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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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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赶紧表示:“不用的大哥,给我了你穿什么啊。今天我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两身棉袍和一床厚棉被,这么多人挨着睡肯定暖和的。”
穆东不容反驳地把大氅塞到沈季怀里,指点他:“也可以垫在床板上睡,年轻人冻伤损了底子就糟糕了。走、回去吧,躲起来没有用,你得回去,认清楚你的朋友、和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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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抱着兄长给的大氅,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他吃亏就吃亏在家里就兄弟两个、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同龄亲戚,之前在医馆遇到的人也比较友善,导致现在对这种夹杂着有心挑事之人的集体生活极度不喜不适应。
掀开门帘、刚钻进去站定,沈季正回手将门帘掩好时,成大石就像受惊了那样大声喊:
“哎好冷,谁进来了不把门帘挂好啊?冻到大家了可不好。哦、原来又是你啊沈呆瓜,怎么无声无息消失这么久?做什么去了?”
沈季心里那股子气又堵在了喉咙口,梗得慌,他今天已经遭遇了好几次这样的情景了,全都是由成大石挑起的,他忍着气回答:
“大石,以后叫我沈季吧,我叫沈季!”如果别人是跟孙安开玩笑一样叫他呆瓜,那也无所谓,可这个阴阳怪气的成大石分明就是嘲讽地叫,沈季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独独针对自己!
帐篷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沈季抱着大氅,默不作声地脱鞋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按照大哥的指点,将大氅铺在底下垫着。
成大石叹了口气、相当无奈地说:“开个玩笑而已嘛,沈季,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对了,你还没回答你刚才上哪儿去了啊?”
睡在他旁边的一个人也小声附和:“就是,我们也是关心你……”
王栓不理会成大石他们的嘀嘀咕咕,他关心地问沈季:“小季你上哪儿去啦?可千万别误闯禁区啊,王哥说得多可怕,真会挨打的。”
沈季给了王栓一个微笑,对于这种善意的询问他愿意回答:“栓子,我就是出去走了走,找我朋友说话去了。”
“哦、就是那个叫你小呆瓜的吧?”王栓羡慕地问,他是一个人进来的,所以碰到和善好相处的沈季就特别亲近。
——糟糕!我不是故意忽悠你的,只是脱口而出……其实他是真的去找过孙安,不过那家伙不在帐篷里,也不知道上哪儿溜达去了,后来是在无聊发呆时才碰到大哥的……虽然是这样,沈季也觉得有些心虚内疚,他连忙补救道:
“他叫孙安,我是去找他了、不过他不在,哪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安哥人可好了,开朗又风趣。”
王栓脸朝下趴在枕头上、朝着沈季的方向高兴地说:“好啊,我觉得他特别机灵聪明,我爹说我笨,要多跟聪明人交朋友才好呢。”
钱显也凑热闹:“小季,顺便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嘛,我也想结识那个小猴子!”
沈季终于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兴高采烈地回答:“没有问题啊,咱们都是一起来的,能成为朋友再好不过了。栓子你冷吗?冷的话靠过来一些,我这下面多铺了一层。”
王栓迅速带着被窝挪过来,挤在沈季摊开铺垫着的大氅上,钱显不甘示弱,跟着挪了过来,三个人分别卷着各自的被窝筒嬉闹着挤成一团。另一边的成大石不高兴了,他怒声斥责道:
“已经很晚了,别闹得这么大声!当心隔壁帐篷的人过来骂你们,真是的,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王栓是个直肠子、受不得同伴的恶声训斥,他立刻反驳:“隔壁帐篷闹得比我们还大声呢,你听不到么?”
“年纪轻轻就耳背啊,真不容易……”钱显唏嘘地说,他一看就是家里比较宽裕受宠爱的小辈,哪里会在成大石面前忍气吞声。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还是天生就不懂怎么好好说话?沈季无奈地在想,窝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听着几个同伴斗嘴。
“三哥明明知道我今天进医帐的,他怎么不来找我啊?大哥都已经抽空过来看我了……”沈季一边想着这问题,一边在其他人时不时的斗嘴声中睡着了。
他累坏了。
☆、第106章 与烈士面对面
第二天,要做的事情更多更繁重了,沈季咬牙扛了过去;第三、四天,也同样不轻松,初来咋到的学徒们一回到帐篷就趴下了,也没力气抱怨发牢骚、全都累瘫了躺倒在床,用不了多久就此起彼伏打起了一连串的小呼噜。
第五天的下午,王伟照例带着新人做事,他站在前排观察了一会儿,满意地发现所有人都没有了刚来时心浮气躁的样子——总算把你们磋磨得稳重些了,很好!
“大家辛苦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抓到谁的错处,希望你们别给我这个机会,否则我要是往那册子上记谁一笔,可能那谁就得走人了。”
众人闻言均是满脸的苦相、面露恳求的望着王伟,多期望这人能高抬贵手啊。
“咳咳咳,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规矩是师父们定下的,我只是照办罢了。呐、今天下午也不让你们去干体力活了,免得你们又在背后骂我把你们当苦力用。”
众人一脸的悲愤——难道这些天你让我们扫地、洗衣服、搬运伤兵、清扫库房药房,你都忘了不成?
这些小年轻都自持有几把刷子、基础都不错,来医帐多数是抱着抢救伤患于刀光剑影中、从阎王爷手里夺回病人生命的理想的,哪里能甘心做这些仆妇小厮的活呢?
王伟面对着众多敢怒不敢言的眼神、顿时觉得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赶紧挥了挥手,带着这一帮未来的神医们往前走了。
沈季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一听到今天可以干不一样的活,他心里就高兴得很,嘴角眉梢都是笑。
成大石就走在旁边,他自认有责任有义务剔除像沈季这样没有真材实料靠关系的无能之辈,为真正努力勤奋的寒门子弟赢得更多的机会,所以在莫名的正义感当中,他简直就见不得沈季笑。
“哟、沈季,这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你就这么高兴?难道、你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也难怪,你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不一样……”话说到后面,语气再隐晦不过,意有所指令人浮想联翩。
沈季刚开始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时心口特别堵、觉得非常委屈,过了几天之后,总算是适应一些了。孙安碰巧撞到过成大石挤兑沈季的场面,当下就回呛了过去、把人堵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事后又拉了沈季咬耳朵,私下传授了呆瓜朋友很多应对小人的技巧,沈季多方尝试之后,终于掌握了一些诀窍。
“大石你还是这么会开玩笑,是王哥亲口说要带咱们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啊,难道你刚才走神了没听到?或者说、你喜欢搬运药材?哎王哥都夸你了,搬运药材是把好手,小弟自愧不如!”沈季真诚地称赞。
王栓大嗓门附和:“哎呀论力气咱们帐篷里大石可是头等,每顿三个大馒头总算没白吃呀!”
“可不是,小季,你若是也想这么力大无穷,不妨晚上多吃几个馒头试试看嘛。”钱显恶作剧地捅捅沈季、却斜睨着成大石说。短短几天,成大石除了针对沈季,就是针对钱显,处处讽刺他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的,钱显气得不行。
成大石满脸涨红、气愤难堪,不过他不气沈季和钱显,只对王栓生气,他觉得王栓跟他差不多、都是没有关系的寒门子弟,很应该志同道合才对,没想到这家伙却是趋炎附势、自私忘本的小人!
沈季看着成大石一副要失控的样子,赶紧拉着王栓和钱显快走了几步,挤到王伟身边去了,好奇地问王伟:
“王哥,咱们要做什么去啊?能透露一下不?”
王伟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难得换上了一副严肃稳重的面容,他回头看着沈季好奇期待的目光,柔和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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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所有的傻白菜们都惊呆了、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
“怎么?要做大夫的人、还怕这个吗?”王伟生气地质问,他把所有人带到营区东北偏僻角落里的殓房,那宽大齐整的殓房内,一半是黑漆漆的十几具棺材、一半是停放在木板床上的英烈遗体,全都蒙着白布。
肃穆、悲壮苍凉感油然而生。
王伟躬身、双手小心地揭开一块白布,露出底下的英烈遗体遗容,他恭敬地轻声招呼:
“陈大哥,叨扰您了,请容我给您梳洗打理一番,齐齐整整地送您回归故乡。”
遗体旁边贴着白纸黑字,端正地写着:陈诚,钦州吴县人士,卒于康祯四十八年冬十二月二十一日,卒年二十八……
沈季从一进来时情绪就不对了、没法控制了,尤其是看到那薄薄的一张纸上简单的几句话,再看看英烈那年轻饱满、英姿勃发的面容,此时却苍白无比、失去了生机。看来从战场上带回来之后,已经初步打理过了,细看起来发丝却仍然凌乱、灰尘和血迹尚未擦洗干净。
王伟一边熟练地拿起湿帕子清理起来,一边低声向新人介绍: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为了保卫契国牺牲的勇士,他们都是英雄、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医帐平时不仅要救死扶伤,碰上这种情况时,如果是夏天,天气炎热路途遥远的情况下,只能尽量想办法将其骨灰送回家中去,让烈士魂归故里……不过现在是冬天,钦州也不远,咱们就得尽心尽力将其打理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的,将其遗体送回家乡,给眷属们一个交代,这也是咱们医帐的职责……”
沈季拼命深呼吸、他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大哥和三哥都是誓死效忠契国镇北军的一员,还都曾坦然提起过战死沙场、无畏牺牲那些话。
可语言再怎么样动情、也比不上今日看到实际情景时的震撼悲恸!
“王哥,我来帮你吧。”沈季极力按捺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决定要送这些烈士们最后一程。
王伟看着沈季苍白的脸色,安慰道:“你别怕,刚开始不习惯没有关系,你只要想着、这些都是我们的兄弟、都是我们契国的英雄,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季挽起袖子、拧了个帕子回来,长身跪下,一丝不苟、万分郑重地擦拭着烈士沾满灰尘血迹冰凉僵硬的手掌、连指甲缝也不放过,他哽咽地对王伟说:
“王哥,我不是害怕,我只是难过……这位大哥还这么年轻,他不止是我们的兄长、我们的英雄,他还是陈家的儿子、兄长,甚至已经成亲了,是丈夫、是父亲……我一想到他的家人看到送回去的棺木、我就……”
沈季忍不住惊恐万分地想:如果哪天大哥或者三哥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那真是要把人给逼疯了、哭死了、伤心绝望透顶了!
王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季的肩膀安慰:“你是个好心肠的,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嗯、不过,朝廷会给一笔抚恤的银两、布匹和粮食,还会减免赋役,给眷属相应的补偿。”
沈季擦洗完了手臂后、开始揭开烈士身穿的黑色长袍,一看就更伤心了:烈士的腹部有一道巨大的贯穿伤,尤为恐怖,看来这就是致命伤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上阵杀敌不都穿着铠甲吗?”沈季推己及人,已经完全没把这烈士当外人了,就当成兄长看待,是以一点也不害怕。他努力把伤口附近的血迹都擦干净、心里诧异又难过。
王伟无奈地回答:“是穿着铠甲没错,但那不一定就是刀剑不入,这道伤口应该是被弩箭射穿的……来、你拿针线给缝上,光擦没用。”
沈季接过针线、一边细心地缝,一边脑补着那可怕的弩箭、从远方不被人注意的角度急速射出,将正在奋勇杀敌的将士一箭射下马,当场血流如注、淹没在马蹄之下的情形……
——该死的敌军一定玩了偷袭那一套,真是太无耻了!沈季咬牙切齿地想。
王伟看着沈季毫不畏惧、长身跪立,紧紧靠在烈士遗体上埋头认真缝合伤口的模样,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往旁边站着那些学徒望过去,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强迫下令让他们上手,只是想直观地让他们了解一下医帐的辛苦,看他们能否接受这些职责范围内的事。
王栓和钱显对看了一眼,互相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双双出列,请求道:“王哥,我也想去帮忙。”
“去吧,记住、如果心不诚,态度不恭敬,那就不准上手,没得亵渎了英雄。”
沈季抬头招呼朋友:“栓子、钱显,陈大哥的头发有些乱,不如你们帮忙梳理一下吧。”
王伟监督沈季等三个新人做事,继续介绍:
“你们以为每个战死的烈士都有这种能完整送回家乡的机会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有些烈士的遗体根本找不齐全、或者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如果是夏天、烈士的数量又多,为了避免爆发瘟疫,就必须抓紧掩埋或者火化,最后眷属们等不到亲人的遗体或者骸骨,只能等到朝廷的通告和补偿……”
沈季越听越不是滋味、眼眶都红了,泪花在闪烁,钱显细心些、他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小季,你怎么了?”
“我的大哥和三哥、还有好几个朋友,他们都是镇北军的勇士,他们很厉害的,非常厉害!”沈季小声却坚定骄傲地回答。之前他还想着避嫌、不敢四处说,可今天见识了这些,他突然想开了: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会凭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但并不妨碍我同时为英勇的哥哥们感到骄傲自豪!
王栓闷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表哥也在这里头当值,之前没来过,真不知道这么凶险……”
“你们的哥哥都很厉害,都很了不起!”钱显一边笨拙却温柔地帮烈士梳理头发、一边认真地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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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傍晚时分,蒋锋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大营,背着一个大包袱,营门值守的卫长打趣他:
“蒋参将好几日没见,怎么、这是带着好东西犒劳兄弟们来了?”
蒋锋下马、解下包袱递过去,豪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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