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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悲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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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门窗已被卸掉。没有被偷走的东西却已被打烂了。草地上到处都是纸屑、布条、碎玻璃和破瓷器,但没有东西被烧。

康贝走进屋子:房间里空无一人。土块在地板上滑动,黏在尿坑里。那是强盗们拉尿拉出来的。他们为了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靠墙拉尿。

克恩家族的肖像丝毫未损、好像他们怕亵渎这些肖像会遭到报复。只有朱莉父亲的肖像被人动过了:有人在他头顶画了一个雄纠纠的男性生殖器。

康贝又去发掘工地察看,了解被损坏的情况。被破坏的东西还可以修复。他有点后悔。从宗主国带来的家具——这是对当地手工业者的侮辱——被破坏,他甚至感到高兴。他为皮埃尔的命运感到担心。皮埃尔在保存在房间里的笔记本中一再强调这种命运。

康贝飞奔上楼,有几个梯阶上的地毯松了,他失去平衡,一个踉跄。他连忙抓住用小牦牛的血刷过的栏杆。

在楼上,他没有去看朱莉的房间,也没有理睬埃莱娜的房间,而是停在皮埃尔的房门前。房门锁着,像皮埃尔离开之前一样。这一细节使他放下心来。

康贝转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木百叶窗关着。虽然很暗,但他仍看得清用黑墨水写在墙上的东西:那是些几何符号,跟鹰派的青少年结束入教仪式时画在身上和大腿上的符号一样。自从小岛独立后,这种做法就被废除了。

发现这些痕迹,康贝感到很惊讶。好像有人要让大家相信,抛弃这种习俗是暴乱的真正原因。一切都好像秩序井然。没有缺一个笔记本。皮埃尔的书桌上,在他的儿子马克的照片旁边放着一个信封。康贝想都没想就把它打开了:那是埃莱娜的一封信。可能是她出逃之前匆匆写的:

皮埃尔,我喜欢这种混乱和暴力。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从此以后,你所喜欢的安静、宁和、甜蜜、和平将成为死亡的前奏,或者更糟,成为谎言的前奏。

我来看你,不是想知道你如何生活、你爱着谁、你干些什么,而是想把我们的儿子马克的生死故事告诉你。短暂的生命,突然的死亡。为了不撒谎,我得在他身边,所以也必须在你身边体验和感受一番。你是惟一认识他的人。

在离开你之前,这次是永远离开了,我想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到了这里以后,我就想尽力把它写出来。我没有成功。也许再过几天,在暴乱的促使下,我会有足够的力量完成它。

在这期间,我已开始写一本小说。前几页我感到很满意。我觉得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需要,需要继续写下去。别墅边上,有一只深蓝色的大冠鹃,在树上高高地监视着我们的一切活动。它的叫声中有一种哀伤,使我想起了你的悲哀:那些知道当他们消失的时候,世界上的悲哀不会随之消失的人的悲哀……我的书名《赤道悲鸟》是受它启发而来的。假如我写成此书,我将把它献给你。这是我复仇的方式,最后的方式: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把只属于我的某种东西献给你,因为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除了那个孩子……

信写到这里中断了。康贝把它叠起来,塞进信封,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把它撕得粉碎,扔到地上。不应该让皮埃尔知道这最后的无用消息。

他转身想出去。就在这时,他发现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颤抖着掀起没有盖严的床单。是诺。

诺一丝不挂。她的皮肤苍白得发灰,乌黑的眼睛睁着,胸部和腹部被人用细刀划成一条条的,下身被蹂躏和糟蹋得令人惨不忍睹。手臂断了,手指曲了,指甲也被拔掉了。她的嘴唇破了,可怕地咧着嘴,露出缺了牙的黑洞洞的口腔。

康贝跌跪下来,感到小便失控,腹部一阵热。他叫喊着。但他的喉咙已经因恐怖而瘫痪,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图站起来,但无法动弹。他拖着身子,一直爬到房门口,爬到楼梯口,然后滑下了楼梯。这时,他听见了齐娅的声音和那只巨鸟的哀叫。它在欢迎他回来呢!

齐娅睡在哥哥的身边,突然惊跳起来。她醒了,闻到了女儿的血腥味。哥哥安慰她,试图拉住她,但她决定立即回去。朱莉和佩里跟随着她。

荆棘刺伤了他们的手脚,树枝挂破了他们衣服,他们艰难地行走在杂草和丛林当中。终于,他们来到了别墅的铁栅前,奄奄一息,精疲力竭。齐娅第一个跨进铁栅。她摇摇晃晃地跑向屋子。

她在康贝面前经过,没有看见他。康贝劝她不要上楼。她不听。她毫不犹豫地走进皮埃尔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大家都在客厅里等她。谁也不说话。朱莉发现有个杯子还没有被打烂,便倒上水,递给皮埃尔。皮埃尔把它递给康贝,康贝喝了一口,又递给佩里。佩里把水喝光了。

楼上,有一扇门开了。“吱嘎”作响的地板回响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朱莉和康贝赶紧向前厅奔去,皮埃尔也跟着他们,但佩里没有动。

齐娅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楼梯上头,头发上滴着黑墨水,脸上和乳房上划着一道道血痕。她抱着女儿诺。诺的四肢已经僵硬,笔直地垂着。

齐娅一步步走下楼梯,每走一步都停一会儿。她咬牙切齿,表情木然,似乎轻而易举地抱着女儿。她盯着台阶,把走过来帮她的康贝推了个跟斗,然后走出屋子,越走越远,消失在树丛后面。

朱莉站在门口哭了。皮埃尔把她搂在怀里。她哭得很伤心,涕泪纵横,无法自制,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把脸埋在皮埃尔肩上,哭声难忍。

那只大冠鹃焦躁不安地扑打着翅膀,在菜园边的棕榈树上跳来跳去。发出的响声吓得其它鸟都噤若寒蝉。当朱莉平静下来时,它也停止了骚动。

康贝坐在台阶上,目光茫然地看着一棵巨大的丝兰树。丝兰树开着花,白得耀眼。他不断地重复着诺的名字,没完没了,像在念经。

黑夜降临了。齐娅回来了,由佩里陪着。佩里用一只手扶着她。她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裙,女儿开始来月经时她曾穿过这条裙子。经过康贝身边时,她摸了摸康贝的头发。康贝一动不动已经几小时了。

“放心吧,”她说,“我已在诺死去的眼睛里看见了他们的面孔。月亮升起之前,他们将从地球上消失。”

除了在树端目睹世上一切混乱的那只大冠鹃,谁也不会知道她把女儿埋在了哪里。

勒贝尔来到别墅,要求见齐娅。齐娅拒绝见他。她要朱莉转告勒贝尔,对她来说,他已不再存在。勒贝尔对齐娅的拒绝置之不理,他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相信,他那一派已经胜利,他有权让别人听他的。朱莉劝他不要再强求。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她想跟我说话时才出来。她只跟我一个人说话。”

“那场屠杀跟我没有相干。”

“她不会相信你的。”

“她现在怎么样?”

“她剃光了头。为了废掉自己的本领,她砍掉了双手双脚的各一个指头。因为那种本领没能保护她自己的女儿。”

勒贝尔在几天中老了许多。他的亚麻西服过宽。尼龙白衫衣的领子太小,领带结打得过松,漆皮皮鞋太窄,袜子又太短,一副狼狈样,就像那些年轻时就致力于追求权力的人一样。

朱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想起了那个脾气暴躁、难以满足、傲慢无礼的情人。他曾爬窗进入她的卧室,急不可耐地扯掉她的衣服。当她满脸通红,不知道该不该满足他强加给她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欲望时,他还嘲笑她。她忍不住笑了。

勒贝尔知道自己的新衣着有多可笑,但他不能忍受被人嘲笑。他把朱莉的无言看作是一种傲慢。为了惩罚这种无礼,他向她打听皮埃尔的消息,就像打听一下被人遗忘的老叔父的消息一样。没等她回答,他又向她宣布,他刚刚任命康贝为岛上考古发掘的首领。

“自己的教育成绩得到肯定,皮埃尔会很高兴的。对一位老师来说,还有什么比退居幕后,让位于自己的学生更好的事呢?至于康贝,这一提拔会使他高兴,并将有助于他忘记自己的不幸。”

“他可不像您。”朱莉平生第一次以“您”称呼他。①

①在法语当中,以“您”相称,可表示尊敬,也可表示距离。此处显然是朱莉与勒贝尔拉开了距离。

“还是有点像,因为他同意了。”

“那肯定是因为皮埃尔迫切地请求他这样做的。”

“我感到惊奇。谁也不知道我的决定。这个决定是我刚刚在你面前作出的。”

朱莉脸色灰白,没有说话。她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依附于这个感情粗犷、放荡不羁的情人,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囚徒。现在,基础已不存在,一切都在瞬间崩溃、消失了。她看着勒贝尔,再也认不出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举止了。多少年来,他曾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是她在阅读和生活中所产生的理想的化身。如今,他消失了。甚至他的外号“勒贝尔”都已不适合他。她已忘了他的真名,所以永远也不会再叫他。

“如果齐娅得知死神只抓走了她女儿一个人,她会感到满足的。”她低声地说,随后,好像是害怕作出解释,她又马上补充说:“请原谅,但如果我想重新在这里接待客人,我得花不少功夫整理这间被您的朋友们访问过的屋子。”

“你已在厨房的窗上安上窗隔铁条。你也打算在卧室的窗口安吗?”

“这已经没必要了。诺永远会保护这屋子不受外来者的侵入。”

她没有跟他打招呼,转过背,上了楼。她小心翼翼,怕自己踏空。为了更好地显示自己表面上的镇定,她没有扶栏杆。

“把我来这里告诉齐娅的话告诉她,”勒贝尔叫道:“杀害她女儿的凶手已经逮捕和判决。我已下令捆起他们的手脚,把他们活活扔到河里。这几天,我们勇敢的鳄鱼宠坏了。”他冷笑着走出门去。

第八章

沼泽地发酵了,在黎明时分散发出一种酸臭味。亮光消失,世界毁灭时也是这种味道。这是寂静、不安的时刻,看不见东西。

皮埃尔已学会倾听黑夜的来临和扩展。每天晚上,他都坐在平台上听。暴乱之后,他离开了正式的工作岗位,决定呆在小岛上。勒贝尔曾威胁要把他赶走,但他已不再害怕。驱逐已没有用,谁也不愿意干这种事。

朱莉重开了教会,在她帮助读书的一个女助产士的帮助下,她每天上午都在小教堂里接待前来求教的人。那个古老的小教堂是在大火中惟一幸存的建筑。下午,朱莉在家里料理庄园,她想开垦土地,获得丰收,给周围的农民们作出榜样。如果还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她便在羊皮上画着小岛上正濒临灭绝的动物和植物。她决定保护这些动植物。

她首先画的是那只大冠鹃,那是一个忠实的证人。它的叫声越来越沙哑,让人感到有一种悲哀,盼望时间快快流逝。

接着,她画了皮埃尔的脸。“一个消失的时代最后的幸存者。”当她说服他摆姿势让她画画时,她这样对他说。

然后是康贝的肖像和勒贝尔的肖像。勒贝尔光着头,没有戴帽子。他不在现场当模特儿,朱莉已记不清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了——心如死灰;已想不起任何东西。齐娅和佩里拒绝上画。

为了让后人真实地了解他们所不知的事实,朱莉又极认真仔细地画了濒临灭绝的鸟类、爬行动物、啮齿目动物、猛兽、树木和花草。她没有画昆虫,除了蜘蛛。她在花园、粮仓、森林和沼泽地里捉圆网蜘蛛、蜢蛛、猫蛛、舞蛛,用蒸气蒸死,然后把它们钉在齐娅给她的一块橄榄木板上。那是她的神树,是植物的吸血鬼,它们进攻树木的根部,直至把树弄死。

那好像是在上午,其实是晚上,皮埃尔坐在他那张未被抢走的后古典式扶手椅上,用毯子包着大腿,凝视着蓝花楹凋谢的花朵和棕榈树已被捡树叶的人修剪过的树冠。他望着远处的沼泽地,那含盐的水面映照着夕阳,被东风吹起一道道涟漪。此刻的皮埃尔并不感到哀伤。

这时,躲在泥地里的红钳螃蟹利用退潮,从泥洞里出来,爬到沙丘和矮灌木林中,捕食被猫科动物和猛禽从窝中弄下来而又懒得吃的小鸟。

从黎明开始,好像是因为哮喘病发作,皮埃尔喘不过气来。中午时分,他扔下正在阅读的一本考古杂志,写了几行字。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所有的财富都留给他收养的康贝,钢笔、烟斗和草帽送给朱莉。他要求把他母亲遗留给他的那张扶手椅烧掉,把灰与他的尸体扔进河中。

他从平台上俯视着世界上的这一小块地方,可惜他的视力衰退,已看不见任何东西。齐娅给他喝了一种饮料,使他略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但当太阳落到地平线上时,皮埃尔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抓住扶手椅的把手,站起来,想抓住他所缺乏的空气。用力太猛了,他倒了下来,张开喘,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夜晚甜蜜的空气。

康贝蹲在养父的脚边,轻声说着话。一道不透明的薄纱挡住了皮埃尔,他大脑一片混沌。他只听到康贝不断重复的几个字,“别走。我需要你。”皮埃尔张开双手,康贝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皮埃尔把它们紧紧握住,留在手中。

“你是最友善的朋友,最温柔的儿子。”他呢喃着,每说一个字都要停一会儿。

接着,他沉默了,闭上了眼睛。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极其缓慢的心跳了。

这时,那只大冠鹃离开了自从诺死后它就一直栖息在那儿的木波罗树。它在别墅周围盘旋,飞得越来越低,最后落在皮埃尔咽气的那张扶手椅的把手上。它并不感到害怕。它看着他就像他来到岛上之后它不断地看着他那样。它用嘴在他身上轻轻地啄了几下,飞走了。它没有叫,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去,再也不回来了。

读后感

伊夫·马拜的《赤道悲鸟》是1998年法国畅销书之一,也是围法国美第契文学奖的入围作品,而且呼声颇高。 

读完这部小说,人们的第一感觉是:应该把它拍成电影。因为它具有一部卖座电影的各种因素:情与欲,血与火,独特的异国风情,神秘的非洲民俗,赤道地区美丽而奇特的自然景色…… 

故事发生在赤道边的一个无名小岛上。这个小岛原是法属殖民地。殖民期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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