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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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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生不相信,说市政府专门对机械厂作了调研,黄大宏厂长也作了专题汇报,情况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糟?不是危言耸听吧?
马千里做委屈状,说,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骗市长您哪!就要桂冠林把情况说详细点。
桂冠林就一五一十说起来。资产方面:比如机械设备,好点的几乎都被卖光了,剩下的要不是老掉牙的淘汰品,要不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品,而且由于保管不善,大部分已锈蚀残损。比如产成品,数量倒是不少,但由于质量不达标,都是卖不出去的废铁。这部分机械厂都按成本价或销售价在账上列支,算着资产。仅此两项,就多估约两千二百万元。负债方面:所有的借款都未计利息,其中有些银行贷款是银行方面已经同意不计息了,这部分占了贷款总额的约百分之六十。尤其是职工的集资款,当初是允诺年息百分之三十的,几年下来,积欠的利息就已达到了约两千万元。这些还是在外围了解一点粗略的情况,真实的情况,估计净负债至少超过两亿五千万,比如拖欠的下岗生活费,三金等,拿不到准确的数字。
李东生大约是被这个情况惊住了,一时无措,说真是这么个情况?你们通过什么途径搞的?
桂冠林说,市长,弄这些情况当然不容易,但肯定是真的,是经过核实了的。
接下来曾又新、计委的董主任就情况的真实性和桂冠林、廖一灯、贾岸芷等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丁凤鸣注意到,李东生几乎没有再发言,马千里虽然说话很少,却始终掌控着会场的气氛和节奏。
待争论双方都筋疲力尽,马千里开始讲话。马千里说,若要兼并机械厂,虽然有市政府的优惠政策,但还是凭空背上了几个亿的债务和两千多工人的安置任务。这个包袱不轻哪!不瞒市长和各位领导,自从王书记和袁市长和我扯了这事儿后,我是寝食难安。经过测算,若要启动生产,我们还要投入约六个亿的资金,整个资金投入量要十个亿左右。十个亿是什么概念?是现有上发厂流动资金的百分之五十!把这个资金抽走,不用说我们上海项目的建设,也不用说我们与德国人的项目合作,上发厂维持简单再生产都很难,还谈什么发展?还谈什么做强做大?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进入一个我们不熟悉的领域,去兼并一个负债累累、赢利前景不明的工厂,我们实在下不了决心。一灯同志就和我说,硬要兼并,可能到时机械厂活不了,却把我们也拖死了!所以,我们反复研究,觉得不宜兼并。其实,市场经济就是让市场说话,企业搞不好,破产倒闭是很正常的。我个人向市政府郑重建议,机械厂就让它破产好了。破产可以清偿职工的集资款,可以用安置费适当安置工人,也算是为工人们做了一点实事。说不定破产重组反而是机械厂的一条生路。越拖下去包袱越重,问题越多,就怕到时反而不好处理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上河图 烽烟满纸(10)
事情发展到这里,仿佛是马千里伙同一干人做了一个笼子,单等李东生来钻。在市政府一干官员里,李东生是很有水平也很有魄力的,政声一向不错。这李东生在官场既久,又岂会看不透马千里的布局?
马千里发言完毕,曾又新仍不服气,咕咕哝哝说些废话。
厂里人力资源部主任夏馥恼了,老实不客气说,情况明摆着,曾主任你还争什么?听李市长作指示。
这夏馥美貌动人,气质高贵,据说来头不小,在厂里除了马千里,谁也不放在眼里。有时市里写了条子过来,要安排某某人,她也敢当场顶回去。一些人说起夏馥,真是又爱又恨,无可奈何。市里一位主要领导一次说起她,只说这个馥妹子啊……尾音拖得很长,之后就没了下文,听的人当然心领神会。有人把这话传给夏馥,她淡淡一笑,也没有下文。但在厂里,夏馥却很和蔼,很让人敬重的。
李东生最后作会议总结,中心意思也就是两点:一是针对机械厂的情况重新调查,把底子摸清,情况弄透;二是市里将针对新情况、新问题,实事求是,重新研究机械厂的出路。但若情况没有太大的出入,那么市里还是坚持原先的态度,希望上发厂全面介入,市里将考虑给予力度更大的优惠措施,尤其是税收、资金等方面,全力护好航、保好驾。
看完记录,丁凤鸣长长出了一口气。唐诗正在赶写一个关于精神文明建设方面的材料,见他发呆,就把材料丢过来,说:“你过过手。”
丁凤鸣翻了一下,有十几页,说:“是文明委要的吧?犯不着这么辛苦,把去年的拿过来,加点新鲜内容就行了。”
唐诗揉着酸了的手腕:“这样也行?”
“照你这样干还不累死?其实这材料送过去,他们未必有耐心看,说不定往哪个角落里一丢,年底当废纸卖了。”
唐诗嗔道:“那你怎不早说?害得我熬了一个通宵。”
丁凤鸣笑道:“你早也没问我呀。”
唐诗不依:“你别找借口,中午请我吃饭。”
丁凤鸣存心逗她,说:“好。三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尽你的量吃。”
唐诗也逗:“就这样打发我?我要吃五块钱一碗的。”
丁凤鸣做投降状:“你想让我破产?”
唐诗媚了他一眼:“就让你破产。”
丁凤鸣觉得,她那一眼很有风情,心里受用得紧。
马千里打来电话,问秦主任在吗?丁凤鸣说去市里开会了。马千里说,那你过来一下。
马千里的办公室在同一楼层的尽头,是个宽大的套间。虽然常常送取文件什么的,但丁凤鸣很少有机会逗留。在厂里,马千里不苟言笑,似乎天生有一股霸气,不怒自威,很多人从内心里害怕甚至恐惧他。办公室是和厂领导打交道最多的部门,对几位厂长的禀性是比较清楚的。比如廖一灯,性格直爽,说话甚少顾忌,是厂里有名的大炮,但做事扎实认真,耐得劳苦;贾岸芷则精明能干,口风甚紧。两人是马千里的左膀右臂,对马千里忠心耿耿。而据丁凤鸣观察,马千里并非如他的外表那样冷酷严厉,许多人怕他甚至恐惧他,多半是无机会接近的缘故。几年前,一个青工顺手偷了车间里的一些边角料,拿回家准备焊一个火锅架。边料藏在工作服里,不太显眼,那人边走还边和工友们谈笑风生。转过一个拐角,突然就和马千里迎面遇见了。那人吓得一哆嗦,“咣啷”一声,几根长短不一的钢料便从腰间掉了下来,包括走在他旁边的组长、工友们一个个都吓白了脸。那人当即被开除,车间主任被重罚两千元,组长撤职。一时厂风肃然,再也无人敢拿厂里一根针了。如此处理,当时反对的意见很大。有人说,这几根边料最多也就值个十几块钱,作废铁卖也就是个三四块钱,为这点小事开除一个人犯得着吗?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是不是太不讲人道主义了?马千里说:譬如你家请了个保姆,这保姆今天偷你的水果,明天偷你的衣服,后天指不定偷你别的什么东西,你还敢雇用她吗?于是反对声骤息。后来了解到此人家庭困难,母病子幼,马千里又授意后勤管理中心把他安排到食堂里打杂。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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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 烽烟满纸(11)
丁凤鸣从来不觉得马千里可怕,而是从内心里崇敬他。在他看来,以马千里的才情,当个市长省长只怕也是游刃有余的。
马千里正在看一本十分古旧的书。丁凤鸣偷眼看去,那书竟是竖排手抄的,纸张已经发黄。丁凤鸣晓得他喜欢读书,涉猎甚广,却不料他对古籍也感兴趣,在桌旁坐下,不敢惊动他。
马千里放下书,拿起桌上的一份打印材料,说:“谁弄的?”
丁凤鸣一看,是一份马千里将要赴上海参加的行业高峰会的发言材料,是秦明月亲自操刀的。但凡有重大材料,秦明月很不放心丁凤鸣和唐诗,总是亲自动手,一脸神圣。其实他的材料四平八稳,了无新意,丁凤鸣从内心里是看不起的。但他颇为自负,丁凤鸣只好隐忍不说,顺其自然,倒落得个悠闲自在。
丁凤鸣便老实道:“是秦主任弄的。”
马千里“哦”了一声,说:“恐怕得再弄弄。你试试看。”就说了一些观点。
丁凤鸣一一记录,生怕漏掉了一个字。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丁凤鸣看都不看,一下摁了。
回到办公室,丁凤鸣内心颇不平静。在办公室几年了,这却是马千里第一次单独召见他,且说了这许久的话,也是第一次单独交给他工作任务。这最少说明两点:一是马千里早就留意过他,二是对他的工作能力有一定的了解。心里就有些兴奋,暗暗想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把这份材料弄好,让马千里加深印象。
唐诗看他独自眯笑了很久,忍不住说:“捡钱了?”
丁凤鸣一边暗怪自己不够稳重内敛,一边索性大笑,说:“刚读到一个笑话,忍不住就笑了。”
唐诗马上凑过来,说:“说来听听。”
丁凤鸣迅速想了一下,就讲道:“一人酒醉,去上厕所,回来后跟同伴吹嘘说,这家酒店的生意真他妈好,厕所里都开了两桌。话音未落,一群人扎脚舞手赶过来,嚷道,你这狗日的在我们包房里屙了泡尿撒腿就跑,还敢说风凉话?”
唐诗扭过身子,吃吃笑了一阵,转过身来,脸上仍是笑意荡漾:“刚才厂长叫你有事?”
丁凤鸣一刹那间决定不说实话:“随便扯扯,也没得什么事。”
唐诗将信将疑:“随便扯扯?”
丁凤鸣听出她口气里的羡慕,只做不知。
秦明月推门进来,径去里间把包放下,说:“政府的会就是多。我看厂里要成立一个会议办,搞几个人专门应付各方面的会议。”
丁凤鸣和唐诗彼此心照不宣,相视而笑。丁凤鸣想,那些品牌杂乱的*放在办公室,估计其最终用途不是用在自己老婆身上。假如发觉他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他还能保持一贯的所谓*儒雅吗?丁凤鸣第一次发现,偷窥也能带给人这么大的满足感,内心里却开始鄙视秦明月了。
忽然记起先前摁掉的电话,赶快翻出号码回打过去。
上河市资格最老的混混王志军到市场里来找小玉。待到小玉看见他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王志军穿着一件皱皱巴巴、露出许多白点的皮夹克,耸着肩膀就过来了。他说:“躲什么躲?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躺得过和尚躲得过庙?躲得过公公躲得过婆婆?躲得过……”
小玉不躲了,一把把他拖进来,央求道:“活爷爷,你莫吵,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去说?”
王志军挣脱,说:“还回家去?我等不得,迟了只怕钱早让你们分光了。”
小玉不明白:“哪里有钱?分什么钱?”
上河图 烽烟满纸(12)
王志军冷笑道:“还装糊涂!什么钱?就是房子拆迁费,我有一半的。”
小玉气道:“才刚刚测量面积,不晓得哪天拆迁,有个屁钱!”
王志军大声说:“那我不管,反正你们迟早会得钱,哪天背着我把钱分了,我吃风屙屁去?”
小玉扯住他的衣袖,说:“你不会小声点?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哩!房子是妈的,我听妈的。你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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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军说:“不晓得她死到哪里去了,我寻了几个圈都寻不见。”
小玉不喜欢他话中的“死”字,说:“妈能到哪里去,不就在几个老地方?你也别吵,我晓得你的德行,是不是吃饭都没钱了?”
王志军嘴硬:“笑话,我没得钱?我手指缝里漏掉的都比你赚的多!”
小玉说:“那好,你有狠就不要找我要钱。”
王志军发觉上了当,立马反悔:“我的钱是我的,关你个屁事?房子我也有份,该要的一分钱都少不得!”
小玉看穿了他的用心,说:“我没钱。今儿我还没开张呢,哪有钱给你?”
王志军做出吵架的样子:“你哄鬼呢!今儿没开张昨儿也没开张?就是没开张找零的钱总带了吧?”
小玉厌恶他的嘴脸,一时发狠,说:“吵吧,吵吧,今儿你就是吵翻天,也别想拿到一分钱!”说完就走到隔壁胖嫂的摊位前坐下,再不理他。
王志军一时无措,抓头搔耳,神情很是难受。小玉偷眼望去,晓得他是烟瘾犯了,心里既快意又难过。胖嫂晓得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是什么货色,也不理他,故意和小玉扯些闲话。
王志军说:“你不理我?不理我我就把这些衣服五块钱一件全卖了。”
小玉仍是不理。
王志军就学了跑江湖卖假药的套路,大声吆喝:“瞧一瞧啊看一看啊,上好的广州服装啊,只卖五块钱一件啊,要买的赶快,不买的走开,迟了就没得了啊!”
正值中午,人们都回家吃饭,市场里一个顾客也没得,是一天中生意最清淡的时候。一干摊主笑嘻嘻地看王志军吆喝,如看猴把戏。小玉紫涨了脸皮,心里恨得流油,只不理他。
王志军吆喝一阵,并没得半个人走拢来,面子上挂不住,自觉无趣,把衣服往摊子上一丢,走近小玉说:“你就这么狠心,看着你亲哥哥作孽?”
小玉已气得说不出话来。胖嫂看不过去,说:“你还好意思说是她亲哥哥!有你这么当哥的?”
王志军总算找到了出气的地方:“咦,什么时候轮到你放屁了?你是哪个旮旯湾儿里蹦出来的蛤蟆?”
胖嫂“呼”地一下站起来,身板如一堵厚实的墙,说:“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臭嘴!”
旁边看热闹的篾刀脸说:“后生子,你跟她搞不得,我都不是她对手的。”
王志军心里也没得把握,有些胆怯,却不愿在一个婆娘面前输了气势,传出去在道上只怕会更没得地位,仍然做出一副凶样,声音却低了下来,说:“我和我妹子逗着玩,关你屁事,要你多嘴多舌?小玉,小玉,你哑了喉吗?”
小玉把眼泪抹干,掏出二十块钱扔过去,说:“你快点走,少在这里出丑卖乖!”
王志军把钱捡起来,说:“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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