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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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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顿觉饭菜滋味大失,匆匆用毕,便要告辞。萧雁南道:“留下喝茶罢,他最近茶道还学得不错。”
茶道?
原来萧雁南见秦越溪身无一技之长,最近便为他请了不少师傅,专门教他读书习字,琴棋书画等等也略学些,茶道是他目前学得最好的。
果然是不错,一道道工序下来,虽然还比不上大师之流的人物,倒也是规矩俨然,泡出来的茶也十分香醇。
萧雁南在一边悠然饮茶,过得一会,忽道:“若是喜欢,今晚便留下罢!”
齐飞一怔。这留下可不是单纯的留下,而是让秦越溪陪他一夜之意,自是因自己方才一直看著秦越溪之故。两人交情好到了十分,姬妾之流,两人亦不甚放在心上,平日不免也做过这样的事。只是秦越溪,他看先前的光景,只道萧雁南待他总有些不同的,难道也不过如此?
他看向秦越溪,却见他神色毫无改变,仍是认认真真地给两人满了茶。只是手底下,却终於有一丝颤抖。
萧雁南也在看著秦越溪。他在等,等著看他会不会求自己。
如今这木头一样的人,再听话,也不是他想要的。府里头他谁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难得对一个人用了这许多心机,难道竟还对付不了他?
秦越溪却终於没有说话。
萧雁南心下涌起压抑不住的怒意,停了片刻,转向一边的王升道:“安排下去罢!”
罢了,又不见有甚好处,何苦为这麽个人在意?不如就此撂开手的好!
☆、破阵子 第四章
齐飞在府里是专门给安排了住处的,他入房不久,秦越溪便被人送了进来。因齐飞是客,倒不是依著王府规矩裹了毯子裸身抬进来的,而是披了拖地的银色宽袍,领口露出不小的一片肌肤,垂著首,被人领著走进来。
齐飞径自上去握了他手,挥退余人,牵著他到床前坐下,道:“你肯不肯跟了我走?”
秦越溪一怔,终於抬眼看过来。
齐飞道:“你若肯,我便跟雁南要了你。”踌躇一会,道:“我虽未必就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好歹,不会比他对你更差。”
荣华富贵?他不要荣华富贵,他盼的是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
只是这个人……秦越溪无声看著齐飞片刻,摇头道:“谢将军好意。”这一点,怕还是要著落在萧雁南身上。既是他帮不了自己,被人作践也就够了,何苦再自贱?
齐飞愕然,难道秦越溪是认命了?或者是怕萧雁南发怒?他微微皱眉,道:“你不必担心,雁南和我交情甚好,我跟他要你,他断无不允的!”
秦越溪只是摇头。
齐飞一时默然。
他原先就想开口向萧雁南讨要的,只是看萧雁南这段时日待秦越溪似有不同,这才迟疑,不想萧雁南竟自个将人送了来!既是如此,哪还有什麽好犹豫的?他这时与其说是来问秦越溪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告知他一声,原想著萧雁南这般待他,他不会不愿,谁知竟会被他一口回绝。
两人枯坐一会,齐飞叹了口气,道:“歇了吧!”不是没有疑问,不是没有话说,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越溪默然点头,伸手替他解衣。跟著将自己的袍子也解了。
里面并无寸缕。齐飞怦然心动,心下挣扎。他对自己并无情意,又没有日後的承诺,这时真要了他,这样的露水情缘,与羞辱何异?只是……
以往他绝不会虑及这等事,但他对秦越溪却另有一番心意,由不得他不迟疑。
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面前柔韧漂亮的身体,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口干舌燥。方才秦越溪被王升领去准备之时,他和萧雁南相对饮了几杯,原本只是略有醉意,这时却忽然觉得醉意加深,脑子里晕得厉害,强忍片刻,终於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抱住了他赤裸的身子。
他进入的时候秦越溪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雌伏於另一个男人身下,许是真的已经麻木了,心里竟然没有觉得十分难过,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的意思。
他心里甚至是感激的,至少,齐飞是自身後进入他的,没有像那个人一样,总是片刻不离地盯紧了他的脸,恶毒地要看清楚他所有的不堪。
齐飞的动作,甚至是温柔的,带著他从未体会过的爱惜呵护,在他的肩背上留下细细密密的亲吻,尽管他觉得实在无此必要。
第二日早上,齐飞醒来,秦越溪仍闭著眼睛,安静地蜷伏在他怀里。耳中听到的呼吸细细的,却并不匀净,齐飞知道他其实是醒著的,只是不愿睁眼面对自己。
纵使昨夜他毫无反抗,终究不是心甘情愿。
这样的秦越溪,让齐飞无法把那句“你肯不肯跟了我走”再一次说出口。他紧了紧双手,心里说不出的怅惘不舍,可是犹疑良久,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萧雁南让人给他排的房间,就在自己的寝殿之内,方便两人随时说话。他起身出来,问了门口侍卫,便去小花园里。萧雁南正静静坐在凉亭里,目光略略下垂,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他进去了,道:“雁南今日好早。”
萧雁南抬眼道:“你也好早。”顿了顿,道:“可是他伺候得不好?”
齐飞不知该如何作答。说不好,固然不对,说好,心里亦隐隐不安,仿佛这个说法侮辱了秦越溪似的,末了,笑了一笑,道:“我该回去了。”
以往萧雁南从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心里,分明还是介了意的。
可是能随口就把人送给自己一夜,就算是在意,又能有多少在意呢?
萧雁南点头道:“你去吧!”
齐飞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道:“不喜欢便放了他去,若是好歹有些儿喜欢,便待他好些儿罢。如今他这模样,你也不见得欢喜。”
他就不信萧雁南看不出秦越溪的变化。那脸上还是带著笑的,咋看起来赏心悦目,可那双原本灵动异常的眼里,却全无笑意,甚至於,是死水一般,竟没了丝毫的波动。
这样的秦越溪,他心里的苦痛究竟该有多深?齐飞觉得自己能够明白,又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明白。
若秦越溪肯跟了他走,他自然会好生爱护,绝不再让他伤心委屈。可是秦越溪不肯。
毕竟是个武将,他虽然聪明,对两人的情事也一路看在一眼,却不是个心思足够细腻通透的男子,哪里想得通秦越溪那曲曲折折的心意究竟?又不忍追问,只能努力放下,然後希望秦越溪能尽量过得好一点。
萧雁南不答。
齐飞只能黯然苦笑,而後掉头离去。
萧雁南看著他走远,又静坐了一会,道:“叫十一公子来伺候。”
旁边有内侍应了声:“是!”忙忙跑过去。
过得一会,独自一人回来道:“回王爷,十一公子还在沐浴,即刻就到。”
萧雁南知道所谓沐浴,实是清理之意,点了点头,想起昨夜他在另一人身下的情状,心下不由自主地烦闷。
昨夜的事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个人是自己的兄弟兼心腹,彼此行事向来无所顾忌的齐飞,然而,然而……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点点地握紧,他缓缓道:“不必了,命他自行回水月轩罢!”
那内侍恭声应了,又急急跑去传令。
这一日萧雁南都未再找秦越溪来伺候。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言语间亦绝无提起,似乎忽然间就忘了这麽个人似的。
但过得七八日,不等府里姬妾等人暗自庆幸完毕,他便终於又命人召了秦越溪过来侍候著。
这日他下朝迟了些,已是黄昏时分,秦越溪走进来,无声地跪下磕头,没有如往日一般开口请安。
萧雁南似乎也忘了,道:“起来吧!”
秦越溪便站起来,仍是低著头,默默站了一会,取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倒茶,规规矩矩倒了七分满,双手端起来送过去。
萧雁南接了茶杯,吹了吹,浅浅喝了一口,问道:“这几日可好?”
秦越溪退後一步站好,道:“好。”
萧雁南抬眼,看著他温顺却平静得近乎没有表情的模样,烦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想发作,又觉得没意思,顿了顿,问道:“这几日学了些什麽?”这几日秦越溪虽然不必来侍候他,但学业并未停止。
秦越溪道:“跟著先生念了些书,还学了点茶道什麽的,和以前一样。”
萧雁南并不当真关心他学的如何,不过随口一问,当下嗯了一声。
底下却一时没了话说。他慢慢地喝著茶,过得一会,放下茶杯,道:“过来。”
秦越溪有一会没有动。虽然往日他来伺候的时候,两人也不见得如何亲密无间,但今日的距离,显然是刻意地被他自己拉远了。他以为自己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了,可是还是不行,那一夜的屈辱感觉,似乎并不十分地重,却经久不散,让他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胸口重得透不过气。
相比起差不多算得局外人的齐飞,他更不愿面对眼前这个随手就将自己像礼物一般送给旁人的人。
但片刻的停顿之後,他终於还是小步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萧雁南跟前。他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筹码,除了听话,还是只能听话。
萧雁南忍著不快,伸手抱了他坐在自己怀里,摸了摸,只觉得硌手得慌。许是数日不见了,心里头一回有些念著这个人,不由得便有些怜惜的意思,道:“怎的都不长肉,不喜欢府里头的夥食麽?想吃什麽,让人做去就是了!”
秦越溪前番那阵子折腾,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身子生生又消瘦许多,这阵子倒是稳住了,可也没见肉长回去,下巴越发尖了,五官倒是更突出了些,只是看起来好看,抱起来就不免硬得让人分外不舒服。
秦越溪只是摇头。
萧雁南心里头仅有的那点怜惜之意顿时消散一空。盯著他看了一会,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想要什麽,就明明白白地和本王说出来!本王没心思,和你打哑谜!”
声音里怒意已甚为明显。那日齐飞跟自己说,不喜欢便放了他,若是喜欢,便待他好些。可他怎肯放了秦越溪去?他心里知道自己是有一些儿喜欢了这孩子的,也不是不愿意待他好,可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对他来说,这实已是前所未有的恩遇,可秦越溪,却不肯接受。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好歹呢?
秦越溪只抬眼看著他,过了一会,才极缓慢地,又摇了摇头。怎麽说出来?你现在,肯让我走麽?
萧雁南抱著他的手慢慢收紧,越来越紧。
身体被压迫得厉害,秦越溪艰难地呼吸,终於受不住地咳嗽喘息起来,却始终不曾挣扎或开口。
萧雁南,你既要我听话,我便给你听话。但除此之外的东西,你休想我再给一丝一毫!
萧雁南恨恨盯著他,又过了好一会,才放开了他,淡淡道:“陪本王用膳罢!”
却是王升已带了人摆上晚膳了。
秦越溪站起来,尽力地稳住了步子,跟著萧雁南走到桌边,拉开椅子侍候他坐下,自己仍站在边上,用控制不住地哆嗦著的手端起小碗舀汤。这是萧雁南的习惯,用膳之前要先用一碗汤。
萧雁南接了汤碗,止住他去取筷子的手,道:“不用你动手,你也坐下,陪本王用膳。”
秦越溪回头看他一眼,停了片刻,坐了下来。
萧雁南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示意旁边的侍女给他布菜。
桌上林林总总摆了好几十样菜肴,摄政王既然没说要布什麽菜,侍女便每样都放一些在秦越溪面前,没多久,眼前小碗小碟便堆成了山。旁边的王升看这光景,问道:“王爷,晚上可要十一公子侍寝?”
萧雁南点头。这是自然。他将人送给齐飞时是想著要撂开手的,可是过後却又不舍,生了几日闷气,终究还是要再召了他来。
王升便道:“那十一公子还是少进些,明儿早上中午再多吃些罢!”男子承受之处毕竟不同女子,这是怕他进的食水多了,对侍寝有碍。
侍寝?秦越溪正端著汤碗要喝,听得这些话,愕然抬头,手一歪,砰的一声,汤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萧雁南顿时脸色铁青。
秦越溪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站起来,腿一屈,便跪了下去。
萧雁南目光阴沈地盯著他片刻,忽然一愣。秦越溪所跪之处,正有点点殷红扩散。是那些碎瓷片?萧雁南一时怔住。
他过得一会才道:“起来!”用目光向王升示意。
王升忙将秦越溪扶起来。看他腿上还沾著碎瓷,地上瓷片则沾满了血迹,鲜血混著汤水,在地上化开了一大滩血水,也不由心惊。
秦越溪抬头,又低头,脸上仍是没甚表情,只声音有些不稳,道:“谢王爷!”
萧雁南心头怒意加上烦闷,几乎忍耐不住,但终於忍住不曾发作,只低喝道:“下去治伤罢!”
这一夜终究是召了其余姬妾。
☆、破阵子 第五章
秦越溪养了十余日才好得差不离了,腿上却留了疤。那日他那一跪,地上不止有碎瓷片,还有滚烫的汤水。这样的伤口,凭你用再好的药,也消不了疤,只是好歹看起来不算太过明显就是了。
秦越溪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一眼也不曾多看。侍人以色,於其他姬妾,皮相自是重要十分,於他,却再没了意义。
这一回,萧雁南约莫是真的发了怒,连著三个多月,从暮春直到初秋,从繁花盛开到落叶初飘,竟再未召他侍寝过。
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原先他得宠时,水月轩里衣食供给无不多加优待,连伺候的人走出去,仿佛都比旁的楼阁里的主子还趾高气昂些,这时也不知是萧雁南授意还是府里人势利,看待渐渐大不如从前,桌上菜肴数量日渐减少,到最後只剩了一饭一菜一汤,还都甚为粗糙,新衣已许久未见,连原先满院子伺候的人,也只剩了一个贴身的小厮。
对这些所有的事,秦越溪同样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安安静静地躲在水月轩里,艰难地熬著他的日子。
念书习字这些学业倒仍是继续著的,萧雁南并没让人停了,他也愿意学。等有一日回去,设法接了母亲出来,总得有一技傍身,以求个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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