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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政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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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涉及。从根本上说,法律必须体现人世间的正义与公平,所以刘邦入关后约定“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仍符合一般的认识。任何一个统治阶级的法律,必须体现一点宇宙间的正义,否则这个阶级就会自取灭亡。其实,前贤说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其旨仍在批判旧法律的不公平和非正义,而呼吁法律的理想形式。如若将这种批判认定为标准本身,那真是对前贤不幸而可笑的误解,恰等于播下龙种却收获了跳蚤。否则,我们将无法理解张释之的伟大。当年张释之所维护的法律准则,今日早被丢弃,偷盗一点皇家用品一般不会受死,惊跸的条文也早已不存。但是,张释之维护法律公平的精神,即使再过万年也决不会湮没,因为他完美地体现了宇宙间的公平与正义。正是这一点,使一切贪赃枉法、媚上欺下者永远觉得自己卑贱、下流,也使真正的人觉得,人间毕竟还是人生活的地方。
暧昧的政治
《汉书》中有两个绝妙的例子,向我们宣示政治的暧昧:
那是陈平裸渡黄河投奔汉王受重用后,一些老臣见新人如此受宠,不免心生怨愤,偷偷向刘邦进言,说陈平人虽生得俊美,是一个伟丈夫,但说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可能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又听说陈平在乡间未出山时,道德败坏,与嫂子私通;在汉军任职,又有贪污嫌疑等等。一番话下去,刘邦已被说动,多亏魏无知直言设问:现在楚汉争霸,纵使有道德绝好但于争胜无用的人,你能用吗?陈平有奇才,纵使真的贪金盗嫂,你又能将他赶跑吗?刘邦毕竟是有胸怀的人,一听醒悟,不加细究,就此了事。不过,刘邦可以如此了事,我们却不免要看看陈平以前的所为。一看,史书上竟是这样写的:少年时,陈平与兄长住在一起,共有田30亩,其兄耕作,让陈平在外游学,也就是不用他劳动的意思。陈平生相俊美,有人不免动问,为何贫困又如此俊美,到底吃的什么?陈平的嫂子痛恨陈平游手好闲吃白食,便回答说:“也不过是吃糠罢了。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陈平的哥哥听到这话,大怒,将妻赶出家门。可见众人盛传的陈平盗嫂,本属子虚乌有。
如果有人要钻空子强辩陈平也许不止一位兄长,那么,直不疑的事则应该如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了。直不疑是一个极有道德的长者。他为官时,有同事甲回家,误拿了同事乙的金子回去,乙后来发觉,便怀疑是直不疑拿的。直不疑也就应承,想办法拿了金子来还。后来甲回来说清自己误拿金子之事,乙大惭,直不疑名声大振。后直不疑为中大夫,有人在皇帝面前告状说:“不疑相貌甚美,但他与嫂子通奸。”其实直不疑根本没有哥哥,但此事终不得澄清。
确实,政坛上的事,有的本来莫名其妙,一经讹传,更是三人成虎,事实纵然清楚,也是毫无办法。如果说青年人生嫩幼稚,不知政治底蕴,那么,中年人则更可能犯钻牛角尖的错误,自以为能将一切都解释得明明白白,实际上倒往往牵强附会,离题万里。须知政治有些情势,本就暧昧难明,这个时候最怕的便是这些所谓凭常理肆意推测者,如见到陈平、直不疑貌美便以为他们定有乱搞女人的不道德之事,有时常理真使人沉冤莫白。纵然当政者细心调查,沉潜体察,或者可以搞清,但世上的事如此之多,时光又匆匆而过,何来时间,何来闲情?如此说来,史家有那么一笔,陈平和直不疑还算是幸运儿呢。
受辱之后
清代著名思想家和朴学大师戴震说过一句沉痛至极的话:我自己的一生,力求做到无愧于人,但仍不能避免受辱。在讲究道德甚于其余的古代中国,受辱往往是人一生中最痛楚之事。那么,《汉书》中的大人物受辱后如何处理,倒很可能让大家发生兴趣。
我们平常最熟识的,当然是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当时韩信远未成名,家庭贫困,又游手好闲,既无善行不能被择为吏,也不能经营挣钱做点小生意,只能常到别人家里蹭饭吃。他曾经寄食于一个小吏——南昌亭长家,亭长妻子讨厌韩信老来吃白食,一天大清早烧好早饭,在床上就吃掉了,等到韩信按时来时,饭已没有。韩信没说什么,自己离开。当地有一恶少年,看见韩信如此无用,当众侮辱韩信说:“你枉然身材高大,又喜带刀剑,实际上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如果你不是胆小鬼,今天就用剑刺我;不敢刺的话,对不起,就从我的胯下爬过去吧。”只见众人鸦雀无声,屏气注视剧情发展。韩信沉思许久,俯身慢慢从恶少胯下爬了过去。众人大笑,而韩信的声名也彻底臭倒。谁又想到就是这个胆小鬼,日后会成汉军大将,运百万之师,战必胜,攻必克,终封楚王。就任后,他给亭长百钱,训斥说:“你是小人,做好事不彻底。”又把那个恶少叫来,封为军官,向众人宣示曰:“当初他辱我时,我难道只惜一命?只是当时死了默默无名,所以忍耐而成今日之功。”
汉武帝时当过御史大夫的韩安国,曾经犯法坐牢。狱吏田甲侮辱他。韩说:“死灰真不能复燃么?”田甲对曰:“如果复燃,我就用小便浇灭它。”没多久,朝廷派使者拜韩安国为官,田甲惧而出逃。韩扬言说:“田甲如果不回来,我就杀光他的宗族。”田甲无奈返回,袒露上身前往道歉。韩安国大笑说:“像公这一类人物,真值得严厉处理么?”仍然待他很好。史书云韩安国为人贪财,但是爱推荐人材,而且推荐的都是廉洁之士。可见韩安国确实气度恢弘,非常人可比。
我们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也就是认为大人物能够高瞻远瞩,不跟小人物一般见识。一般人认为很重要的事,他能漠然视之,最终做到一般人无法想像的事。而当他真的成了大人物之后,回头一看,往日恩怨,真如鸡虫斗争,不值一提。韩信与韩安国,不愧为此典范。
不过,也决不可因此而对所有大人物期望过高。如那位飞将军李广,表现就很不好。李广曾因作战失利而被免职,为排遣愁绪,他到蓝田山中打猎,常常晚上带从人出游夜饮。一次,被负责治安的霸陵尉喝住,从人答道:“是原来的李将军。”霸陵尉这时也喝醉了,不免冲口而出:“现任将军按照法律尚且不能夜行,何况原来的!”一定让李广在亭下待一夜。不久,匈奴入侵,朝廷拜李广为右北平太守。李广就任,偕尉同行,至军而斩之。
然而,李广毕竟只是一个将军,比起那个流氓皇帝刘邦来,也不算太差劲。刘邦少年时,也是典型的游手好闲,时常带一批客人到大嫂家吃饭。大嫂不胜其烦,一次,故意以勺刮釜,发出空响。客人们以为食物已尽,告辞离去。流氓起来看看,釜中还有羹,于是怨恨其嫂。他当了皇帝以后,将二哥立为王,而大哥已死,其子不得封侯。刘邦父亲出来说情,刘邦说:“我没有忘记,只是他母亲太不像长者。”后来封侄子为羹颉侯。颉,音戛,形容以勺刮釜的声音。刘邦好记旧仇,真到了令人齿冷的境地。
汉武帝
汉武帝刘彻常与秦始皇及唐宗宋祖相提并论,出现于诗词文赋和我们的习常记忆中。人们通常认为汉武帝代表了中国文明的光辉灿烂,但在我看来,还不如说他给后人留下了许多难解的千古疑团更为恰当。班固称颂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有胆有识选拔人才,还有“兴大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雄才大略,司马光却说他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两者对在一起,不知者很难会认为同指一人。前人常有盖棺论定之说,其实盖棺哪能论定?汉武帝是千古一帝还是汉世罪人,足使后人颇费思量了。
问题远不止于此。汉武帝一朝长达54年,还留下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说,《汉书》将张释之与汲黯合传,张释之因为据理力争、奋抗文帝而成为千古名臣,与他相仿有时敢于怒批逆鳞的汲黯为什么却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戆头戆脑?比如说,有人以为飞将军李广生不逢时,如果他生在汉高祖时,“万户侯何足道哉”,但是为什么与李广同时的卫青、霍去病又能以不为人所重的外戚身份大破匈奴,立下不世军功?比如说,当时外族的压力并不重于前朝,为什么武帝又要对四方频繁用兵,甘冒耗空国库的危险?比如说,汉朝初年一直崇尚清静无为的黄老之学,为什么汉武帝突然改弦更张,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所尊崇的又真是孔孟之道吗?概而言之,从汉初的无言不为到武帝的好事扰民,这个似乎是明显不智的巨大转折的发生,又有着怎样的依据?它究竟是武帝本人的偶然冲动,还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举措?
刘彻即皇帝位时,年方16,从心理学的角度看,他正处于青春躁动期,干点普通的小坏事正是他成长过程中一种必要的刺激。史书明载,他19岁时,开始常常微服出游,却并非到民间访贫问苦,而是聚集一批无赖子弟,逐兔射鹿,远游嘻闹。一个秋夜,他召集众人到殿门集合,喧哗出发,天明时,已到终南山下,骑射豕狐,手格熊罴。长满庄稼的田亩,他们肆意践踏,百姓看了,无不切齿痛骂,因为刘彻盗用了姐夫平阳侯的身份,当地地方长官前往劝阻,骑士甚至想鞭击他们。这些官员大怒,率人将几位恶少扣留。无奈之余,刘彻亮出皇帝的信物,才得以脱身。还有一次也是夜出昼还,后来越跑越远,一夜竟闯到离都城350里的柏谷,投宿小客店,向店主人讨汤水喝。店主人答道:“没有水喝,小便倒是有的。”并疑心这一帮人为盗贼,纠集少年准备攻击。还是老板娘看见刘彻容貌,心知有异,想法将丈夫灌醉,取绳捆上,散去少年,杀鸡作食,供应这一彪人马。此外,武帝还喜欢在打猎时与熊、野猪肉搏。相比之下,在他以前的皇帝,文帝在地方上长大,22岁即位,景帝31岁登基,皆比他成熟有经验。所以,从纯粹个人的角度看,刘彻不满清静无为,喜好多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单凭射猎行为就断定汉武帝刘彻不谙政事,幼稚莫名,不免低估了他的水平。17岁,他提拔一代大儒董仲舒,同时罢去研习法家、纵横家之言的贤良;18岁,他有意收回原来在他奶奶(太皇太后)手中的权力,用儒家的旧制尊崇天子(此事虽然失败,可也见出刘彻的深刻用心)。这时他与皇后也合不来,但他母亲告诫他年轻初即位,大臣未服,又已得罪皇太后,如果再得罪皇后,事情就太不妙了,女人家何况是最好哄的。刘彻从此按捺自己真性情,故作欢颜,以待皇后。就看这几桩事,足证他决非等闲。
而武帝将列祖列宗的清静无为一改为多事扰民,后代虽有不少史家大儒加以批评,但时隔2000多年的我们,假如潜心揣摩当时的情景,甚至会说武帝所为大有道理,远非那些文人学士所能及,至少我个人大为惊诧,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能看透大汉帝国的底蕴,知晓前朝的积弊。自汉高祖至景帝,一直遵从黄老之学,信奉清静无为,其利前人已经谈透,在于使百姓休养生息,其弊倒极少有人涉及。而在我看来,思想路线也好,政策也好,思潮也好,恐怕很难说有本然正确、可以亘古不变遵循的,历史上更常见的倒是一种思潮、倾向流行一段时间后,与它相反的另一思潮或倾向取而代之,以纠正前面的积弊。清静无为的政策实际上同样带来很多危害。试想当日境况,如一般官吏通常不会被罢免(连稀里糊涂的上林尉也可以原谅),他们代代相传甚至有的以工作为姓,那么即使上代恪守职责,继承者难免也会有玩忽职守之事;如各级政府都重在富民,那么总有一些先富起来的豪杰,凭借权力鱼肉乡里,造成兼并;如中央政府重在无为,那么一些地方经济实力强劲之后,多少会有些自说自话、自作主张以展现其活力而不服中央管制的情况发生;而更为要命的是,中央政府在清静无为的思想路线下很难扯出旗帜使各地霍然归一。所以,《资治通鉴》说:“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士、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物座而衰,固其变也。”
前朝积弊肯定需要整肃,难的是如何整肃。我们早已说过,大汉帝国是早熟的帝国,依据当时的交通、通讯条件以及统计学的水平,皇帝断不能在经济上切实控制天下。如此要整顿朝纲、收拾民心,势必诉诸于政治文化理想。既然无从切实地掌握民情作有计划的发展,那只有诉诸运动,借声势来代替日常组织的不足。所以汉武帝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为儒家(董仲舒式)讲的是大一统和皇权至尊;所以汉武帝要屡次出兵攻击匈奴,因为对外发动战争是增强国内凝聚力的最佳和常用手段。至于屡次巡游及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等繁琐举动,更成为增强威势及文化上统制的必要因素。所以汉武帝一朝威名远扬,内部平安,不能不说他针对时势选择了必要的对策。至于由此而耗空国库,引起民怨,那也是无可奈何。即使今人对传统政治的积弊已然洞若观火,但假设通过时间机器再回到2000年前,怕也无更妥善的办法。
武帝与陈皇后
刘彻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大半是靠他的岳母大人——长公主刘嫖。
刘彻之父是汉景帝刘启。公元前153年,刘启立与栗姬所生子刘荣为太子。刘启之姐刘嫖,有女姓陈名阿娇。刘嫖想把女儿许配给太子刘荣,亲上加亲,不料栗姬对自己估价过高,又加上刘嫖常常给皇帝引荐漂亮女人,早已因妒生恨,此时不给皇姐面子,也算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于是断然拒绝。刘嫖大怒,转头看中刘彻,跟刘彻之母王夫人商量。王夫人一肚皮都是荣登皇后之位的念头,一下子多了皇姐这支力量,哪有不允之理?《汉武故事》云:刘嫖将年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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