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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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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错刀觉得那一滴滴的眼泪几乎活生生要把自己肢解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喃喃道:“阿离,你不要哭。”
  唐离靠着他的胸膛,道:“我就要哭……我的确亏欠邪兄,可我不喜欢他,亏欠是亏欠,喜欢是喜欢……错刀,我只喜欢你一个,从小到大,从死再到活,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从来不变。你呢?你帮我找了唐家堡做七星湖的退路,还要再给我一个邪兄来顶替你?”
  苏错刀默然良久,目光如一场大雪,苍冷,却深藏着来年丰厚的生机,道:“我只盼着你好,便是我死了,我也要你能开开心心的继续活,做唐家的小公子,谁也不能欺负你,谁都捧你在心尖儿上喜欢。”
  唐离摇头,一瞬间眸光明亮得豁出了命去:“以前在七星湖,你闲暇时写的每一篇字,我都悄悄收好了,每一篇字,我自己也都誊一遍一模一样的,一起放进了历代宫主墓群,你的那具石棺里……你第一次写给我的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还记得么?”
  苏错刀遽然而惊,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叶鸩离已经回来。
  仓促慌乱间苏错刀想起身,叶鸩离却蛮横的扯住他的衣襟,把他往死里逼:“错刀,你敢不敢……用心的、坦坦荡荡的爱我?敢不敢无论为我做了什么,都先让我知道的……爱我?”
  言罢不由分说,凶狠的吻上了他的唇,紧紧噙住他的舌尖,兀自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休。
  苏错刀睁着眼睛一滴泪也没有,叶鸩离却已哭得气都喘不匀,但两人之间,勇敢的那个,一直始终都是叶鸩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错刀舌尖被吮~得发麻,嘴唇更被咬得破了,突闻窗下一阵放鞭炮也似的咳嗽声大作:“唐离你给我滚出来!”
  却是唐飞熊御驾亲征。
  唐离如梦初醒,却还坐在苏错刀的膝头,眼睛红红的看过去,他的眼睛会说话,坚持而固执的要问出一个答案。
  苏错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哑声道:“阿离,我不敢。”
  唐离抬手就给他一记大耳光:“不敢也得敢!”
  跳窗而出,哭哭啼啼的喊了一声:“小姑姑。”
  唐飞熊又气又疼,拉着他便教训道:“你这个不争气的憨包……你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青天白日的行这等禽兽~淫~行,你已为他粉身碎骨了一回,还被他啃兔儿脑壳啃得一嘴血……”
  唐离擦擦眼睛,道:“是我啃他的,我没吃亏!”
  唐飞熊怒得魂飞魄散:“你没吃亏?”
  唐离很凄凉的掏心窝子道:“小姑姑,错刀他不容易,养了十几年的猪,还没吃上一口肉……”
  “你是猪么?”
  “不是,我意思是……”
  “行了你就是猪,只不过他连猪都不如,他配不上你。”
  “配的,小姑姑,错刀的好,你们都不知道,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心里对我好,只有我知道。”
  唐飞熊跟他扯不清楚,也再听不下去,一声断喝:“苏错刀,你也给我滚出来!”
  苏错刀倒是冷静,应声而出:“小姑姑。”
  唐飞熊沉吟片刻,神色有几分考量的意味,道:“有贵客来了唐家堡,其中一位是你的故交旧情越宫主,特意求苏公子一见,你……要去见他么?”

  第八十七章

  苏错刀眸光微微一动;即道:“我去。”
  唐离道:“我要一起去!”
  唐飞熊瞪他一眼:“你阿爹找你呢,要你去陪他伺弄那些宝贝花草。”
  唐一星的话,唐离翅膀还没硬到可以当句屁的地步;当下只能含冤不语。
  苏错刀若有所思,问道:“是拙哥去见的客人?”
  唐飞熊点头道:“阿拙迟早要担起唐家堡,此次老爷子就不曾露面。”
  苏错刀静了一静,道:“越栖见找了什么人物,来帮他抹平灵鹫寺一事?”
  唐飞熊道:“你倒不笨……这位越宫主手笔极大,竟请来少林武当两尊大佛与他联袂而来,只说灵鹫寺是个误会。”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而行。
  唐离道:“等等!”
  突然扑了上来,踮起脚;对着苏错刀的嘴唇咔嚓咔嚓就是两口。
  苏错刀嘶的一声,感觉自己连壳带刺的生咬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虎虾,顺着嘴直流血。
  唐离犹嫌不足,伸手把他头发打散,又将领口扯开了些,这才稍露得色,苏错刀忍不住笑道:“你要不要在我脸上写上阿离所有四个字?”
  唐离思索片刻,颓然叹道:“离字很麻烦,我的字又太大气,就怕你一张脸写不下,还是算了。”
  苏错刀就这么衣冠不整活像刚被~嫖~了的风~骚模样,一路笑着直走到唐家堡正堂门外。
  唐飞熊叹了口气,站定脚步,道:“低头。”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柄象牙小梳,帮苏错刀把头发整齐的在脑后束好,又为他理好领口衣襟,正色道:“越栖见风姿不凡,言谈举止无处不佳……你虽是败军之将,但既要见他,就别堕了苏错刀的威名气度。”
  苏错刀低声道:“小姑姑……”
  这一声喊得真心实意,他眼神透亮而暖:“我不会再辜负阿离。”
  唐飞熊舒展眉眼,笑了,像对唐离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小姑姑信了你这句话……去罢!”
  厅堂中唐拙端坐主位,气质明朗,人又年轻英秀,衬得整个正堂于古朴庄重里平添几分勃勃生气,明德真人啜饮着清茶,心中陡生后辈已起而我辈已老之叹。
  明德生性~爱热闹又无甚架子,因此以掌门之尊亲赴唐家,空证大师却重身份,斟酌着遣来达摩院的首座,自己的师弟空云大师下少室山当和事佬。
  这一道一僧的下首,坐的便是越栖见。
  越栖见正低眉微笑,温言道:“灵鹫寺之事,虽有误会,总是七星湖的不对,既然唐家大少断了手臂,本座说不得,自然要当着两位江湖中泰山北斗的面,给唐兄一个交代。”
  他这一年多来忧心劳神,有弱不胜衣之态,肤色原本白皙如瓷,此刻看来,却如瓷器褪去了釉,只一色无光泽的苍白,便是完美无瑕的一双手,也有些显得指骨微棱的过于瘦长。
  苏错刀步入堂内时,越栖见刚巧转过脸来抬起眼睛。
  四目相对,一双漆黑如寒星,一双温润若清泉,这一眼,如十余年前越家的初见,亦如数年前七星湖树下的再逢,越栖见只觉一阵轻微而甜美的晕眩,容颜刹那间被镀亮,眸转春水,眼神如活泼的游鱼,闪烁着鳞片般的光芒,却只道一声:“别来无恙?”
  苏错刀颔首:“越宫主。”
  目光掠过他,径直走向唐拙,却是落座于主位次席,唐拙习以为常,只含笑道一声:“你来得晚,很是怠慢了贵客。”
  苏错刀一笑,淡淡道:“真人与大师好雅兴。”
  他虽避难于唐家,仍有一派宗主的端严威势,不立于任何人之下。
  明德真人一眼瞧见苏错刀腰间的乌鞘长刀,不禁愕然,随之既惊且怒:“长安刀?”
  苏错刀道:“正是,苏某的长安刀,为谢师亲传。”
  明德拧着眉,若说冤家死敌,武当与赤尊峰正是一对,三十余年前的怀龙山之会,谢天璧在天下群雄面前,立毙武当掌门师弟曲长虚于长安刀下,此一战,是为谢天璧成名立威之战,更是赤尊峰称霸独尊之始。
  这把刀已绝迹江湖多年,恰如神魔消隐,天下皆安,不料如今一复出,竟是以苏错刀为传人,苏错刀的刀术本就技近乎道宛若天授,再有长安刀,从此江湖,怕是再无宁日。
  当下深觉庆幸,七星湖已不在苏错刀掌下,否则与赤尊峰一勾结,哪里还有正道的存身之地?
  至于越栖见,虽行事略为操切辣手了些,毕竟与正道还是实实在在的一条心,如此看来,他途中透露出的要整治白鹿山的意图,亦十分有道理,白鹿山无视正邪之分,昔年便教出好几个为祸江湖的魔头,实是后来诸多动乱的始作俑者,而孟自在更与苏错刀私下定有密约,越栖见若领着七星湖与白鹿山打成一团,横看竖看,总归对正道没什么坏处,大安求不得,乱中取小安倒是容易。
  明德心念电转间想得明白,这稀泥便和得分外起劲,道:“拙哥儿啊,越宫主去灵鹫寺,本以为是江南邪道有所阴谋,却不料何总管探错消息,这才误炸雷震子,伤了大少……但他既扯上我们两张老脸皮一起来赔罪,也算诚心,依贫道的意思……”
  苏错刀突的出言打断:“明德,你武学资质不错,本该专注一意勤修苦练,或许能入宗师境,为武当一派增些光彩,却非要执着于什么正邪之分道魔消长,偏偏又生性糊涂头脑愚笨……坠入彀中亦不出奇。”
  明德怒极,论年齿,苏错刀当他儿子都嫌小,论地位,他乃堂堂正正的武当掌教真人,苏错刀却是丧家之犬,眼下竟平白无故被此人一顿严词训斥,只气得颈侧青筋直爆,若非自持身份,险些就要跳起来大打出手。
  唐拙沉得住气,并不言语,越栖见却不能任由着这把酒言欢的和谈沦为掳袖揎拳的恶斗,忙笑着打圆场,道:“真人莫要生气,错刀并无恶意,他一直看重真人的剑术……”
  说话间眸光却触到苏错刀破裂微肿的唇,身子登时僵硬,定睛又看了看,眼神转凉,突的袖中银光窜出,嗤的一声轻响,立于身后的何雨师一条左臂已被他挥刀削断。
  血光暴现中,何雨师却半声惨呼也无,自行伸手封住肩头穴道,脸色惨白,强撑着取出一只木匣,将一截断臂捡起放入匣中,毕恭毕敬,递与越栖见。
  一时紧窒,堂中众人皆为之一震,鸦雀无声。
  谁都不曾想到越栖见下手如此猝然又如此狠辣,但纷纷一转念,只能暗赞一句此人雷霆手段,何雨师身为七星湖总管,身份足以与唐丑相提并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一臂偿唐丑一臂,唐家人再护短,明面儿上也不能再追究计较。
  唯有苏错刀神态自若,只抬手擦了擦嘴唇,唐离咬得太狠,方才刚说了几句话就又渗出血来,一阵阵的刺痛。
  越栖见垂眸轻轻一抚木匣,起身缓步而行,双手捧至唐拙案前,微笑道:“唐兄,我派总管办事不力,铸成大错,这一条手臂,聊以赔礼……来日本座心愿一了,必当亲自负荆再拜唐门,到时要杀要剐任由处置,唐兄意下如何?”
  苏错刀冷眼看向何雨师,见他满脸冷汗,站立不定,却绝无一丝愤恨不满,越栖见御下,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唐拙亦不推辞,接过木匣放置一旁,道:“唐家不怕事,也不惹事。”
  顿了一顿,直视越栖见,语调微冷,有凝重决断之意:“不惹事,更不怕事。”
  他这话听起来似前后颠倒着重复了一遍,越栖见却明白个中之意,轻叹了口气,绵里藏针,道:“不到万不得已,又有哪门哪派敢招惹唐家堡?”
  越栖见千里奔波,求援说合,只坐得顿饭工夫,暂缓了与唐家堡的燃眉对峙之势,更不等唐拙逐客,已一揖笑道:“苏错刀既为唐家贵客,本座再多留也是不便,这就告辞。”
  越栖见谦和知趣,唐拙却不闹虚,淡淡道:“不送。”
  他行止中自有一派世家子的高贵与骄傲,源于宗族血脉,一代代枝叶繁茂,陶冶熏染出来的有底气的骄傲,便是无礼,也不让人觉得失礼。
  越栖见牙根咬得酸涩,转身行礼如常,道:“大师、真人,蜀中山明水秀,两位想来也愿多盘桓数日,越某就先行一步了,两位恩义,越栖见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登门拜谢。”
  空云与明德对他颇存好感,忙起身回礼,明德连声笑道:“同为白道七席,你们两家误会一解,老道我也能安心画符喝酒了!”
  唐拙笑着,不接这话茬儿,却吩咐道:“给大师和真人收拾出两间素净的客房,两位皆是家父故交,不妨住上几日,也容小侄尽尽后辈的心意。”
  越栖见只注目苏错刀,黑而润的眼珠如被露水浸湿,鹿一般温柔纯善,轻声道:“错刀,送我一程,可好?”
  生怕他拒绝,别有深意的问道:“泄雪清溪、优钵书阁……你可会时常忆起?”
  苏错刀对着唐离,是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凡事都得思虑到极致的周全细微,反而大失常态踯躅不定,但对着越栖见,却是什么都敢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即起身:“好。”
  越栖见心中大喜,整个人如被一束光芒照得通透明亮,当下与他并肩而出。
  厅堂外细雨如珠链,苏错刀踏足的木屐声独有一种气定神闲的节奏。
  越栖见渐渐落后半步,恍然回到了七星湖两情缱绻时,突的想起一事,已闪身抢到他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只扁圆玉盒,伸指蘸了些洁白的药膏,便往他嘴唇点去。
  苏错刀抽身避开:“做什么?”
  越栖见的手指便突兀的停在空中,怔了怔,却小声笑道:“你嘴唇被咬破了,就不知道痛么?”
  苏错刀左手始终搭在长安刀上,道:“自然不痛。”
  几滴雨刚巧落在越栖见的睫毛上,又滚落而下,沾唇不湿而润,他的声音却艰涩得令人心疼:“你还怪我?”
  苏错刀道:“不怪,你又没做错。”
  越栖见凄然摇头:“那么灵鹫寺中,为什么要假扮谢天璧硬瞒过我?你明明伤势大好,却不与我相见,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苏错刀眉梢一扬,反问道:“那日我若瞒不过你,你待如何?”
  越栖见略一迟疑,嘴角微笑如梦境,清清楚楚的说道:“杀唐离,逼唐丑叛门,带你回七星湖。”
  苏错刀大笑:“输在你手里,苏错刀心服口服。”
  越栖见唇若朱砂,素淡的面容因这一抹艳色,显出一种慑人的妖魅之气:“那你还要与我为敌么?”
  苏错刀道:“要。”
  看着越栖见,星目璀璨,满是冷静的欣赏:“你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

  第八十八章

  越栖见蓦的只觉身子一空;屏住了呼吸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冷风就会将自己彻底吹散;尸骨无存。
  心已被凶狠的踩在脚下,踩得成了一滩血,逆涌欲出,嘴里满是咸腥的血味。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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