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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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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叶鸩离破北斗盟杀阵名震江湖,伤在他手下的两个北斗盟侠少,却各有一番冰火两重天的处境。
华却邪虽败犹荣,声名扶摇直上,先有一剑削断叶鸩离枪尖的战绩,后又以飞弃九剑成了遮星铜网阵的中流砥柱,虽无心使得叶鸩离逃脱,但败后挫而不折、砥砺磨志,北斗盟上上下下,已视他为后起之秀中的顶尖翘楚,更有北斗盟第一剑手之誉。
而冯佑之却成了笑话,一个照面被叶鸩离挑破大腿,既失战力,更丧胆气,待伤好后虽日夜勤练不辍,却终究有了心魔,半年来剑法不进反退,原先的傲气亦一变而成戾气酸气,这种种气憋得久了,最后化作对叶鸩离的怨毒之气,即便要下地狱,也必得拖着这个妖人!
叶鸩离缓步踱到冯佑之身前,却看向端坐的华却邪:“华兄,别来无恙?”
冯佑之一声怒吼,挺剑便刺,叶鸩离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只静立不动,华却邪却霍然起身,一掌切向他的剑柄,另一手扣住肘关节一撤一推,干脆利落将他的剑插回剑鞘,道:“冯兄不可!”
冯佑之双眼血红,口不择言道:“华却邪!你敢勾结妖人?”
叶鸩离自顾落座,笑得益发神采飞扬:“是啊,邪兄,冯少侠这一剑也未必斩得死本座。”
苍横笛心中暗赞这华却邪的身手反应,若晚得一步,叶鸩离只需跟冯佑之动上手,冯佑之必死,就算此行怀龙山不可滥杀,令他当众下跪等折辱也是少不得的。
华却邪听得邪兄二字,嘴角不禁一抽,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叫华无病,一拱手道:“叶总管,你我正邪两立,泾渭分明,不必太过客套。”
叶鸩离低声一叹:“是么?”
淡淡道:“我原以为,华却邪剑意挥洒自如、自生其妙,必是不囿于世俗偏见之人……看来本座错了。”
华却邪愕然看去,只见他眼睫低垂轻颤,下颌弧度精巧如莲瓣,再忆及他破阵时清隽秀拔之姿,突觉心尖被一只蚂蚁小小的钳了一口,微微的疼痛,另有一番奇特的酥~痒难当,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伸手轻触颈侧旧伤,那道伤口,当真是令人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求得一解。
旁边一桌的道士早被气得满脸通红,有一个便仗义执言:“两位少侠当心,莫要被这妖人蛊惑离间了……这怀龙山上,咱们正道可容不得妖人作祟!”
叶鸩离听而不闻,只低着头出神,苍横笛便忠言提醒道:“公子,这位武当的明柏道长,说你蛊惑人心。”
叶鸩离懒懒道:“嗯,你蛊惑他了么?”
苍横笛很诚恳的答道:“明柏道长四十有三,一套七十二峰剑才练到五成火候……虽同属道门,属下还真瞧不上他。”
叶鸩离伸手把玩一双竹筷,道:“本座也是瞧不上的……不过北斗盟的宋无叛或许瞧得上,他可是嗷嗷待哺的叫花子一枚,死蟹烂虾的什么都好。”
华却邪听他这句话既刻薄又毒辣,油然而生明月照沟渠之憾,正色道:“叶总管莫要打趣,否则在下虽武功平平,却也有除魔卫道之心。”
叶鸩离点了点头,道:“好极……那敢问邪兄,你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
华却邪自幼在点苍剑派长大,早听足了邪派作恶多端之事,当下斩钉截铁道:“卫的自然是光明磊落的武林正道,除的却是赤尊峰七星湖等为祸江湖的邪魔。”
双目清亮锐利,一手握住剑柄:“叶总管,是非对错,善恶黑白,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叶鸩离默然片刻,道:“既如此,本座是七星湖总管,也算得邪~教魔头了,邪兄你要杀我么?”
不待华却邪作答,放声大笑道:“你凭什么杀我?”
“本座既不曾淫~人~妻女,也没有滥杀无辜,吃喝嫖赌一样都不沾的洁身自好,现在只是来怀龙山凑个热闹,你就要杀我?”
☆、第三十章
这可真是笑话奇谈,虎狼居然口念佛号抵死不认刚吃过人了!明柏道人不由得怒道:“这妖人巧舌如簧,人人得而诛之!正道同气连枝,何必跟他多费口舌?”
厅堂众人听得这半晌,亦乱哄哄的沸腾起来,有拔剑出鞘的,也有四顾茫然的,有一心除魔的,更有掂量这魔的分量的,有趁机从别桌端一盘黄牛肉过来的,还有偷偷打量两个妖人模样的……异象纷呈不一而足。
叶鸩离端坐不动,甚至唇角还有一丝笑意,朗声道:“若是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那与你们口中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分别?”
心下暗道,苏错刀大事一成,离了怀龙山就把这讨厌的老杂毛臭冬烘给宰了,从小到大,可没遭过这等腌臜气!
他心中越是狠毒,笑容越是清入肌骨:“莫说江湖,连衙门都容不得这样的草菅人命是不是?横笛,今日邪兄若想杀我,你务必袖手旁观,只待我人头落地,便捧了去五十里外的怀龙县衙,哭着击鼓鸣冤去!”
这话既刁且趣,几个不涉正邪的门派中,已有年轻不识事的人笑出声来,连北斗盟的林子诚都忍俊不禁,顺手将暴跳如雷的冯佑之强按在座位上。
偏苍横笛神色不动,恭恭敬敬道:“是,属下颇识得几个字,写状纸也不甚为难。”
华却邪哭笑不得,一口气却也松懈下来,更起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大胆念头,若身边没有北斗盟其余诸人,真想与他一夕畅谈,哪怕不说话,看着这样的笑容亦是好的。
昆仑派的一位师叔咳了几声,道:“叶总管修炼廿八星经,不知采补已损了几人的内力性命?”
叶鸩离大惊失色:“采补?前辈,莫要说这样的粗俗言语……本座年幼天真,至今还是童子之身元~阳未泄。”
苍横笛含笑作证:“公子冰清玉洁,尽人皆知。”
于是叶鸩离傲视群雄得意洋洋,众人如遭雷劈眼珠翻白。
华却邪的脸腾的红了,心知这种事说不得慌,登时莫名其妙的暗暗欢喜,活像看到好白菜没被猪拱的无私快乐。
这等既关键且尴尬的时刻,还是需要老人家撑住,昆仑师叔又用力咳嗽几声:“桑鸿正惨死于廿八星经,活活被采干精~血而亡,难道与苏错刀无关?”
事关苏错刀,叶鸩离立即敛容道:“前辈只听那北斗盟一面之辞,为何不听本座一言?即便不听七星湖的,桑鸿正的亲侄养子越栖见早已明说,此事与苏宫主绝无干系,他的话……各位总得信个几分罢?”
有人冷笑道:“越栖见?此人提着灯笼去茅坑,早入了七星湖,自然和你们臭做一堆……”
话音未落,只听夺的一声,叶鸩离手中一支竹筷穿过他的指缝,插入桌面,虽毫发未伤,那人却惊得直蹦起来:“妖、妖人……你敢伤老子……你有没有下毒……”
“闭嘴!”叶鸩离眸光如冰棱,却转向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一桌,柔声道:“越公子,有人空口白牙毁你清白呢,你听不见么?”
那桌坐的是雪鹄派门人,越栖见一身灰衣亦在其中,面色憔悴略有病容,闻言抬起头来,满堂或鄙夷或同情或疑心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自有一种宁定悠远的气质:“我不是七星湖的人,苏错刀也没有害桑伯伯。”
他一句话说的简单平淡、不惊波澜,袖中一只手却掐得掌心出血,才能在说出苏错刀三字时,没有崩溃当场。
颜数宁身为雪鹄派掌门,年已三十有余,仍十分年轻秀丽,更有一种清新活泼的意态,不矫饰,更不刻意,道:“雪鹄派素来与各派几无纷争,这孩子已没了内力,只在我宗研习医术,天性纯善,他是不会说谎的。”
雪鹄派虽不是什么跺一跺脚江湖震动的显赫门派,但也弟子众多立足塞北多年,剑法讲究绵里藏针,轻功亦有独到之处,颜数宁以一派宗主的身份当众维护越栖见,众人多少有些顾忌。那昆仑师叔也笑道:“颜门主的话,咱们哪有不信的道理?只不过邪~教极擅迷惑人心,咱们也不可不防。”
叶鸩离微笑不语,只是打量着越栖见,他目力极佳,清清楚楚看到越栖见额头淡蓝色的血管突突而跳,忍不住传音入耳,道:“恨错刀么?”
越栖见看他一眼,眸光清澈却无任何情绪流露,嘴唇抿得如闭合的蚌壳。
叶鸩离就不再问,筷子轻轻敲着碗碟,若无其事的道:“邪兄,帮我递个干净些的茶杯过来。”
华却邪将手边茶盏用热水浇过一遍,又顺手倒了七分满的茶水,正要给他,只听林子诚笑道:“多谢大哥,我正渴着呢!”
茶杯被中途夺了去,华却邪猛的一惊,如梦初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林子诚与他最是交好,见状越发担忧,低声问道:“大哥,他……他这又是幻术么?”
华却邪不禁汗颜,不知不觉被使唤了一把,而且自己心知肚明,绝非幻术所致,只不过发乎自然,或许内心深处觉得叶鸩离天生就该被人捧着伺候才对。
正要开口,冯佑之已怒吼道:“还废话什么?这妖人都出手了,大伙儿不杀,难道洗干净脖子等着七星湖大举来犯么?”
云来客栈本就像过年前的爆竹店,随便一个不起眼的火星,都能引发一场不可挽回的大火。
冯佑之嘶声道:“除掉叶鸩离,七星湖就折了胳膊腿儿,大伙儿难道还怕一个单丝不成线的苏错刀?”
他粗着嗓子喊得这两句,好比一枚粗制滥造的二踢脚,空中啪啪炸开,聪明人只当听了个热闹,听过就罢,但江湖中从来不乏热血,也有不少跟着刷刷拔刀做虎视眈眈状,眼看着厅堂内就要轰然起火。
叶鸩离眸中掠过一道煞气,却低声令道:“一会儿别杀人……他~妈~的!”
苍横笛道:“公子忍得,属下自然遵命。”
剑拔弩张之际,楼上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诸位,请听何逐空一言!”
这声音不算好听,且中气不足,但何逐空三个字,足以让大伙儿洗耳恭听。
没办法,这云来客栈就是人家的地盘,晚上要睡的也是人家的床铺,万一不听话,床板一生气,冒出个狼牙棒,金针刺破菊花~蕊,三日后的比试,难道一手捂屁股一手抡刀剑么?
何大公子神色有些厌倦烦躁之意,却掩饰得很好,不失世家子风度,道:“云来客栈是做生意的地方,少林的高僧屈驾光临,有素面素馒头,七星湖的朋友远道而来,也有热茶热饭……”
说着冲叶鸩离一笑:“叶总管,小店的鸡丝米线或许对你的口味,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叶鸩离道:“好说。”
何逐空凝望他片刻,方又续道:“若想刀剑相向血溅五步,小店恕不接待,有什么辩不透的正邪解不开的仇怨,还是春~色坞上一试锋芒见真章,何逐空先恭祝诸位技压群雄光耀门派了。”
那昆仑师叔一皱眉,已听出他话外之意,忙问道:“何公子,这七星湖……难道也能参加此次大会?”
何逐空尚未答话,明柏道人已愤然驳道:“绝不可能!至少我武当一脉,断断不会任由魔教妖人在怀龙山嚣张!”
明柏内力浑厚,声音又大了些,只震得何逐空病弱之躯直晃荡,一手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众人见他手背作蜡黄一色,看来的确是活不长的模样,想到何家人博闻强记聪慧过人,又是天妒早夭的命,不禁有些替他惋惜,却更急于知晓七星湖一事,纷纷抬头注目,只恨不得直接伸手进腔子把他的话给掏出来。
何逐空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厌恶的闭了闭眼,方淡淡道:“好教前辈知晓,半个时辰前,四大门派均已赞成七星湖一起切磋比试……贵派掌教明德真人亦是点了头的。”
明柏道人惊得呆了,厅堂里嗡嗡一片炸开了锅。
唯有叶鸩离喜动颜色,突的飞身直掠而起,苍鹰扑击也似,居高临下啪啪啪啪——明柏道人和那昆仑师叔捂着脸,一人挨了两记大锅贴。
巴掌算不得重,不多不少一人掉了一颗牙,掉牙事小,掉面子事大,两个岁数加起来过百的前辈矫健的一跃而起,宝刀不老怒目圆睁。
武当昆仑两派在座的弟子亦皆大怒,拔剑出鞘,将叶鸩离团团围住。
武当诸弟子原就常练剑阵,此时井然有序围成一个内圈,昆仑弟子则散在圈外,随时补上空位,但谁也不敢先行出击,赤手博蛇夜行驱鬼也似,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畏惧胀满胸臆。
毕竟面对的是如今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小魔头。
叶鸩离看着一圈人影剑光,突然伸手指了指何甘霖大老板:“天字三号房,一会儿给本座送些酒菜,再要两碗过桥米线。”
凝神想了想,吩咐道:“汤要猪骨筒熬,多放豌豆尖……”
说话间,一掌轻轻按下——饭桌虽是较软的松木所制,但桐油刷过两遍又厚足两寸有余,他这若无其事的一按,桌面突然成了嫩豆腐,一触即融,立时陷开一个掌形,随即周边纷纷皲裂,如一锤子敲落冰面,刹那间裂纹蛛网也似扩散开去。
哗的一声,整张桌子坍塌崩散,细碎的木屑纷飞,且不复松木本身色泽,一片枯朽苍黑,仿佛木料中的活气精~血都被抽干殆尽。
武当昆仑诸弟子如遇瘟疫,身不由己的直往后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剑圈更是黄口小儿的开~裆~裤,露出好大破绽。
叶鸩离悠然踏上楼梯,意犹未尽的回头一笑:“邪兄,回见!”
☆、第三十一章
叶鸩离悠然踏上楼梯,意犹未尽的回头一笑:“邪兄,回见!”
他有仇绝不放凉了一定要趁热现报,苍横笛也习惯了替他顶锅打扫首尾,气定神闲的作了个深深的罗圈揖:“诸位朋友,着实对不住……我们公子秉性纯良,绝非有意,只不过不小心罢了。”
这人吃了乌炭黑了心,睁眼说瞎话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武当昆仑二老心里早把他啐得满脸开花,但他言辞灼灼煞有介事,一脸沉重的哀悼表情,众人又惊于叶鸩离一掌之威,一时都默然不语,只假装脖子歪了,谁也不正眼瞧他。
苍横笛面色自若,风仪如鹤,恳切道:“各位不愧为白道大侠,真是胸襟开阔,既然都不介意,那在下替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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