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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魅集by小葬 (灵异文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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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暗。他载着花妖出了小巷子,沿着笔直的郊区大道前往平安街。她几乎没有重量,要不是因为过于虚弱而把冰凉的头靠在他背上,他简直怀疑她根本不存在。
看得出来,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已经很虚弱,恐怕不久就会魂飞魄散了。
“那个,你见到杨聪之后,要跟他说什么?”他忍不住问。
杨聪并没有看见鬼魅的能力,就算她找到他,又能怎么样?
花妖似乎笑了,轻声说:“我不求能跟恩人说话,只求可以见上一面。你只要把我的本体带给他就好,谢谢了……”
话音未落,背上冰凉的感觉就消失了。
再回头,只见车后座上只剩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迎着风,快枯萎的样子。
*
向日带着花去找杨聪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应该是对方的母亲。她看着他,有点狐疑的样子。他被她看得发窘,结结巴巴地说:
“伯、伯母好,请问杨聪学长在吗?”
见向日这副窘迫的模样,妇人有点怀疑,问:“你是谁?”
“我叫向日,是三中的学生,找学长有点事。”
听完他的自我介绍之后,妇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更对他充满敌意,冷冷地说:“他不在。”
她正要把门关上,一个声音制止了她:“妈。”
向日歪头往里一看,果然看见杨聪站在大厅里,围着黄色的卡通围裙,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样子。他见了门口的人,脱下围裙上前来,对伯母说:“我们出去一下。”
然后就侧身出门,拉着他下楼。他回头看看杨伯母,只见她阴沉着脸,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直到走到街上,杨聪才再次开口:“我妈脾气不好,你别介意。”
尽管有点被吓到,向日还是摇摇头说没关系,突然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又说:“这个,你还记得吗?”说着把手里捏着的山茶花递到他面前。
杨聪摇摇头。
“这是你三个月前放在十字街口的那朵花,”向日胡乱把花塞进他手里,“现、现在还给你。”
向日本来以为对方会觉得奇怪,但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问什么。抬头,只见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花,微皱着眉,就像在回忆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他们正好站在两站路灯中间,投在杨聪脸上身上的全是沉沉的阴影。他最终什么都没问,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后来杨聪把这朵花做成标本,挂在自己房间里,保存了很多年。以后每次看到裱在透明胶片里的枯黄花瓣的时候,向日不知道为何想起的不是那个一袭白裙的花妖,而是当初杨聪拿着这朵花,低头默默不语的样子。
暗杀(上)
向日本来打算让栗子再带他去一趟鬼市医馆,但后来烧退了之后,咳血的症状也渐渐消失,背上的伤口也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他觉得自己身体大好了,想到栗子平时忙着照顾杏仁就够辛苦的了,也不好再劳烦她。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银耳突然辞职了。
据栗子说,自从上上个星期天银耳出去办了点私事之后,他就一直表现得怪怪的,经常不见人影,最后终于向栗子姐提出辞呈。提出辞呈的时候他已经把行李收拾好,她没留他。
“为什么他突然要辞职?”向日忍不住问。
“谁知道啊,”栗子不冷不热地说,“那家伙翅膀硬了,要飞到哪里去,我还管得着吗?”
没有人知道银耳后来去了哪里。
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九十天,教室的黑板已经挂上倒数计时的牌子。看着同学们埋头苦读的样子,连向日这个“局外人”都紧张起来,跟着他们认真上课、自习、写作业、考试、改错题,在这不断重复的循环中,日子好像过得快一些,也可以其他忘记不开心的事情。
三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天,向日天没亮就醒来。此时南京的清晨依然很冷,他披着大衣来到客厅,看见窗外是一片深沉的蓝。推开阳台的门,更是寒气逼人。他站在吹了一夜冷风的阳台上,低头看着平安街安静的路灯,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正对面的那一盏。
今天就是何岚上次说的“两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他把头探出阳台的栅栏,环视四周,却分不清火车站是在哪个方向,只看见整座南京城笼在深蓝色的雾色里。清晨冰冷的风灌进他的肺里,他感觉到一阵不适,但强忍着没让自己咳出来。
*
上次栗子把事务所门口的钥匙给了他,让他以后上班的时候自己开门。
他用钥匙开门走进屋子里,里面跟他想象的一样安静,他以为大家都还没起床,一进大厅却看见杏仁正趴在沙发上看漫画。那孩子穿着卡通睡衣,下半身蜷在被子里,头发乱糟糟的,听见对方进来之后抬头瞄了一眼,说:
“早上好。”
说完低头继续看漫画。
“早啊,小杏。”他说,“栗子姐他们还在睡吗?”
“小葱姐姐在楼上,姐姐跟豆腐去工作去了。”头也不抬。
“厅子里这么冷,你怎么不呆在房间里?”
“大夫说多出来走动对我有好处。”
……现在这样跟呆在房间里有什么区别?
“呃,那你早餐想吃什么?”
“面条或者面条或者面条,谢谢。”
那孩子就这么一直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直到向日把煮好的面条端到饭厅,才懒洋洋地裹着被子来到饭桌前,把漫画书放在碗边,默默地吃起来。这时刚起床的小葱闻到香味也奔下楼来。
向日抬头瞄了一眼那孩子的书,发现有点眼熟,好像是何岚以前经常在耳边念叨的某部漫画。面对面一语不发地吃东西感觉有点尴尬,于是他开口向他搭话:
“你喜欢看漫画?”
“还好。”
对方不冷不热的回答立即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这孩子不怎么爱说话,除了上次发病时在栗子姐怀里撒娇之外,其它任何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似乎不愿意跟他人接触,倒是跟他以前有点像。
“我吃饱了。”
杏仁匆匆把碗里的面扒完,又拿着书窝回沙发上。
“阿葵,”这时小葱才悄悄对他说,“小杏一向这么别扭,你别介意。”
他摇摇头表示没事。突然想到什么,又问:
“对了,小葱,我听说南京这一阵子都不太平,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这是真的吗?”
“你听说谁的?”她反问。
想到栗子之前曾提醒他不要跟何岚多来往,他不禁有些心虚,但想到反正对方都要走了,应该没关系吧,便如实说:“何岚。”
“何家小子?他说的倒没错。鬼市那边某些耐不住寂寞的家伙又开始闹事了,你还记得不久前医院里的剥魂事件吧?那不过是它们干的好事中顶不起眼的一件。听说最近还跟何家的人扛上了,要是事态再恶化下去,恐怕这南京城也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向日听她一副局外人隔岸观火的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又问:“我不明白,鬼市跟何家到底有什么矛盾?”
“还能有什么矛盾,利益纠葛呗。”小葱耸耸肩,“何家是从大概三年前开始把本宅迁到南京来的,为了巩固在这边的新势力,自然免不了要跟旧势力发生一些摩擦。本来何家和鬼市一直各做各的生意,但就在不久前,何家二当家的儿子在除魅过程中不慎把鬼市老大的几名心腹收拾掉了,双方本来就视彼此为眼中钉,这一下找到契机,估计就要撕破脸皮了。”
小葱见向日听得一愣一愣地,又眨眨眼道:“你不用这么紧张,鬼市的那群家伙都是聪明人,就算要动何家,也不得不估计何家背后的八仙门。他们知道八仙门有多难搞,所以绝不会轻举妄动。就算双方真的打起来了,火也烧不到咱们身上来,横竖还有八仙门的人给我们挡着呢!而且何岚不是要离开南京了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诶?你怎么知道他要走?”
她笑道:“除魅这一行圈子这么小,何况位列八仙门之首的何家从来都是被虎视眈眈的对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一下子就能传遍。只是没想到那何老头子如此胆小,这么急着就要把儿子送走。不过也难怪,毕竟那是他唯一的血脉……”
向日听着,心不在焉地舀起一勺汤塞进嘴里,结果一下子烫到了舌头。
*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才刚进门小柏就扑上来,抱着他的腰说:“小葵哥哥,今天有两个电话找你,我接了,说你在上班,让他们晚点再打过来。小柏是不是很乖?”
孩子一脸邀功的笑。
“真乖。”向日摸摸他的脑袋,“是谁打来的?”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他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蛋。
小家伙仍不满意:“不是,要像电视上那样的亲亲。”
电视上的?难道他指的是……接吻?!
“小流氓,叫你不许看八点档,你还不乖!”向日佯怒捏着他的脸蛋,“快告诉我是谁打来的,不然我就告诉你妈妈,让她打你屁股!”
小柏向来是很怕舅母的,听了他的威胁,嘟起嘴说:
“一个是何岚哥哥打来的,另外一个不认识。”
他愣了愣,半晌才放开小柏来到沙发旁的电话机前,翻查来电显示。第一个号码确实是何岚的,第二个号码却是从老家打来的。
之前向日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给外婆,虽然她老人家不爱说话,但还是很愿意听他讲讲在南京的生活。最近这几个星期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居然把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想了想,他决定先打回老家向她老人家负荆请罪。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居然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主人,是你吗?”
“你是……?”
“我是小雪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向日这才想起对方过年的时候自己从雪山上救下来的猫妖,临走之前他把她留在老家,拜托她帮忙照顾外婆。他忙问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她带着一副哭腔告诉他外婆病了,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他紧张地问。
“村里的医生来看了,说是什么哮喘的并发症,我也不懂……”小雪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总之阿婆已经连续好几天起不来了,我怕,我怕……主人,你赶紧回来吧!”
这个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向日头上,让他脑袋一下子一片空白。挂上电话后,他在原地足足愣了几十秒,才赶紧用舅舅的电脑上网买火车票。那坑爹的铁道部网站居然在这种时候出问题,他反反复复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订到最后一张票,凌晨一点半的火车。
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之后,向日才想起何岚的电话。
这个时候他还没走吗?还是已经到了?不是说好了不再联系吗,为什么又打电话过来?
他抓起话筒决定打给他,按回拨键的时候手竟然有些颤抖。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通,看来他是一直在等电话。接通之后,他听见那边混乱的杂音,听起来像是在酒吧里。对方没出声,他张口愣了半天,竟也说不出话来。
“阿葵?”最终还是何岚先开口。
“嗯。”他闷闷地回答,又问,“你还没走?”
“没有,明天下午的火车。”对方说,“你等一下,这里很吵,我先出去。”
接下来是一阵摩擦的声音,几十秒之后,那边的噪音全都消失,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能听清楚吗?”
“嗯。你……有事吗?”
“想叫你来酒吧参加我的送行派对,你也知道乐队里的人有多爱玩。”他像是笑了,“你现在来的话也还来得及,那群家伙说要玩通宵呢。”
向日想起去年的平安夜他在酒吧舞台的表演,那疯狂得恨不得把吉他的弦都拨断的样子,有点想笑,但又觉得没有力气扯动嘴角。
“不了,”他最后说,“外婆病了,我要连夜回去看她。”
对方明显顿了顿,才说:“哦……好吧。”
“我挂了,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嗯。拜拜。”
“拜。”
挂上这个电话之后,向日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两年多的同桌时光,一颦一笑的回忆,和那些让人兴奋莫名又受尽委屈的小暧昧,从此一笔勾销。
*
当晚向日很快把行李简单地收拾好,出门。
深夜的平安街只有路灯亮着。末班地铁是在十点半,这里离地铁站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一路跑过去的话,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还来得及。
深夜的平安街没有路人,一片宁静黑暗,只有路灯亮着。
他一路小跑到街道的尽头,突然听见转角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就像行进的军队。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随即转身想要闪开,但来不及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鬼差。
大概有十几名,排成两排,全都穿着黑袍带着面具,拿着三叉戟,看上去一模一样,连前进的步伐都是一致的。
这么晚了,它们是在巡夜?
据栗子说,由于鬼市和八仙门之间的矛盾,南京目前的形势比较紧张,冥府也加强了对这附近鬼魅流动的控制。在南京呆了两年,向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鬼差同时出动,看来栗子姐说的确有其事。
鬼差们的目的应该只是抓捕流魅,他自然不敢惹它们,连忙把中间的路让出来,自己从低头从边上经过。本来以为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跟它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带头的鬼差突然喊道:
“你!站住!”
他吓了一跳,转头,只见所有鬼差都把头转向他,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尤其骇人。
“怎、怎么了?”
“你有令牌吗?”刚才叫住他的那只鬼差厉声问道。
“啊?”
令牌是指冥府颁发的令牌吗?可是,他又不是鬼魅,它们干嘛向他要这个?
“契约有吗?”
“不——”
“既不是役灵又没有令牌的话,按照冥府的规定,将论处私自流动罪!”
“可、可是,我不是鬼魅……”
“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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