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草莽英雄-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要三千银子。”

“不多!”徐海脱口答说:“只要我有钱,拿几十斤金子照真人大小,打个金翠翘都值。”

话是恭维到家了,但细细想去,这句话的本意是:三千两银子虽不多,无奈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不要紧,彼此平心静气商量,总有个凑合的办法能想出来,他现在的说法,竟是嫌王九妈漫天要价,语含讥刺,有点不受商量了。

“哼!”王翠翘冷笑,回敬以讥讽:“口气倒真阔,金子论斤算。”

“那算不了什么!一旦时来运转,不但金子论斤算,还论斤送人呢?”

“越来越阔了。”王翠翘由好气变为好笑,“可不知你哪天才得时来运转?只怕我头发都要等白了!”

“你头发白了,我还是要你,还是当你天下第一大美人儿。”

王翠翘心头一震!这句话打入她心坎了,可是她不能信以为真。思量又思量,总觉得相信他的话是件很危险的事,而欲待不信,却又不愿。

“王九妈还说些什么?”

“就是那一句话。”王翠翘突然下了决心,“阿海,我问你句话,你可要摸着良心回答我。”

“这话我不要听,你当我是没良心的人?”

“你的嘴太油,也不知你哪句话是真话。你说我头发白了还是要我,这话说出口以前,你可曾在心里打过一个转?”

“用不着打转,本来就是我心里掏出来的话。”

王翠翘深深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要跟你商量,你打现在起就存钱,三年功夫,可能够积得下一半。”

“还有一半呢?”

“那你不用管。”

这就是说,王翠翘有私房钱,愿意贴补在这里头。徐海虽是到处拈花惹草的浪子,此刻却不能不为她的真情所感动,也因为如此,他不肯随口敷衍。心里在想,如果说三个月之中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或许想它一条刀头上舐血的生财之道,倒能弄得到手。三年功夫靠省吃俭用,积存一千五百两银子,其事之难,难于登天。

于是他笑着答道:“你看我是能存得下钱的人吗?”

这句话将王翠翘惹恼了,“听你的口气,根本不想存钱!”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也不是不想存钱,根本不是想要我!罢,罢,你请吧!算我痴心妄想在做梦!”

“你别急嘛!我话还没有完。一千五百两银数目也不算太大,何必等到三年以后!你看我几个月就把它弄到手。”

“你倒说得轻松。徐大官人,”王翠翘故意这样称呼,“请问,你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还是地下长出。”

“天上不掉,地下不长,自有人会送来。”

“谁啊?”王翠翘有些担忧,但又不便说得太率直,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着问:“莫非是烫手的钱?”

烫手的钱是来路不明的黑钱。徐海正就是想要找这样的钱来用,但钱未到手,并不觉得烫,因而也就不在乎她是这样的问话。

见他含笑不语,王翠翘颇为不悦。但她也知道徐海的脾气,正面规劝,没有什么用处,不如自己表明态度。

“那种钱,我可不要!”她板着脸说。

“只要你干娘要就行了!”

“干娘”是指王九妈,这还是南宋传下来的称呼,义母叫干娘,姑母也叫干娘,而如西门庆、潘金莲对着王婆,为表示尊敬而亲切,也叫干娘——王九妈之与徐海,就是这种干娘。

王翠翘答得很干脆,也很透澈,“干娘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她说,“就算干娘肯了,我不肯也是枉然!”

“好!有志气!”徐海翘一翘大拇指,然后急转直下收束:“现在说,都是白说。让你再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你相信我,就不要多问,总归一句,我晓得你的心、你的意思就是了。”

第五章

徐海是想到了与汪直临别之约。半个月的约期,转眼将到,该当有个妥当安排,否则不但接不上头,而且惹祸上身。他有他的打算,说得准足些,是该有一番打算。这是由王翠翘表白了深情真心才兴起的念头。既然决定跟她一起过日子,当然要想法子去弄那三千两银子,至少也要弄一半。而她又不要烫手的钱,这个算盘就难打了!

难打也罢,易打也罢,有一点是很清楚的,眼前动什么脑筋,都离不开汪直。所以非跟汪直派来的人接上了头不可。

汪直是相信得过的。毛猴子呢?他将当时的情形又从头到尾,点滴不遗地回想了一遍,始终觉得等汪直打马走后,毛猴子先要请他进城洗澡吃饭,从而又问他的住处,实在是件可疑之事。因为有了这样的戒心,他决定多费一道手脚,避开王翠翘找到王九妈,先亲亲热热地叫一声:“干娘!”然后投其所好地问道:“你老人家想不想买珠花?”

王九妈最爱珍珠,听他这一问,先就喜逐颜开,“想倒是想,”她故意客气一句:“就是买不起!”

“是便宜货。”徐海答说,“‘肥水不落外人田’,本来我不打算管闲事,只为想起干娘专收好珠子,为啥不效效劳?”

“好说!好说!阿海,你先说说,东西怎么样?怎么个便宜?”

谈来谈去,看着将王九妈的兴致引起来了,徐海便编了一套鬼话,说是在钱塘江的渡船中,遇见一个大言炎炎的乘客,讲的是一套海外奇谈的见闻。这只好骗骗乡愚,在徐海根本无心听它,奇怪的那乘客气爱与他搭讪。三言两语一过,那乘客请教他的姓氏,便随口答说,人称“周四官”,做的是酒生意。

“干娘,”徐海说道:“我是假冒的。也不是存心假冒,看他吹牛讨厌,我想拿句大话给他压住。干娘,你晓得周四官在我们绍兴是何等样人物?”

“我不晓得。想来名气响当当?”

“他的名气外头人不晓得。晓得的人晓得他是这一个,”徐海将大拇指一伸,“最殷实的土财主。那个家伙吹得天花乱坠,说是结交多少多少阔人,所以我特冒充周四官,心里在说;考考你!这个人你晓得不晓得?如果你连周四官都不晓得,就趁早闭嘴免谈。”

“噢!”王九妈兴味盎然,好奇地急急追问:“那么,他晓得不晓得呢?”

“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晓得?当时只是他换了一副面孔,拿我从头细看到脚,方始点点头说:‘都说周四官少年英雄,我一直不大相信。今天看你的气派,果然名不虚传!’”

徐海装模作样,讲得一本正经,而在王九妈心目中,越正经,越滑稽。笑得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插得一头的通草花,起码掉了一半。

这一笑,将院中的姑娘都惊动了,无不想知道,是什么有趣的新闻,如此好笑?一个个掀帘张望,甚至有人走到面前,含笑驻足,出神地望着徐海,好像在想分享他的快乐。“干娘!你也是!”徐海轻声埋怨她说,“当着这么多人,下面有出入的话,我就不便讲了。”

王九妈慢慢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很沉着地说,“阿海,你要是骗了我,怎么说?”

“任凭干娘处置,哪怕从此不准我上门,我也认了。”

“好的,我们换个地方谈去。”

换到一处极隐秘的地方,是王九妈的卧室,也是她接待不同泛泛的客人的地方。

“干娘,昨天下午我又遇见他了!”徐海装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问道:“你们猜,这是个什么人?”

“我猜不出!”王九妈答说,“不要卖关子,细细讲给我听!”“他是镇守太监的贴身厮,替镇守太监把家,外号人称十千岁——”“十千岁不就是万岁了吗?”王九妈四面张望了一下,很紧张地说:“这个称呼实在不好。以后呢?”

“以后就跟我谈生意了!他当我是真的周四官,我也冒充到底,装出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其实王九妈久历风尘,见多识广,加以吃到这样一碗“门户饭”,什么人的眼色都要当心,所以鉴貌辨色,本事是第一等。只要徐海叮嘱一句:有人来找绍兴的做酒客人周四官,应该如何应付?她亦一定能够如言照办,保险妥妥当当。不过那一来,徐海为移名改姓,并且变了身分,就必然会在她心里掀起重重疑云。徐海为了不愿启她的疑窦,不能不煞费苦心,大兜大转地编一套谎话。等将她说得深信不疑,喜孜孜地只想着有一副又好又便宜的珠花到手时,徐海却觉得比十天以前,设计脱汪直于难还要累。

※※※

到了第十四天晚上,牛道存半夜里就醒了。一醒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那封信。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三个信封上写的是:“从今天数起,到第十四天上午,再拆这个信封。”如今已过午夜,一交子时,便算第十四天,此时拆信,不算错误。

念头转到这里,好奇心勃然茁发,片刻都不能忍耐,赤脚下地、剔亮了油灯,将早就锁了在“枕箱”里那个信封取了出来。细细看完,又惊又喜,定一定神,从头细想,觉得信中所说的情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其事子虚乌有,让人开了一个玩笑,亦无损分毫,何乐不为。

这件事不难,难在事先的布置,切忌打草惊蛇。这样想着,随即作了一个决定,一切都是自己动手。

于是,等天色一亮,先到后园照信上的指示,用小刀在柳树上切一块一寸宽、五寸长的树皮,斜切两半——毛猴子真是下了苦心,想得极其周到,连如何斜切,留下的是上面一半,还是下面一半,都画了图,细细注明。按图行事,毫不困难。

将半块柳树皮用棉纸包好,揣在怀中,然后就出门了。杭州人一早也爱上茶馆,各行各业,皆有固定的去处,打听行情,有所交易,便在茶馆中接头,名为“茶会”。牛道存这天要去的是个典当业的茶会,座落在岳飞部将施全刺秦桧的众安桥边,招牌叫做“双清阁”。有个朝奉一年三百六十天,风雨无阻,每天必到,洗脸吃点心,不在话下,连登坑都要在双清阁,不然就会便秘,自道是“入阁办事”。

牛道存是凡有茶坊酒肆,无不相熟,进得门来,茶博士老远就喊了一嗓子:“牛大爷到,腾桌子!”

原来熟识茶客,有天天坐惯了的地方,而如牛道存这种在市井中极受礼遇的人物、就得安置在当门中间的一张桌子——茶桌皆是八仙桌,唯独这一张是长方桌,名为“马头桌子”,不是有头有脸,估量自己能够罩得住的人不敢占用。这一天坐在“马头桌子”上首的,是个私盐贩子,一见牛道存,忌惮三分,不等茶博士催促,便即起身让位,陪笑招呼,悄悄避到一边。

牛道存当仁不让,居中坐下,立刻便有许多朝奉前来招呼问讯,他一面敷衍着,一面问道:“吴大炮怎么不见?”

“那不是!”

牛道存抬头一看,矮胖的吴大炮踮屁股似地,一耸一耸奔了来;走到马头桌子前面,满脸堆欢,鞠躬如也,“牛大爷,久违、久违!”他说,“我正在打算着,等下到府上去请安,不想就在这里见着你老人家。岂不是我心诚之故!”

“你必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存好心。”牛道存问道,“怎么,又出了什么纰漏?”

“小事,小事!回头我请牛大爷喝酒,慢慢儿谈。”

“我也有事托你。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着,牛道存向左右望了望。

左右的闲人识趣,纷纷回避,吴大炮便放低了声音问道:“牛大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可是县太爷想找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前天收进来一部书册子,十二大本,工细非凡,真正大内流出来的——”

“不是,不是!”牛道存打断他的话问:“你有什么事找我?先说,不必客气,就别磨功夫!”

“小事,小事!无非捕厅老爷为查贼赃,太顶真一点,想请牛大爷关照一声,请捕厅高抬贵手。小号自然知情!”

“可以。我替你说一声就是。现在要谈我托你的事了!”牛道存说,“我要跟你借一个人用。”

“说什么借?”吴大炮说,“牛大爷看中了我那里什么人,派人来通知一声,我叫他去伺候,何用亲劳大驾来吩咐?”

“就因为不能派人。”牛道存说,“我也没有看中你那里什么人,只是想要这么一个人一用。你听好了!”

“是。”

“第一,要徽州人——”

“那自然。典当行里要徽州人还不容易?”

“第二,要新来的,面孔越生越好。”

“这有些难,一时还想不起。”吴大炮搔头皮答说,“且莫管!请牛大爷说完了再讲。”

“第三,要聪明伶俐!不,要脑子清楚,听得我的话。”

“还有呢?”

“还有,第四,千万要嘴紧!”

吴大炮不敢马上答应,“牛大爷,”他说,“这四样要合在一起,只怕很难,万一四样不全,哪一样可以迁就?”

“第二样。”

“好!”吴大炮立即答应,“只要不是新来的,当铺里小倌聪明靠得住的很多,我替牛爷找一个好的来。”

“拜托、拜托!”牛道存又加了一句:“麻烦你马上就办。找妥了,中午请你带到舍下来。”

“是了!”吴大炮站起身来,“我马上就办。”

吴大炮办事很巴结。也不过牛道存刚刚到家,喝得一碗茶,门上便来通报,说是恒济典的吴朝奉,带着个后生来求见。

牛道存吩咐在书房接见。所谓“书房”有档案无书籍,向来是牛家的一处“禁地”,下人非奉呼唤,不准擅入,所以门上听得这样交代,心中有数,来客非比等闲,很客气地将吴大炮与那后生引了进来,在院子里等候,直到牛道存出现,方始带入书房。

“这位就是牛大爷。小松,能替牛大爷办事,是你的造化来了!”

那名叫小松的后生,圆圆的脸,黑黑的皮肤,举止沉静,显得很结实可靠,牛道存一看便中意,含笑问道:“贵姓?”

“不敢!敝姓方。”小松用徽州乡音答说。

方是徽州的大姓,加上他那口音,便更像徽州来的人,牛道存更中意了,转脸向吴大炮说道“承情之至!我请这位方老弟帮帮我的忙,下午就送他回宝号。”

“不要紧,不要紧!尽管留他在这里使唤。”

“使唤两字言重了!”牛道存很郑重地叮嘱:“回去,请不必说起,方老弟是在我这里!”

“当然,当然。”吴大炮很见机地站起身来,“我就告辞了。”

牛道存亦不挽留,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