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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制保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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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无法再给他更多的时间。那朵嘲讽的微笑在黑暗处静静绽放,苍朗甚至可以嗅到它散发出的,由蛰伏与阴谋酿成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但他至少要让致远离开旋涡中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先放一放,等这场风波平息,我会陪你回来处理。”他只能这样安慰。
  安致远想了想,摇头,“这很奇怪,苍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对方没有回答,拧动了车钥匙。
  安致远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有些恼火,又有些不安。这是他的保镖第一次用强硬的姿态罔顾他的意志,却不肯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苍朗推开他的手,一脚踩下油门。“……抱歉。”他沉声说。
  
  候机室里,山鹰抬头看了一眼墙面上的钟,又掏出根烟点燃。他的手机就插在裤兜里,期待的铃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八点二十五分,他闭眼重重吐出一口烟雾,起身踩过脚边散落的无数烟蒂,拎着旅行包朝检票口走去。
  放行的绿灯嘀一声亮起,山鹰忽然感到口袋里熟悉的震动频率。一抹亮光从他幽冷的眼睛里浮影掠电般闪过,在嘴角凝结成微薄的笑纹。
  他放下行李,迅速掏出手机送到耳边。
  几秒钟后,笑意从他脸上骤然消退,变幻不定的情绪墨云似的在眼底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片索漠的阴霾。
  “多少钱?”他木然问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对吗?”沉寂的车内,安致远蓦然开口。
  苍朗的眉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个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你知道是谁。”
  安致远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忽视,苍朗感觉被他逼视的那半边脸颊,针砭般刺痛起来。
  他可以摇头,也可以否认,但他没有。
  他无法欺骗他,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他也对他说不出口。
  安致远慢慢露出了个无法言喻的神情,仿佛双眼中眩转着藏蓝的涡流,一种遏抑了许久的激烈倏地喷发出来。
  “停车!”他陡然拔高声线。
  苍朗恍若未闻。
  短暂地沉默后,安致远突然侧过身子,抓住了方向盘。
  苍朗一惊之下,忙控制住车势,急踩刹车。车头在水泥路面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在粗砺的摩擦声中剧烈震动几下,钉在路旁。
  “致远,别这样!”他一把握住安致远的胳膊,变色道,“我停车!”
  安致远脸色苍白,眼中却像要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焰,“他是谁?是不是那个在A国朝我开枪的人?他还在追杀我,是吗?爸爸,是因为我……”他哽咽起来,“因为我才死的,是吗?”
  苍朗揽住他战栗的肩膀拉向自己,“不,这与你无关——”
  他停顿住,不知该如何安慰,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揭开的真相,压得他有些窒息。安致克、山鹰,包括他自己,手上都渗透着一种被黑暗侵蚀过久的血腥味,可是由此而来的痛苦与罪恶感,为什么偏偏要由一个最无辜的人来担负!
  安致远在他怀中颤抖得厉害,仿佛血液里流窜着刺骨的冰屑,连拥抱的体温也无法将之融化。
  “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参加那个会议,如果我没有避开那一枪,爸爸就不会死……”
  苍朗紧紧抱着他,“这与你无关,相信我。”
  安致远忽然从他怀中挣出来:“他既对爸爸下毒手,那其他人呢?致克,还有你,都是我最亲密的人,他会不会也……不,我不能回去,不能把致克也拖入凶险,你说的对,我必须马上离开他。”
  他定定地看着苍朗。
  苍朗的脸色阴暗下来:“还有我?”
  安致远迟疑片刻,缓缓摇头:“虽然理智上应该如此,但我做不到……可能是我太自私,有些东西尝过之后就会上瘾,终生都戒不掉。”
  苍朗罕见地轻笑出声,然后凑过去吻住他:“那我该感谢自私。”
  萦绕心头的伤感被车厢里逐渐炽热的空气吞噬,许久之后,安致远平复了喘息,用手指理好微湿的黑发,“我们现在就走……等等,我叫人把护照带过来。”
  “我去吧。”苍朗说。
  “你身上有伤,还是别去了。”安致远想了想,说:“没事,我出来的时候很小心,致克不会发现的。小丁是我的实验室助手,办事挺谨慎,口风也紧,你放心。”
  他掏出手机,简洁地交代了几句。
  “我们去机场等,他很快就到。”
  苍朗看表,时过九点,想来山鹰乘坐的班机也已起飞,便点头道:“好。”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白色丰田停在机场外,下车的青年瘦高身躯裹在一件半旧的夹克内,略显苒弱。他快步走入大厅,透过黑框眼镜扫视四周,目光倏地一亮,朝角落走去。
  “博士。”他恭敬地叫道,又朝安致远身旁的保镖点头致意,取出一个包扎好的塑料袋递过去,“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安致远接过来,“多谢了,小丁,没被发现吧?”
  “没有,安致克先生今晚不在别墅里。”小丁犹豫了一下,“您现在就走吗,那实验室……”
  “进入扫尾阶段了,无需我亲力亲为,你们把整理好的资料存盘,基因标本一定要保存好。”安致远稍作停顿,轻叹口气,“如果事情顺利解决的话,我会尽快回来。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包括我弟弟,就算他找我也别说。适当的时候,我会联系他的。”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小丁沉声道。
  安致远朝他点点头,微笑着说:“我放心。”
  仿佛要从镜片后流出一道淬亮而晦涩的光芒来,小丁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安致远从他的背影里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安检口的放行灯亮起,机场工作人员弯下腰,笑容中隐着一丝惋惜与怜悯:“先生,需要帮忙送您上飞机吗?”
  安致远望向身边戴墨镜的男人。他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正低头回望自己,背光中看不清表情。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似乎要将投射而下的、山峦般挺拔的身影,延展成一方广阔宏毅的天地。
  安致远握住苍朗的手,毫无阴翳地微笑起来,回答道:“不用,谢谢。”
  服务小姐朝他点头,“那么,祝您旅途愉——”最后一个字在她涂着鲜艳唇彩的双唇间消音、静止,突然又与一道迅猛而沉闷的气流同时翻滚着冲了出来,喷在安致远的头发上。
  “噗——”
  那张年轻而彩妆精致的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仿佛泡在福尔马林液中的标本一样,被永久保留,直至从眉心的黑洞缓缓淌下一线暗色的血流,将这瞬时的凝固彻底打破。
  她纤细的、尚且柔软的身体朝前方栽去,砸在轮椅上发出巨响。
  安致远已不在轮椅上。
  他伏倒在地板,被苍朗抱在怀中,护在身下。
  苍朗快不过子弹,但他能近乎直觉地听见子弹出膛时的闷响,嗅到那股熟得不能再熟的火药味。他无比庆幸,这颗从阴暗处射出的子弹,目标并非安致远。
  极短的死寂之后,人群中陡然一声凄厉的惊叫!
  这声尖叫火种似的点燃了导线,引爆了整个大厅恐慌失措的狂潮。人群惊呼着四散后退,眼睁睁看着地板中央,一滩黑红粘稠的血泊蠕动着,诡异活物般不断扩大范围。
  机场保安从各个角落围拢过来,嘈杂的呼叫声在通讯器之间传递,安检口迅速切换成禁行红灯,降下警示杆。
  苍朗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他立即抱起安致远,趁保安还未近身,低头从人群缝隙中钻出,混进杂乱的人流疾步朝外走去。
  眼见要出大厅,门外阵阵警笛声由远至近传来,尖刺得令人耳膜生疼。
  苍朗脸色微变,立即改变方向,转身蹿上二楼。
  “怎么回事?”安致远抓着他的胳膊,紧张地低声问。
  苍朗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考虑措辞,而后简促地说:“刚才那一枪是故意的,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登机。”
  安致远的视线从他肩头斜掠而下:“那这些涌进来的警察……”
  苍朗穿过曲折的走廊,又从封闭的安全通道口折回。楼梯上响起沉重杂沓的脚步声,他不得不拐进手边最近的一道门。
  门后是个空无一人的男士洗手间。
  苍朗用肩膀顶开最后一个格间的小门,将安致远放在坐便器的盖子上,“锁好门,在这等我一会儿,回头我来找你。”
  “等等!”安致远扯住他的袖子,“那些警察是来抓你的?谁报的警?”他的脸上刹时涌起惊怒的红晕,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莫非是小丁?”
  “是谁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别让人找到你。”苍朗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我去把那些警察引开,等我回来。”
  安致远翕动着嘴唇,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小心。”
  苍朗狠狠心,断绝了指尖的温度,动作矫健地闪身而去。
  安致远坐在雪白冰冷的盖子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个幽静而窄小的空间里,越发清晰,越发涩重,最后仿佛在耳旁沸腾轰鸣般,发出战鼓擂动的声响,反射在四面墙壁上,危峰颓倒似的朝自己压下来。
  他深深呼吸着空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象苍朗现在的情形,在心底一下一下地数着秒。
  苍朗说会回来找他,就一定会回来。安致远对自己说,他答应过他的事,从未食言。他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坚强、无畏、不可征服。
  十秒,百秒,千秒……时间在忐忑无声的数秒中流逝。
  门外终于响起轻捷的脚步声,直直朝这个最深处的格间过来。
  巨大的喜悦撞击着安致远的心脏,他几乎失声叫出,苍朗!
  单薄的门板被拉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勾出浅浅的、诮笑的弧度。
  “二哥,怎么还不回家,消夜都凉了。”




16

  16
  凉意沁骨的夜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
  当然,劳斯莱斯是豪华而舒适的,安致远在温暖的车厢内,看着坐在身旁的弟弟那张阴晴难辨的脸,心底却像开了缝的冰窖,丝丝往外冒着寒气。
  他耐心劝说也好,严厉指责也罢,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致克用强硬手段将他架上车。
  他忧心忡忡,一方面牵挂苍朗安危,一方面又怕致克因为他被凶手盯上,性命堪虞,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免得致克起疑,逼他吐露实情。
  真是一颗心如焚如冻,左右为难!
  “致克……”他忍不住又开口。
  “别说话!”安致克生硬截断,随即又放柔语调,“别说话,我在想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安致远无声地叹息,“致克,你气我不辞而别,我知道,但我真有工作上的紧急要务,赶今晚的飞机。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该分清轻重缓急,别一味由着性子胡闹。”
  “不辞而别……”安致克把着四个字合着丝讥忿,又低又轻地在齿间滚了一遍,这才转头看向致远:“不知道这一别,你打算几年后回来?”
  他咧嘴笑了笑:“还是说,这就准备抛弃一切,与你那保镖兼情夫远走高飞,双宿双栖了?难怪对结婚总是推三阻四,原来你真是玻璃。”
  安致远面色发白,眼中流过一抹惨淡,“致克!这么说话未免太难听。不论你如何不理解,看不惯,我毕竟是你二哥!”
  “是么?”安致克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不再应声。
  时间在异常凝滞的气氛中过得极慢,终于熬到了停车。一群佣人不由分说地将安致远抬上别墅二楼,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又避如蛇蝎般迅速退去。
  “致克!”安致远叫住转身欲走的弟弟,声音含着隐怒:“把手机还我!”
  安致克回头,“做什么?打110给你的姘头?”他慢慢走到床边,倾身逼近致远,目光幽冷:“真是贱,被男人操就这么爽,连谁是杀父仇人都忘了!”
  一声脆响。
  安致远狠狠一巴掌甩在弟弟脸上。
  他的颧骨上涌起愠怒的强烈色彩,咬着牙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教你这种混帐话的!”
  安致克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怎么,为你那好弟弟的堕落痛心又失望?”他在热辣辣的疼痛中勾起嘴角笑,反手一掌将致远掴得摔落椅面,“亲爱的二哥,你还真以为安家的家训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安致远从地板上艰难坐起,面上血色如潮汐般退个干净,只留震惊与愤怒在眼底纠结。
  致克,他看着长大的弟弟,那个总是朝他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爱发脾气更爱黏人的小鬼,什么时候生出了这副令人心惊心寒的嘴脸?
  一时间,他竟有些失神,怀疑面前这个除了脸孔熟悉之外,其他全然陌生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致克!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啊,二哥。”那个顶着他弟弟面皮的男人,半是嘲讽半是不屑地轻叹着,将他无助的身躯捞起,丢在床上。
  安致远忽然伸手去摸他的眉眼口鼻,似要证实它们的真伪。
  致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大欲折,“饥渴成这样,对我也有兴趣?还是说,只要是男人就行?”
  安致远命令自己不去听他刻意羞辱,不解、痛楚与怒意在他眼中旋融,最终汇成一片沉郁苦涩的墨蓝:“我和苍朗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相互吸引,无关性别身份,无关恩怨利益,我们相爱,仅此而已。”
  “相爱?”安致克发出了个古怪颤抖的喉音,听起来像是一声尖笑,“那是什么东西!这世上有嫉妒,有强迫,有空费心,有求不得,有貌合神离,有同床异梦,惟独没有相爱!你真相信,什么我爱你正如你爱我一样?放屁!鬼话!”
  他扯住致远柔软的黑发,使劲向后按在床垫上,“就说你吧,你是怎么爱上他的?一个病弱瘫痪、心理阴暗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壮的肉体吸引,因为他有你没有的,能做你做不到的!你得不到正常的身体,只能用交合的方式来满足占有的渴望,再加上他忠犬般对你舍命保护,温言暖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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