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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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进了房子之后，便从头上摘下一个东西。顿时，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头上的蒜瓣也不见了，面相跟旧人倒颇为近似，却显得非常白皙，英俊漂亮的美男子。唯一惊世骇俗的地方，就是额头上的多出来的那只眼睛。宛如一条冷眼吐信的毒蛇盘踞在那里。没了面具的遮掩，更是咄咄逼人，脸上不管多么和善，都象是装出来的表情。

　　原来他们跟我们星球上的人一样，在地球上，都得戴着一个呼吸面罩，那个蒜瓣，不过是一个气管的接口。可那么严丝合缝，如同长在身上一半，连我这个同样来自外星的高级智慧生物，竟也没能一眼分辨出来。

　　来自我们星球的人，，也不能直接暴露在地球上的空气之中，只是我们所配的那种呼吸面具，虽也算小巧，却远不如人家的精致，若跟眼前的相比，怎么看，都象是一个粗夯的怪物。

　　“快快请坐吧，爰公子！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比不上有穷国的王宫大宴，只能算敝人的一点心意……”

　　那人待得爰慧坐下，方才落坐。主人和客人，分坐桌子的两端，尚华和逢蒙，则陪在爰慧的左右下手。

　　菜馐确实比较简单，爰慧这边，一只烤｜乳羊，四碟蔬菜，一个巨大的水果拼盘，花样倒是不少。形天那边，更是简单，统共只有一个盘子，里面盛满了一种深绿色的东西，我想那一定是多种果蔬的提纯物，在太空飞行时，就时常吃这一类复合食物。热量，营养，应该及时补充的各种微量元素，都是经过了严格精密的计算。

　　丰盛的倒是那些饮品，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七种大小不同的杯子，赤橙黄绿青蓝紫，台子中央，也放着七个颜色不同的饮料瓶。

　　一落坐，便有两个侍应生过来，其后的用餐，全在他们的照料之下，与其说是服务，倒不如说是在直接给人喂食。有一个菜蔬，凉拌的菜心，里面加了奶酪，还有黄油，很对爰慧的胃口，可怎么也多吃不到。羊肉自有一种怪怪的膻味，我的替身一点也不喜欢，可不等爰慧把自己的盘子打扫干净，人家愣是站在旁边不走。

　　“实在对不起，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机器动物而已，只知道按照既定的程序行事，但不能怨他们。”

　　小房子里的形天，似乎注意到了爰慧这边的尴尬。

　　“这里的菜谱，都是根据你们的身体参数精心设计而成，他们也不过是在执行中央计算机预定的指令，终算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弊……”

　　“没关系，入乡随俗吗，我都无所谓，这些东西都很不错，很对胃口。来来！我敬陛下一杯，一切很好，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好在爰慧早已饥肠轱辘，不对胃口的东西，也能吞咽下去。幸好那一些饮品，不仅颜色漂亮，口感也很不错，权当漱口液了，不对胃口的东西，就多喝几口饮料。转眼一看，形天所说倒是不假，只见逢蒙的盘子里总是堆山填海，正合他的体量，而尚华的却很少，连爰慧一半也不到，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爰慧心里着实有些紧张，就担心人家吃不饱，几次把眼瞅瞅侍应生，真想催他们再给添一点。可人家始终面无表情，对我替身的多情始终置若罔闻。

　　吃完了饭，形天早有安排，只见他重新戴上面具，让侍应生把餐桌和那玻璃房子统统撤去。手一挥，立刻有一圈沙发从地底下升了起来。就在这时，侍应生又端来了新的饮品和水果。

　　“爰公子，我想你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很多的疑问……”

　　形天象征性地让了一下茶点，便款款落坐。

　　“我想饶舌的逢蒙，已经透露了一点什么。只怕语焉不详，依然消不去公子你心中的疑窦。我猜得对不对啊？”

　　爰慧连忙欠身一笑，显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那人先是矜持地一笑，然后冲着逢蒙的方向挥了一挥手。

　　“逢蒙，就请你跟爰公子先说一说吧，我们权当是聊天消闲，就你知道的尽管说，我本来就想了解一下，你们中洲土著，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蚩尤人的存在……”

　　“我只知道您来自神圣的仙境阆苑。到前几天我们在此地降落为止……”

　　说时，逢蒙谦恭地站了起来，形天笑着摆摆手，逢蒙方才重新坐下。

　　“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从不欢迎不请自到的地球土著。偶尔有个神明现身接见，也总是十分神秘。其中有东海蓬莱，就是我们现在避难的蚩尤之国，正是在东海之中，偏向西南的洋面上。曾经也不乏勇敢的地球土著，听说尤其是新人，驾飞机，开轮船，意欲前往一探究竟，但从没有见过活着回去的勇士……”

　　“事实也确实如此，尽管跟外星文明不能相提并论，可地球新人土著的技术，也并非一无是处，航空航天，遥感遥测，在外星人的帮助之下，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虽比神奇的外星飞船粗糙了许多，却也不乏覆盖地球表面的基本能力。”

　　这些故事，我的替身也知道，神话里早已有了，电视也时常当作猎奇节目。

　　“可在卫星传回的图片上，三处禁苑，总是云罩雾笼，始终不见真实的面目。各种罗盘经仪，不管先进与否，只要一靠近那里，也都统统失灵。所以不明真相的土著人类，都把这些地方看作是神秘的禁区。探究的心思，始终不死，只是徒劳无功，枉费心机……”

　　说到这里，逢蒙又欠身望了一下形天，只见那人动也不动，似乎正在闭目养神，逢蒙犹豫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利用航船渡海，似乎要比飞机更为安全可靠一些，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满船而去，空船而回，最令人恐怖的是，一应物事，俱皆原样，唯独船上的乘员，全数不见了音踪，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偶尔有架飞机死里逃生，飞行员却再也记不起他曾经去过什么地方。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完全神奇地消失了，而本人却浑然无知。不管旁人如何提示，全然对牛弹琴一般。幸运者，倒不是一个也没有，可惜再也见不到从前的影子，动辄自称神仙，至少也是神灵的使者，而且有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如梦如幻，不知所终。正是他们一再警告后起的莽汉，蚩尤之国，确是传言中的蓬莱仙境，凡人却是休想踏足。除非那些倍受青睐之人，可他们总是一去而不再复返……”

　　“按你这么说，我们也得终老此地？”

　　这个问题，不仅我的替身要问，我也很想知道，只可惜它已经超出了逢蒙的能限。只见逢蒙讪然一笑，只顾把眼睃着他的主人。

　　当然，我们也希望能够跟那个神秘的形天直接对话，不管逢蒙之言孰真孰假，外星人在地球的存在历史，应该是毋容置疑的了。


（）
　　只是他所描述的神秘程度，我依然感到怀疑。毕竟我也是来自外星，各星球间的技术差异应该存在，但不可能如此悬殊，就算当年的宙斯星球，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也许这真是人家的本意，只想给其他的一些智慧种群，制造一些荒谬迷信的崇拜。

　　“嘿嘿，逢蒙，我让你给爰公子介绍一下你所知道的情况，可怎么听起来都象是在自吹自擂？”

　　形天似乎早已料到逢蒙的尴尬，轻轻地站起来，听上去象是揶揄，又象是嗔责。只见他双手一展，一个奇妙的景象出现了。空旷的屋宇之下，立刻布满了大小星星，仿佛我们置身于茫茫太空之中，在星宇之间遨游。这一点把戏，当然瞒不了我，不过是一种以多方位幻象见称的全息电影而已。

　　“对不起，爰公子，我不知道你对宇宙的历史有多少的了解，我可不是想成心卖弄。作为一个专门负责中洲事务的特别官员，我不仅学会了你们中洲的主流语言，而且也算对中洲的文化颇有研究，所以这里的人们把我视作一个中洲通。你的第一个疑问，肯定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实在对不起，我只能自我介绍到这里，我只不过是蚩尤大帝麾下的一个臣仆，仅此而已……”

　　说时，他一手抚胸，一手反剪在背后，冲着我的替身鞠了一躬。看来这是他们的一种礼节，却掩饰不住一股咄咄逼人的傲气。唬得爰慧连忙起身，也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礼。形天却是呵呵一乐，不无奚落地说。

　　“都说中洲乃是礼仪大邦，看来爰公子着实深得贵邦的礼教，然而，按照等量对应的关系，似乎只有你们的跪拜，才能与我们的鞠躬相提并论。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也就不必计较这些繁琐的礼数了……”

　　在那些星光的反衬之下，我觉得他的笑容更加诡谲。

　　“我们就借着这个话题说开去吧，只是随便聊聊，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千万不要当真。若论对中洲文化的真正了解，我却敢说爰公子你不一定胜得过我，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年纪。年龄这关，你可是永远无法逾越了，真如你们的传说那样，千年不死的老乌龟，在我们这里，最多只算一个青壮年。实际上，生你养你的中洲一地，在地球上也只能算一个非常年轻的洲邦，这当然是从开化的角度来讲。你也许觉得我在夸大其词，好！让我们来好好看一段影片，就从宇宙发展的历史从头慢慢讲起吧……”

　　只见他把手一招，那些悬移在空中的星球，立刻分崩离析，化为无数的碎片，并且向一点汇拢，最后凝聚成一个细微的光点。

　　“请看，这就是宇宙最初的状态，几乎接近虚无，大约在一百五十多亿个地球年前，现在广袤无比，一望无垠的浩瀚宇宙，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近似虚无的微细颗粒。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大爆炸……”

　　果然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大爆炸场面，除了讲解的形天，其余的人，都身不由主地往后一仰，我的替身，吓得连眼睛也闭上了。

　　“那一种爆炸的程度，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就拿现在地球上所能见到最厉害的核爆相比，恐怕连沧海一粟也不够资格。大量的气体，急遽外喷，慢慢形成了无数的星云，最后在聚变的过程中，一部分星云，出现了足以生成物质的元素，诸多元素构筑起了物质，物质再随之凝聚起来，先后变成了许多星团，一些星团，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星球。一组一组星球，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星系，许多的小星系，再构成一个更大的星系，现在地球所在的星系，就以它们中心的恒星命名，叫做太阳系，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星系，诸多类似太阳系的小星系，又构成了稍大的银河系。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比它大得多的河外星系，可谓层层叠叠，繁复无尽，正好跟混沌初开的那一瞬，恰恰相反，一个是无限小，一个是无穷大，反正不能用你眼前直观的东西来比拟，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无法形容，只管张开你想象的翅膀去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抑扬顿挫的讲解迷住了，我忽然发现这个人，不仅具备一种领袖人物特有的煽动力，而且富有魅力，很容易叫人想到王宫大宴之上的尚华，一种也许连女人都会感到嫉妒的迷人风情，一时之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具备双重的性别。这倒不是我异想天开，自然界中毕竟存在着类似的生物现象。

　　“……其中有恒星，行星，卫星，彗星等等，以及宇宙中最可怕的杀手——黑洞，那可是耗尽了能源的死亡之星，胃口之大，连一点光线也不肯放过，任何星球只要挨得过分近一点，都将被它一口吞噬。而这一种骇人无比的黑洞，大多是恒星的衰变，太阳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太阳系中唯一的一颗恒星，最终也逃脱不了这种毁灭的结局。那时，无论轻重大小，太阳系中所有的星球，都将为它吞噬。但愿后世的人类，我们在地球上的子孙们，能够在太阳系彻底毁灭之前，再次找到新的生存空间，方能躲过那场可怕的灭顶之灾……”

　　严格地说，这只是一种最容易为人们所接受的推测，在我们的星球上，也曾流行过这种宇宙大爆炸的理论。

　　“这也正是我们为什么要来到地球的缘故，当然不止我们这一家。蚩尤星球，我们成形远远早于地球，大概是一百多亿年对四十多亿年。就象老年人跟年轻人，当然就比你们地球要发达得多。我们的技术，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一切，都远远地超过了你们。但是，我们这些早熟的星球，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资源有限，却发展得过快，我们星球上的资源，已经面临着彻底枯竭的危险。尽管离开我们星系自然毁灭的那一刻，为时尚早，可我们早已待不住了。宛如一个败家子，我们已经把自己的家底折腾殆尽。当然，这不是我们独一家，比如早已侵占你们中洲一地的轩辕星球，他们的历史，远远没有我们悠久，可他们那种暴发户式的急遽发展，所造成的后果，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这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只有通过对外拓展，寻找一个能够衍续我们生命的殖民地，才能有所弥补……”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我也颇有同感。诸多的星际战争，都是为了一个同样的目的，恐怕以后也将是一如既往，永远不会休止。关键是从他的嘴里，证实了我们星球在地球上的明确存在，这让人非常高兴，由此看来，找到我的家人，我的战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尽管现在处境微妙，吉凶未卜。

　　“现在我们踏足的地球，在宇宙的历史之中，形成的时间不算太早，却也不算太晚，最为庆幸的是，这同样是一个非常适合生命繁衍的环境。自然，在宇宙之中，如地球一样的幸运儿，也并非仅此一家。只是限于地球土著现有的技术，你们还没有能力出去走亲访友。坐井观天，一叶障目，正是你们宇宙观最为确切的写照……”

　　只见他把手用力一合，所有的星球立刻远逝，只留下一个硕大的地球，在我们的眼前缓缓转动。仿佛我们就坐在一艘宇宙飞船上，紧贴着地球表面在慢慢绕行。

　　“我们的祖先，在踏上地球之后，曾经创造性地为这个年轻的星球编制了一份非常直观的宇宙日历。把宇宙大爆炸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