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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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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手肘开始起鸡皮疙瘩。对雏子的举动没有任何不快感。不仅如此,她靠着我肩膀的头发不断飘着洗发精和香水、香汗味道,有时头发自然飘到鼻子上,让我有想好好闻个够的冲动而变得呼吸急促难以忍耐。但不管怎么吸,都进不了脑里。要是这时我没听到外面车子的引擎声的话,我或许会把雏子的身体大把推开然后跑出房间。
“有车子的声音。”我一面说一面离开雏子的身体,弯着身往窗下看。雏子也一样。
“小信他们回来。”雏子高兴地扬声说,“呀,小布也换个衣服吧。我们去帮老妈的忙。”在天色很快就暗下来的庭院里,小飞蛾发散着寂寞的光。可以看到信太郎把车子停在玄关前,和半田下了车。
雾气一如往常,无声无息地遮掩地面,将两个男人的脚跟包围起来。或许因为这样吧,两人好像在讲些什么笑话的声音,没有传到二楼我和雏子在的地方。只化作一片朦胧,淹没于迷雾之中。
第08节
但是呢,说起那年夏天的美丽,到底要怎么形容好呢?我答应过父母在八月祭祖国时回到仙台,我记得没有食言。因此我在轻井泽片濑夫妇的别墅应该只待了两个礼拜。但是那两个礼拜以对我来说像是两年、二十年,甚至可以说是永远。
每天我都弥浴在不可置信的美丽阳光下,偶尔下起小寸,有时早晨出现浓雾。但没多久就晴空如碧。苍郁的树木长满了浓密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曳生姿,也将四周都染了绿。
在一楼L字型的阳台上,躺在藤椅上闭起眼,万物之声都像是窃窃私语。小河流的溪小声、在花朵间穿梭的蜜蜂们拍翅的声音、树叶的抄沙声、野鸟的啼声,还有四处像是在相互呼应着的鸟鸣声。
一八夜,庭院中虫鸣一齐作响。因阳台的亮光而飞过来的黄金虫,要是不赶它,就在栏杆上绕着飞。在凉爽的夜晚,别墅的墙壁贴了好几只虫儿在取暖上》:“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大部分野草的名字都是老妈告诉我的。老妈不知道的话信太郎知道,信太郎要是忘记了的话,雏子会记得。光是细数着这些草的名字,它们各自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一样,楚楚动人地竖立着、开着鲜艳的花朵。
种植着玉蜀黍的农田里,长着黄色的含羞草。在树林深处阴暗的地方有鲜艳的橘色花朵。在背后透明的美丽的蓝色花样的蝴蝶不知为什么,不时地在后面追着我不放。回到别墅告诉信太郎,他当着雏子的面把鼻子靠到我的耳际闻着说:“喂,好香。蝴蝶一定是被你这个香味所吸引来的。”
“是什么?”雏子问着也到我身边来,然后,我就这么两个耳朵边都被鼻息吹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在别墅的日子大家常常豪饮,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喝,也把葡萄酒瓶喝得一滴不剩,可以说连着好几天酒都没全醒。但是早上却起得很早,最晚也是八点就起床了作为可能性进入一定的事态中并与其他永恒客体发生关系。,然后大家一起到阳台吃老妈做的早餐。
餐桌上一定有雏子亲手做的蓝莓葱酱,是野生的蓝莓。雏子在树林的深处发现它们长得满满的一片,是我们两人去一起摘的。摘下来的蓝莓把小小的藤蓝子装得满满。有时在半路上两人就开始抓着吃,那种酸味真令人难忘。
甜甜的果酱抹在面包上真是好吃,有时也和乳酷搅在一起吃。晚餐吃香蕉冰淇琳或水果这些甜点时也会加上果酱咆。要是吃完了,雏子会兴致高昂地再去摘。份量做得很多,我记得实在是吃不完,最后雏子用来烤蓝莓派硬是逼着大家塞进肚子里。
吃完早餐,我和信太郎马上着手翻译的工作。别墅没有特别为信太郎准备专用的书房,所以信太郎把桌子搬进二楼的卧房,将那儿权充工作间。
他好几次打着哈欠说外面天气这么好,关在房里工作可以说是对大自然的冒渎。通常工作到一半,老妈会端咖啡进来,还附上她自己亲手做的饼干。
老妈一走出房间,信太朗一定会说“小布,休息一下吧。”在那间卧室中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我们端着着咖啡和饼干步出阳台。因为只有一张躺椅,我们会猜拳看谁坐。但谁赢都一样,到后来都是一起分着坐下来。
我们喝着咖啡吸着烟,就近眺望着浅间山的英姿。因为挤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我和信太郎的肌肤很自然地碰在一起,但是信太郎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我忍不住全身绷紧,听着信太郎的闲聊。一会儿附和、一会儿笑、一会儿头头,然后一面抽着烟。心里光是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会绕到我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他会捧起我的下巴亲吻我、想到头都昏昏地弄不清楚了。
依工作进行的程度快慢,有时下午也继续翻译。但是大多是上午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
午餐是雏子负责。雏子每天都花不少工夫做各式各样的菜看。当然其中包括了她的拿手菜,红烧肉。大部分都不算是正式的午餐,大多是下酒的小菜,因此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地开始喝起啤酒呀、葡萄酒来。
现在不管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怎么可能说了那么多话,又笑成那个样子。连说有一只虫飞进阳台了也会笑。要是谁说“啊!感觉真好。”就会有人不断重复这句话。要是啤酒倒满了溢出来也会笑个不停。
在阳台外要是没风的时候相当热,喝下去的酒精马上变成汗。但是空气很干,飘着像果实那样甜甜的味道。在阳台上坐下来,有时可以看到松鼠爬着树干。越过林梢可以窥视天空,像是丝毫不会根色一样地染着一片青蓝,就像是天国一样。
雏子每隔三、四天,就会到在旧轻井泽的副岛先生的别墅去。偶尔信太郎也会跟着一起去,却是一个人回来。雏子要是到副岛那儿去,不到过了晚餐时间不会回来。别墅只有一部信太郎的车,所以接送她的任务落到半田身上。
做丈夫的信太郎高高兴兴地送雏子到夏天的爱人身旁,而被别人霸占爱人的半田也开心地开车接雏子回家。至于雏子呢,晚上一回到家,就像是刚远足回来的少女一样,喜孜孜地向信太郎报告和副岛共进的晚餐啦,还有谈天的内容。
他们的行事作风毫无疑问地是相当偏离常轨。信太郎是不用说了,连半田和副岛都是以雏子为中心在活动。彼此之间认同这种分享,甚至有时还会相互退让。在他们四周乎顺地进行着普通人想也想不到的事,而且其中没有一个人把这事想得很严重。完全感觉不出将他们串起来的线有打结的时候。
一碰到雏子的男人,就好像已经被决定好顺序一样,很老实地体认自己的立场,并且开心地接受这样的安排。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那一阵子我的神经可以说完全麻痹掉了。一到下午,看着用完午餐的雏子坐着半田开的车到旧轻井泽副岛的别墅去的时候,还有看她回来对着信太郎开心地说着副岛两人笑成一团的样子,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两次不怀好意地观察信太郎,看他到底有没有心生醋意。
有时我又会想,搞不好这对夫妇的关系已经从根本腐坏烂了。所以雏子在外面跟谁交往,信太郎才会毫不在意。这么一想觉得很合理,也就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观察,片濑夫妇感情是异常地好。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信太郎的内心为嫉妒所苦,或两人的关系已闹僵。要是直接说我眼睛看到的,那就是一对很登对的夫妇。信太郎那双手不断触摸雏子的肩膀、背部、腰部,还有安心地依偎在信太郎身边的雏子撒娇的摸样,在我眼里看到的全是这些。
我们几乎每晚都毫不厌倦地在阳台喝着酒、听音乐、看书。信太郎和半田会轮流弹吉他、哼着歌。那大多是胡乱表演,说弹奏还不如说是杂音。但就这么闹着闹着……到夜深。
因为喝多了酒而醉倒地雏子,一定会像软骨动物一样弯着腰躺在地板上把头枕在信太郎膝上。因为是大刺刺的姿势,洋装的肩带滑下来,露出了晒得黝黑的肌肤。有时甚至可以看到没戴胸罩的乳房。
这么一来,信太郎会当着我和半田的面,把雏子像是小婴儿一样轻轻举起来抱在膝上。雏子把两腿大大张开,转过来面对着他。雏子的裙子盖住信太郎的膝盖。信太郎则亲吻她的颈部。雏子吃吃地笑,手围着信太郎的颈子。信太郎也笑出来。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额头靠着额头忍俊不住。
那时两人看起来就像是穿着衣服轻易地为一体的神仙。
他们两人是男女的原型。以我看来,雏子是夏娃,信太郎是亚当。即使夏娃和一百个男人睡过,亚当和上百位女子上床,两人是世界上唯一的结合。谁都无法摧毁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当时是这么想。
那个夏天,我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我每个晚上把耳朵贴在墙上,屏息聆听喝醉了进卧房的夫妻,在那里面做些什么。
我的房间紧邻着夫妇的卧室,而墙壁又很薄。只要压着耳朵,就可以听见像是风声一样流动的声音。在那声音中,他们夫妇的举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在那卧房中有小小的定律。那就是只要雏子与副岛约会后回来的那个晚上,夫妇间一定交欢。床会些微喀喀作响,连带着地板会有点震动,也可以清楚听到雏子的娇喘声。
雏子没和副岛见面的日子则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只是一直窝在被子里面,像是在谈些什么,像小孩一样捂着嘴笑,然后才安静睡着。
不管怎么说,最不可思议的是,我没有感觉污秽。虽然雏子的呻吟声和信太郎深深的叹息声传进我的耳里,还有听着他们窝在床上一直吃吃笑、磨擦着床单的声音,我都只觉得平静,一点都没有性幻想,或者因罪恶感引发的异样感觉。
他们真的是感情好、幸福的一对。而我在确定隔壁房间的状况后才能安心地人睡。半田的睡房不在二楼而在一楼是正确的。如果他的房间在二楼,意识到卧房里夫妇的动静,他会失去镇静。结果只有想像着雏开始自慰吧。那样的情景光是想像都很兴奋,那就是所谓的猥亵吧。
我认为雏子白天和谁交往,和谁交换着意昧深长的视线都无所谓。片濑夫妇的生活方式,不管是多超出常轨都没关系。只要一到晚上,雏子一定回到信太郎的身旁。只要幸福地关在两人的世界中就好。
实在很奇怪,我在那个夏天那样盲目地暗恋上信太郎,但是却没有想过一个人霸占他。我喜欢看着信太郎和雏子成双成对。我喜欢感觉在信太郎的身后有雏子的影子,没有产生过嫉妒雏子,或因信太郎看雏子的眼神而吃醋那种情感。我渐渐喜欢上雏子那种奔放的生活方式,更为若无其事接受雏子的信太郎谜样的魅力而着迷。
第09节
讲到这儿,我必须唤起记忆来确定一件事。就是第一次拿起那支猎枪的那一刻。它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在轻井泽的夫妇的别墅中,没有专为收藏枪支的保险柜。据我所知,枪支是放在像是大提琴的黑箱子里面。而那箱子是存放在一楼的收藏间最里面,在一只生锈了、上了锁的铁制柜子里。
一九七O年的夏天,副岛只造访了片濑夫妇家别墅一次。在阳台上一起享用晚餐。信太郎和副岛一点都没有因为共享雏子而别扭或是猜忌。两人交情好得不得了,谈起话来特别投机。
饭后副岛和信太郎聊起打猎的话题。副岛是已有二十年经验的打猎老手,也是他教信太郎打猎的乐趣。副岛说到秋天再一起去打,但是在那之前有必要到射击场训练好几次才行。这么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到了猎枪上。
这时,雏子和半田在厨房帮老妈准备甜点,我则忙着擦阳台上的桌子。信太郎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客厅走,在橱柜的抽屉里找半天。“小布,”他叫我,“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是什么?”
“猎枪。你跟我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的地方。”
这时,信太郎的手伸进去的地方是橱柜最右边的抽屉。我记得很清楚,在那儿有开罐器、开瓶器、橡皮筋这些杂物。他往抽屉最深处窥巡,一面说“有了、有了”,一面拿出一只小小的钥匙。上面有银色的红蝴蝶结。
那是收藏着猎枪柜子的钥匙。在这里有必要特别一提的是信太郎的粗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丢在抽屉里。不只是他,片濑夫妇基本上根本没有好好整理、保管生活上细节的能力。信太郎的手表呀、打火机呀、驾照,雏子的皮包、喜爱的口红、银行的存折……找不到这些东西是家常便饭,夫妇俩会一面抱怨一面在家里搜来搜去。就是那么粗心大意,所以信太郎没有忘记柜子的钥匙在那里,可以说很新鲜的事了。
信太郎带着我往储藏间走。打开天花板的灯泡,储藏室在老妈睡的和室的旁边,没有窗户。所以一进去就可以闻到霉味。
房间里都是些旧的高尔夫用具啦、不用的椅子啦,还有不知是装了什么的纸箱子积满了灰尘。在堆得高高的纸箱和墙壁间有一个被压在中间、像是废物一样的细长柜子。那就像是在公司常看得到给职员用的那种铁柜子。大概是很久以前买的,也或许是没有保养的关系,还是在哪儿捡回来的,柜子脏得不得了,到处都生锈。
信太郎转向我说:“用这个来保管东西最好了。万一有小偷闯进来也不会注意这个破柜子。”铁柜的钥匙孔已经坏了,而上了一把像骗小孩子一样的锁。信太朗一把钥匙插进去,也没怎么出声就简单地打开了。
先进人眼帘的是双破旧的黑橡胶靴,在鞋尖的部分有泥土.怎么看都像是已作废了。
“怎么样,就算把这打开也只是会看到这些东西而已。但是呀,不是这回事。”信太郎很得意地这么说,然后伸手到长靴的里面,把一个黑色的、感觉很重的长型箱子拿出来。
“你看。”他把箱子放在地板上,弯腰把箱子的盖子打开让我看里面的东西。是散弹枪。我想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信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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