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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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到大，哥哥不是没有生气过，以往或罚或打，却从没这样冷落过他。
　　严厉与冷淡终究是不同的。
　　袁静宸自认是习惯了哥哥的严厉和不留情面的挑剔，却丝毫受不得这般放任似的冷落。
　　看吧，袁静宸自嘲地笑笑：哥哥生起气来果真是让人心悸呢。
　　
　　梦即为谶。
　　在人潮涌动间，袁静宸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特别的梦。
　　可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了那个梦的意思。
　　
　　广播一次次地响，飞机一班班地走，时间悄然地流逝了。
　　袁静宸坐在飞机上，俯视着这个生活多年的城市，俯视着这片踩踏多年的土地。
　　还是，到了离开的这一刻。
　　袁静宸心中勾画出哥哥端坐在桌前的样子，那稳重而让人心安的架势，那严厉而又不失温情的脸庞。
　　飞机突然腾空而起，袁静宸在心中喃喃地默念：哥哥，我走了。
　　
　　袁瑾的书房外，一只白鸽留恋地飞离故巢，剪影映入袁瑾的茶杯中，袁瑾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晃了一下，咖啡色的液面荡出一层层涟漪，许久，才重归平静。
　　
　　




☆、第十七章

　　鸟恋旧林，鱼思故渊；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因此，在流水般的三年过去后，当组织方向袁静宸征询意见时，袁静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国。
　　三年的时光，教会袁静宸的，实在太多太多。
　　从前，他总是生活在袁瑾的羽翼下。虽然袁瑾总是戴着一张写着“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貌似冷漠的面具，但在有意无意之间，袁瑾总是替他挡去了一些风雨。
　　这些，他以前从未发现过，因为袁瑾不会说，而他也无心留意。三年，让他明白感恩，明白珍惜。
　　从前，总觉得感恩虚渺，现在才明白是因为有些恩情太厚重，厚重得无以为报，因此才只能留在心里。
　　而当他踏入这个陌生的国度，当他的视线停滞在那些陌生的人们的脸上，当陌生的空气闯入他的肺腑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要独自承担。因为袁瑾——那个总为他遮挡风雨的哥哥已离他太远，纵使哥哥的翅膀再宽，也已不能再把他护在翅下。
　　很多事，不是不会，毕竟从前跟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也常会遇到。只是，当各类事情一堆一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总是会感到难以驱散的疲惫与烦躁。
　　异国的三年，赐予了他独当一面的时间与空间；异国的三年，让他再次蜕变。
　　再次回到故国的机场
　　，袁静宸扫视着周围，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头荡漾。
　　如同走时一般，袁瑾同样没有来接机。
　　袁静宸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淡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袁静宸坐在飞驰的车里，看着窗外相隔三年却依旧熟悉的景色，心里无端地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哥哥陪着自己学游泳。如今，已忘记了那时非学不可的似乎与考试有关的原因，只依稀记得不仅是要学会，更要游得快、游得好。
　　那时，哥哥很忙，可却破天荒地每次来陪自己，不过与其说是陪，不如说逼更合适。
　　每进泳池，哥哥总是站在一旁用很严厉的目光逼自己下水，容不得一点侥幸偷懒与时间浪费。
　　
　　袁瑾坐在车中，耳边听着舒缓的音乐，瞧着前方醒目的红灯。
　　今天，静宸他也该回来了吧。袁瑾暗暗地想着。
　　三年过去，他想必是磨练得更成熟了。
　　袁瑾嘴角含笑，脑中不由浮现出弟弟少时的模样。弟弟从小生得白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嵌在粉雕玉琢的脸上，眼眸纯而亮，十分讨人喜欢。况且，弟弟从小懂事听话又聪明伶俐，心性坚强，自尊自爱。
　　袁瑾不由叹息，这样的弟弟，放到哪里去都会被当成是珍宝吧。可偏偏，自己待他十分严厉。
　　但那个弟弟无论感觉怎样，都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有时，在自己责怪他或打了他之后，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委屈与难过。或许他有理由，或许他有苦衷，可他从来不肯说半句。（朦胧：你们这两个闷骚男能在一起活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
　　记得当年，自己陪他练游泳，因为家里没有游泳池，所以总是去附近的高级会馆。记得那里有很多个泳池，每个泳池都是独立的，很长，却并不宽，但也足够让十来个成人使用了。
　　去那边游泳的人多半是相约有事商谈或者不愿与众人挤在一处想独自清净，因而游泳池都是包下来的，自己自然也是如此。
　　静宸他每次初下水时，总是不习惯水温，尤其是在冬天，总要瑟缩好一阵，才会在自己的逼视之下开始练习。而每回开始时游的那几趟，动作总是显得僵硬，自己每开口训他，他就会抬起头，抿着唇，惊慌地看自己。
　　
　　袁静宸靠着座椅，脸贴在凉凉的皮革上。
　　自己其实从来就游得不好，呛水更是家常便饭，往往几趟游下来，就会觉得有一种恶心难受的感觉。可是这些，哥哥似乎从不知道，也从不关心。
　　记得有一回，自己在游了许多趟后，被水压得似乎气都透不过来，便想将身子露出水，稍稍透口气。此时正巧是游到了水深的那一边，池边十分高，自己双手攀着池边，猛得用力，却也上不了多少，还是觉得憋得慌。自己又试了几次，却都不曾成功。这种类似于引体向上的动作反而让身子越发难受起来。
　　这时，哥哥走了过来，在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又严厉地训斥了几句。自己被他骂得不敢再尝试，只得扶着一旁的泳道线转过身。不想，手一用力，大臂内侧的嫩肉竟被两个串在泳道线上的塑料物狠狠夹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像尖刀一样直插心里，痛得自己差点失声惊叫，一张脸即刻扭在了一起。自己倒吸了几口凉气，却又听见身后传来哥哥冷冷的命令的声音：“别浪费时间，快点练。”
　　这样的一句话自己不知听了多少遍。可难道哥哥心里只有时间，只有练习，一点都没有自己这个弟弟吗？
　　详细的情形，现在的袁静宸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只记得，后来自己真的开始游，即使每一次挥臂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可自己仍旧在游。只是，眼眶周围难以抑制地发涩，心里也像被灌入苦酒一般。
　　
　　袁瑾坐在车里静静地想。
　　有一回，不知是否是状态不佳，静宸的几次数据都让人不能满意，比其之前的游泳成绩也下降了很多。对此，自己自然是恼怒的。静宸他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怒意，因此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自己。
　　若是平常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是这次考虑到他近几天都十分辛苦，因此再给了他个机会，让他再游一次。
　　谁想，成绩还是不如人意。
　　自己是彻底的怒了，将他捞上来，按在池边，一手拿过旁边椅子上他的皮带，照了他的屁股狠狠地抽下去。
　　他穿着一条紧身的黑色泳裤，身上全是水。那时他年龄还不大，小屁股被泳裤牢牢地包在里面，显得愈发的小。
　　皮带带着十分的力道狠狠地抽在被包住的两片臀瓣上。
　　黑色的泳裤挡不住一丝半点的疼痛，却成功地阻拦了袁瑾的视线。
　　遮蔽一切的黑色将肌肤上交错肿起的棱子的形状融进了自己包容一切的色彩。因此，哪怕屁股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自己也不曾意识到，仍旧狠狠地挥着皮带。
　　又兼之从开始时就不曾有人记数，无论是打的人还是挨打的人，谁都不知道皮带到底被挥了多少下。
　　袁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对于这件事，他始终是后悔的。虽然没有准确记数，但事后想想，那样的频率，大概也有百十下了吧。
　　
　　袁静宸看着后视镜，又想起了那次在游泳池里的狠打。
　　其实，哥哥在游泳池里动手也是不常见的。多半，他会等回到家中，再将自己唤到身边狠狠教训一顿。就算偶尔在泳池，也至多是抽个五六下，惟有那一次……
　　那次哥哥将自己按在池边，由于双腿垂在水中，臀就自然地翘在了池沿上。想来，那大概是最不舒服的姿势了。
　　一下子从水里被捞出来，还不等自己适应，腹部便贴上了冰凉的瓷砖，双腿在水中完全借不到力，就连趴稳都很困难。
　　而皮革蘸水后抽在身上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哥哥的皮带每落一次，他都觉得如同是被扒去一层皮一样，疼痛吞心噬骨。他的双脚在水里颤抖，却终究不敢乱动踢弹。
　　他被哥哥按得死死的，连挪动一分一毫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皮带不断地抽落在已有的肿痕上，任由疼痛在身体里四处乱蹿。
　　
　　袁瑾想起，那次打完后，自己看见弟弟脸上都是水，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泳池里带出的水，是汗，亦或是泪。
　　他记得当时自己仍让他接着去练。
　　静宸他很听话，大概也是知道求饶没有用，因此真的乖乖地、艰难地挪着身子下了水。
　　可游了不足五米，便再没了力气。
　　袁瑾清楚地记得自己将他从水里抱出的时候，他已经晕在了自己的怀里，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下，一动也不动。
　　自己当时深觉诧异，觉得那点伤应该不至如此，于是伸手轻轻褪下了他的泳裤。在替他褪裤的时候，自己就已有了预感。毕竟，颜色能隐瞒真相，可那样夸张的肿块却绝不会有假。
　　可当自己真正看清弟弟的伤势时，仍不禁倒吸了口气。原本白净的臀哪还辨的出颜色，两片臀瓣上血痕蜿然，肿得让自己甚至都不忍心碰一下。
　　弟弟疼得难受，而那臀上的道道印记也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同样痛得纠结。
　　
　　时间飞逝，但有些记忆却永不会被磨灭。
　　
　　袁瑾瞧了眼手表，淡淡一叹：“他……该到家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特别长，可能有些地方不够精细，希望大家多提建议。
附注：本文尚未完结。




☆、第十八章（正文完）

　　袁静宸打开家门，试探地走了进去。
　　虽相隔三年，但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只凭这么多年来对哥哥的了解，袁静宸甚至不用走遍每一个房间，也可以知道：哥哥此刻不在家中。
　　“当——”
　　“当——”
　　“当——”
　　“当——”
　　沉厚的钟声响起，宛如水的涟漪，一圈圈在房间中漾开。
　　袁静宸看着依然如故的摆设，长而沉地叹了口气。
　　那个严厉至极的哥哥，现在在哪儿呢？
　　
　　袁瑾娴熟地将车停入车库，穿过小道，绕过几株开得娇艳的花儿，来到门前。他打开房门，迈步进去，佯装沉静的眸子扫过屋内一件件家具。
　　奶白色的皮沙发依旧光洁，玻璃桌依旧清亮透彻，角落里一棵半人高的盆载依旧挺拔葱绿，那油亮的叶子一动不动地垂在空中。
　　袁瑾心中涌起一丝失望：静宸他，还没有回来么？
　　袁瑾自嘲地摇摇头，摘下领带，放好大衣，转身，目光顺着楼梯而上，一个人影立在那里。
　　袁瑾几乎惊呼出声，那样清澈的眼眸，那样谦和而又温润如玉的气质，除了那个自己朝思夜想了三年的弟弟，另有何人？
　　袁静宸对上袁瑾的目光，看了三秒，垂下头去。不见时想他，可真见到了，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走前他对自己不离不睬的样子。
　　许久，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哥——”
　　“回来了？”袁瑾怜惜地看着自己整整三年未曾有过联系的弟弟。虽然还健康，但似乎比离开前真的瘦了不少。
　　“哥——”袁静宸又唤了一声，沿着楼梯慢慢走下来，在袁瑾面前立定。
　　袁瑾凝视着站在面前的弟弟，他可以清楚地从对面那张年轻的脸上读到深深的疲惫。
　　袁瑾叹了口气：“先去休息吧。”
　　一句普通的话却让袁静宸身体一僵。
　　“先”？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还要……
　　袁瑾看袁静宸迟迟不动，自己也愣了下，不过几秒，便立刻反应了过来，明白是袁静宸会错了意。
　　袁瑾觉得无奈，更感到悲哀。可这种事又不能怪这个弟弟，以前是自己对他太严厉，也的确有过秋后算帐的先例。
　　袁瑾怅然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袁静宸看着哥哥落寞的背影，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一般。他紧走几步，从后面抱住哥哥，将头靠在哥哥的颈边，呢喃道：“哥，对不起——”
　　袁瑾不说话，只是任由袁静宸像个孩子似的蹭在自己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袁瑾回手拍拍袁静宸的肩：“休息去吧，你不累吗？”
　　“哥——”袁静宸似是想说什么，可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毕竟，感谢的话太廉价，就算不说，哥哥也一定知道。
　　对于许多情感来说，言语总是显得苍白无力。因此，很多话不必说。
　　心有灵犀，就是幸福。
　　
　　Ｐ。Ｓ。
　　正文到此结束。番外和后记之类的，可能有，可能无，还请大家多多关注。
　　
　　其实这只是一篇小短文，一则小故事，充其量也只有兄弟俩由分到合的故事情节。虽然朦胧也曾经想过在前在后，多加一些故事，增添一些情节，但终究因为自己年龄太小，阅历太少而放弃了。朦胧对自己设定的这个背景并非十分了解，十分熟悉，也无法去编造职场里的种种起伏，种种故事，因此从最初，朦胧就打算只写兄弟之间的感情。这篇文章写于朦胧初三第一学期的末尾，当时也只是想发泄一下压力，原本甚至没打算写那么多，但一点一点也就有了两万多字，但请原谅，因为文力有限，朦胧始终没想过把它写成像《少年英姿》一样的完整的长篇的故事。




☆、番外——看朝花（一）

　　在燥热难耐的七月的日子里，袁静宸沉沉静静地坐在桌前，时而疾书，时而沉思，一如以往学期中的任何一天。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他却浑然不绝，就连那原先计划中的休息时间也全都被他改用作了与难题搏斗。
　　事情起于前几天，在家学习的他意外地收到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