一边。
心仿佛狠狠地仄了一下,岩铮丢下药瓶几步上前,手指搭上景洵的颈侧,又伸手到他鼻下探他的呼吸。片刻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背靠着床瘫坐在地上——景洵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刚刚这一下,他的背心竟出了一层冷汗,现在浑身的血才似慢慢流了回来。
在战场上将人斩做两截的时候,他没怕过,因为他不信轮回报应;中了敌人的埋伏,满身是伤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没怕过,因为他不在乎生死。
那他现在在怕什么?怕景洵死?笑话!他从三年前就恨着这个人,这人为外人求情,触怒龙颜,害得他家破人亡。
这三年来,恨意逐渐蛰伏起来,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冷漠。
那日一别,他根本连景洵有没有活着走出那片沙漠都不知道,也无暇、无意去关心。如今景洵才出现了短短几日,便搅得他心烦意乱,不得安稳,像是有个什么落了疤的伤口重又裂开了似的,无论如何难以忽视。
尘封许久的往事涌上心头,岩铮烦躁不堪,杀念一闪而过。
既然恨意未消,只要杀了景洵,自己的心便清静了吧?
如此想着,岩铮一侧头,便看到一截手臂垂在床边,雪白的肌肤上淤青遍布,掌心一道深刻的剑伤,血肉翻起,冒着血丝。正是景洵的手。
岩铮翻身站起,打量着睡在他床上的人。
墨似的玄黑布料衬得景洵苍白得像云雾做成的,随时会散去一般。他的衣服裹在景洵身上略显肥大,衣襟敞开,瘦削的胸膛和双腿裸(度)露着,胸口的淤青尤其骇人。
洗过的发丝尚未干透,一丝一缕黏在纤细的颈上,颈侧又是一处剑伤,血迹红得刺目,更衬得皮肤像没了色似的。
岩铮直愣愣地望着他,竟着了魔似的,缓缓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要这个人死,不费吹灰之力。
景洵死了,家(度)仇便报了,恨也就消了。
青云当自致。
他自可以安心地戎马一生,把失去的家业挣回来,完成爹娘的遗愿。
“……岩铮……”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景洵皱着眉,在睡梦里竟唤了他的名字。
听了这一声,脑子里似有什么瞬间崩断,记忆翻山倒海倾涌而出。
十五岁,碧纱橱。
岩铮……景洵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泄出来,闷闷的。
岩铮将他按在橱壁上,从后面进入他。又扣住他的手,俯身贴上去,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只觉他白腻的项背不住摩擦自己汗湿的胸口,身上的火没被扑灭,反倒又灼烈了几分。
他撞入景洵体内,退出的时候见了血。外面有人经过,景洵疼得直哆嗦也不敢出声,岩铮的手从后面探过去摸他的脸,发现湿漉漉的全是泪。
心中一瞬间酸涩。
却又甜得让人欲罢不能。
景洵,我们这辈子在一起,下辈子也在一起,还有下下辈子,你肯不肯?
……
勉强从记忆中挣出来,岩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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